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银针扎进樱桃肉
我捏着银针的手直打颤,针尖刚戳进樱桃肉,银尖
滋啦
冒黑斑。殿里三十多双眼睛瞪着我,跟看杀头似的。皇后娘娘的护甲掐进桌沿,胭脂水粉底下的颧骨青得能滴冰。
陈彩姑,你当本宫的膳房是乱葬岗
孙嬷嬷的金簪子敲得瓷盘叮当响,前几日张答应腹泻,今日本宫用膳就遇银针变黑
——
她突然拔高嗓门,御膳房的奴才都学会给主子下毒了
殿角铜炉飘来沉水香,熏得我太阳穴突突跳。三天前我刚从杂役升庖厨,接手第一道菜就是皇后的樱桃肉。案板上里脊肉还码得齐整,配着四川新红曲,谁能想到验毒时银针会黑这银针的黑斑,和七年前娘被拖走时,我偷偷藏起的那根验毒针一模一样。那时我才十岁,娘临刑前咬在我身上的胎记发烫,她说等我及笄,就带我认亲舅舅。
回、回娘娘的话,
我喉咙发紧,忽然瞥见食盒底层油纸,这肉用玫瑰露浸过,奴才昨日查《山家清供》,玫瑰与银器相遇会生暗斑……
话没说完,孙嬷嬷的耳光就甩过来。
好个巧舌如簧的贱人!
她金戒指刮过我颧骨,当年你娘在御膳房偷藏燕窝,如今你变着法儿给皇后下毒
——
来人,拖去慎刑司!
殿内静得能听见炭火爆裂声。七年前娘被拖出膳房时,往我手里塞了块碎成三瓣的玉佩,刻着半朵昙花。此刻后腰胎记发烫,陆明修掀帘进来,月白锦袍腰间玉佩刻着
慎
字。他扫眼樱桃肉,突然拈起一片塞进嘴里。
我瞳孔骤缩:陆大人!
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若这肉有毒,他此刻拿命在赌。孙嬷嬷脸白得像裱糊窗纸,皇后手指松开桌沿,胭脂红指甲在木头上留五道血痕。
陆明修咀嚼两下笑了:孙嬷嬷说这肉有毒在下倒觉得,玫瑰露浸得恰到好处,只是……
他指尖划过食盒底层油纸,用月桂叶垫着保鲜,却不知月桂与玫瑰相遇,会让银器显黑
我猛地抬头。没错!去年杂役房,刘尚食骂小徒弟用月桂叶包玫瑰酥,说两者相犯坏银器光泽。那时我躲灶后添柴,把这话偷偷记账本里。
孙嬷嬷的金簪子
当啷
落地:你、你怎会知道……
陈彩姑,
陆明修忽然看我,眼底碎光跳,你娘临终前,可曾交给你什么东西
殿内气温骤降。我刚要开口,皇后抚着心口倒软枕上,腕间翡翠镯撞桌沿裂出蛛网纹。
娘娘!
孙嬷嬷扑过去,却见皇后嘴角渗黑血。我脑子嗡地炸开
——
樱桃肉没问题,可这症状分明是中了雷公藤的毒!这毒发作极快,唯有立即灌粪水催吐。但这话怎么能说出口
陆明修扣住皇后脉门,指尖在袖中掐算。我突然想起娘教我的毒理口诀:雷公藤,见血封,粪水灌喉保残生。顾不上失礼,抓起青瓷碗就往炭盆里舀粪水,孙嬷嬷尖叫着来拦,被我一脚踹翻在锦毯上。
陈彩姑你疯了!
她金簪子划破我手背,血珠滴皇后腕间,我不管不顾撬开皇后牙关,灌下半碗粪水。殿外钟鼓声响,皇帝仪仗到殿外,明黄灯笼映得窗纸通红。
陆明修按住我发抖的手,掌心薄茧擦过我手腕:皇上若问起,就说皇后娘娘偶感风寒。
他指尖在我掌心快速写
昙
字,袖口昙花暗纹与我碎玉佩严丝合缝,耳尖微微发红。
皇帝掀开帘子时,皇后伏绣墩干呕,孙嬷嬷金簪子还别我头发里。我跪满地狼藉,看皇帝靴底金线蟠龙踏过粪水,他习惯性摸了摸冠冕上的昙花装饰,目光扫过我腰间。
陈彩姑,
皇帝声音像冻硬的糍粑,从今日起,你升为御膳房典膳,专门负责皇后娘娘膳食。
他扫孙嬷嬷煞白的脸,孙嬷嬷年纪大了,去辛者库扫厕所吧。
我叩头时闻掌心粪水味,后颈冷汗浸透。陆明修退下时,袖中飘落半片昙花花瓣,正落我膝头。这腊月哪来昙花更蹊跷的是,皇后中毒前,我分明见她指尖划樱桃肉时,指甲缝闪过一点蓝
——
雷公藤汁液的色泽。
夜静更深,我躲灶间翻娘留下的账本,泛黄纸页用炭笔写着:昙花三瓣,缺一不可。椒房殿地砖下,埋着当年御膳房密档……
忽听瓦上猫爪轻响,窗纸映出人影,腰间玉佩正是半朵昙花。
第二章
枣泥酥里的藏红花
当上典膳第七天,我在枣泥酥里发现藏红花。
御膳房红泥灶烧得正旺,我盯着案板上面团发怔。这是给淑妃的点心,她有孕三月,最忌藏红花。可揉面时用的玫瑰酱,咋掰开面团,里面缠着几丝橘红色花丝
彩姑姐姐,这枣泥酥还要烤吗
小宫女环儿搓着冻红的手,鼻尖挂细汗,李公公今早把我拉到角落,说淑妃娘娘若小产,您就能当典膳,再也不用被人踩在泥里……
我大弟上个月摔断了腿,药钱还没凑够呢……
她低头绞着围裙,指节泛白。
我捏起藏红花丝,突然想起娘账本里写的:藏红花克麝香,可断胎气,却最易沾靛青染过的布料。你看这花丝颜色,和你袖口的靛青一模一样呢。
环儿袖口正是靛青色,发辫还沾着库房才有的细白蔗糖。
环儿,
我放软声音,蹲下来与她平视,李公公有没有说,怎么让淑妃小产是不是要往面团里加什么
环儿手抖得厉害,糖霜从围裙兜漏出来:他塞给我一小包红花粉,说混在玫瑰酱里就行……
她突然跪下,额头碰冷砖地,环儿真的没办法,弟弟要是断了腿,这辈子就只能当叫花子了……
灶间热气熏得人眼眶发酸。我想起刚进宫那年寒冬,娘被拖走前塞给我半块冷炊饼,说活着比什么都强。此刻捏着藏红花丝,窗外鸾铃声起,淑妃仪仗到膳房外。
陈典膳,
淑妃贴身女官捧鎏金食盒,眼角朱砂痣颤巍巍,娘娘说今日枣泥酥要格外香甜,若让娘娘开心,赏你两匹蜀锦不在话下。
她扫我手中面团,可别让娘娘等久了。
蜀锦娘账本里写过:蜀锦产蜀地,染坊必用藏红花固色,最易沾在袖口上呢。
指尖藏红花丝突然灼烫
——
哪是有人下毒,分明是蜀锦染料蹭环儿袖口,又粘面团上!
劳烦回禀淑妃娘娘,
我抓起面团扔进炭炉,火星溅围裙上,今日枣泥酥烤焦了,奴才这就重做。
女官脸色当场变了,正要发作,陆明修掀帘进来,腰间昙花玉佩在火光下泛微光。
淑妃娘娘有孕,最忌焦糊之物,
他扫炭炉里的面团,从袖中取锦囊,雪白茉莉花凝着晨露,在下得些新香料,陈典膳不妨试试
他指尖碰了碰我的手背,耳尖倏地红了,茉莉安神,对胎儿好,你……
你闻闻
我心中一凛。他分明知道藏红花的事,却故意用茉莉掩盖。新枣泥酥端出去时,我加了三钱荔枝蜜,甜得能粘后槽牙。淑妃吃得眉开眼笑,没注意陆明修塞给我半块碎玉佩,指尖划过我掌心时,比炭炉的热气还烫。
夜里清点香料,库房藏红花少了三钱,账本墨迹新鲜,正是刘尚食笔迹。刚要去找她,膳房外传来争执,李公公声音拔高:明明都沾了蜀锦染料,咋会没成刘尚食你别想吞了银子不认账,我弟弟的药钱还等着呢!
躲廊柱后,见刘尚食塞银锭进李公公袖中:怪就怪陈彩姑,偏要在面团里加茉莉
——
她压低声,你当年做伪证诬陷她娘偷燕窝,这事儿要是抖出来,你弟弟的腿还能保得住
月光照李公公脸上,眼角疤痕像死蚯蚓:少废话,淑妃小产,皇上定治她蓄意谋害皇嗣罪。到时候……
他突然盯着远处,声音发颤,陆明修咋来了
我慌忙缩回阴影,见陆明修正走来,袖口昙花暗纹在月光下泛银光。刘尚食和李公公匆匆避开,李公公掉落的帕子上,绣着半朵昙花
——
和我碎玉佩一模一样。
回寝室,环儿对烛抹眼泪。我掀开她袖口,三道鞭痕触目惊心,正是白天淑妃赏赐蜀锦时,女官悄悄抽的。环儿别怕,
我给她涂着金疮药,还记得你刚进宫时,把唯一的窝头掰给我吗现在换我护着你,没人再敢动你弟弟。
她猛地抱住我,发辫上的糖霜蹭了我一衣襟。
我摸她发辫上的糖霜,想起娘账本最后一页:三瓣昙花合为一,椒房殿里藏玄机。当年御膳房密档,埋在皇后娘娘香炉底下。
后腰胎记又发烫,隔壁更夫打更,子时三刻,正是挖地砖的时辰。
第三章
鲈鱼脍里的醉虾虫
挖开椒房殿地砖时,我差点被熏得闭气。底下漆盒埋着半本烧焦账本,边角留着
昙花秘典
四字。刚要细看,窗外传来皇后咳嗽声,忙把漆盒塞香炉底,假装添炭。
陈典膳在做什么
皇后声音浸着冰水,穿月白羽衣,腕间裂缝翡翠镯泛幽光。我见她指尖沾着点蓝色粉末
——
又是雷公藤!上次中毒后,我在她茶里加甘草解腻,没想到她还在接触这毒。
回娘娘,炭火烧得太旺,奴才怕您受燥。
我低头盯着她裙摆,绣着的昙花少一瓣,和我玉佩缺角一样。皇后冷笑一声,转身袖中掉出个锦囊,里面是干枯藏红花。
第二天给皇上准备的鲈鱼脍出了事。我端上切得薄如蝉翼的鱼片,陆明修突然按住我手腕:等等,这鱼……
他银针触鱼片,针尖竟泛绿锈。
殿内蜡烛爆灯花,皇上筷子悬半空,脸色比案上醋鱼还青。我盯着绿锈,突然想起娘说过:醉虾虫喜食藏红花,遇热则化,却会在银器留绿斑。就像咱们炖鱼时放的姜片,虫子遇热就化了,只是这虫子专吃藏红花呢。
陈典膳,
皇上声音像冻硬的铁,你三番五次在膳食动手脚,当朕的御膳房是你家后院
他看陆明修,慎刑司的人也管不住厨子了
陆明修指尖在桌下轻碰我掌心,画了个
水
字。我猛地想起,今早刘尚食让我用玉泉池水养鱼,而上游正是淑妃的芙蕖园。醉虾虫啃食藏红花,定是有人在芙蕖园撒花,让鱼吃了去。
回皇上的话,
我盯着案上醋碟,这鲈鱼脍里的醉虾虫,是奴才特意放的。
满殿皆惊,陆明修瞳孔微缩,却听我继续道,醉虾虫遇热则化,却能解雷公藤之毒。娘娘近日偶感风寒,奴才想着……
我抬头看皇后,她脸上粉黛裂开细纹。皇上筷子
当啷
落瓷盘,盯着皇后腕间翡翠镯:爱妃近日身子不爽
皇后指甲掐掌心,嘴角扯出笑:皇上说笑了,臣妾身子好得很……
话没说完,剧烈咳嗽,指尖蓝色粉末洒鲈鱼脍上,与绿锈起反应,腾起青烟。
陆明修拔剑出鞘,剑尖挑皇后袖摆,内侧蓝色刺青
——
正是雷公藤图案。皇上脸色铁青,我后颈发凉,想起娘账本的话:昙花秘典记前朝御膳房毒理秘方,唯有集齐三瓣玉佩,才能解开椒房殿密档。
当晚,我被召进慎刑司。陆明修关上门,掏三块碎玉佩拼成昙花:这是你娘当年留下的,她是前朝御膳房首席典膳,因发现当今皇后秘密,被诬陷偷燕窝。
我摸玉佩纹路,后腰胎记突然与玉佩贴合,像被火烫。陆明修指尖划过我手背:当年皇后还是太子侧妃,用雷公藤毒杀太子妃,嫁祸你娘。如今她又对淑妃下手,用的正是藏红花与醉虾虫毒计。你小时候总抢我糖人,现在倒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窗外乌鸦叫,慎刑司油灯忽明忽暗。我想起今早刘尚食在库房的话:藏红花要配醉虾虫,才能让鱼腹里的毒发作。
原来她是皇后的人,当年诬陷我娘,如今又想借我之手,让皇上治淑妃的罪。
明修,
我第一次喊他名字,椒房殿地砖下的漆盒,里面是半本昙花秘典,还有……
屋顶瓦片轻响,陆明修猛地推开我,一支弩箭擦耳际射进墙面,箭头泛蓝光
——
雷公藤毒。
他捂着流血的手臂笑:看来皇后等不及了。彩姑,你还记得《山家清供》里醉虾虫解法吗
我点头,他却从袖中掏瓷瓶,这是皇上赏赐的鹤顶红,明日给皇后膳食里……
我后退半步,掌心是汗:你要我下毒
陆明修摇头,指尖在瓷瓶敲三下:鹤顶红遇雷公藤会中和,反能解她体内毒。当年太子妃中混合毒,无人能解。
更鼓敲三下,铁门传来脚步声。陆明修把瓷瓶塞我掌心,袖中露半幅画卷,画着椒房殿地形图,香炉底密档位置红笔圈住。狱卒推门进来时,他突然大声道:陈彩姑,你可知罪竟敢在鲈鱼脍里下醉虾虫之毒!
我配合跪下,眼角见他袖口昙花暗纹,突然想起娘临终话:三瓣昙花合为一,椒房殿里见天日。
原来陆明修是舅舅的儿子,我的表哥,当年娘把玉佩分三瓣,一瓣给我,一瓣给舅舅,还有一瓣,在皇后的昙花刺绣上。
第四章
蟹粉豆腐里的砒霜霜
从慎刑司出来,天刚蒙蒙亮。袖中瓷瓶贴掌心发烫,鹤顶红在晨光下泛珍珠光泽。路过御膳房后巷,突然被人拽进胡同,是环儿,她眼布血丝,攥着半块发霉炊饼。
姐姐,刘尚食说你在慎刑司招了,要给皇后下毒!
她把炊饼塞我手里,饼上留着齿印,环儿求了李公公,他说只要你把鹤顶红换成砒霜,就放过我弟弟……
我猛地捏住她手腕,发霉炊饼掉地:谁告诉你我有鹤顶红
环儿眼泪大颗掉,后颈红痕触目惊心:刘尚食看见陆大人给你瓷瓶,她说……
她说皇后死了,你就能当尚食,再也不用被人踩……
胡同深处梆子响,打更人举灯笼转过弯。我捡发霉炊饼,突然想起娘说过:砒霜遇蟹粉会变绿,而鹤顶红遇雷公藤才会中和。刘尚食这是想借刀杀人呢。
环儿,
我擦她脸上的泪,你去告诉刘尚食,就说我答应换毒药,但要她把当年诬陷我娘的密档拿来。
小姑娘重重点头,发辫糖霜抖落,像撒了把碎钻。
御膳房里,刘尚食对着账本冷笑,见我进来,眼里闪过慌乱:彩姑啊,慎刑司苦头吃够了
她拍案上锦盒,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你娘的密档就在这里面。
打开锦盒,半张烧焦的纸,写着
燕窝失窃,人赃并获,落款李公公名字。我指尖抚过焦痕,窗外鸾铃声起,皇后仪仗到膳房外。
刘尚食,
我把瓷瓶塞她手里,鹤顶红换好了,您看这颜色,多正啊。
她满意接过,没注意我指尖在蟹粉里沾了沾,悄悄抹在瓷瓶盖上。皇后蟹粉豆腐端上桌时,我见刘尚食躲廊柱后,指尖不停地搓
——
下毒后的紧张习惯。
data-fanqie-type=pay_tag>
皇后刚尝口豆腐,突然拍案而起:好个陈彩姑,竟敢在本宫膳食里下砒霜!
她腕间翡翠镯碎地,露出里面藏的雷公藤粉末。陆明修冲进来时,我正盯着瓷瓶盖上的绿斑
——
蟹粉与砒霜的反应。
皇上驾到!
殿外通报声尖细。皇帝看案上绿斑,脸色比御膳房醋缸还酸:爱妃这是何意
皇后突然跪下,鬓边金步摇晃得人眼晕:皇上,陈彩姑怀恨在心,想用砒霜害臣妾……
慢着,
我捡碎玉镯,露里面雷公藤粉,娘娘体内早有雷公藤之毒,这砒霜入喉,与您体内毒反应,才有这绿斑。
我转向皇帝,若臣妾真想下毒,为何要用遇蟹变绿的砒霜
皇帝目光落刘尚食身上,她正往后退,袖口沾的蟹粉在烛光下泛绿。陆明修抽佩刀,刀柄昙花暗纹与皇后裙摆刺绣重合:启禀皇上,七年前燕窝失窃案,实则有人栽赃,真凶就在御膳房。
刘尚食尖叫着外跑,被环儿绊倒在地,怀里密档散落
——
当年诬陷我娘的伪证。我捡烧焦的纸,背面朱砂写着:昙花三瓣,椒房殿中,前朝秘典,可平冤屈。
夜深,我和陆明修坐椒房殿地砖上,拼齐三块玉佩。玉佩合为一体时,香炉底密档浮现字迹,是娘的笔迹,详细记载皇后毒杀太子妃经过,还有雷公藤与鹤顶红中和之法。
明修,
我摸密档血手印,当年娘是不是早知道,这密档要等三瓣玉佩合齐才能显现
他点头,指尖划过我后腰胎记:这是昙花秘典印记,当年姨妈把你托付给我爹,没想到还是被皇后发现……
窗外野猫叫得凄厉,比婴儿啼哭还瘆人。环儿抱锦盒进来,说在刘尚食房里找到的,打开是半朵昙花金钗,与皇后发饰一模一样。陆明修脸色大变:不好,皇上今晚宿淑妃宫,皇后怕是要……
话没说完,椒房殿屋顶塌下一角,漫天大雪中,皇后举匕首冲进来,腕间伤口流血,血珠滴玉佩上,昙花图案发微光。她身后蒙面人,刀泛蓝光
——
涂了雷公藤毒的兵器。
第五章
冬瓜盅里的冰蚕蛊
混战来得猝不及防。陆明修拔剑护我身前,刀刃与毒刀相碰,溅出蓝绿色火花。皇后匕首直奔我面门,却在最后一刻被环儿扑住,小姑娘发辫被割断,血珠滴在我胎记上,竟与玉佩光芒连成一片。
陈彩姑!
皇后指甲掐进我肩膀,她脸上粉黛已花,露出当年毒杀太子妃的刀疤,你娘当年就该带着秘典去死,为何留你这祸害
她看陆明修,还有你,慎刑司的狗,竟敢私藏昙花玉佩!
陆明修剑突然脱手,毒刀划破他左臂。我摸袖中鹤顶红,却见环儿还在皇后手里。小姑娘咬皇后手腕,突然尖叫:姐姐,她腰上有钥匙!
低头见皇后腰间鎏金钥匙,正是开椒房殿密柜的。趁她分神,我扯下钥匙打开密柜,里面是完整的昙花秘典,还有当年太子妃的玉牌。皇后看见玉牌,像被抽了筋骨,瘫倒在地。
当年太子妃待你如亲姐妹,
我翻开秘典,里面夹着泛黄信笺,你却为后位,用雷公藤混藏红花毒杀她,还嫁祸我娘。
秘典最后一页画着三瓣昙花,每瓣对应不同毒理秘方。
陆明修捂伤口笑:现在皇上已拿到刘尚食证词,还有这秘典……
话没说完,殿外钟声响起,悠长钟声里带着诡异颤音。环儿指着窗外:姐姐,淑妃娘娘宫里着火了!
火苗映红半边天,烟味里混着甜腻香气。我想起秘典记载:冰蚕蛊遇火则发,以冬瓜盅为引,可让人在睡梦中化为血水。
淑妃有孕在身,最怕这种蛊毒。
明修,你去救皇上,
我把秘典塞环儿怀里,环儿,你带玉佩去慎刑司,找我舅舅……
话没说完,皇后抱住我脚踝,指甲缝渗蓝色毒液:你以为拿到秘典就赢了皇上早知道我下毒,他只是借你的手除掉我……
她的话像冰锥刺进心口。想起皇帝看皇后的眼神,总带三分凉薄,原来他早知道皇后所作所为,却故意纵容,为的是引出背后势力。而我,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御膳房方向传来爆炸声,香料库房着火了。我想起今早刘尚食让小徒弟往冬瓜盅塞冰蚕,说是给淑妃的补品。此刻顾不上皇后,冲进火场,在坍塌梁柱下找到冬瓜盅,里面冰蚕正泛蓝光。
彩姑!
陆明修的声音从火场外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我抱冬瓜盅往外跑,梁柱突然断裂,千钧一发之际,被人拽住后领
——
是皇上身边大太监,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手里拿着瓶鹤顶红。
陈典膳,
他声音像生锈齿轮,皇上说了,昙花秘典只能有一个人知道。
鹤顶红瓶口对着我,在火光下泛着妖异的红。我突然想起秘典里的另一句话:冰蚕遇鹤顶红则死,却会释放出剧毒雾气。
来不及多想,我把冬瓜盅砸向他手中的瓷瓶,冰蚕与鹤顶红相撞,腾起一阵紫雾。大太监惨叫着倒地,而我被气浪掀飞,撞在墙上。朦胧中看见陆明修冲进火场,他的昙花玉佩在紫雾中发出强光,竟将雾气逼退。
彩姑,你怎样
他抱起我时,我看见他胸前的玉佩碎了一角,露出里面刻着的字:昙花一现,真相永现。
环儿哭着跑进来,怀里的秘典完好无损,她身后跟着的,竟是我从未见过的舅舅,他腰间挂着第三瓣昙花玉佩。
雪停了,火场余烟袅袅升起。我躺在陆明修怀里,看天边泛起鱼肚白,远处传来圣旨宣读声,皇后被废,刘尚食和李公公被打入天牢,而我,被封为御膳房的尚食,掌管所有膳食调配。
夜晚,我独坐椒房殿,看案上三瓣玉佩合为一体。秘典字迹在烛光下清晰,除了毒理秘方,还有娘留给我的话:彩姑,御膳房的毒理不是用来害人,而是用来保护自己和在乎的人。
环儿端热汤进来,突然指着我后腰的胎记:姐姐,你的胎记怎么发光了
低头看去,胎记竟与玉佩的昙花图案重合,发出柔和的光。窗外,陆明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手里捧着个锦盒,说是皇上赏赐的蜀锦。
打开锦盒,里面除了蜀锦,还有张纸条,是皇上的字迹:昙花秘典,朕已知晓。望陈尚食谨记,膳房之毒,可救人亦可杀人,望好自为之。
纸页边缘,画着半朵昙花,正是皇后裙摆上的图案。
更鼓敲了四下,御膳房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我摸秘典上的血手印,忽听屋顶有猫叫,抬头见月光下,一个黑影闪过,腰间挂着的,竟是与我一模一样的昙花玉佩。那是谁难道除了舅舅和陆明修,还有第四个人持有玉佩
环儿突然指着窗外:姐姐,那是不是李公公的徒弟
我望去,却只看见一片积雪,雪地上有串脚印,通向冷宫的方向。冷宫,那个囚禁着前朝余党的地方,会不会藏着更多关于昙花秘典的秘密
合上秘典,我吹灭烛火,黑暗中,玉佩的光芒依然闪烁。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在这吃人的皇宫里,作为御膳房的尚食,我要面对的,或许不仅仅是膳食里的毒理,还有更深更险的人心。而那半朵昙花的黑影,终将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揭开更多的秘密。望着淑妃宫的火光,我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昙花纹路还带着陆明修掌心的温度。环儿的抽泣声里,我听见更夫敲了五下
——
子时已过,冷宫的铁门,该在此时吱呀作响了吧
第六章
冷宫里的苜蓿糕
我盯着小太监送来的食盒直发愣。蓝漆盒角爬着三只红头蚁,这是冷宫独有的断肠蚁,专啃食含毒的苜蓿。掀开盒盖,三块苜蓿糕整齐码着,糕体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
分明是用夹竹桃叶汁染的色。
尚食娘娘,这是冷宫刘答应的例菜。
小太监缩着脖子,袖口补丁摞补丁,偷瞄着我腰间的玉佩,刘答应说,这糕点的花纹是照着皇上冠冕绣的,和您那块玉佩上的昙花一个样呢。
我捏起银筷戳了戳,糕体渗出暗红汁液,正是夹竹桃与蜂蜜反应的特征。娘的秘典里写过:苜蓿配夹竹桃,百日咳立消,却会让食蚁变红。
环儿凑过来闻了闻:姐姐,这味儿像那年在后巷捡到的烂桃。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发辫,那里新添了道烫疤,是替我挡下皇后的热茶时留下的。我突然想起昨夜看见的黑影,腰间玉佩闪过的昙花微光,和冷宫里的刘答应会不会有关
冷宫的铁门在子时吱呀作响。我揣着半块昙花玉佩,跟着陆明修的灯笼往里走,一进冷宫就闻见一股子烂木头混铁锈的酸臭味,熏得人直犯恶心。墙角蹲着个老妇,怀里抱着个布娃娃,嘴里喃喃念着:昙花三瓣,椒房殿...
太子妃的胭脂盒...
刘答应
陆明修的声音放得极轻。老妇突然抬头,脸上的疤痕从眼角划到下颌,竟与皇后藏在粉黛下的刀疤一模一样。她扑过来抓住我手腕,指甲缝里嵌着苜蓿碎:你娘的账本...
是不是记着第三瓣玉佩的下落当年太子妃把玉佩分给三个心腹,你娘拿了第一瓣,我拿了第二瓣...
她突然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个锈蚀的胭脂盒,里面躺着半片昙花银饰。
更鼓敲了两下,远处传来野猫撕心裂肺的叫。我后腰的胎记突然发烫,刘答应的指甲正按在胎记上,力度大得像要抠下块肉:去膳房的井里...
井底有密道...
话没说完,冷宫深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响,有人用公鸭嗓喊:谁在冷宫乱闯
摸着黑往外跑,环儿突然撞进我怀里,手里攥着块烧焦的帕子:姐姐,膳房的井边有人影!你看这帕子上的泥,和太液池的紫菱泥一个色儿!
借着月光看刘答应给的东西,竟是半枚刻着昙花的铜钥匙,与我那块玉佩的纹路严丝合缝。
回到膳房,井底的密道散发着潮气。我刚往下爬两步,井水突然泛起涟漪,漂着几朵苜蓿花
——
正是刘答应糕点里的那种。密道尽头是间石室,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中央石台上摆着个檀木盒,打开来是完整的昙花秘典,还有张泛黄的名单。
彩姑!
陆明修的声音从井口传来,带着少见的慌乱,皇上突然传召,说淑妃娘娘的龙胎...
怕是保不住了!
我抓起秘典往回跑,井水突然暴涨,苜蓿花在水面聚成昙花形状,仿佛有人在井底盯着我。
淑妃宫里飘着浓重的艾草味。她躺在床上抽搐,唇角泛着白沫,正是中了苜蓿夹竹桃的毒。我盯着案上吃剩的苜蓿糕,突然想起刘答应指甲缝里的碎末
——
她根本没下毒,是有人调换了糕点,想嫁祸冷宫!
陈尚食,
皇上的声音像块冻硬的石头,淑妃有孕六月,若有闪失...
他扫过我手中的秘典,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听说你刚从冷宫回来
陆明修突然跪下,袖中滑落半片银饰:启禀皇上,臣在冷宫发现前朝余党信物,与陈尚食手中玉佩属同一系列。
我心里一惊,他竟把刘答应的银饰藏在袖中,此刻拿出来,分明是要坐实冷宫与我的关联。
淑妃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我没时间多想,抓起案上的绿豆汤就往她嘴里灌
——
夹竹桃毒最忌热汤,唯有冷绿豆汤能暂缓毒性。皇上的目光落在我腰间的钥匙上,突然伸手:这是何处得来的
钥匙刚离身,淑妃的抽搐突然停止。我看着皇上掌心的昙花纹路,后颈发凉
——
他竟也有半枚相同的钥匙!秘典里的名单在脑海中闪过,第一个名字就是当今皇上,后面注着:昙花第三瓣持有者,太子妃亲弟。
夜更深时,陆明修突然闯入寝室,脸上带着伤:皇上拿到钥匙后,立刻派人封了冷宫。彩姑,你可知刘答应是谁她是太子妃的奶娘,当年替皇后顶罪被打入冷宫...
他突然握住我手腕,秘典里的名单,第一个名字是不是萧承煜
我点头,想起皇上的本名。陆明修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那是我亲舅舅,当今皇上,也是当年毒杀太子妃的共谋之一。
窗外,冷宫方向燃起大火,浓烟中飘着苜蓿花的香气,像极了刘答应糕点里的味道。
环儿突然举着个湿透的锦囊进来,说是在井里捡到的:姐姐,里面有张纸条!
展开来看,是娘的字迹:第三瓣玉佩在皇上冠冕里,集齐三瓣可开太液池底的前朝宝库。
后腰的胎记再次发烫,我突然想起,今早皇上召见时,指尖又在冠冕的昙花浮雕上摩挲许久,就像小时候我总爱摸他冠冕上的珠子。
更鼓敲了五下,天边泛起鱼肚白。我摸着秘典里的夹页,那里画着太液池的地形图,湖心亭下的漩涡标记格外醒目。陆明修突然掏出块碎玉佩,正是从皇上冠冕上掰下来的
——
第三瓣昙花,终于凑齐了。
明修,
我看着他滴血的手掌,太液池底的宝库,藏着当年太子妃的嫁妆,还有能证明我娘清白的证据,对吗
他点头,目光却飘向窗外,那里传来皇上仪仗的鸾铃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急促。
第七章
太液池的紫菱粥
太液池的冰面在正午时分裂开细纹。我捧着三瓣合一的玉佩,跟着陆明修踏上湖心亭,脚下的紫菱发出咯吱声
——
这是唯有腊月才有的奇景,紫菱遇热则沉,遇冷则浮,正好掩盖池底的机关。
小心!
陆明修突然拽住我后领,一块冰砖擦着脚尖坠入水中,翻起的浪花里竟有尾红鳞鱼,鱼鳍上缠着金箔,正是前朝皇室的标记。玉佩刚触到亭柱的昙花浮雕,池底突然传来闷响,冰层裂开丈许宽的口子,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水潭。
环儿抱着秘典趴在冰面上,突然指着潭水惊叫:姐姐,水里有人!你看她掌心的紫菱,和你账本里画的一模一样!
月光般的波纹里,浮着具穿着前朝宫装的女尸,颈间挂着的,正是完整的昙花玉佩
——
与我们手中的三瓣合璧毫无二致。
那是太子妃。
陆明修的声音发颤,喉结滚动,当年皇后对外称她暴病而亡,实则沉尸太液池。你看她掌心...
女尸掌心摊开,躺着半粒紫菱,菱角处刻着极小的字:秘典在膳房灶王像里。
我猛地想起,膳房的灶王像前,总摆着盘紫菱粥,是刘尚食每日必供的。潭水突然翻涌,女尸的眼睛竟缓缓睁开,吓得环儿差点掉进冰窟窿。陆明修突然拔剑,手腕却先护住我后腰:是傀儡术!有人用紫菱根控制尸体...
就像咱们用酵母发面,紫菱根能让尸体动起来。
话没说完,池底传来铁链拉动的响,无数具穿着前朝服饰的尸体浮出水面,每具掌心都刻着字,连起来正是太液池底的地图。我后腰的胎记与玉佩共鸣,竟自动指引方向
——
东北角的石柱下,藏着个石门。
明修,你带环儿先走。
我把秘典塞进环儿怀里,我去开石门。
陆明修刚要反对,一具尸体突然扑过来,他挥剑砍断铁链,却见尸体背后刻着
慎刑司
三个字
——
正是他父亲当年的官职。
石门在玉佩触碰的瞬间打开,里面堆满金箔包裹的账本,最上面的一本写着
御膳房食材密档,落款是太子妃的名字。刚要翻开,水面突然传来皇上的声音:陈尚食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前朝宝库
转身望去,皇上站在冰面中央,身边跟着持弩的侍卫,弩箭上泛着蓝光
——
又是雷公藤毒。他冠冕上的昙花装饰缺了一角,正是被陆明修掰掉的第三瓣:朕早该想到,你娘留下的秘典,终会引你找到这里。
陆明修突然挡在我身前,剑上还滴着傀儡的
血——
其实是紫菱汁:舅舅,当年你与皇后合谋毒杀太子妃,嫁祸陈姨妈,如今还要赶尽杀绝
皇上冷笑:太子妃若不死,朕如何登上帝位你以为慎刑司的昙花玉佩,真是你父亲留下的
冰面突然大面积开裂,紫菱粥般的池水涌上来,泡软了账本的金箔。我趁机抓起最上面的密档,里面夹着张血书,正是娘的字迹:皇上手中第三瓣玉佩是假的,真玉佩在太子妃棺木里。
远处传来钟鼓之声,是皇后被废的圣旨到了。皇上的脸色瞬间铁青,弩箭突然脱手,掉进水里发出
滋啦
声。我看着他冠冕上的假玉佩,突然想起刘答应的话:第三瓣玉佩,只有太子妃的亲信才知道真假。
太液池的冰彻底化了,紫菱随波逐流,像撒了把碎钻。环儿抱着秘典哭成泪人,说膳房的灶王像被砸了,里面掉出半块真玉佩
——
原来娘早把真玉佩藏在灶王像里,皇上手中的,不过是块赝品。
姐姐,
环儿指着密档里的插图,你看这紫菱粥的解法,和太液池的机关一模一样!
我看着图中昙花与紫菱的排列,突然明白,当年太子妃正是用紫菱粥的毒理,设下这层层机关,只为等一个能解开谜题的人
——
比如继承了娘毒理知识的我。
陆明修突然捡起太子妃掌心的紫菱,上面的小字在月光下清晰可见:陈彩姑,当你看到这行字时,我已沉冤七年。御膳房的毒理,从来不是杀人的工具,而是护心的铠甲。
字迹最后,画着三朵相连的昙花,正是我后腰胎记的形状。他突然低声说:小时候你追着我抢糖人,现在换我护着你,倒也公平。你还记得吗你总把糖人咬得缺角,非说那是昙花的形状。
耳尖在月光下泛着红,比紫菱汁还要鲜艳。
第八章
灶王像的胡辣汤
膳房的灶王像换成新的那天,我在灰烬里翻出半片指甲。染着凤仙花的红色,边缘带着锯齿
——
是刘答应的,她果然在被灭口前,把真玉佩藏进了灶王像。
尚食娘娘,
新来的张典膳搓着手,袖口沾着胡辣汤的油花,皇上说今日用膳,要喝你亲手做的胡辣汤。
我盯着他发颤的指尖,突然想起秘典里的记载:胡辣汤配八角,可解雷公藤之毒,却会让食者味觉失灵三日。
环儿在案板前切着羊肉,突然抬头:姐姐,张典膳的鞋底有紫菱泥。
这种泥只有太液池底才有,昨日清理废墟时,我特意留了心。看来皇上派他来,不只是传膳,更是监视。
胡辣汤在铁锅里咕嘟冒泡,我故意多撒了把花椒,辣得张典膳连退三步:尚食娘娘,这汤太冲了...
我冲他笑:张典膳不知道皇上近日受了风寒,得用猛药才能驱寒
——
就像这胡辣汤,看着冲,实则暖心。
话里有话,暗指他鞋底的紫菱泥。
乾清宫里,皇上对着胡辣汤皱眉:陈尚食,你这汤里放了多少胡椒
我跪下时,看见他靴底果然沾着紫菱泥,与张典膳的一模一样:回皇上的话,胡椒暖胃,最适合冬日饮用。
他突然把汤泼在地上,汤汁溅在金砖上,竟冒出丝丝青烟
——
胡辣汤与他体内的雷公藤毒起了反应。陆明修冲进来时,我正被侍卫按在地上,皇上的指尖掐着我后颈:你竟敢在汤里下毒
皇上误会了,
我盯着地上的青烟,这胡辣汤是解您体内余毒的。昨日在太液池,您不慎沾了紫菱汁,与体内的雷公藤毒相遇,才会味觉失灵。
陆明修趁机递上秘典,翻到胡辣汤的解法那页,指尖在书页上敲了敲,目光却始终没离开我被掐红的后颈。
皇上的手指松开,目光落在秘典上:原来太子妃早就算到朕会中毒
他突然笑了,笑得胸腔震动,陈彩姑,你可知为何朕一直留着皇后因为她手里有朕当年毒杀太子妃的密信,而你...
他指尖划过秘典上的血书,你手里有能让朕万劫不复的证据。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是冷宫的老妇被带来了。刘答应的头发全白了,却指着皇上大笑:萧承煜,你以为烧了冷宫就能灭口当年太子妃把密信绣在贴身肚兜里,分别缝进了我们三人的衣领
——
你猜,陈刘氏的密信藏在哪儿就在她留给彩姑的账本封皮里!
我下意识摸向怀里的账本,封面绣着的昙花图案微微凸起。陆明修突然拔剑,隔开冲过来的侍卫:彩姑,快打开账本!
皇上的脸色大变,我这才想起,娘总说账本封面是用前朝贡缎绣的,针脚比御膳房的细盐还密,原来里面藏着太子妃的密信。
血珠滴在金砖上,我撕开账本封皮,取出那片刻着字的绢布,正是太子妃的密信,详细记载了皇上与皇后合谋毒杀她的经过。皇上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胡辣汤的瓷碗,汤汁渗进砖缝,像极了太液池的紫菱波纹。
舅舅,
我第一次这样叫他,当年娘替您顶罪,被诬陷偷燕窝,您可曾有过一丝愧疚
他盯着绢布,手指微微颤抖:朕何尝不想认你可一旦承认,这江山...
话没说完,殿外传来皇后的笑声,她穿着罪衣,腕间戴着真正的第三瓣玉佩。
萧承煜,你没想到吧
皇后的指甲掐进玉佩,太子妃分给心腹的,除了密信,还有能证明你身世的玉佩。如今陈彩姑集齐三瓣,这江山...
她突然倒地,七窍流血,玉佩滚到我脚边,上面刻着
萧承煜非先帝亲子。
第九章
胭脂盒的玫瑰露
皇后暴毙的那晚,我在她妆匣里发现个胭脂盒,盖着层玫瑰露,正是七年前娘被诬陷时丢失的那盒。露水中泡着张纸条,用胭脂写着:三瓣玉佩合,太液池底活。
陆明修盯着胭脂盒冷笑:她到死都不知道,太子妃的密信根本不在玉佩里,而在每道膳食的毒理解法中。
他指尖划过盒盖的昙花浮雕,就像这玫瑰露,表面是化妆品,实则是解百毒的引子,比咱们膳房的甘草汤还灵验呢。
环儿突然举着块碎瓷片进来,说是在皇后宫里捡到的:姐姐,上面有您娘的名字!
瓷片上刻着
陈刘氏亲制,正是娘当年的落款。我突然想起,娘被诬陷偷燕窝时,现场留下的正是这种胭脂盒
——
原来皇后早就偷换了证物,嫁祸给娘。
御膳房的夜格外冷,我对着灶台发呆,锅里的玫瑰露咕嘟作响。秘典里的最后一页突然浮现字迹,是太子妃的绝笔:萧承煜若敢害你,就用太液池的紫菱混着玫瑰露,让他尝遍百毒。
字迹旁画着三瓣昙花,每瓣都滴着露水。
彩姑,
陆明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他递过一套蜀锦,指尖碰到我手背时迅速缩回,耳尖通红,明日皇上要设宴款待藩王,指定要你做首席膳官。这蜀锦...
是我挑的,你试试上面的昙花绣线,和你胎记的纹路一个样。
补偿我冷笑一声。皇上害死我娘,利用我解开太液池的秘密,现在又想封官许愿摸着蜀锦上的昙花,突然想起环儿说过,蜀锦的染料里有藏红花,而藏红花正是皇后当年毒杀太子妃的帮凶。
藩王宴上,我端上的第一道菜是玫瑰露浸樱桃肉,正是七年前娘被诬陷时做的那道。皇上看见菜色,脸色瞬间发白,陆明修悄悄冲我眨眼,袖中藏着解紫菱毒的药
——
他早猜到我要做什么。
诸位大人,
我举起银筷,这樱桃肉用玫瑰露浸过,最是养颜。
藩王们纷纷下筷,唯有皇上的筷子悬在半空。当银针插入肉中,银尖竟泛着蓝光
——
不是玫瑰与月桂的反应,而是紫菱与藏红花的毒!
陈尚食!
皇上拍案而起,你竟敢在宴会上下毒
我跪下时,看见陆明修给藩王们递了解药,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秘典里的毒理突然在脑海中清晰:紫菱遇藏红花,毒发如雷击,唯有玫瑰露能解。
皇上,
我举起胭脂盒,这玫瑰露是当年我娘亲制,可解此毒。
看着皇上青白的脸色,突然想起娘临刑前说的话:做菜如做人,要留三分余地。
我终究没下死手,只让他尝了尝中毒的滋味。
宴后,陆明修带我来到太液池,水面漂着无数盏莲花灯,每盏灯上都写着前朝冤魂的名字。他突然握住我手:彩姑,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我表妹,当年姨妈把你托付给我爹,我爹又把你送进宫...
这些年,我总怕你像太子妃那样,不明不白地消失。现在好了,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连皇上都栽在你手里。
我望着水面倒影,昙花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环儿突然跑来,说在皇后的胭脂盒底层发现个暗格,里面有张泛黄的纸,画着三瓣昙花,每瓣都标着不同的位置:第一瓣在陈刘氏手中,第二瓣在刘嬷嬷手中,第三瓣在...
她突然指着我后腰,在你娘留给你的胎记里!
太液池的风掀起蜀锦的衣角,我摸着腰间的玉佩,终于明白,原来三瓣玉佩从来都在最亲近的人身上
——
娘、刘答应,还有我自己。而皇上手中的,不过是个用来迷惑人的赝品。
第十章
御膳房的昙花宴(结局
+
彩蛋)
立春那日,我在御膳房摆了桌昙花宴。二十四道菜肴,每道都藏着毒理解法,最中央的昙花酥,用的是太液池底的紫菱粉,表面撒着玫瑰露冻成的糖霜。
尚食娘娘,皇上到了。
张典膳的声音带着颤音,显然还记着胡辣汤的教训。我看着皇上走进来,冠冕上的昙花装饰已换了新的,却不再是当年的赝品
——
他终于承认了我的身份。
彩姑,
皇上坐下时,目光落在昙花酥上,这道菜,可是用太子妃秘典里的解法做的
我点头,递上银筷:这昙花酥,外甜内苦,就像这宫里的日子。
他咬了一口,突然愣住,眼底泛起泪光
——
里面掺着娘当年最爱的枣泥,还有太液池的紫菱香。
宴到半途,陆明修匆匆赶来,袖中藏着封密信:边疆传来消息,藩王们联名上奏,要立你为尚食监正二品。
他冲我眨眼,看来你在藩王宴上的解毒之恩,他们记着呢。
环儿端着最后一道菜进来,是碗清水白菜,菜心处摆着三瓣昙花状的豆腐:姐姐,这是用您教的毒理做的,豆腐能解百毒,昙花形状是跟冷宫里的刘嬷嬷学的。
提到刘嬷嬷,她声音低了低,老人没能撑过这个冬天。
皇上突然放下筷子,从怀里掏出个锦盒:这是太子妃的遗物,她临终前说,等三瓣玉佩合璧,就交给你。
打开锦盒,里面是支昙花金钗,钗头镶嵌着米粒大的珍珠,在烛光下折射出七彩光
——
正是娘账本里画的那支。
宴后,我独自坐在膳房后巷,望着天上的昙花一现。环儿突然指着墙角:姐姐,那里有个人影!
跑过去看,地上留着半块苜蓿糕,旁边用炭笔写着:昙花三瓣,故事未完。御膳房的毒理,等你来解。
字迹很新,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我抬头望向宫墙,月光下,一个身影闪过,腰间挂着的,竟是与我一模一样的昙花玉佩。那是谁她袖口的昙花刺绣,为何与娘账本里的图案分毫不差难道除了我、皇上和陆明修,还有第四个人掌握着昙花秘典
彩蛋:
三个月后,民间突然流行起一种叫
昙花酥
的点心,据说能解百毒。有个戴斗笠的老妇走街串巷,卖着用玫瑰露浸过的樱桃肉,腰间挂着半块碎玉佩,上面刻着半朵昙花。当孩童问起玉佩的来历,她总是笑着说:这是从宫里带出来的,那里啊,有个会用毒理做菜的奇女子...
她做的菜能救人,也能让欺负她的人,尝尽苦头呢。
老妇转身时,袖口露出半截昙花刺绣,针脚细密,正是当年太子妃宫里的样式。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巷口,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惊起墙角的红头蚁,朝着紫禁城的方向,缓缓爬去。谁能想到,这看似普通的老妇,竟会在多年后,带着另一瓣昙花玉佩,重新叩响御膳房的门而她口中的
下一个故事,又会从哪道菜肴里,藏着怎样的毒理密码你猜,她会是当年失踪的太子妃,还是另一个暗藏的前朝旧人来评论区留下你的猜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