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槐树村的老张家却亮着灯。
张家的闺女小翠,今年十九,没嫁人,肚子却一天天鼓了起来。
村里人嚼舌根,说她偷汉子,可小翠咬死了不认——她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
起初,小翠只是做梦。
梦里总有个黑影压着她,冰凉的手在她身上游走,醒来时浑身酸软,床单湿漉漉的。
后来,梦越来越频繁,黑影甚至会在她耳边低语。
怀上我的种……
小翠吓得不敢睡,可一闭眼,那东西就缠上来。
三个月后,小翠的肚子像吹气球似的胀起来。
爹妈慌了,拽她去县医院。医生一查,眉头拧成疙瘩。
没怀孕可这肚子……
B超屏幕上黑乎乎一团,像团蠕动的墨汁。
回家路上,小翠娘哭天抢地。
造孽啊!这是被脏东西盯上了!
1---
这是一座被岁月遗忘的古老村落,青石板路蜿蜒在斑驳的土墙之间。
那年大旱连年,饿殍遍野,方圆百里的村落都未能幸免,唯独这个藏在山坳里的小村庄奇迹般地保全了下来。
每当外乡人问起这段往事,村民们总是神秘地指向村口那棵千年古槐,说是有仙人显灵庇佑。
但若你细心观察,会发现那些上了年纪的妇人总在夜深人静时,对着后山的乱葬岗抹泪。
她们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往火盆里添纸钱,灰烬打着旋儿飘向夜空,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曾有县衙的差役来查访,挨家挨户地盘问,连村后的枯井都翻了个底朝天。
可查来查去,除了几本泛黄的族谱和供奉的牌位,终究没发现什么蹊跷。
渐渐地,这件事就像村口那口老井上的青苔,被时光慢慢覆盖。
如今水泥路修到了村口,年轻人用上了智能手机,红砖小楼取代了从前的茅草屋。
只有祠堂里那盏长明灯,还在风雨无阻地摇曳着,照得祖宗牌位上的金漆忽明忽暗。
老人们偶尔对着电视里的古装剧出神,待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化作一声叹息,随着袅袅炊烟消散在暮色里。
2---
当夜,小翠娘就陪着女儿睡。
半夜却被吱呀声惊醒——房门大敞,小翠直挺挺躺着,两眼翻白,嘴里嘟囔。
他嫌闷……要透气……
第二天,张家老爹连夜请来神婆李仙姑。
李仙姑一进门就摔了茶碗。
怀的是鬼胎!再不打,全家都得填命!如若生下来,估计全村都得……造孽啊!
可那东西哪肯罢休
李仙姑刚算好打胎的吉日,张家就闹翻了天。
半夜屋瓦咔咔乱响,窗户自己开合,阴风卷着腥味往人鼻子里钻。
最骇人的是小翠的妹妹小芳——她突然眼神发直,掐着嗓子尖笑。
敢动我的种我让你们断子绝孙!断子绝孙!
李仙姑急了,把小翠接去自家做法。
吉日那晚,小翠刚喝下符水,屋里就炸了锅。
房梁上咚咚乱响,像是有人跺脚,供桌上的蜡烛噗地灭了。
黑暗中,一只青白的手掐住小翠脖子。
贱人!谁准你……
李仙姑的铜铃突然炸裂,碎片划破她满是皱纹的脸。
供桌下的糯米噼啪爆响,转眼变成焦黑色。
小翠的肚皮剧烈起伏,浮现出五道紫黑的指印,像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撕扯。
快按住她!
李仙姑甩出浸过黑狗血的麻绳。
三个壮汉刚碰到小翠,就被甩得撞上土墙。
小翠的头发像活蛇般蠕动,嘴角咧到耳根,喉咙里挤出男女混声的尖笑。
你们都要当爹了……不开心吗
屋外老槐树突然起火,幽绿的火焰里浮现上百张婴儿面孔。
3---
村里接连响起撞门声,家家户户的孕妇都开始惨叫,肚皮上凸出小手形状。
李仙姑哆嗦着摸出祖传的青铜镜,镜面照出小翠腹部——层层血肉下,蜷缩着个浑身青紫的胎儿,额头上赫然长着第三只血红的眼睛。
是魇母教的手段!
李仙姑喷出口血在桃木剑上。
三十年前那场血祭......他们回来讨债了!
话音未落,小翠的肚脐突然裂开,钻出条沾满黏液的黑绳,毒蛇般缠住最近的汉子。
那汉子眼球凸出,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
祠堂方向传来沉闷的撞钟声,无人自鸣十三下。
李仙姑面如死灰。
子时三刻......
她突然撕开小翠的衣襟,少女锁骨处不知何时多了个暗红的饲字,正随着胎动渗出黑血。
来不及了
李仙姑咬破手指在黄符上画咒。
要想活命,就让她先把鬼胎生下来……然后杀死鬼胎……
李仙姑话音未落,小翠的腹部突然剧烈收缩,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
屋内的油灯骤然熄灭,只剩下那面青铜镜泛着诡异的青光。
镜中胎儿的三只眼睛同时睁开,嘴角裂开至耳后,露出细密的尖牙。
啊……
小翠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肚皮像被无形的手撕开,却没有一滴血流出。
黑雾从裂口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数十个婴灵,个个青面獠牙,脐带还连在小翠体内。
最骇人的是它们额头上都刻着血红的饲字,与小翠锁骨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4---
祠堂的钟声越来越急,村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李仙姑突然跪倒在地。
我明白了!这是子母连环煞!
她颤抖着指向青铜镜,镜中小翠的腹腔里哪有什么胎儿——分明盘踞着团纠缠的血肉,仔细看竟是二十个未足月的死婴相互啃咬。
屋外传来沙沙的爬行声。
透过窗缝,只见那些孕妇肚破肠流,爬出来的却不是婴孩,而是一条条沾满胎血的脐带,像活物般朝张家蠕动。
小芳不知何时站在院中央,七窍里钻出细长的黑发,发梢卷着二十个锈迹斑斑的铜铃。
当年你们用二十个童女献祭......
小芳的声音突然变成苍老的男声。
现在该还二十个阴胎了!
她猛地撕开衣襟,胸口赫然是张扭曲的人脸——正是二十年前被活埋的魇母教祭司!
李仙姑突然暴起,将青铜镜按在小翠腹部。
镜面咔地裂开,里面伸出无数苍白的小手,抓住那些飞舞的婴灵就往回拽。
小翠的惨叫中,她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饲字,每个字都在蠕动,仿佛有东西要破体而出。
祠堂方向传来轰隆巨响,二十口棺材破土而出。
小芳发出非人的嚎叫,那些铜铃突然炸裂,飞出的碎片竟化作血淋淋的胎盘,雨点般砸向屋顶。
李仙姑喷着血沫大喊。
快割断那些脐带!它们要结成阴胎阵了……
就在此时,小翠的腹部突然塌陷,一个黏糊糊的东西啪嗒掉在地上。
那东西睁开三只眼睛,发出婴儿啼哭般的笑声。
所有孕妇的肚子同时瘪了下去,而地上的怪物开始疯狂吞噬那些飞舞的脐带......
地上的怪物每吞下一截脐带,身体就膨胀一分。
它的皮肤下浮现出二十张痛苦的人脸,正是当年被献祭的童女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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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仙姑突然扑向供桌,抓起一把浸透香灰的剪刀,却被小芳的长发缠住脖颈吊上半空。
咔嚓
青铜镜彻底碎裂,无数婴灵的残肢从镜框喷涌而出。
那些断手断脚落地就爬,像蜘蛛般扑向村民。
5---
张家老爹抄起锄头要砸,却被自己突然隆起的肚子绊倒——他的肚脐里正钻出沾满粘液的脐带!
祠堂的棺材板砰砰作响,二十具女童干尸直挺挺立了起来。
她们黑洞洞的眼窝里淌出黑水,腐烂的嘴唇一开一合。
娘亲......
小翠此时已变成皮包骨的人干,唯有锁骨上的饲字亮得刺眼。
她机械地抱起地上三眼的怪物,干裂的嘴唇吐出最后一句。
饿......
村口的老井突然沸腾,井水变成腥臭的血浆。
那些干尸齐刷刷转向井口,腐烂的声带里挤出不成调的儿歌。
李仙姑挣扎着扯断颈间黑发,却见自己手臂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紫黑的饲字。
她惨笑着举起桃木剑,猛地刺入自己心窝。
以血破煞!
剑尖透背而出的瞬间,二十口棺材同时炸裂。
漫天血雨中,村民们惊骇地发现每块棺材板内侧都刻着相同的符文——正是用当年童女的血所写!
三眼怪物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叫,它背部的皮肤裂开,伸出二十对青紫的小手,疯狂抓挠着小翠干瘪的胸膛。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整个槐树村的地面开始下陷。
那些孕妇的肚皮突然爆开,飞出的却不是内脏,而是一团团纠缠的黑发。
发丝间裹着锈蚀的铜钱,落地就化作膻味扑鼻的胎盘。
轰隆
老张家最先塌陷,露出下面巨大的血池。
池底沉着二十具铁链缠身的白骨,天灵盖上都钉着三寸棺材钉。
小芳七窍流血地站在池边,撕开自己的头皮——里面竟藏着张画满符咒的人皮!
血池突然翻涌,伸出无数双惨白的小手。那些手抓住三眼怪物就往池底拖,怪物却扭头咬住了小翠的喉管。
濒死的小翠突然诡笑,干枯的手指插入自己眼眶。
一起来......
她的头盖骨咔地掀开,脑浆里蠕动着二十条黑蛆!
李仙姑的尸体突然立起,心口的桃木剑嗡嗡震颤。
她腐烂的嘴唇一张,飞出二十只血蝴蝶,每只蝶翼上都映着个哭嚎的婴灵。
6---
血池沸腾得更厉害了,那些白骨竟开始拼合成一具巨大的骷髅,额间第三只眼窝里,正卡着当年祭司的青铜面具......
血蝴蝶撞上骷髅的瞬间,整个血池突然凝固。
那些漂浮的胎盘纷纷爆裂,溅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密密麻麻的饲字。
小芳的人皮剧烈抖动,符咒竟化作黑虫簌簌掉落。
她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天灵盖砰地炸开——里面蜷缩着个浑身长满嘴的婴胎!
李仙姑的尸体突然开始融化,腐烂的皮肉下钻出二十条沾满脑浆的脐带。
这些脐带像活蛇般缠上骷髅,每缠绕一圈就浮现出张扭曲的童女面孔。
青铜面具咔咔裂开,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牙齿——那根本不是面具,而是祭司被熔化的脸皮!
地面突然塌陷出巨大的漩涡,村民们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们的身体像蜡般融化,汇入旋涡形成血色的溪流。
三眼怪物挣脱小翠的怀抱,却见她的胸腔里伸出无数骨手,死死扣住怪物的三只眼睛。
饿......
小翠的颌骨咔嚓脱落,整个头颅突然爆开,飞溅的碎骨竟在空中组成个完整的八卦阵!
血池底部的白骨突然集体仰头,二十个天灵盖上的棺材钉同时激射而出,钉穿了在空中盘旋的血蝴蝶。
祭司的骷髅发出沉闷的吼叫,第三只眼窝里喷出腥臭的黑雾——雾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献祭的场景:
童女们被活活钉进棺材时,每个人的锁骨都被烙上了饲字!
7---
八卦阵突然压下,将黑雾硬生生按回眼窝。
骷髅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那些缠绕的脐带猛地勒紧。
砰的一声巨响,祭司的青铜面具彻底粉碎,露出下面千疮百孔的真容——竟是二十张缝合在一起的童女脸皮!
漩涡中心突然伸出只巨大的苍白手掌,掌心长着张布满利齿的嘴。
它抓住三眼怪物塞进口中,嚼得咯吱作响。
怪物背上的二十对小手里突然各睁开只眼睛,瞳孔里映着正在融化的槐树村。
最后一声婴儿的啼哭划过夜空,所有饲字同时渗出血泪,在地上汇成八个大字。
以魂饲魂,永世不休
血泪凝成的大字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二十条血蛇钻入地下。
整个村庄开始剧烈震颤,那些融化的房屋残骸竟慢慢聚拢,凝结成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材。
棺材盖上密密麻麻刻着村民的面容,他们的嘴巴诡异地开合,发出黏腻的吞咽声。
李仙姑融化的尸体突然浮上半空,腐烂的脐带在月光下交织成网。
网上每个结点都挂着个蠕动的肉团,仔细看去竟是未成型的胎儿。
它们睁着血红的眼睛,齐声唱起诡异的童谣。
月娘娘,血汪汪,童女哭,饲鬼王......
青铜棺材吱呀裂开道缝,浓稠的黑血如瀑布般涌出。
血浪中浮沉着无数铜钱,每枚钱孔里都钻出缕头发。
小芳的人皮在血浪里翻腾,突然裹住个肉团,眨眼间就长成个浑身青紫的婴孩。
那婴孩的肚脐连着根血淋淋的脐带,另一端正连在棺材深处。
轰的一声,棺材里伸出只巨大的鬼手,指尖上吊着二十个铃铛。
铃铛无风自响,声音却像极了童女的惨叫声。
鬼手抓住悬在空中的脐带网猛地一扯,所有肉团同时爆裂,溅出的脑浆在空中组成个新的饲字。
8---
村口的老槐树突然疯狂生长,树枝上挂满人皮灯笼。
每盏灯笼里都蜷缩着个婴灵,它们啃咬着自己的手指,血滴在树根处汇成小溪。
溪水倒流着灌入青铜棺材,棺材缝里突然探出二十颗头颅——正是当年那些童女的腐烂头颅!
头颅们齐声尖笑,腐烂的眼窝里爬出肥白的蛆虫。
蛆虫落地就变成三寸长的小人,蹦跳着拾起地上的铜钱,一枚枚塞进自己的眼眶。
青铜棺材开始下沉,那些头颅发出凄厉的哭喊。
娘亲……饿......
最后一丝月光被乌云吞没时,整个槐树村原址上只剩下口漆黑的深井。
井底传来规律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轻轻叩击棺盖。
偶尔有夜行的飞鸟经过,总会突然栽进井里,接着就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而在百里外的县城,今夜所有孕妇都做了同样的噩梦:她们梦见自己站在口古井边,井水里浮着个青铜娃娃。
娃娃咧开长满尖牙的嘴,奶声奶气地说。
来陪阿姊们玩呀......
惊醒时,每个人的锁骨上都多了个淡淡的红痕,形状像极了扭曲的饲字。
深井中的叩击声渐渐变得急促,如同某种古老仪式的鼓点。
9---
县城里那些被标记的孕妇开始无意识地梦游,她们赤着脚走向槐树村的方向,锁骨上的红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
沿途的野草纷纷枯萎,草叶上凝结出细小的血珠,排成饲字的形状。
黎明时分,最先抵达古井的孕妇突然跪倒在地。
她的腹部诡异地蠕动着,皮肤下浮现出二十个小手的轮廓。
井水咕咚冒了个泡,浮上来个锈迹斑斑的铜铃。
当孕妇颤抖的手指触碰到铜铃的瞬间,她的肚皮突然裂开——钻出的却不是婴儿,而是条沾满粘液的脐带,末端竟连着井底的青铜棺材!
其他孕妇陆续围到井边,她们手拉着手跳起了怪异的舞蹈。
每个人的影子都扭曲成童女的形状,随着舞蹈动作,影子的脖颈处渐渐浮现出勒痕。
突然,所有孕妇齐声唱起那首诡异的童谣,歌声中她们的头发开始疯长,发丝纠缠着垂入井中,像无数黑色的钓线。
井水突然沸腾,浮上来二十个青铜娃娃。
它们手拉着手组成圆圈,空洞的眼窝里淌着血泪。
最年长的孕妇突然发出非人的尖笑,她的眼球噗地爆开,眼眶里钻出两只血蝴蝶。
蝴蝶翅膀上的婴灵图案,赫然是二十年前那些童女的模样!
10---
正午的太阳突然被阴影吞噬,整个古井笼罩在血色雾气中。
孕妇们的腹部同时炸开,飞溅的血肉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胎盘。
胎盘中渐渐浮现出个女人的轮廓,她梳着古老的发髻,发间别着二十根棺材钉——正是当年主持祭祀的李仙姑!
女人缓缓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铜钉。
她每走一步,脚下就生出腐烂的莲花,花蕊里蜷缩着哭嚎的婴灵。
那些青铜娃娃突然齐声尖叫,跳进孕妇们裂开的腹腔,将她们的内脏编织成血色嫁衣。
嫁衣上的每道褶皱都在蠕动,仔细看去竟是无数张缩小的嘴巴。
它们贪婪地吮吸着从井口漫出的黑血,发出啧啧的吞咽声。
李仙姑的指甲突然暴长,像十把锈蚀的剪刀,将孕妇们的头皮整张剥下——人皮在半空自动缝合成红盖头,盖头上用胎毛绣着二十个饲字。
井底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锁链断裂声,九条浸泡在血水中的铁索同时崩断。
每截断裂的锁链都化作黑蛇,钻进孕妇们空洞的眼窝。
她们的牙齿开始疯狂生长,相互撕咬间竟啃噬出个血肉祭坛!
祭坛中央渐渐隆起个鼓包,二十只青紫色的婴儿手臂破土而出。
每只手掌都捧着头盖骨做成的碗,碗里盛着混合脑浆的井水。
李仙姑突然扯下自己的发髻,头发里掉出二十个干瘪的胎盘。
胎盘遇水膨胀,转眼间就变成会走路的肉灯笼。
肉灯笼飘到祭坛上方,突然吐出猩红的舌头。
舌苔上密密麻麻刻着生辰八字,正是当年那些童女的命格!
11---
井水开始逆流倒灌,所有肉灯笼同时爆裂,飞溅的腐肉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子宫图案。
咔嗒一声,子宫中央裂开道缝。
缝隙里伸出只长满眼睛的小手,每颗眼球里都映着个正在融化的村庄。
当手指触碰到血色嫁衣的瞬间,整件嫁衣突然活过来,将李仙姑紧紧包裹成茧。
茧里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仿佛有千万张嘴在同时进食。
子夜时分,血茧突然从内部被撕开。
爬出来的竟是二十年前的李仙姑,她怀里抱着个青铜与血肉拼接的怪物。
怪物背上长着二十对婴儿手臂,每只手掌心里都咧着张流血的嘴。
它突然发出啼哭般的笑声,井水顿时沸腾如熔岩——每个气泡炸开,都会浮现个正在被啃食的孕妇幻影!
血月当空,怪物背上的手臂突然同时指向县城方向。
古老的县衙门口的鸣冤鼓无风自动,鼓皮上渗出粘稠的血浆,渐渐显露出二十个模糊的掌印。
更夫敲着梆子经过时,突然发现每户门楣上都挂着串风干的脐带,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婴儿啜泣般的声响。
曾经的县太爷从噩梦中惊醒,发现枕边堆满了腐烂的杏花——正是当年他判童女祭河时公堂上的摆设。
铜镜里突然浮现李仙姑的脸,她嘴角淌着黑血,用长指甲在镜面刻下血债血偿。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爬行声,掀开床帐一看,地板上密密麻麻全是沾血的婴儿脚印,正朝着祠堂方向延伸。
祠堂里的祖宗牌位突然全部倒下,供桌下钻出二十只青铜铸造的童女鞋。
鞋里涌出腥臭的脓血,在地面汇成八卦图案。
图案中央渐渐隆起个肉瘤,表面布满跳动的血管。
当更声敲到第四下时,肉瘤啵地裂开,钻出个浑身长满人脸的怪婴——每张脸都在重复着当年童女们被推下井时的惨叫。
黎明前的黑暗中,县城所有水井同时泛起血沫。
打上来的水里漂着碎骨,仔细看竟是微缩的棺材残片。
药铺掌柜发现所有安胎药都变成了腥红的肉渣,捣药臼里不知何时堆满了蠕动的胎发。
最骇人的是县衙粮仓,每粒米上都浮现出个饲字,蒸煮时锅里会传出凄厉的哭嚎。
12---
正午时分,二十道血线从古井方向蔓延至县城,精准地连接每户孕妇的卧榻。
她们腹中的胎儿突然同时停止胎动,取而代之的是有规律的敲击声——就像有人在用指甲刮擦子宫内壁。
稳婆掀开孕妇衣襟查看,惊见肚皮上凸起二十个小手的形状,正随着井底传来的锁链声跳着诡异的舞蹈。
当夜暴雨倾盆,雨水中混着细碎的骨渣。闪电照亮县衙屋顶时,人们看见二十个穿红嫁衣的身影悬在檐角,她们的盖头下不断滴落腐臭的井水。
更可怕的是城墙上的守夜人报告,护城河里浮起无数青铜娃娃,它们手拉着手组成人桥,桥那头站着个怀抱怪物的李仙姑......
血月西沉时,县城所有的铜镜突然蒙上血翳。
镜中倒影开始自行活动,那些二十年前参与童女祭河的乡绅们,看见自己镜中的面容正一块块剥落,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婴齿。
祠堂里的长明灯突然爆出青焰,火苗中浮现二十张哭泣的童女面孔。
供桌上的三牲祭品开始蠕动,猪头裂开的嘴里吐出沾满胎脂的脐带,羊眼窝里钻出细小的手指,鱼鳃间突然响起婴儿的呜咽。
县衙后院的古槐树上,不知何时挂满了红绳缠绕的胎衣。
每件胎衣都在夜风中鼓胀收缩,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挣扎。
更夫巡至此处时,突然听见树根处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低头竟见土壤里渗出腥黄的羊水。
最骇人的是城中所有孕妇的梳妆台——胭脂盒里的朱砂都化作了凝结的血块,铜镜背面浮现出井底的景象:
二十具童女尸骨正用指骨敲击井壁,每敲一下,现实中的孕妇肚皮就凸起一个拳头状的鼓包。
13---
子时三刻,全城的狗突然集体噤声。守夜人看见护城河的水位开始诡异地下降,露出河床上用白骨拼成的八卦阵。
阵眼处跪着个穿红嫁衣的无头新娘,她双手捧着的头颅竟是二十年前的李仙姑——那头颅突然睁开眼睛,嘴角咧到耳根。
时辰到了......
血月彻底沉入地平线的刹那,整座县城突然陷入死寂。
所有孕妇的腹部同时裂开,二十道血泉喷向夜空,在乌云间交织成巨大的招魂幡。
幡布上浮现出当年童女祭河的完整场景,每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窒息。
祠堂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坍塌声,二十口青铜棺材破土而出,棺盖齐齐滑落。
里面蜷缩的童女尸首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睛,腐烂的嘴角同步扬起。
她们伸出青紫的小手,抓住从孕妇体内飞出的血婴,像拼图般将碎骨重新组合。
护城河瞬间沸腾,数万颗青铜头颅浮出水面。
它们张开镶嵌着乳牙的嘴,齐声诵念往生咒。
声浪震碎了县衙的鸣冤鼓,鼓皮碎片在空中化作血蝶,落在每个乡绅的头顶——他们的皮肤立刻开始溃烂,露出森森白骨。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李仙姑抱着怪物站在古井边。
井水突然倒卷上天,形成通天彻地的血柱。柱体表面浮现出二十个旋转的命格符咒,将整座县城笼罩在血色八卦阵中。
当第一缕阳光触及阵眼时,所有参与过童女祭河的人突然七窍流血,他们的魂魄被强行抽离,在惨叫中化作二十道黑烟,被吸进怪物背上的婴儿嘴里。
尾声
暴雨骤停。
幸存的百姓战战兢兢推开门,发现街道上铺满湿漉漉的红绸——正是当年裹尸用的嫁衣残片。
每块绸缎上都绣着个完整的生辰八字,在阳光下诡异地渗着血珠。
而那座吞噬了二十条人命的古井,此刻竟干涸得如同从未存在过水,井底只余二十双绣花鞋,整整齐齐摆成圆满的八卦阵。
风过县城,带来若有若无的童谣声。
人们惊恐地发现,自家水缸的倒影里,永远多了二十张模糊的笑脸。
而县衙废墟上,不知何时立起了二十座无字碑,每逢阴雨便会渗出猩红的井水,在青石板上蜿蜒出血债血偿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