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周年纪念日那天,周斯礼临时被召回去做手术。
回来之后,他身后跟了一个小尾巴。
周斯礼面带歉意,书雪她失忆了,暂时借住在我们家。
我气得离家出走。
共友来劝,他们当初分手闹得那么难看,肯定不会复合的。
可他们说的是二十五岁的薛书雪,不是十八岁的。
1.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那天,周斯礼被临时召回去做手术。
我看着还冒着热气的一桌饭菜,明明知道应该体谅他,却还是忍不住委屈。
花了一整天时间准备的美味,在此时味同嚼蜡。
周斯礼这一去五天都没有回来。
有发过消息问他,他说事情还没处理完,还要再晚几天。
他经常是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
我担心他胃病又犯了,天没亮就去菜市买新鲜的鱼,打算做几个菜给他送去。
最后一个菜刚出锅,就听到了门口的响动声。
我面上一喜,还没来得及放下锅铲就小跑到门口迎接他。
斯礼……
我的话哽在喉间,因为我看到站在门口的不仅有周斯礼,还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
这女生我认得,周斯礼的前女友,薛书雪。
她此时正笑容明媚地看着我,主动伸手打招呼:
你就是斯礼的合租室友吧!你好,我叫薛书雪,斯礼的女朋友。
我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周斯礼不仅直接带前女友回家,现在还嚣张到直接想踩着我的脸挑衅了是吧
我刚要举着锅铲指着两人的鼻子骂,就被周斯礼按住了小臂。
他对着薛书雪低声道:我忘记跟她说要带朋友回来了,我去跟她解释解释,你先去客厅坐着等我。
然后,我就被周斯礼推进了书房。
门一关上,我就抱胸看着他,等一个解释。
书雪她出了车祸,送到我们医院治疗,现在诊断是失忆了。
朋友一场,为了能让她尽快恢复记忆,我就把她带回来了。她父母不在国内,现在她只认得我。所以我让她先在我们家住一周,等她朋友来了就接她回去。
她以为我们还没分手,她脑子这情况又受不了刺激,我只能暂时说这里是租住的地方,你是我的室友。
周斯礼自顾自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我越来越黑的脸色。
你去把侧卧收拾一下,让她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
不行!
周斯礼拧眉看我,似是不理解。
她不会住很久,等她朋友来,她就走了。
不想让他觉得我是无理取闹,我忍住没有发脾气,
这是住多久的事吗她没钱住酒店吗她出车祸是你撞的吗而且你是脑科医生吗还要管她的后续治疗吗
她脑子受不了刺激,我就可以受刺激是吗!
周斯礼眼中透着浓浓失望:我们分手后已经完全没有联系了,现在只是出于对一个普通朋友受伤后的关心,你有必要这么小心眼吗
对,我小心眼!我就应该作为你的合租室友热烈欢迎她!再把主卧腾出来给你们俩住!
我吼完这句话,摔门而去。
我拿了包和钥匙气冲冲离开了家。
临关门前,我还听到薛书雪的声音。
斯礼,你室友是不是不喜欢我啊要不我们去酒店住吧
2.
吴佳和齐永年来时,我已经在酒吧坐了很久。
你们怎么来了
我费劲撑着脑袋看着坐在身侧的吴佳。
吴佳抢过我准备要入口的酒杯,担忧问,看到你的朋友圈有些担心就过来了,你没事吧
朋友圈
我眯着眼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发了条朋友圈。
开始四处摸索着找手机,最后还是靠吴佳把手机塞我手里。
锁屏界面上有几条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
我划开一看,来自父母和几个朋友。
微信置顶第三个空空如也,什么消息也没有。
我给他们都回了消息,沉默地放下手机。
吴佳更担心了,小雅,你到底怎么了有事可以跟我们说,我们帮你一起想办法。
有人只是因为你的一条朋友圈就匆匆赶来。
可作为丈夫的周斯礼却对生气离家的我不闻不问。
眼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不停地往外冒,搂着吴佳的脖子抽噎道:周斯礼把薛书雪带回家了。
我把下午的事讲了一遍。
吴佳替我感到生气,靠,周斯礼有毛病啊!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他过来,看我不骂他个狗血临头!
齐永年在一旁接话:斯礼应该就是对普通朋友受伤后的关心。他们当初分手闹得那么难看,肯定不会复合的。你别想太多了——
他本来还要再说些什么,在吴佳的怒瞪中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闭嘴!你是他舍友你当然为他说话!别逼我扇你!
吴佳骂了齐永年一句,对着手机又骂了一句,他是不是知道我打电话是要骂他,不敢接了。
她看了眼时间,哄着我道,小雅,已经快十二点了,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家,明天我们再收拾周斯礼,好不好
哭了一场之后好像酒精更上头了,我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无意识点点头。
两人把我送到家门口,确定我能自己开锁进去就告辞了。
打开门,我就有些疑惑客厅为什么还有昏暗的灯光。
其实周斯礼一直在家里等我
心里期待的火苗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被冷水彻底浇灭。
客厅的投影开着,放着爱情电影,屏幕上的男女主上演着激情拥吻。
沙发前的地毯上,周斯礼和薛书雪裹在一张毛毯里。
周斯礼挨着身旁的薛书雪睡熟了。
旁边的薛书雪看看屏幕,又看看近在咫尺的周斯礼。
咧嘴无声笑了下,然后低头凑近往周斯礼脸上碰了碰。
见他没有醒,这次大胆了些,直接朝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的薛书雪低着头假装整理毯子,可唇角却压不住上扬的弧度。
等她抬头看到我时,我还能看到她眼底闪烁的窃喜。
薛书雪看到我回来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她神情里并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带了些被抓包时的羞赧。
姐姐,你回来了啊!
薛书雪站起身朝我走来,语气还带着刚才得逞后的欣喜,姐姐,你喝酒了啦我给你煮醒酒汤吧,不然明天头会疼。
我的目光随着薛书雪的身影移向厨房,发现下午准备的饭菜现在只剩下空碗碟。
雪雪——
循声看去。
一夜都没有联系我的丈夫在我们家里陪着他前女友看他最不喜欢的爱情电影。
即使睡着了还要喊她的名字。
他们说不会复合的是二十五岁的薛书雪和周斯礼,不是十八岁的。
3.
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我不记得昨晚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自然也没注意到卧室内突然多的几个大纸箱。
一个纸箱没盖严实,露出了半截相框。
我蹲下身打开,发现里面是我和周斯礼的结婚照。
转头才注意到,床头的墙上空空如也,只余两个挂钩。
拍立得合影、碗筷、毛巾、摆件……
一个个打开,我发现只要是家里成双成对的物品,都像待处理的垃圾被丢在了这些纸箱里。
走出卧室,没有其他人在。
我敏锐地察觉到家里的其他地方也发生了变化。
电视柜旁的假花被移走,换成了一束向日葵。
刚走到玄关就闻到了陌生的花香,栀子花的味道。
惯用的香薰用完还没来及换,它的位置就已经被替代。
这些变化让我的原本就痛的头更难受了,冷着脸把新出现的东西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在我烦躁地收拾纸箱里的东西时,周斯礼不知何时回来了,站在卧室外低声道:书雪现在对环境很敏感,我想着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等她走了再放回去。
斯礼。
他抬脚进来了几步想帮我收拾,结果薛书雪喊了一声,人就匆忙走出去了。
没一会儿,抱怨声传来。
哪有这样的人啊,随便丢别人的东西。
那里是合租的公共区域,又不是她家,怎么还不给别人放了!
周斯礼不解释也不反驳,好声好气哄着:
没事,等下午我再陪你去买,你房间和我房间都放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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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再听周斯礼是如何哄人的,把他的东西都单独拿了出来,既然他想藏着,那就送到垃圾场藏着吧。
十八岁的薛书雪明显不是周斯礼能用几句话就哄好的。
经过客厅时,薛书雪拦住了我。
张姐,希望你有点素质,这个房子除了各自的卧室都是公共区域,你不满意我放在客厅的东西可以当面跟我说,但你没资格直接处置。
这次我就不追究你的赔偿了,但你要好好跟我道歉才行!
我理也没理,撞开她的肩径直往门外走。
谁知直接被薛书雪扯住了手臂,让我一定要给她一个说法。
拉扯间,我看见餐桌上摆放着熟悉的杯碟。
是我专用的餐具。
碟子里是未吃完的半个包子,杯沿印着红色的唇印。
啪的一声。
手里的纸箱直接落地,也不管里面的东西碎成什么样子。
我直接走向餐厅,把桌上的全部东西都一起扔到了垃圾桶。
指着薛书雪的鼻子质问:谁允许你动我的餐具的!你以为你很有素质跑到别人——
话未说完,被从阳台出来的周斯礼打断。欣雅,我们谈谈。
4.
透过阳台的推拉门,我正好能看到侧卧的床上放着两个枕头。
周斯礼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疲惫地揉着眉心解释:她昨晚做噩梦了,一直哭,我只是去陪了她一会儿。
是吗
我一个字也不信,冷漠地看着他。
周斯礼烦躁起来,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我突然就觉得累了,声音十分平静:两条路,要不你现在就送她走,永远不再联系。要不我们现在去民政局离婚。
周斯礼脸色变得难看,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们五年的感情,三年的婚姻,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信任
我平静反问,目光落在他衬衫领口那抹刺眼的嫣红上,和刚才杯沿上的是同一个色号。
那你解释一下这个。
周斯礼不明所以地低头,当看清领口蹭到的口红印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手指无意识揪住衣领,支吾了半天:这可能是——
可能是她不小心蹭到的
我替他把话说完,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
就像昨晚你们裹在一条毯子里看电影,她在你睡觉之后亲你,这些都是不小心
周斯礼脸色惨白,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算了,周斯礼,我替你做选择,离婚吧。
他急切地拉起我的手,想把我搂进怀里:欣雅,我错了,我这就让她搬出去,我跟她不会再联系了。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们同时转头,看见薛书雪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旁边是摔倒在地的椅子。
雪雪!
周斯礼着急地松开手把我推开,拉开阳台门跑了过去。
薛书雪身子摇摇欲坠,两只手死死抱着脑袋。
斯礼,我的头好痛,真的好痛……
她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软了身子向前栽去。
周斯礼一个箭步冲过去接住她,转头对我怒吼:张欣雅!你现在满意了故意把门留一条缝就是为了刺激她是吧!
我站在原地,看着周斯礼打横抱起薛书雪,小心翼翼将她抱上沙发,着急地打120,觉得万分可笑。
明明刚才走在后面的人是他。
短短半分钟,周斯礼眼中的愧疚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怨恨。
5.
薛书雪醒了,仍是失忆的状态,这几天的一切被她再次遗忘。
她这情况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周斯礼不敢让我去送衣物,只能拜托齐永年。
到医院时,周斯礼正握住薛书雪的手坐在床边陪她说话,神色温柔得不像话。
护士走进来,把药分给薛书雪。
她皱了皱鼻子,声音软和得像在撒娇。
斯礼,我怕苦。
这样就不苦了。
周斯礼从塑料袋中翻找出一小包糖,撕开倒进温水里,搅匀后等着薛书雪吃完药递到了她唇边。
薛书雪喝得急,水从唇角流出几滴。
周斯礼自然而然地伸手,用拇指替她擦掉。
吴佳敏锐地注意到周斯礼无名指的位置空空荡荡。
当初聚餐他们还打趣周斯礼,是不是做手术时才舍得取下婚戒。
吴佳冷笑一声,故意踩出脚步声。
周斯礼不知道吴佳会跟着齐永年一起过来,看见她时,愣了一下。
吴佳还没来及开口,医生进来了。
看见一群人站在床边,开口问:哪位是薛书雪家属
周斯礼下意识回答:我是她家属。
病人的情况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了。
从脑部CT看病人的头部并没有受到损伤,如果想要病人早点恢复,可以带她去生活工作过的地方看看。不过需要注意,不能过度刺激病人。
医生走后,吴佳的气就按不住了,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失忆前女友
薛书雪没听懂,手指拉了下周斯礼的衣角,好奇道:什么前女友
周斯礼转头温柔地哄她,没有,说其他人的事呢,你先休息,我跟他们出去聊。
再转过来时,他语气冷了下来:雪雪现在需要休息,我们出去说。
刚走到楼梯间,吴佳就质问道:周斯礼,你现在是几个意思明目张胆的出轨打算丢下小雅和前女友双宿双栖
周斯礼有些烦躁:我不知道欣雅说了什么让你误会,不过我没有出轨,只是对普通朋友的照顾而已,等她恢复了我们就不会再联系了。
吴佳嗤笑一声,薛书雪要一辈子不恢复记忆你照顾她一辈子你现在做的像普通朋友吗周斯礼,你骗骗自己得了。小雅可什么都没说,别什么锅都往她身上甩,我自己有眼睛会看。
半年前小雅阑尾炎,住院是我陪的她!你当时怎么说来着,不好请假。怎么刚过半年你们就可以连休五六天了
周斯礼,你真让人恶心。
医院的事我是听吴佳跟我转述的。
听我这边一直没什么反应,吴佳语气带了些迟疑,我是不是把你老公骂太狠了
我摇头,没有,谢谢你帮我出气。而且,他很快也不是我老公了。
刚才只是想起有一次我和周斯礼外出准备回家,我低血糖发作,浑身冒冷汗,眼前也是阵阵发黑。
他翻遍口袋也只找到之前忘扔的包装纸。
那时,他没有去附近给我买东西,只是说了一句:忍一忍,还有两公里就到家了,回家再吃。
可他却会为薛书雪不喜欢吃苦药提前买糖。
原来他不是不会做,而是不愿意为我做。
有电话进来,我跟吴佳说了一声,挂断了语音聊天。
欣雅,你的J市调任申请通过了,你有两周时间交接工作,提前安排好。
6.
我再次见到周斯礼已经是四天后的事了。
很明显,他看到我周一的上班时间坐在客厅里有些惊讶。
你怎么在家,不上班吗
等你。上次说的离婚的事,离婚协议我已经弄好了,你在这里签字,我们就可以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了。
周斯礼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又发什么疯上次我们不是说好不离婚了吗书雪现在也已经搬出去了。
我反问:所以你已经和薛书雪断了联系了
周斯礼面色冷沉,没有说话。
我知道原因,昨晚我还收到了吴佳发给我的薛书雪的朋友圈截图。
两人重回校园,花了几天时间再次体验大学时候谈恋爱的感觉。
薛书雪发的是九宫格。
文案是【我消失的记忆,你说会陪我一一找回】。
每一张图上也都配有文字,细致的介绍着他们之间的美好时刻。
我把离婚协议书推到他面前,签字吧。
周斯礼举着笔停在协议上半天,迟迟没有动作,又看着我,欣雅,我们就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她朋友周末就会来接她了。
我丝毫不松口:周斯礼,我给过你机会的。行,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周斯礼的眼睛瞬间亮了,带着期待。
要不我直接找你们领导,向他们透露你把患者带回家同居,影响婚姻。要不就是我把这事在双方的家庭群还有朋友圈都发一遍,让大家帮评评理,如果他们都觉得你没有错,我可以考虑不离婚。
他的脸色阴沉,提笔就把字签好了。
我们从民政局出来,临走前,周斯礼丢下一句:一个月考虑期,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看了眼刚收到的航班提醒,我朝着另一个方向大步离开了。
7.
周斯礼下班回家时,发现薛书雪正站在书房门口,紧紧盯着一个方向。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他和张欣雅的蜜月照合影。
因为放在书柜里,当时收拾的时候被他遗漏了。
这是你和
薛书雪盯着照片,眉头轻蹙,似乎是在回忆在哪见过这人。
周斯礼上前,关上了书房的门。
之前和朋友拍的。
即使门关上,她仍是盯着那个方向。
半晌,终于想起照片里的不对之处,过于亲密了。
你们结婚了
周斯礼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承认:是,但已经申请离婚了。
薛书雪的表情似笑非笑,所以,你让我住进来的时候,她还住在这个家里
周斯礼没回答,他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薛书雪忍不住抱住头,感觉此时有无数零碎的画面碎片在她脑中乱窜。
【你为什么偷偷接我电话不告诉我还要删除通话记录!学长只是约我讨论社团的事情。】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我不喜欢。】
【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我和别人正常交往!】
【就凭我是你男朋友!】
【每天都翻看我的消息,我和别人多说一句话你都要问半天,你还在。周斯礼,你让我觉得好窒息,我们分手吧。】
【雪雪,我会改的,别分手好不好】
【这话你说了不下十遍了,我不会再信了,别再联系了。】
记忆到这里终止,薛书雪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周斯礼一愣:雪雪
薛书雪又后退了几步,看着周斯礼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我全都想起来了,当初我们分手,就是因为你那可怕的控制欲。现在你是在干吗想趁着我失忆再控制我一次吗
周斯礼试图辩解:雪雪,这些年我已经改了很多。
改
她冷笑指着书房门:你让你老婆搬出去,把我接进来住。还骗我你们只是合租室友关系,这叫改
你失忆了,我只是想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去帮你……
他的话被薛书雪打断,利用不知情的我去伤害另一个女人,这女人还是你的妻子,这叫帮我帮我还是帮你自己,你心里有点数!你喜欢的从来不是真实的我,而是十八岁那个还没发现你真实面目的对你百依百顺的我。
周斯礼下意识否认:我不是……
周斯礼,八年了,你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薛书雪完全不想听他的解释,去卧室拿了自己的行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
收到这条陌生的消息时我还有些惊讶。
薛书雪不知从哪问到了我的号码,发了很长一串的信息,歉意和感谢交错在字里行间。
我本来对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倒是因为这条短信产生了几分好奇,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监控录像。
随后是一阵沉默。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周斯礼只爱十八岁的薛书雪,所以从未知道他有这么强的控制欲。
7.
J市的生活过得充实且满足。
我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项目研发之中,没有再想起周斯礼的事。
张总,数据出来了。
助理小林敲门进来,第二季度的销售额同比上涨了145%。
我接过平板,上面的内容和数据随着我指尖的滑动不停变化,都指向了一个清晰的事实:A项目大获成功。
等我看完,小林报了近日的行程安排:有个杂志想邀请张总您进行采访。
两个月前的现在我还在B市为周斯礼和薛书雪的事烦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人生会重启得那么快。
……
采访间的灯光很亮,我习惯性摸了摸无名指,却反应过来那里早已经没了婚戒。
张总,能请你谈谈这次主推产品的灵感来源吗主持人笑着问道。
摄像机的红灯闪烁。
我的声音平静:医学上,清创是指清除开放伤口内的异物,有些记忆就像腐肉,不彻底清除,就无法治愈。
主持人十分敏锐,追问道:这是否与您的个人经历有关系
我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我曾经以为,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后来发现,有时也跟第三个人有关。
采访结束后,我遇到了个熟人,盛天集团的程述。
他邀请我喝咖啡,我顺便拿出了项目企划书跟他谈。
这部分还需要再调整下,不过整体方案很出色,我很看好。
程述坐在对面,手指轻点策划书上的某个位置。
我突然想起来,以前遇到医学专业上的内容时,我也喜欢去问周斯礼意见,不过他只喜欢评论,这里做的不好。这条写得不专业。
张总
程述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合上文件,表示歉意:抱歉,最近睡得不太好,容易分神。
程述表示不介意。
咖啡店门被打开,我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周斯礼。
他此刻正站在柜台前,盯着我们这桌。
程述注意到我的目光,也看了过去,熟人要过去打招呼吗
我低头,轻啜咖啡,不用,陌生人而已。
8.
没想到晚上又再次遇到了周斯礼。
他就站在我家楼下,手里还拿着一个丝绒首饰盒。
欣雅,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喜欢这条手链,现在……送给你。
周斯礼的语气里带着期待。
我瞥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某大牌的手链。
是跟周斯礼结婚第一年时,我看上却没舍得买的东西。
现在,款式过时了,我也不想要了。
我抬手,展示手腕上最新款的手链:不用了,我已经得到更好的了。
这个你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周斯礼以为我说的是薛书雪,急忙解释道:我已经主动和薛书雪断了联系了。
我忍不住冷笑:是主动断的联系还是人家恢复记忆之后自己走了周斯礼你心知肚明。
周斯礼僵在原地,没再拦我。
第二日一早,我打开手机,就看到周斯礼深夜发来的超长忏悔小作文。
字太多,我不想浪费时间看,只扫了一眼。
内容的末尾写了一句【我真的很爱你,欣雅,再给我一次机会。】
当初等着冷静期过办离婚证,就还留着联系方式。
现在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我左滑,已读不回,直接拉黑,一气呵成。
他自以为是的深情,不过是感动了自己。
噢,还感动了他母亲。
周母打电话来时,我正窝在沙发里看综艺。
欣雅啊,斯礼这段时间消瘦了好多,他知道错了,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阿姨,您儿子把前女友接回家住的时候,我给过他机会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那——那不是因为书雪失忆了吗他是医生,总不能见死不救。
我笑了:是吗那他应该去写篇文章,就写自己如何无私奉献,为了治疗病患,舍身付出。相信医院应该会表扬他这种行为的,说不定还能升职呢。
周母哑口无言,讪讪挂了电话。
9.
最后一次见到周斯礼,他的眼眶发红,下巴上带着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颓然。
我刚走出公司大楼的门,就被他拦住。
欣雅。
他的声音沙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跟我回去好吗
我静静地看着这个我曾经爱了很多人的男人,现在却觉得他很是陌生。
可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很好,从来没有那么好过。
他脸上满是颓败之色。
我却没想放过他,笑着继续道:现在我事业成功,升职了,朋友变多了,什么都变得更好了。
周斯礼,你早该明白的,我并不需要你了。
话毕,我绕过他走向路边停着的车。
程述下了车,目光冷淡地扫了一眼周斯礼。
他接过我手里的包,温柔问道:今晚想吃什么
你决定。我笑着回应。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后视镜里周斯礼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傍晚的夕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