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回溯流年,月不照我 > 第一章

十八岁成人礼那天,我和男神林砚白跨越最后一道防线。
一个月内,我们用了所有高难度姿势。
我以为我们真心相爱,可填报志愿那天,林砚白当着众人的面,将我的私密照甩到我爸的办公桌前。
周警官,你天天去抓/嫖,但你引以为傲的好女儿,不也是这种的货色
在床上叫的那么大声,浪得很……
他不告而别,只留下一笔服务费。
再次相遇,我成了高级会所的陪酒女。
可林砚白,却疯般赶着当便宜爹。
……
1
被客人点名去包间的时候,我正打电话叮嘱宝贝儿子乖乖睡觉。
我踩着高跟鞋走向包间,人还未靠近便听见门内传出的交谈声。
陆总的小情人,那身段带劲的很!我问了几次,陆总才答应今天把小情人带出来。
玩玩而已。陆川的声音里带着不屑,这种女人都是谁有钱就跟谁睡,在床上骚得很,王总要是有兴趣,一会儿就让她服侍你!
我知道陆川看不上我,但我很需要他。
我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维持着面上的笑容,推开包厢门,却和初恋男友林砚白撞了个正着。
他怔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盯着我,眼中满是复杂震惊。
没想到,再次见到林砚白竟是这样的场景。
六年过去,他变得从容不迫,举手投足皆是上位者的威严与优雅。
身边……还站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
我很快偏过头,嘴角机械的扬起弧度,捏出娇滴滴的嗓音喊了声:
陆哥哥~您终于来看人家啦~
话音刚落,众人或惊艳或八卦的目光,瞬间转为鄙夷。
我视若无睹地走过去挨着陆川坐下,陆川肥腻的手拉开我的短裙往里探。
林砚白震惊的目光也转变成赤裸裸的嫌恶,转身陪女孩去了洗手间。
我猜,他应该知道众人口中的陪酒女就是我。
陆川拍了拍我的大腿,让我给在座的各位大佬敬酒。
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胃里翻江倒海,男人们推杯换盏间,我也明白了那女孩的身份。
女孩叫傅婉,是本地财团大佬的千金,是林砚白门当户对的未婚妻。
我忽然回想起我爸从小告诫我的话,女人一定要洁身自爱。
他是对的。
不然就会和我一样,初恋男友矜贵优雅的喝着红酒,还有美人相伴。
而我背着未婚妈妈的名号,在消费不起的会所里面做陪酒女。
陆总,你这小情人不错啊,能不能让我们也玩玩一个油腻的男人色眯眯地看着我。
陆川看了我一眼,毫不犹豫地笑着说:既然王总喜欢,那就带走吧。
我握着酒杯的手指节发白,王总的目光像带着倒刺的铁丝,在我身上来回剐蹭。
王总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转着酒杯,他指尖的翡翠戒指泛着冷光,映得他眼里的算计愈发清晰。
小晚这双手,倒酒都像是在跳芭蕾。王总突然开口,满桌人哄笑起来。
我立刻挂起职业性的甜笑,踩着细高跟挪到王总身边,樱桃红的指甲在水晶杯沿轻点:林总尝尝这杯82年的拉菲,配您今天的西装最合适不过。
王总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抬起,冰冷的酒液顺着我锁骨滑进深V领口。
他抽出一叠钞票甩在我胸口,百元大钞散落在地毯上:听说你上个月拿了销冠让哥哥看看值不值这个价。
2
包厢里安静一瞬,随即爆发哄笑。
我瞥见角落里林砚白捏碎了酒杯,他似笑非笑的鄙夷刺得我心脏发疼。
我收回目光,笑着弯腰捡散落在地上的钱。
刚直起身,第二沓钱直接塞进我内衣边缘。
我咬着牙解开珍珠项链,圆润的珠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闪光灯不断亮起,落在我身上的目光越发露骨。
王总粗粝的手掌贴上我的腰,他将钱折成扇形拍打我的脸颊,随即松开。
这一次,要么脱一件,要么……
他突然扯掉我的发带,乌黑长发如瀑倾泻。
陪我去隔壁房间……
我今天只穿了一件短旗袍,脱了就只剩下内衣了。
我双膝跪下,捡着沾着酒渍黏在地毯上的钞票,睫毛上的水珠不知是冷汗还是泪水。
当指尖触到最后一张时,林砚白突然踩住钞票,鞋跟狠狠碾过我的手背。
疼痛刺激着大脑,我却不敢喊一声疼。
他垂眸睨着我,为了钱连尊严都不要的女人,还真的贱得连狗都不如。
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位先生,您要是不想给小费,不如高抬贵脚,别妨碍我挣钱
林砚白喉间溢出一声嗤笑,正要开口,傅婉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我捡起最后的一张钞票,起身抬手握住旗袍背后的拉链。
随着拉链缓缓滑下,包间里的起哄声越来越大。
大片雪白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胸前的波澜呼之欲出,傅婉的声音突然刺破喧闹。
等一等!她自然的上前挽住我的手臂,小晚妹妹,陪我去补个妆。
其他人不敢为难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被带走。
包间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傅婉将外套披在我肩上。
洗手间的冷光灯下,她用消毒棉仔细擦拭我手背上的压痕,指尖的鸽子蛋钻戒折射出刺目光芒。
你明明看着像大学生,还有大把的工作机会,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作践自己
我盯着她精致的妆容,想起三天前医院催缴单上的数字。
五岁的儿子还在托管班等着交学费,父亲的透析费单页被我反复折出毛边。
而这一切苦难的源头,正是此刻坐在包厢里,将我踩在脚下的林砚白。
我很需要钱,一份普通的工作不足以支撑我所需要的。
有些路,不是谁都有资格选的。
我跟着傅婉推开包间门时,原本沸腾的空气已经平静下来。
包间里多了一个人,正是穿着高定套装的顾明薇,陆川明媒正娶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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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淬了毒的箭,扎在我裸露的肌肤上。
我攥紧傅婉的外套,等着顾明薇像其他太太那样冲上来骂我贱人,撕扯我的头发。
可她只是挽着陆川的手,好似完全没发现我的存在。
各位继续,我只是来给我家老陆送合同。
酒局继续进行,我安静地缩在角落倒酒。
顾明薇全程没看我一眼,却能精准地在陆川想往我杯里加酒时,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要是想灌酒,不如冲我来
她身上的铃兰香水味混着红酒气息,将我彻底隔绝在社交圈外。
散场时陆川去停车场取车,顾明薇猛地拽住我的头发,按着我的头狠狠往墙上撞。
下贱的陪酒女也配出现在这里靠卖肉勾引男人的婊子!
我咬住脸颊内侧不让自己出声,眼前被红色晕染,意识变得模糊,只有头上的疼愈演愈烈。
你以为他会多看你一眼她抓起冰桶砸在我头上,你不过是他用来消遣的破鞋!
就在我觉得会死在这时,包间门被踹开。
林砚白揪住顾明薇的手腕:滚!别脏了我的地方!
顾明薇踉跄着摔在沙发上,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啐我一口。
我起身,跌跌撞撞跑到后巷,靠在垃圾箱旁大口喘气。
温热的血顺着额头滑进眼睛,混着眼泪滴在廉价的旗袍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林砚白阴鸷的脸:上车。
不用了。我起身想躲开,却被他直接拽进去。
额角的伤口突突跳动,血痂混着碎发黏在皮肤上,我实在没力气周旋,轻声报出小区地址。
车子停稳时,林砚白盯着单元楼斑驳的墙面,喉间溢出冷笑:周警官最近身体还好
我攥着车门把手的手指骤然收紧,楼道感应灯在头顶明明灭灭,照得他镜片后的眼神愈发阴鸷。
听说当年周警官整天出任务专门打击会所,要是知道她宝贝女儿在夜场陪酒,会不会气得从天台上跳下来
他突然倾身扣住我的后颈,薄荷酒气喷在我渗血的伤口上,还是说,瘫痪在床,早就没力气管教了
我剧烈挣扎,却被他压在真皮座椅上。
他的唇齿碾过锁骨处未愈的掐痕,声音裹着冰碴:周警官要是知道,你陪过的男人比他抓过的人还多,连身上的淤青都能拼成世界地图,得多骄傲
见我死死咬住下唇不吭声,林砚白掐着我下巴强迫我抬头:我可是陆川的投资人,你最好收起这张死人脸。
我机械地扯出笑容:林总说得对,可我到底是陆总的人,我得回去给他回消息。
他嫌恶地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我的体温:周晚,你现在连夜场头牌都不如。不如跟了我我不比你那个地中海老男人老板好。我推开车门跌坐在地,夜风裹着血腥味灌进喉咙。
陆川给你开多少价身后传来他的脚步声。
我声音沙哑:每月十万。
林砚白突然大笑:十万你他妈真是贱得便宜!
4
他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我看着亮起的屏幕上儿子的照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那年父亲突发脑溢血时,孩子才两个月。没有文凭的实习工资根本不够支撑ICU的费用,自然也没钱去打掉腹中的孩子。
此后的日子像被放进搅拌机,变卖首饰、四处借钱、办理休学,连轴转的疲惫让我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孕妇。
直到孕中期在出租屋摔倒,摸着隆起的小腹感受胎动,我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孩子已经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孩子出生后,我淡忘了对林砚白的恨。
曾经那些彻夜的咒骂和眼泪,都化作深夜喂奶时的轻声呢喃。
我开始期待他能打来一通电话,哪怕只是问一句孩子好不好。
可手机始终静默,就像他当年消失时那样决绝。
21岁那年,陆川在夜场包厢拦住我。
他将支票推到我面前,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你父亲的治疗费,孩子的生活费学费,我都能解决。
他说和妻子早已分居,这段关系不过是逢场作戏。
当生存都成问题时,道德的枷锁显得可笑又沉重。
我收下支票的那天,窗外正下着暴雨,就像七年前林砚白离开时那样。
或许从遇见他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注定要在泥泞里挣扎。
林砚白接近我,是为了报复我的父亲。
他的白月光林诗雨,在高三那年从实验楼纵身跃下。
而一切的导火索,是我父亲外出抓人时,意外抓到正与林砚白开房的林诗雨。
父亲联系了林诗雨的监护人。
那个嗜酒如命的男人歪歪倒倒地冲进来,拽着林诗雨的头发破口大骂,脏话混着耳光声在警察局回荡。
从那以后,曾经的年级第一成了坐台女。
谣言传开以后,校园暴力接踵而至。
储物柜里的冥币、课桌上的辱骂涂鸦、放学路上的推搡笼罩着她。
当林诗雨的奖学金被取消时,她去找过我父亲。
我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也许是恳求我父亲出面帮忙澄清谣言,也许不是。
但第二天清晨,林诗雨就永远定格在实验楼前的水泥地上。
从林诗雨坠楼那天起,林砚白强硬地闯进我的生活。
他送我昂贵的礼物,在教室后门等我放学,用炽热的情话编织牢笼。
直到填报志愿那天,他将我的私密照摔在父亲面前:周警官,您不是最痛恨伤风败俗看看您引以为傲的好女儿!不是一样勾引我上床
父亲捏着照片的手剧烈颤抖,眼睛里翻涌着震惊、悔恨与绝望。
我想认错向反驳,却听见他沙哑的声音:是爸爸错了……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
那声呜咽像根钢针,永远扎进了我的心脏。
六年后的深夜,林砚白掐着我的脖颈将我抵在墙上。
他眼底燃烧着疯狂的怒火:周晚,你怎么还有脸活着诗雨死在最好的十七岁,你却在夜场陪男人喝酒!你爸到现在是不是还觉得自己问心无愧
我望着他扭曲的面容,喉咙发紧:对不起……是我们的错。
林诗雨酗酒的父亲有错,校园暴力的同学有错,爱上林砚白的我有错。
林砚白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压不住的恨意:一句对不起就够了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跳楼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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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他的手指深深陷进我的皮肉,仿佛要将这些年的恨意都宣泄出来。
去死吗这个念头曾无数次在我脑海盘旋。
在儿子因为营养不良发烧抽搐的深夜,在父亲手术费再次告急的清晨。
在我二十一岁生日时,我吞下整瓶安眠药,却在意识模糊时听见儿子稚嫩的哭喊。
才两岁多的他费力地给我喂水,用脏兮兮的小手擦去我嘴角的白沫:妈妈醒醒……呜呜呜……妈妈醒醒……
从那以后,死亡成了我最奢侈的念想。
我学会在酒局上假笑,在客人的咸猪手下隐忍,因为我知道,我这条烂命早已不属于自己。
只要母亲还躺在病床上,只要儿子还需要温暖的怀抱,我就必须像野草般,在这泥泞里继续挣扎着活下去。
刺耳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划破僵持的空气,林砚白扫了眼屏幕,冷笑一声甩开我的手腕。
看着来电显示上傅婉两个字,我突然失控大笑——原来这个口口声声说着复仇的男人,也不过是在现实里给自己找了新的替身。
自那晚之后,林砚白的宾利总停在夜场后门。他倚着车门抽烟的样子像道阴魂不散的影子,陆川很快察觉异样。
当我穿着低胸旗袍准备应酬时,他掐灭雪茄推开我:周晚,你该清楚,你这样的女人我身边多的是,你已经不是十八岁了,我要的是能给我带来利益的女人。
他将项目企划书甩在我脸上:林砚白拒了我的合作,但我知道你有办法。只要他签字,这张卡里有六十万。
看着短信里的数字,我想起儿子怯生生地说想要新书包的模样,想起父亲呼吸机发出的规律嗡鸣,最终攥紧了那份文件。
在林砚白的私人会所里,我将企划书推过去:这是陆川的条件。
他指尖摩挲着酒杯,眼底翻涌着嘲讽:怎么一个老男人满足不了你不如我开双倍价格,让你重温旧梦
滚烫的羞辱感冲上眼眶,我抓起酒杯泼在他脸上:林砚白!你以为自己是谁
他突然扣住我的手腕抵在墙上,呼吸灼热:装什么清高当年在我床上求饶的样子,怎么不记得了
我没能谈成合作,陆川勃然大怒地让我滚出去。
却在收拾酒瓶时,听见他谄媚地对林砚白说:那女人不过是个丧家犬,拖着个生病的父亲和五岁的儿子,每天都要吃一把安眠药才睡得着,全靠我施舍一点钱吊着命,要不了多久……
林砚白攥着酒杯的手突然收紧,红酒在地毯上晕开狰狞的痕迹:你说什么儿子五岁
对呀,就是那个周晚,您不是对她有点感兴趣……
周晚!
陆川的描述像把钝刀,将他记忆里那个扎马尾的少女,和眼前苍白憔悴的陪酒女狠狠割裂。
再见面时,林砚白站在我破旧的出租屋前,西装皱得不成样子。
他盯着墙上儿子的奖状,声音沙哑: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抱着父亲的药瓶转身,窗外的月光洒在他泛红的眼眶里。
道歉太迟了。
这些年在泥潭里挣扎的日子,又岂是一句道歉能抚平的。
没了陆川,那些零散的收入对我的生活是杯水车薪,父亲的治疗费像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那些我曾试图遗忘的困境,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其实,只要林砚白愿意,随便动动手指,就能知晓我这些年的狼狈。
夜场同事的闲言碎语,客户不怀好意的调侃,他若想查,易如反掌。
我无视他的挽留,裹紧廉价的风衣,匆匆往夜场赶。
我得去求陆川,哪怕尊严扫地,因为我别无他法。
在包厢外,我双膝跪地,哀求着:陆哥哥~不,陆总,求您借我点钱,我以后一定还。
陆川瞥了眼站在身后的林砚白,冷笑一声:周晚,我是你的老板,不是慈善家。你要是真缺钱,不如求求这位林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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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白上前,想要扶起我,我却用力甩开他的手:林砚白,我爸就算死,也不会用你的脏钱!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此后的日子,我一次次厚着脸皮去找陆川,却一次次被拒之门外。
他身边已经有了更年轻貌美的陪酒女,哪还会在意我这个落魄的旧人。
而林砚白,变着法子想把钱塞给我,都被我坚决退回。
六年前,我对林砚白的恨,如同附骨之疽。
可岁月流逝,那份恨意渐渐淡去,甚至再见到他,我也能波澜不惊。
唯有他那句你曾是我的初恋,像一把利刃,刺痛我的心,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曾经他的报复或许是为了林诗雨,可如今,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践踏我的尊严。
男人真是犯贱啊,看谁可怜就心疼谁,看见风尘女子便劝人从良。
我开始躲着林砚白,尽量避开他的视线。
然而,命运弄人。
儿子突然高烧不退,我慌了神,抱着他就往医院跑。
在楼下,我撞见了林砚白。
他看着我怀里的孩子,愣住了——儿子和他眉眼相似,像极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医院里,我第一次在林砚白脸上看到了懊悔。
从那以后,他频繁出现在我们母子的生活中。
他给儿子买帅气的小西服、昂贵的玩具,还每天按时接送他上下学。
我也因此有了更多时间照顾病床上的父亲。
或许是血缘的奇妙联系,儿子很喜欢这个突然出现的叔叔。
我静下心来想想,竟也不排斥林砚白对儿子的好。
毕竟,他本就该承担这份责任。
而我,只需利用他的愧疚,为儿子和父亲争取更好的生活,哪怕这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为了儿子的将来,我默许林砚白闯入我们的生活。
半个月后,他将我带到城郊的豪华庄园,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的人工湖:这里有国际幼儿园,私立医院就在隔壁。
所以我把玩着裙摆,指尖擦过鎏金栏杆。
林砚白喉结滚动,领带歪斜得不成样子:只要你点头,房产证明天就能写你的名字。
我冷笑出声:林总不是要和傅家联姻这是打算左拥右抱
他慌乱地扯松领带:婚约早取消了!而且辰辰是我亲生儿子,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这座价值千万的庄园确实让我心动,但我还是摇头拒绝。
根据这些天的观察,只有保持若即若离,才能让他的愧疚感彻底爆发。
果然,下一秒他轰然跪地,大理石地面撞出闷响:晚晚,求你给我个补偿的机会!
他仰起的脸上布满泪痕,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能请德国专家给叔叔做康复,能送辰辰去最好的学校……
我勾起他的下巴,指甲掐进他皮肤:那林诗雨呢你的白月光就这么算了
我只是同情她的遭遇!他攥住我的手腕,掌心滚烫,当年在图书馆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完了……后来逃去美国,也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而且,我不知道你当时怀孕了……
我看着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狼狈地跪在尘埃里,心中却无半分快意。
原来他从来不是为了复仇,不过是享受拯救弱者的优越感——当年怜悯林诗雨,如今又想救赎我。
太晚了。我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身后突然传来崩溃的哭喊:周晚!我得了胰腺癌!医生说活不过半年了!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继续前行,唇角终于扬起一抹笑。
真好,听说这个病没得治,发病起来还痛苦的很。
当年欠下的债,他终于要还了。
正当我盘算着如何利用林砚白的愧疚时,变故骤生。
儿子在幼儿园的身份被曝光,家长群里疯传辰辰是夜场陪酒女的私生子。
接辰辰放学那日,同班男孩突然冲出来推搡他,恶语相向:你妈是靠睡男人赚钱的婊子!
我浑身血液凝固,冲上去将儿子护在身后。
男孩子不服气的继续冲上来,为了保护辰辰,慌乱中男孩摔倒在地,迅速放声大哭起来。
男孩母亲闻讯赶来,扯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骚货!连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跟我儿子一起上学这么久!太恶心了!
她疯狂撕扯我的衣服,让大家看看你这身贱皮子到底有多勾引人!
7
围观人群的手机镜头纷纷对准我们,污言秽语像刀子般扎来:下贱胚子!养出来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货!
辰辰哭喊着扑过来保护我,却被那女人甩了一巴掌。
就在我绝望之际,林砚白的黑色宾利猛地刹在路边。
他阴沉着脸扯开施暴者,将我和儿子紧紧护在怀里:我是孩子父亲,谁敢再动他们试试
警局里,辰辰蜷缩在林砚白怀里委屈地抽泣:妈妈是很好的人,她明明是最辛苦的人,为什么他们要这样说
他攥着林砚白的领带,声音哽咽:妈妈说爸爸是超级英雄,忙着保护世界!为什么他要去保护其他人,却不来保护妈妈
林砚白颤抖着搂住孩子,喉结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知他动用了什么关系,最终定性对方散播谣言加寻衅滋事。
那女人带着孩子登门道歉时,眼里满是恐惧。
我这才知道他们家也是做生意的,有点小钱。平时在学校里也是横行霸道惯了,五十万赔偿款对于普通人来说一辈子都可能挣不到,但对她们家来说咬咬牙也能赔偿出来。
但是林砚白出手了,对他们进行了打压,可能还会导致公司倒闭。
所以女人怕了。
我望着辰辰纯真的眼睛,终究还是同意了和解。
毕竟,她们说的也不算错,我本就是游走在黑暗里的人。
这件事后,林砚白顺势将辰辰转到国际学校。
入学次日,傅婉出现在我家楼下。
咖啡厅里,她穿着素雅的针织衫,握着我的手满是歉意:对不起,虽然没有证据,但应该是我父母为了阻止林砚白和你们来往……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
她温柔的声音像春日暖阳,我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父亲还穿着警服神采飞扬的模样。
父亲虽然严厉古板,但是却将我抚养的很好,吃穿用度也尽力给我最好的。
如果命运没有开那个残忍的玩笑,或许我也能成长为这般温暖的人吧。
拿铁表面的奶泡渐渐塌陷时,傅婉垂眸搅动着方糖:你和林砚白的事,我无法置喙,但今后我不会再介入,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吧。
这话落地的当夜,父亲就被转进私立医院的VIP病房,恒温箱里的高级营养液折射出冷冽的光。
而林砚白自此成了我生活的影子,开着宾利在校门口一等就是几个小时,后备箱塞满辰辰爱吃的草莓蛋糕。
他学做糖醋排骨时烫伤了手腕,却把最嫩的肉块夹进我碗里,目光小心翼翼扫过我的表情:以前是我混蛋。
深夜的客厅里,他蜷在沙发上痛苦地咳嗽,指节敲着诊断书:医生说最多半年,让我把没做完的事都补上。
辰辰六岁生日那天,烛光映着林砚白颤抖的睫毛。
他单膝跪在地毯上,丝绒盒里的婚戒泛着冷光:说好要给你个家的。
遗嘱上密密麻麻的财产条款,继承人栏写着辰辰的名字。
我本该撕碎这份虚假的温情,却鬼使神差地点了头——为了儿子不必再被骂野种。
婚礼办得仓促,林家父母握着辰辰的手老泪纵横。
曾经叱咤商界的林砚白,此刻虚弱得像片随时会飘落的枯叶。
婚后我们分房而居,不过就算他还想做点什么,也是有心无力罢了。
我开始温柔的对待他,学着在他疼痛发作时哼童谣,把止疼片碾碎混进蜂蜜水:砚白,你答应过陪辰辰上小学的。
六个月过去,他竟真的熬过了三次切除手术。
最近我的虚情假意竟然让他满心欢喜的以为得到了我的原谅,时不时还要跟我畅想一下以后的生活,可是我怎么能让这个男人继续活着
8
恨意只会在岁月的沉淀中越来越深,不会消失。
当国外医疗团队宣布找到新的化疗药剂,胰腺癌可能有治愈的希望时,我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医院的电话就打破了平静。
父亲清醒过来了。
我什么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的向医院赶去。
冲进病房的瞬间,父亲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枯瘦的手指抚上我锁骨处的旧疤,那是曾经被客人掐出的。
七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在他清醒的目光下,感到无所遁形。
这些年我所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愧对我父亲的培养。
原以为父亲醒来会给我一记耳光,可他布满针眼的手只是轻轻覆上我脸颊的旧疤。
囡囡,是爸爸没用。他浑浊的眼睛蓄满泪水,别再为了我委屈自己,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我扑通跪在床边,这些年的委屈与不甘瞬间决堤:爸,对不起……对不起……
医生赶来劝阻时,我望着父亲消瘦的脸庞,在心底默默发誓——林砚白,你欠我的,该还了。
当林砚白举着最新化疗药剂的测试报告单,用布满针孔的手颤抖着握住我,告诉我说他说不定可以继续活着时,我嫌恶地甩开他的触碰。
凑近他耳畔,我轻声吐出带着恨意的话语: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等你死了,我会带着辰辰改嫁,让他忘了你这个父亲。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
我冷笑着打断他:你以为我真的原谅你了做梦!
他踉跄着后退,捂着腹部痛苦的蜷缩倒地,监控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当晚,我正在给辰辰读绘本,手机震动起来。
林砚白的声音虚弱又沙哑:最后问你一次……当年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喜欢过我
没有。
我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泪水却不争气地砸在手机屏幕上。
其实我骗了他,那些年少时的心动,那些被背叛的痛苦,都在时光里发酵成了仇恨。
第二天清晨,我接到医院的电话。
林砚白从二十层病房纵身跃下,像只折断翅膀的鸟。
啧,没想到风光一世的林砚白死的这么不体面,虽然他已经很丑了,这几个月备受病痛折磨的他已经身材消瘦、面色枯黄。
操办葬礼时,我看着林家父母悲痛欲绝的模样,没有一丝怜悯。
葬礼结束后,我带着辰辰改回周姓。
林家父母就算不情愿,也拿我无可奈何。
毕竟我是辰辰的亲妈,继承遗产的是辰辰。
遗产继承规则里只有不能改嫁,可没有不能改名字这一条。
正好,这辈子我也不想嫁人,有辰辰就够了。
靠着儿子可以衣食无忧一辈子。
用他留下的巨额遗产,我给父亲请了最好的康复师。
日子闲适下来,我也重新拿起书本准备自考。
看着辰辰在阳光下奔跑的身影。
我知道,属于我们的新生。
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