程奕领回来一个柔媚的女子,是他结拜大哥的遗孀。
我第一次看到他从大嫂房里出来,他慌乱地整理衣服,一脸歉意。
萋萋是天阴之体,每隔七日需得有人帮她阴阳调和。
他深情地拥我入怀,容音,我只是救她,别无二心。
我强忍心中怒意,翻遍古籍寻找破解之法。
半年之后,我带着九死一生得来的仙草回府,替宁萋萋压制天阴之体。
我原以为这样就能回到从前。
直到一次魔修来袭,程奕毫不犹豫地抱起宁萋萋御剑逃离。
我本就重伤未愈,被魔修抓住,受尽百般折磨。
后来侥幸逃出,我爬上登仙梯再次见到程奕求一个解释。
他却一脸冷漠,温情地抚摸着宁萋萋的肚子。
萋萋怀孕了,师尊答应等她生下孩子,就收她做弟子,到时候你还是我唯一的道侣。
我又信了。
可等来的却是他要挖我剑骨,夺我剑胎!
躺在冰冷刺骨的法阵里,我彻底心死。
我捏碎尘封百年的瞬移符,跪在大师兄门前,应下他百年前的提议。
大师兄,我愿修无情道。
1
我枯坐在床边已经整夜,一旁程奕的被窝早就凉透了。
他说对宁萋萋没有私情,我信了。
他说只是为了救她,我信了。
他说等宁萋萋生下孩子,我们就重新去隐居,我又信了。
可自我从魔修手里逃出,他未曾关心过我身上的伤势。
反而把宗门下发的丹药法器流水般往宁萋萋的院子里送。
望着门外泄进来的月光,我忍不住想起他次次欺骗我的光景。
百年前我们瞒着长辈缔结道侣契约,顶着师尊的反对,程奕决然带着我离开宗门,寻到一处小城隐居。
他初次带宁萋萋回家时,歉意地不敢看我。
涨红着脸向我解释,说他只是想借此还大哥的恩情。
可直到我外出狩猎赚取灵石,回来时却看到他与大嫂衣衫不整,缠绵床榻。
他慌乱地推开宁萋萋,跌跌撞撞地向我跑来,容音,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说宁萋萋是天阴之体,每隔七日会寒气入体生不如死。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恩人的遗孀去死。
无论他如何解释,我只觉得心痛到难以呼吸。
百年的夫妻之情难以割舍,我想独自离开静静。
程奕却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死死抓住我的衣角求我,容音,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你不要走!
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我信了。
我为压制宁萋萋的天阴之体翻遍古籍。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发现了他们私会第二次、第三次……
直到我也数不清。
程奕由原先的心虚,渐渐变得坦然自若。
对宁萋萋的称呼也由大嫂变成了萋萋。
更是趁我闭关时,在我们夫妻的床榻上耳鬓厮磨。
靡靡之音顺着传音石,分毫不差地传给我。
他在宁萋萋的耳边轻柔地唤她,萋萋。
还会说,我最爱你这副娇媚的模样,不像沈容音那般无趣。
可他明明跟我说过,最爱我的羞涩与矜持。
重伤未愈的身体就是不顶事,不过是胡思乱想了片刻,竟也觉得遍体冰凉。
程奕推门进来时,看我坐在床边,愣了一瞬。
容音,你何时醒的
他无事发生一般凑过来,想要抱住我。
我忍不住咳了几声,你去找宁萋萋了
程奕变了脸色,语气带着责备,容音,你现在怎么如此小肚鸡肠
萋萋辛辛苦苦怀着我的孩子,我却不能给她一个名分,是我们对不起她。
我撇过脸看他,原来我在他眼里已经如此不堪。
他脖子上还残存着欢好过后留下的痕迹。
也不知道宁萋萋受不受得住他的照顾。
2
天亮后,我到宗门坊市买一些疗伤的药,却撞见程奕揽着宁萋萋招摇过市。
二师兄,这就是二师嫂吧
长得可真美,难怪二师兄宁愿违抗师命也要带着二师嫂私奔!
外门弟子围着他们极尽恭维。
纷纷把自己摊上的东西捧到宁萋萋面前。
我背对着他们,离他们不过一尺之遥。
程奕也没纠正,反而拿起一支朱钗插上宁萋萋发间,温柔似水,整座坊市也就这个配得上你。
那支朱钗是极品法器,有温养神魂的功效。
摊主看我一眼,为难地开口,程师兄,不好意思,这支珠钗已经被人买下了。
宁萋萋原本笑意盈盈的芙蓉面瞬间布满阴云,娇滴滴地唤程奕一声,程大哥~
程奕亲昵地捏她脸蛋,放心。
转而甩过来满袋灵石,不管他开价多少,我都付双倍!
这......摊主掂了掂灵石,动摇了,既然程师兄开口了......
摊主。我打断他,你既已收了我的灵石,朱钗就是我的了。
你若因别人价高就反悔,以后可还会有人敢来你的摊位上买东西
摊主见周边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不甘心地把灵石放下。
程奕不快,我道侣怀孕了,这发钗可否让给我们
我若不让呢。
我回头与他对视,程奕愣住,脸色顿时白了。
程奕,发钗是我买下的。
我说,我不让。
他脸色难看,容音,萋萋怀孕了。
怀的又不是我的孩子。
我们是道侣,是一体的。
现在想起来我们是道侣了,我声音冷漠,刚才弟子们称宁萋萋为二师嫂,你为何不解释
程奕愣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眼见围观群众开始指指点点。
宁萋萋温顺地笑着解释,容音姐姐,你不要误会。
程大哥说你喜静,不愿意出来逛街。正好灵医说怀孕后要多多走动,程大哥这才陪我出来的。
刚才没来得及解释,也是怕别人说闲话。
她摘下发钗,双手捧给我,容音姐姐,我怀着孕,用不上这么好的法器,还是还给你吧。
程奕不赞同地说,她好端端的,更用不上。
怀孕伤身,这个法器正好能温养你和孩儿的神魂。
我忍不住又咳了几声,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宁萋萋面若桃花笑得一脸娇俏,程大哥,我相信你定会送我更宝贵的法器。
众人纷纷夸赞宁萋萋善良识大体。
我冷笑地一把夺过发钗。
哎呀~宁萋萋忽然捂住掌心,吃痛一声。
白嫩的掌心洇出血迹。
容音!程奕一把推开我,你对萋萋做了什么!
程大哥,不怪容音姐姐,都怪我没拿好珠钗,这才被划伤了手。
说着,宁萋萋露出伤口,不足两寸的划痕翻张着,乍一看的确有些狰狞。
不是我。我懒的和她演戏,发钗这种法器,若是伤了人,伤口也会在一呼吸间自愈。
宁萋萋含泪望着我,容音姐姐,你可能记错了,刚刚发钗划得我好疼。
程奕恶狠狠地瞪着我,不是发钗划的,还能是什么!
还不赶紧给萋萋道歉!
程大哥,算了吧。宁萋萋半靠在程奕怀里,眼泪汪汪,容音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我不会道歉的。
我没耐心再和他们掰扯,想转身离开。
程奕大力拉住我的胳膊,容音!
他估计又要说我变了吧。
可他在天道见证下与我结成道侣的誓言还萦绕在耳边。
他说,绝不会让我受委屈。
他说,会敬我爱我疼我一辈子。
现在看来,变的是他。
何人敢在坊市伤人
3
不知是谁引来了执法堂的人。
他们一身肃杀之气刮得人面皮生疼。
宁萋萋和为首者暗地里交换了个眼神,装作不经意间露出手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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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快要凝固的血液,瞬间哗哗的流出来,不一会儿就在地上滴出了一个小血坑。
是她伤了二师嫂!人群里一个毛头小子气呼呼地指着我,惹来执法堂对我的盘问。
你是何人,胆敢在此闹事
我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从决定和程奕私奔的那一刻,我就弃了师父给我取的名字,也没资格再提起我的宗门。
没了程奕道侣的名头,我也没了身份。
程奕站在一旁冷冰冰地看着,却心疼地替宁萋萋涂了好几层药粉。
身份不明,莫不是奸细带走!
我被强压住胳膊,回头看着程奕揽宁萋萋入怀安慰,不曾看过来一眼。
鞭痕夹杂着雷霆之力在我体内横冲直撞。
玄铁锁链穿过琵琶骨将我高高吊起。
执法堂认定我是奸细,下手毫不留情。
容音!程奕隔了几日御剑而来,似是没想到我这副惨样,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萋萋体质特殊,掌心的伤口迟迟不见好。若不是你嫉恨萋萋,也不会惹出这番事。
我只是想让你长长教训......
他是宗主的嫡传二弟子,执法堂不敢拦他。
他把我抱在怀里,手足无措地不敢碰触我的伤口。
你们对我程奕的道侣下此狠手,我一定要去师尊那里求一个说法!
二师兄,你的道侣不是那日你抱在怀里的女子吗
不仅是执法堂,那日在坊市的所有人都把宁萋萋当成程奕的道侣。
程奕心虚地不敢看我。
我闭上眼,也不愿看到他虚伪的嘴脸。
灵医说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若不是底子好,早就变成废人了。
程奕脸上划过一丝内疚,刚准备说些什么,忽然照顾宁萋萋的灵仆闯进来跪下。
主君,不好了!
夫人肚子疼得厉害,身下流了好多血,您快去看看吧!
程奕顿时慌了,萋萋怎么了
他召唤出长剑,迫不及待地就要离开。
我忍着剧痛撑起身子,他居然又要为了宁萋萋抛下我。
程奕,你当真要走
程奕脚步一顿,皱着眉回头。
容音,你已经没事了。我把灵医留下,他会治好你的。
可......萋萋快要生了,最是危险,我得亲自去看看!
我痛到浑身颤抖。
程奕,今日你若是踏出房门一步,我们就解除道侣契约。
说完我转头看向灵仆。
你家夫人不舒服,该去请灵医,而不是来这里哭哭啼啼。
那灵仆咚咚咚朝我磕了三个头。
容音夫人,求求您,让主君去救我家夫人吧!
我家夫人怀的毕竟是主君的孩子,若是因为您争风吃醋,耽误了夫人和她腹中孩子的性命,可怎么办呀
您大人有大量,给我家夫人一条生路吧!
他声泪俱下,哭的好不凄惨。
我全然不理,只冷冷地看向程奕。
你怎么决定
程奕面带不悦,半只脚已经踏上了长剑,容音,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和萋萋争吗
她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只有我能依靠,难道你真的这么狠心,看着她和孩子去死吗
你先好好休息,等晚点我再来看你。
程奕——
没等我再说话,程奕已经御剑飞出了好远。
4
我绝望闭了闭眼,心里一阵阵钝痛。
往后一个月的时间,程奕再没回来过。
他派人传话,宁萋萋快要生了,离不开他。
我自执法堂受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一咳起来就止不住,时而发热时而泛冷。
听说了没宗主用秘术测了宁夫人腹中孩子的根骨,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灵根!
我早就说过,咱宁夫人本就不凡,天阴之体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有的!
天灵根可是天道宠儿,若是成长起来,我们宗门岂不是要比万剑宗还要厉害
肯定能!想那万剑宗不就靠一个天灵根才跻身天下第一宗门
他们的一言一语,令我发笑。
程奕这个三流宗门,妄想靠天灵根登顶,简直是笑话。
至于宁萋萋那点破事,若是往常也许会令我心痛。
但如今,我已经不想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
等身体养个差不多,我就与程奕解除契约离开。
没想到,宁萋萋生产前夕,程奕回来找我了。
他一开口便是问我要两件东西。
容音,萋萋快要生了。我打算把孩子认在你的名下,以后你就是他的生身母亲。
咱孩儿生来就是天灵根,若是再天生剑骨,腹含剑胎,定能成长为修真界第一人。
到时,咱俩就做一对闲云野鹤的神仙眷侣,无人再来打扰我们。
相爱百年,除了宗门来历,我没瞒过程奕任何事。
所以他知道我天生剑骨。
也知道,我为了他封印剑胎,舍弃孕育本命剑灵的机会。
程奕,我们解除道侣契约吧。
程奕以为我在说气话。
他靠近想握住我的手,却被我冷冷避开。
容音,我向你保证过,你是我唯一的道侣。等萋萋生下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生活不好吗......
我冷笑,你说这些不觉得恶心吗
这么擅长演戏是不是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宁萋萋的天阴之体早就被我压制,你却和她继续苟且有了孩子。你们在外人面前俨然一对情深伉俪,却把我骗的团团转!
程奕,你难道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程奕脸色难堪至极,伪装出来的温情尽数散去。
他狠狠攥住我的手腕,迫使我直视他的眼睛。
容音,无论如何,我从未想过和你解契!
若你同意献出剑骨剑胎,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扔下你离开!
我厌恶地闭上眼,声音坚定,我不愿意。
说着,我便拿出契约符箓,在虚空中勾画出寥寥数笔。
程奕见状,大惊失色。
沈容音,你竟敢召出问心雷劫!
雷云在宗门上空汇聚,如果没人去应劫,雷劫会摧毁整座宗门。
沈容音,你真是疯了!
程奕眼里满是怒火,冷冷朝我看过来,你以为这样就能和我解契吗太天真了。
问心雷劫问的是负心人,若程奕过了雷劫,我们和平解契。
若他死在雷劫下,我丧夫解契。
5
可还未等雷劫落下,程奕师尊带着宁萋萋来到了我这方小院。
宁萋萋大着肚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来,苦苦哀求我。
容音姐姐,求求你放过程大哥吧。你要怨就怨我,都怪我情不自禁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只要你和程大哥重归于好,我愿意搬去佛堂,不再打扰你们.......
我并不理会她,反而旁边默然不动的老者更让我戒备。
程奕却心疼坏了,赶紧跑过去搀扶她。
宁萋萋忽然捂着肚子哀痛惨叫。
程奕慌了神,萋萋,你怎么了!
她快要生了。老者淡然开口,程奕,我让你要的东西要到了吗
程奕压下心急,埋怨地瞥了我一眼,摇头回应。
老者叹气,我早就告诉过你,不必横生枝节,直接把她带到法阵,她自然会屈服。
我预感不妙,想趁雷劫落下之时趁乱逃离。
下一秒,七枚血骨钉破空而来,钉入我的眉心、喉咙、丹田、心口......
师尊......
程奕反应过来,暗含担心地问,您说过,不会伤容音的性命。
自然。
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也看不到任何光亮。
自然不知道,我赖以救命的雷云被老者轻轻一挥就散了。
自然也不知道,我被扒光了钉在血红的法阵中。
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要被扒皮拆骨。
宁萋萋躺在一边生产,哎呦哎呦地痛呼着。
程奕不眠不休地陪在她身侧,温声细语地唤她名字。
随着我体内的剑骨被一寸寸剥离,宁萋萋肚子里的孩子也逐渐露出头。
伴着一声啼哭,我忽然有了点知觉。
耳边响起程奕激动喜悦的欢呼,他拥着宁萋萋,满心憧憬地给他俩的孩子起名。
丹田破了一个大洞,未来得及出世的剑胎乖巧地躺在那里。
一只苍老的血手穿过皮肉,毫不怜惜地将它拔起。
我又忍不住喷出几道血,滚热的血滴落在程奕的鼻尖。
程奕伸手帮宁萋萋擦汗的动作僵硬在那里。
他呆愣半晌,猛然抬头。
......容音
他反应过来,腾的起身,急奔到我身边。
他无措地捧起我耷拉在身侧的手,容音,你怎么了
你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是不是怪我忽视你了,故意装样子吓我
身体里残留的血一股股往外流,我冷的不行。
程奕脸色惨白地看着血淋淋的一切,忽然转头质问老者,师尊,您不是向我保证过,不会伤容音性命吗!
师尊,求求您,快救救容音吧!
沈容音带来的嫁妆中有一颗丹药能生死人肉白骨,你要给她吃下吗
当然给容音!
程奕激动地拿过丹药,迫不及待地想要塞进我嘴里。
可宁萋萋为你逆天生子,折损寿元,要是没了这颗丹药,只能活百年。
程奕,你想让谁活
6
程奕猛地缩回手,来回踱步好久。
宁萋萋虚弱地拉住他衣角,程大哥,你去救容音姐姐吧......
我本就命苦,能和程大哥做一世夫妻,替我爱的人生下如此可爱的孩儿,我死而无憾了......
说着,她猛然吐出一大口血。
程大哥......
程奕攥紧拳头,摇摆不定。
这时,刚出生的孩子忽然啼哭不止。
老者在旁边说,想来这孩子也舍不得自己的生身母亲。
程奕撇过头,大跨步走回宁萋萋身边,心疼地把宁萋萋连同孩子抱在怀里。
他亲手把丹药喂进宁萋萋嘴里。
把我的尸身放进后山灵潭中。
老者告诉他,灵潭亦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不过等的时间要久一些。
他信了。
把灵潭用法阵封闭,一封就是十年。
百年前,程奕无意间救了走火入魔的我。
他对我一见倾心,日夜不舍地照顾我,不惜为我冒险求药,这才把我从濒死边缘拉回来。
那时,我的师父意外陨落,大师兄决定闭宗百年。
我不舍离开程奕,毅然违抗大师兄的命令,一意孤行要与程奕结为道侣。
大师兄气极了,传音让我自封剑胎,不得显露万剑宗剑修的身份,必须和程奕远离修真界去隐居。
我同意了。
我当着程奕的面,把初生灵识的剑胎封印在丹田里,自此不再用剑修的一招一式。
那一刻,我跪在万剑宗的方向,哭得泣不成声。
程奕也红着眼陪我一起跪着,他发誓,绝不会辜负我。
可他食言了。
如今看着我破败的尸体,他又一次红了眼。
——
程奕直到这时才想起曾经和沈容音经历过的一切。
满脑子都是初识时沈容音明媚的笑,还有她面无表情说出解契的场景。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程奕懊悔地捶打自己。
他明明知道,当初自己在宗门内并不受重视,是沈容音掏空天材地宝才换来了这个二师兄的称号。
虽说在外人看来,他们是私奔离去,但沈容音早就用天价嫁妆换得了师尊同意。
和沈容音在一起,他从未受过委屈。
反而是沈容音连剑修身份都放弃了,连自己看得比命都重要的剑胎,都亲手封印。
他怎么会让容音落得如此下场呢
容音肯定很生气吧
肯定会像以前一样气呼呼的好久不理人。
但容音一向最好哄,一朵随手在路边摘的野花都能让她开心好久。
等容音修复好肉身重新活过来,自己一定要求容音原谅。
到时再把孩儿接过来,容音最善良不过,肯定能成为一个好母亲。
7
程奕隔三差五就去寒潭陪我说话,装作看不见我的身体日益消散。
直到有一日,他在寒潭中寻不到我的踪影。
他崩溃地去找师尊,却在路上听到了宁萋萋和执法堂的对话。
恭喜宁夫人,得偿所愿。
沈容音的剑骨剑胎果非凡品,不枉我花了这么多心思。
还是宁夫人谋略得当,先让我们执法堂废了沈容音的身子,又诓骗程奕亲手把自己的道侣送上死路。
他那个傻子还真信灵潭能起死回生呢。
沈容音的血都快流干了,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活她。
程奕眼眸猩红,提起剑就要朝执法堂的人砍去。
我不允许你们在这胡说八道!
师尊向我保证过,向我保证过!
宁萋萋不知道他听到多少,转身换上一副哀戚的嘴脸,温柔小意地去安慰程奕。
却被程奕一剑横在脖子上。
她错愕地抬头,对上程奕那双如同杀神一般的怒眼。
是你!是你害死了容音!
我要杀了你!替容音报仇!
眼看剑锋就要划过宁萋萋的脖子,被一把拂尘挡下了。
师尊.......
程奕,萋萋现在是你的师妹,难道你要残害同门
程奕眼神麻木,无力扔了长剑。
程奕,沈容音来路不明,死就死了。你不如直接娶了萋萋,也好给孩子的出生有个交代。
程奕失魂落魄,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瘫坐在地上。
除了容音,我谁都不要......
他在三生石前发过誓的,此生此世只爱沈容音一人。
而我再睁眼时,已经回了万剑宗。
百年不见却依旧熟悉的身影在床帘的摇晃间如梦似幻。
大师兄......
你可真没出息。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大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嘴毒。
我噙着眼泪笑了。
大师兄,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好想你呀。
哼。大师兄隔空弹了下我的脑门,若不是剑灵捏碎瞬移符,你早就变成灰了,还见我个锤子。
本就未成形的剑灵强行挣脱剑胎,现在虚无得像一缕烟雾。
见我看它,亲昵地在我脸边蹭来蹭去。
大师兄帮我把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但失去的剑骨和剑胎却没拿回来。
等你养好身体,大师兄带你打上门去。
明明是风光霁月的人,偏偏说着霸气侧漏的话。
我擦掉不小心滑落的泪,笑着摇摇头,大师兄,这个仇我自己报。
我在万剑窟里坐了整整三年。
借由万千剑气凝练肉体。
而在出关之日,我跪在大师兄门前,求他帮我转修无情道。
我要走太上忘情之道,。
往后,这世间万物皆入我眼,不入我心。
大师兄如同小时候一样,轻抚我的发顶,面上满是对我的心疼。
8
再见程奕之时,是在宗门大比上。
他跟随宗门来到万剑宗,整个人变得不修边幅。
当看到我作为万剑宗大师姐守擂时,他仿佛又活过来了。
容音......你没死
他不顾大比规则,浑浑噩噩地就要跑上擂台。
宁萋萋拦住他,程大哥,她不是沈容音。
沈容音早就死了。
台上是万剑宗的大师姐,听说无情道已经修至臻境,若你上了擂台,你会死的。
程奕凄惨一笑,笑得像疯子一样。
你假惺惺地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只想要回我的容音!
他推开宁萋萋跳到台上。
离我越近,越惊喜不已。
是容音,你就是容音!
我厌恶地拿剑尖抵住他心口,神情冷若冰霜。
他在我面前忏悔,说自己后悔了,不要什么天灵根,也不要什么剑骨,什么都不要,只求和我能回到从前。
我不语,只等裁判一句话。
比试,开始!
话音刚落,我的剑便前进一寸。
程奕似是不愿相信,脸上的期待一寸寸凝固,最后变成一抹哀伤。
容音,你要杀我
我冷笑。
他莫不是忘了,我已转修无情道。
太上忘情,我需杀夫证道。
程奕连退几步躲开锋芒,声音透着不绝如缕的悲戚。
容音,难道你真的这么狠心,不愿意再给我们之间一个机会吗
话里话外,令人作呕。
我本就是修真界不世出的练剑奇才,就算失了剑骨,没了剑胎,也不是程奕这种庸才能追的上的。
他堪堪接了我几招,身上已经满是剑痕。
万剑宗主,擂台上这不算比试,而算虐杀了吧!
程奕师尊冲大师兄发难。
大师兄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哈,周身气势不加掩饰地发散出去。
台下无一人再敢发声。
我笑大师兄霸气,接连出了七剑。
一剑穿透程奕眉心。
一剑穿透程奕喉咙。
一剑穿透程奕丹田。
剩下四剑,皆对应我曾被血骨钉钉住的地方。
程奕临死前还不甘心地问我,能不能原谅我......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我沈容音从不走回头路。
覆水难收,
破镜难圆。
但冤有头债有主,
该报的仇,我都会报。
大师兄早已查清,程奕师尊和宁萋萋皆是魔修。
在众多剑修的围困下,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她不是真的后悔,只是怕死。
容音姐姐,不是我要挖你剑骨的,都是这个老头的主意!
原先一挥手就能散尽雷劫的老者,早已被大师兄一剑钉在淤泥里。
宁萋萋吓呆了,一股腥臊味从她身下蔓延开来。
我当着她的面,重新取回自己的剑骨。
把执法堂弟子的头颅割下,滚烫的鲜血淋了她满身。
宁萋萋顿时受刺激疯了。
嘴里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
我不愿对疯傻之人动手,便把她放进了炼心境。
在那里,她将重新见到曾经被她害过的人,一次又一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