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血色工牌
钢笔尖戳破纸页的瞬间,我的食指传来一阵刺痛。低头看时,合同签名栏渗出的根本不是墨水——那是一道蜿蜒的血痕,正顺着林夕的竖心旁往右耳旁爬。HR苍白的食指仍压在我手背上,皮肤下浮动着青灰色的血管,像一截冻僵的蛆虫。
千万不能让工牌背面朝上。她每个字都带着冰渣碎裂的脆响,镜片后的眼球突然转向不同方向,左眼盯着我,右眼却死死锁住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
空调出风口突然滴落一滴浑浊的液体,啪嗒砸在合同乙方义务条款上。本该印刷宋体字的位置洇开一片油渍,十三个指纹状的纹路正在疯狂增殖。我触电般抽回手,指甲缝里沾着某种动物脂肪的滑腻。
工牌的金属链缠着一根卷曲长发,发梢沾着暗红碎屑。当我试图用袖口擦拭时,入职照上的像素点突然扭曲——照片里的我嘴角被强行拉扯成45度标准微笑,而本该睁开的眼睛......是闭着的。后颈倏地窜过电流,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从我颅骨内侧按压眼皮。
邻座飘来的腥甜味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那像是腐烂玫瑰混着铁锈的气息,随着中央空调的风灌进鼻腔。隔板后传来指甲抓挠显示器的声响,一颗长满紫黑色痘疮的脑袋慢慢探出来。脓疱在他下颚爆开,黄绿色黏液顺着工牌滴落,在键盘的空格键上灼出焦痕。
新来的我是王睿......他牙龈渗出的黑血把睿字染得模糊不清,或者该说,上个月的......王睿
我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抽屉把手,金属表面异常湿滑。当抽屉终于被拉开时,三张工卡哗啦散落。最上方那张照片里的王睿左眼还是完好的,入职日期显示2023年7月15日。第二张的他已经失去右耳,拍摄时间却是更早的1月4日。而压在最底层的工卡边缘卷曲发脆,部门栏盖着已注销的血章,电子芯片位置残留着疑似皮屑的碎渣。
手指突然痉挛般抽搐,工卡从指缝滑落。那些照片上的王睿都在笑——不是嘴角上扬的弧度,而是整张脸皮被某种力量向后撕扯,露出牙床上摇摇欲坠的犬齿。我死死掐住虎口,指甲陷进肉里带来的刺痛勉强压下喉头的酸水。
茶水间的咖啡机正在发出婴啼般的尖啸。
尝尝第三杯水王睿的马克杯怼到我眼前,杯壁内侧凝结着灰白色垢块,像是谁把骨灰调进了浓缩咖啡,小雅研发的新口味,她说这是......终极提神方案。
操作屏猩红的光扫过他脖颈,我清楚看见他皮肤下浮现的条形码。红光舔舐喉结时发出烤肉般的滋滋声,他却恍若未觉地咧开嘴,露出牙缝间蠕动的线虫。当我按下美式键的刹那,红光突然暴涨成火炬,王睿的尖叫声混着蛋白质烧焦的恶臭在茶水间炸开。
别喝第三杯！他融化中的躯体在地板扭出沥青状纹路,声带振动挤出最后的忠告,那是小雅的......
排水口喷涌出乳白色液体,几缕黑发缠着咖啡渣堵住下水口。焦糖香混着脑髓特有的腥膻直冲天灵盖,我踉跄后退时撞翻糖罐,方糖颗粒滚落满地,每一块都嵌着半片人类指甲。
显示器的蓝光在冷汗浸透的后背投下鬼影。邮箱里未读邮件的标题正在渗血：《员工生存指南（2024修订版）》。光标不受控地下滑,条款13的字体突然扭曲成蚯蚓状的活物——不要阅读本条五个字钻出屏幕,顺着指尖往袖口里爬。正当我要尖叫时,后背贴上冰冷坚硬的躯体。
林夕,你的工牌背面......HR呼出的气带着焚尸炉的余温,朝上2.8秒了。
金属牌在桌面上旋转的声响像是催命符。背面的褐色字迹从每天加班至23:00增生出枝蔓状的血丝,当啷停住的工牌边缘开始滴落沥青状黏液。考勤机的血红弹窗映在瞳孔里,死亡倒计时的秒针跳动声与心率重合,震得耳膜生疼。
掌心突然传来灼烧剧痛。第14条规则正从掌纹裂缝里钻出,像一条蜈蚣啃食着血肉神经。隔板后的啃噬声混着黏腻水响,市场部张主管的工牌背面朝上倒扣在血泊里,荧光字迹随着他撕咬王睿残躯的动作明灭：饥饿时可食用下属,每克血肉抵扣一分钟加班。
显示器倒计时归零的蜂鸣中,我死死攥住持续异变的工牌。金属棱角割破掌心的血渗进第十三条规定,那些骨灰油墨突然沸腾起来,在视网膜上烙下新的规则：
立即前往19楼会议室,否则你的肝臟将作为本季度团队建设经费。
第二章
吃人的规则
倒计时归零的蜂鸣刺穿耳膜,我撞开消防通道门的瞬间,工牌在掌心剧烈震颤。金属棱角割开的伤口渗出血珠,滴在台阶上形成一串发光的数字：1900→。那些血珠像活物般向上滚动,指引着通往十九层的阶梯。鼻腔里充斥着焚烧塑料的焦臭,扶手栏杆表面覆着层油脂状黏液,每抓握一次都会撕下掌心皮肤。
十九楼会议室的磨砂玻璃后晃动着人形阴影。当我推开门时,四十张转椅同时转向,椅背上用血写着不同员工的工号。坐在首位的CEO脖颈拧成180度,后脑勺裂开的嘴正在宣读PPT：本月优化目标：林夕,转化率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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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带似乎泡在福尔马林里,每个字都带着粘稠的回响。投影仪蓝光扫过我的工牌,背面的第十三条规定突然增生出尖刺,扎进腕骨开始抽取某种液体——后来我才知道那叫职业寿命。
小林对996福报有什么看法CEO裂开的嘴喷出蛆虫,那些白色肉虫在触碰到PPT的瞬间变成KPI柱状图。
我的声带不受控地振动：我自愿每天工作25小时。
喉咙深处泛起血腥味,工牌背面渗出沥青状物质,在会议纪要上自动生成卖身契。当我想撕毁纸张时,发现自己的指纹正在碳化成公司LOGO。
财务部哑女突然从后排站起,她的工牌姓名栏是串条形码,此刻正被投影仪蓝光灼烧出焦痕。在她破音的手语比划中,我读出了更恐怖的真相——那些半透明的老员工不是虚拟影像,而是去年优化名单里的人。他们太阳穴插着U盘接口,脑浆正通过数据线输送给CEO的钉钉打卡机。
茶歇时间,我躲进洗手间呕吐。镜中的自己眼白布满血丝,那些红色纹路拼出倒计时：22:59:59。当手指触碰到镜面时,液晶屏般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镜中突然弹出钉钉后台界面：
【林夕-寿命账户】
可用余额：2年7天3小时（当前流速：1.2年/分钟）
提现记录显示五分钟前被划走三年寿命,收款方备注：张主管夜间加餐补贴。
马桶隔间传来纸张撕裂声。我踹开门时,看见销售总监正在啃食打印机吐出的A4纸。那些纸张边缘沾着肉屑,每咬一口都有惨叫声从碎纸机方向传来。这是上个月的考勤异常记录,他咧开沾满纸浆的嘴,嚼起来像脆骨,你要不要试试第14页
他递来的文件残片上,赫然印着王睿被咖啡机溶解时的监控截图。
逃回工位时,显示器自动弹出数百份《自愿放弃社保声明》。我抓起键盘砸向主机,却从机箱裂缝里扯出几缕缠绕着血管的网线。血珠滴在键盘F1键上时,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遇见黑心企业就按劳动法F1。
工牌背面尖刺在触碰到《劳动合同法》电子版时骤然收缩。我发疯似的将PDF拖拽到第十三条规定上,骨灰油墨与法律条文碰撞出火星。当把加班必须微笑篡改成加班必须双倍工资时,整层楼的灯管同时爆裂。
黑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手机闪光灯照亮桌面的瞬间,我看见那些沥青状规则正退潮般缩回工牌。财务部哑女跌跌撞撞冲来,她的声带突然恢复,爆发出泣血般的尖叫：快逃！你的工牌编号是棺材内径——28×56×90！
消防通道的安全指示灯变成一只只血红的眼睛。当我冲到十五楼时,左手小指突然失去知觉。抬起手才发现指尖正在像素化,像被低清马赛克吞噬的裸聊画面。那些彩色方块顺着血管上移,每个像素都在播放同事被规则异化的场景：
实习生小雅在咖啡机第三杯键位下的白骨
张主管腹腔里塞满的《奋斗者协议》
CEO后脑勺裂开的嘴连接着殡仪馆焚化炉
茶水间的镜子突然伸出无数只像素手。当我举起《劳动法》打印稿抵挡时,镜中的自己突然举起斧头——而现实中的右手真的握住了冰凉金属。斧柄上刻着第十三条规定最终版：杀死制定规则的人,你就是规则。
电梯门在十八层开启。显示屏里的倒计时还剩00:07:33,我的左腿已完全变成像素格。轿厢镜面映出七个不同时空的自己：有抱着骨灰盒签到的,有长出打卡机舌头的,还有正在用斧头劈砍CEO数据线的。
当电梯终于抵达一楼,闸机提示音温柔响起：
【离职申请需三位领导签字】
【当前可签字领导：张主管（存活状态：心跳12次/分钟）】
玻璃门外月光如霜,张主管的尸体正挂在打卡机上摇晃。他胸口的工牌背面朝上,新规则在血泊中闪烁：
下级签字需先完成器官捐赠公证。
第三章
第十三滴血
张主管尸体的脚尖悬在打卡机上方,第十三次血滴落在我工牌背面时,金属牌突然变得滚烫。那些血珠没有渗入缝隙,而是沿着《第十三条规定》的沟槽游走,拼凑出新的条款：器官捐赠需本人清醒状态下签署,请立即唤醒签字人。
我攥着离职申请的手剧烈颤抖,纸张边缘被冷汗浸得卷曲。当指尖触碰到张主管青灰色的手腕时,他的眼皮突然弹开,虹膜呈现出监控摄像头特有的红外光点。
指纹采集通过。他的声带摩擦着气管里凝固的血块,胸腔内传来打印机吞吐纸张的响动,下一个签字领导在......嗞嗞......财务部总账科......
喉结处的条形码随着话语闪烁,最后那个科室名称被电磁干扰吞没。天花板的消防喷头开始喷洒粘稠液体,不是水,是混着碎纸屑的离职者脑脊液。
财务部的防盗门虚掩着,门缝渗出暗红色光晕。当我推开门时,整面墙的Excel表格正在自动刷新,单元格里的数字不是金额,而是寿命转移记录。
【张建国→CEO：3年→转账成功】
【王小雅→市场部：0.7年→余额不足】
【林夕→待分配：剩余23小时→加速提取中】
哑女蜷缩在打印机旁,她的工牌姓名栏已变成乱码,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带血的盲文：公司前身是殡仪馆分拣中心,我们的工牌......嗞......是骨灰盒编号。
她突然扯开衬衫,肋骨的缝隙间嵌着块电子屏,上面滚动播放着404页面——失踪的实习生小雅正在官网错误提示栏里挣扎,每刷新一次就有更多像素啃食她的四肢。
找到你了。CEO的声音从所有显示器溢出,主机箱散热孔喷出骨灰状的粉尘,林夕员工的转化率已达到99%,建议立即升级为管理层耗材。
我的视网膜突然加载出增强现实界面,每个同事头顶悬浮着血条般的职业寿命进度条。张主管的残躯显示可回收率83%,而哑女的肋骨屏幕标注着404错误：灵魂无法解析。
工牌在掌心震动,第十三条规定增生出锯齿。当我用染血的斧头劈向主机时,CEO裂开的嘴突然吐出火化场预约单：你以为能对抗规则这座大厦每块玻璃都是平行宇宙的监控屏——
斧刃卡在十九楼承重柱的瞬间,我看见了。那些玻璃幕墙后晃动着无数个自己：有的正被工牌吸成干尸,有的长出机械触手在修改公司章程,还有一个抱着小雅的颅骨冲向顶楼机房。
那就成为规则！我将张主管的指纹按在《自愿放弃社保声明》上,他的尸体突然剧烈抽搐。公司广播系统爆发出尖锐的警报：
【检测到管理层自我意识觉醒！启动清除程序！】
张主管的残肢像被丢进碎纸机的A4纸般分解,CEO后脑勺的嘴发出焚尸炉点火时的轰鸣。整层楼开始坍缩成二进制代码,地板裂缝中伸出无数双像素手拉扯我的脚踝。
消防通道的安全门被血浸得打滑。当我撞开天台门时,月光下矗立着巨大的钉钉打卡机,金属外壳布满血管状电路。屏幕显示：【您已迟到23:00的终极考勤,是否用心脏兑换全勤奖】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我举起斧头砍向自己工牌。骨灰油墨迸溅成星火,点燃了CEO吐出的劳动合同。火舌卷过之处,规则文字扭曲成求救信号：销毁所有副本即可终止循环！
机房服务器轰鸣着停止运转,我在灰烬中摸到块冰冷的铭牌：孟婆07号服务器——地府投胎KPI考核专用。
身后传来哑女机械化的声音：恭喜通过试用期,请为下一位候选人准备工牌。
转过身时,她递来的新工牌背面朝上,第十三滴血正在凝固成标题：《总监晋升手册》。
第四章
隐藏条款
字数：2000字
哑女的手指插进我的肩胛骨,指甲抠出工牌芯片时发出刮擦黑板的锐响。她脖颈处的皮肤正在卷曲脱落,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二极管,蓝光沿着脊椎流动成一条数据瀑布。恭喜通过试用期,她的声带切换成机械合成音,请为下一位候选人准备工牌。
那块新工牌烫得握不住,背面朝上倒扣在掌心。凝固的血珠突然开始逆流,第十三滴血在金属表面膨胀成标题——《总监晋升手册》。远处传来殡仪馆哀乐的变调版,我认出那是公司晨会的入场铃。
CEO的残躯从服务器灰烬中爬出,半个头颅嵌着孟婆07的铭牌。你只是通过了初级考核,他裂开的嘴喷出彼岸花腥气的数据流,地府投胎指标还差137个工时......
我举起斧头的手突然像素化,武器碎成马赛克方块。那些彩色颗粒在空中重组,变成一沓《自愿放弃轮回同意书》。签字笔自动刺向指尖,却在本该流血的位置戳出一串二进制代码——我的身体正在被这座规则大厦同化。
显示器残骸突然亮起,404页面里的小雅正在被像素啃食最后一根手指。她突然抬头,眼眶里涌出咖啡机第三杯水般的乳白液体,在屏幕上烧灼出求救信号：修改服务器代码！用五险一金条款！
我的视网膜突然加载出管理员权限界面,那些曾抽走寿命的《劳动法》PDF在意识深处重组。当把五险一金全额缴纳拖拽进孟婆服务器的核心代码时,整座大厦响起子宫坍塌般的轰鸣。
CEO的机械手指突然刺穿我的太阳穴。
新HR需要点地府特色。他拧断我颈椎时,那些骨灰油墨正顺着血管重塑大脑。
三个月后的招聘会上,我看着眼前颤抖的实习生,工牌链子自动缠住她的手腕：千万不能让背面朝上哦。
她的入职照在闪光灯下生成——闭着眼,嘴角被缝线扯出微笑。
五险一金代码注入的瞬间,孟婆服务器爆出青烟。所有员工工牌背面翻转为《社会保险法实施条例》,CEO在养老金核算公式中溶解成泡沫。
我在劳动仲裁庭醒来,裁决书显示：被告公司须支付林夕同志加班费及精神损失费共计137年阳寿。
手机突然震动,HR发来新消息：孟婆汤科技诚邀您担任合规总监,年薪300年功德......
机房地板塌陷时,我坠入地府KPI考核大厅。
轮回部的孟婆举着星巴克杯轻笑：你烧毁的服务器只是子公司,真正的总经办在奈何桥收费站。
显示屏播放着前世今生：小雅在畜生道996修福报,王睿在饿鬼道做电销,而我的人道考核表标注着需再经历七世社畜方可投胎。
现在签《自愿放弃记忆协议》,孟婆的勺柄刺入我锁骨,下辈子能当总裁的宠物犬。
【终局：规则永生】
我攥着三份结局的碎片冲向天台边缘。夜风灌进像素化的左眼,看到城市每栋写字楼都亮着孟婆服务器的幽光。实习生小雅的微博小号自动更新,最新照片是张布满血丝的工牌背面,第十三条守则正从屏幕爬进我的瞳孔：
请将本故事分享给三位好友,你的存活时长将延长24小时。
当手指悬停在转发键上方时,茶水间的咖啡机突然响起。第三杯水键位下涌出的不再是脑浆,而是温热的卡布奇诺。小雅的声音混着奶泡的呓语：别信,那是新规则设的付费节点......
我的拇指不受控地按下发送。
【尾声：循环重启】
新工牌在胸前震动,背面的血字正在生成。
电梯门叮咚开启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钢笔划破纸页的声响。转头看见新人资部女孩正在签合同,HR按住她的手背：千万不能让工牌背面朝上。
空调出风口滴落浑浊液体,在林夕的签名栏晕开十三枚指纹。
CEO的声音带着奈何桥青石板的水腥味
免费结局中骨灰油墨重组大脑时杏仁核被替换成考勤芯片的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