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治好傅承渊的重病,我瞒着他拍了
999
张裸照贷款。
我将攥得发烫的银行卡塞进他手里,里面存着我尊严尽失的三百万。
傅承渊颤抖着接过卡,声音哽咽:
洛汐,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往后余生都会护着你。
直到我收到一个视频:
渊哥这招绝了!
黄毛举着手机,屏幕里满是我的屈辱照片。
这贱女人居然真信你重病缠身,跑去裸贷。
三百万换
999
张高清裸照,超值!
我手脚冰凉,死死盯着傅承渊。
他身着笔挺西装,浑身散发着压迫感,再无半分病态。
渊哥,这照片里她颤抖的样子太带感了!谁让她当年逼的若若姐差点自杀,活该!
你啥时候把惊喜放出去
傅承渊转动着腕间的劳力士,看着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沉默不语。
发小勾住他的脖颈,善意提醒:
阿渊,你不会真对这丫头心软了吧当年要不是她,若若也不会芭蕾比赛落败。
傅承渊喉结滚动,溢出冷笑:
心软等她生日那天,我要把这些照片做成直播间封面,上链接一元拍卖。
1
阿渊,那丫头还在街头跳芭蕾卖艺呢!
发小举着偷拍视频,屏幕里我赤脚踩在粗糙的柏油路面上,尖锐的碎石划破脚掌。
为了给你凑手术费,她连夜场陪酒的活儿都接了。
傅承渊看着照片,轻笑出声:
当年她踩着若若拿冠军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
他晃了晃手机相册,
等白洛汐生日,这些就是最好的礼物。
发小突然皱起眉:
你确定要赶尽杀绝她毕竟……
毕竟什么
傅承渊将酒杯重重砸像桌面,琥珀色的液体溅在照片上。
若若之后再也没能站上舞台,我不过是让她付出代价。
他们的对话声钻进我耳朵,每一个字都在推翻我曾经深信不疑的过往。
那个说要为我重建舞台的人,此刻正谋划着用我的尊严为白月光铺路。
那个在深夜发烧呢喃只有你的人,如今冷笑着将我的裸照标上价格。
一年前,我在芭蕾大赛中获得冠军,却在后台被突然闯入的工作人员带走。
匿名举报信指控我买通评委、服用禁药,冠军奖杯瞬间成了耻辱柱。
曾经追捧我的媒体争相报道舞弊丑闻,仰慕我的观众在剧院门口焚烧我的海报。
我走到哪里,哪里都是指指点点的议论声。
舞蹈教室的玻璃被人砸碎,刚出门臭鸡蛋就劈头盖脸的砸来,连曾经的同伴都避之不及。
当我站在天台边缘时,傅承渊出现了。
他说相信我的清白,说愿意等我重新站上舞台。
他替我挡住那些恶意的目光,在出租屋里为我揉开僵硬的脚踝。
我白天在街边卖艺,晚上去酒吧端盘子,
甚至瞒着他接了裸贷,就为了给他筹钱治病。
我以为他是我的救赎,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编织的牢笼。
直到三个月前,他的病情突然恶化。
我甚至捐了一颗肾给他。
而现在,我站在他书房暗格前,里面摆满了程若若的芭蕾照片。
每张照片背面都写着:
若若别怕,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那些我熬夜织的围巾、省吃俭用买的进口药,在这些照片面前成了最大的笑话。
泪水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视频里傅承渊冷笑的脸。
原来当年的举报信是他伪造,那些铺天盖地的谩骂是他策划。
我拼命守护的爱情,不过是他为白月光复仇的工具。
夜色中,傅承渊推门而入。
他衣服领口还沾着酒气,却仍扬着那抹让我心动过无数次的温柔笑意。
他将糕点放在餐桌上:
洛汐,我特意绕路买了你最爱的那家。
曾经会让我眼眶发烫的细节,此刻却密密麻麻扎进心理。
我看着他修长手指抚过盒盖的动作,想起视频里同样的手把玩着我的裸照,胃里泛起一阵翻涌的恶心。
白洛汐,你真蠢。
第二天,傅承渊照例吻了我的额头后出门。
我立刻起身,穿过大半个城市来到废弃的地下车库。
当最后一位密码按下,生锈的储物箱弹出。
那个人曾说:
这里永远是你的退路。
我放入了一封信,信上写着:
我输了。
我知道,只要将这封信放入,他便会带我远离。
2
接下来的一周,我推掉了所有零工,在出租屋里收拾行李。
我把过往所有的甜蜜,全部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深夜十一点,楼道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傅承渊带着满身寒气推门而入,依旧是那副温柔面具:
洛汐,怎么不开灯
他伸手要抱我,我却本能地后退半步。
最近在忙什么发消息也不回。
他蹙着眉,指尖擦过我熬夜发青的眼窝。
我偏过头,语气平淡:
在找新工作。
正巧,我托朋友给你安排好了。
他掏出一张招聘启事,上面是某直播平台的签约合同。
当美妆主播,每天化化妆聊聊天,轻松就能赚大钱。
他贴心为我接了杯水,指节擦过杯壁发出极轻的脆响,那是常年弹钢琴才有的茧子。
现在想来,他的手哪有打零工的痕迹
他突然转身走向床头柜,拉开抽屉翻找,
我记得你总把我们一起买的情侣手链放在这儿。
那对手链是我打工半个月才舍得买下的廉价货,他却郑重其事地戴在腕间,说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我喉咙发紧,快步上前关紧抽屉:
找它干嘛链子褪色得厉害,戴着丢人,我扔了。
他凝视我片刻,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
怎么这么冲动算了,以后给你买更好的。
我强撑着笑意:
这么好
当然,我怎么会亏待你
他亲昵地刮了刮我的鼻尖,转身将合同放在桌上,
明天就去试镜吧,我让他们好好包装你。
等他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我发现他落下的笔记本电脑。
登录账号的瞬间,跳出几十个加密文件夹,命名全是白洛汐裸照影像合集。
最新文档旁,赫然是他和黄毛的聊天记录:
把她劲爆的视频剪辑进去,营造反差感,流量绝对爆
记得加滤镜,越狼狈越好
我握着鼠标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门口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我慌忙合上电脑。
打开门时,傅承渊额角还凝着薄汗,笑着抱歉:
我电脑好像落这了
他快步走到桌前,熟练的掀开电脑盖,确认后松了口气:
果然在这,文件还没发,耽误了老板会我扣工资的。
他转头瞥见我攥紧衣角的手,关切道:
你手怎么在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别开眼,故作轻松地说:
刚被你的敲门声吓到了,快走吧,别耽误了工作。
要不今晚我陪你吧。
他伸手要揽我肩膀。
不用。
我避开他的触碰,把他推出门外。
房门锁扣落定的瞬间,所有伪装轰然坍塌。
我靠在冰凉的墙面上,无声地痛哭起来。
3
第二天,我拿着兼职结算单,刚走进鬼屋后台,转角就闻到一阵香风。
推开更衣室的门,我僵在原地。
程若若裹着限量款貂皮大衣,慵懒地坐在化妆椅上,脚下踩着我夺冠时的天鹅头冠。
她身边围着视频里的黄毛和一群看热闹的富二代,
哟,这不是曾经的芭蕾舞后吗
她故意将红酒泼在我沾满血浆的戏服上,
怎么沦落到扮鬼了
门再次被打开,傅承渊突然撞见我,他瞳孔骤缩。
握着门把手指节泛白,脱口而出:
洛汐,我……我来送道具……
富二代们憋得肩膀直抖,有人故意咳嗽掩饰笑声。
我盯着他刻意佝偻的身躯,原来那些年的手足无措,不过是他精心编排的剧本。
我转身要走,后腰突然被人踹倒在地。
手中沾着血浆的戏服落在程若若的貂皮大衣上。
你找死!
程若若尖叫着扯住我的头发,猩红的指甲几乎要抠进我的头皮。
这可是全球限量款!你赔得起吗
黄毛倚在门框上,眼中闪着戏谑的光:
闯祸了就想跑若若姐的面子往哪搁
我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对不起...
道歉有用
程若若掏出打火机点燃钞票,火苗烧着百元大钞,
跪在碎玻璃上给我磕三个响头,再把这些灰烬吞下去,我就当你是条识趣的狗!
我肩膀剧烈颤抖,牙关咬得太阳穴发疼。
傅承渊突然挤过来按住我的肩膀,低声安慰:
洛汐,忍一忍就过去了,别把事情闹大害了自己。
全都是假的,都是他的谎言!
他眼底的冷漠与记忆里的温柔轰然相撞,像无数根针狠狠刺痛我。
黄毛青筋暴起,一把将我整个人提离地面。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
我被勒得窒息,指甲在他手腕上抓出深痕,喉咙里只能发出气音:
放...
开...
找死!
黄毛赤红着眼,抄起一旁的棒球棍,狠狠砸向我的头顶。
闷响伴随着头骨的剧痛炸开,我眼前只剩一片血雾,膝盖一软瘫倒在地。
意识消散前,我看见傅承渊的身影在阴影里忽明忽暗。
耳边传来黄毛的嗤笑声:
还真把自己当天鹅了
那些照片我们可都看过了……
4
我蜷缩在病床上,听见门外传来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渊哥,至于这么着急吗不过是个臭婊子,死了都没人知道,你在慌什么
直播设备都架好了,若若姐马上可以报仇了......
我浑身止不住地发抖,牙齿几乎要咬碎下唇。
谁让你们动手的
傅承渊的怒吼震得门板都在颤抖,
她的肾脏切口还在渗血,你们想害死她吗
黄毛夸张的笑声刺得我耳膜生疼,
渊哥,你不会真爱上她了吧玩玩就算了,你真想娶她
空气突然凝固,静得我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傅承渊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
我只是不想沾上血债。
他顿了顿,语气恢复冰冷,
必须确保她的安全,其他计划照旧。
放心吧!直播间都安排妥当了,今晚就能让她裸照全网皆知。
我的意识逐渐转醒,监护仪的滴答声里夹杂着护士的交谈声:
病人情况危急,必须立刻移植造血干细胞!
护士翻着病历,眉头拧成死结,
奇怪,系统显示她近半年三次捐献骨髓,怎么捐献者姓名都变成了程若若
医生一把按住她的手,声音压得极低:
傅先生吩咐过,所有记录都得改。
程小姐下个月要竞选公益大使,这些数据不能出错。
我蜷缩在床角,后颈还残留着骨穿时的刺痛。
原来我每次被推进手术室的痛苦,都成了别人往上爬的垫脚石。
傅承渊,你怎么敢……
思绪回到半年前,傅承渊戴着氧气面罩,苍白的嘴唇挤出断断续续的话:
洛汐……
我等不到合适的肾源了……
他伸手想要抓住我,却又无力地垂落,
我好怕……
我去做配型。
我攥紧化验单,声音哽咽,
只要能救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傅承渊艰难地扯动嘴角,眼里泛起泪光,气息微弱:
洛汐……
谢谢你……
曾经那些滚烫的誓言,不过是浸泡在谎言里的糖衣炮弹,甜得发苦。
医生还是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当消毒水的气味重新清晰起来,我才惊觉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傅承渊推门进来,灰扑扑的外套还沾着泥渍,他眼睛通红,像是熬了整夜:
洛汐,伤害你的人赔钱了,医药费不用担心了。
他小心翼翼把温热的粥放在床头,指尖擦过我手背时,我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这双手曾颤抖着接过我变卖传家宝换来的进口药,如今却在装模作样地关心我的安危。
多讽刺的关怀,明明始作俑者就在眼前。
他用温水浸湿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我的脸,仿佛我是易碎的珍宝。
我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不是因为病痛,而是这满室虚假的温柔,快要将我溺毙。
暮色漫进病房时,傅承渊正帮我削苹果。
他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手机在这时震动,他看了眼屏幕,脸色微变,起身走到窗边压低声音说话。
链接准备好了千万稳住......
他瞥了我一眼,突然噤声,匆匆挂断电话。
再回头时,脸上又堆满温柔笑意:
洛汐,我晚上有点事,你乖乖等我,直播间见。
我扯出抹乖巧的笑:
好,我等你。
等他离开后,我利落地起身换衣服。
推开病房门,楼下那辆迈巴赫的车灯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落座后,我靠在真皮座椅上刚打开手机,则弹出一则热搜:
《爆!昔日的芭蕾舞后裸照直播拍卖,起拍价1元钱!》
配图里,一边是我在舞台上笑得明媚灿烂,五官清晰的舞台照。
另一边却是被打上厚重马赛克,不堪入目的裸照。
他终究按下了发送键。
那一瞬间,所有曾经的眷恋都化作了灰飞烟灭的尘埃。
我将手机扔向海面,连同那些被辜负的信任,永葬深海。
data-fanqie-type=pay_tag>
5
傅承渊攥紧手里的U盘,刚踏进直播间后台,一群主播和网红就围了上来。
傅少!白洛汐呢
染着蓝发的男人晃了晃打光灯,
道具和剧本都按你说的准备好了,就等她出现了。
程若若穿着露肩晚礼裙,指尖转着麦克风轻笑:
渊哥,说好的当众拍卖她的裸照,她总不能临阵退缩吧
她胸前的钻石项链晃得人眼疼,让傅承渊西想起了那个被我扔掉的褪色手链,形成鲜明对比。
傅承渊喉结动了动,想起昨夜我蜷缩在病床上的脆弱模样。
前一天鬼使神差买下的戒指,突然烫得得他耳朵发红。
她堵车,马上到。
傅承渊扯松了领带,后颈渗出冷汗。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她瞥见热搜榜首猩红的词条。
白洛汐不雅照流出
谁发的!
傅承渊猛地掀翻化妆台,瓶瓶罐罐碎裂的声响惊得众人后退。
他死死盯着程若若,眼底翻涌着滔天怒火,
我不是说过直播时再放!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程若若咬着红唇委屈道:
渊哥,反正都是要让她身败名裂,提前发效果不是更好吗......
闭嘴!
傅承渊抄起金属支架重重砸在墙上,溅起的碎片划伤了他的手背。
谁允许你擅自行动的
他突然想起我之前打工发烧时,曾笑着对他说:
有你在就不怕的模样,胸腔里翻涌的愧疚几乎将他淹没。
弹幕突然疯狂刷屏,满屏人呢人呢的质问。
程若若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凑近镜头:
家人们别急,我们傅少可是给大家准备了惊喜!
傅承渊盯着实时在线人数突破百万,第十三次刷新我的消息。
对话框还停留在三小时前等我的回复,现在却连消息都显示未读。
他颤抖着按下语音通话,机械女声冰冷响起:
对方已开启勿扰模式。
突然,直播间弹出系统警告:您的直播间因违规内容被封停。
满屏弹幕瞬间被替换成一段视频——程若若戴着狐狸面具,在地下赌场跳艳舞的画面清晰可见。
谁干的!
程若若的尖叫刺破耳膜,指甲深深掐进手臂。
傅承渊没有理会她,紧盯着视频角落一闪而过的白洛汐,她穿着黑客服戴着鸭舌帽。
是她干的
他后退半步撞翻补光灯,破碎的玻璃渣溅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我最后发来的消息突然在脑海炸开:
傅承渊,你以为我真的傻
此刻整个后台乱成一团,程若若的哭嚎,直播间外保安的呵斥,都比不上他胸腔里传来的轰鸣。
原来从他策划这场闹剧开始,白洛汐就把猎人与猎物的剧本,彻底翻转了。
6
傅承渊越想越心慌,手机在掌心攥出了汗,他一脚踹开直播间的门。
程若若的尖叫还在身后回荡,可他满脑子都是白洛汐的那抹冷笑。
出租屋的铁门锈迹斑斑,钥匙插进去时发出刺耳的咔嗒声。
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廉价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扑面而来。
冰箱上褪色的便利贴上还留着我娟秀的字迹:
今天多打了份工,给阿渊买了补血的猪肝。
客厅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照着墙角布满灰尘的芭蕾鞋。
如今鞋尖的缎带已经发硬开裂,鞋盒里装满了医院缴费单。
此刻,这场景突然与直播间里程若若踩着的限量版高跟鞋重叠,
她娇嗔着穿破鞋的穷酸样的声音。
和我那句等你病好了,我就重新跳舞的承诺,在他耳边不断回响。
曾经程若若当着他的面,将我辛苦攒的零钱撒得满地,
这点钱还不够我买瓶香水,
可他在做什么他当时只是冷眼看着。
如今看着那些被揉成团的纸币,突然想起我凌晨三点还在分拣快递的背影。
卧室的衣柜大开着,空荡荡的衣架在风里摇晃。
他想起我把自己的演出服全换成了廉价工装,我早出晚归,都变成了一叠厚厚的病历单。
床头柜上的旧台灯缠着医用胶布,是我为了省电费,执意不肯换的。
旁边摆着半瓶维生素,瓶身贴着歪歪扭扭的便利贴:
按时吃药,别心疼钱。
傅承渊疯了似的翻箱倒柜,抖落的灰尘混着冷汗糊在脸上。
当他趴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终于从床底摸出那个铁盒。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医院的收据,还有张泛黄的芭蕾舞比赛照片。
照片里我戴着冠军奖牌,笑得灿烂夺目。
而下一秒,就被他亲手拉入地狱。
窗外暴雨倾盆,傅承渊跌坐在满地狼藉中。
雨水顺着窗缝渗进来,打湿了照片墙上的笑脸。
他终于明白,那些被他视作理所当然的报复,那些被他亲手碾碎的梦想,都是我用最纯粹的爱堆砌而成的。
而如今,这些温暖早已随着我的离开,消散得无影无踪。
傅承渊跌跌撞撞地冲出门,暴雨瞬间将他浇透,可他浑然不觉。
他疯狂地拨打我的电话,听筒里还是只有冰冷的关机提示音,每一次忙音都像重锤敲击在他心上。
他开始在我常去的地方疯狂搜寻,风里雨里穿梭在大街小巷。
便利店、快递站、破旧的舞蹈教室。
他逢人就抓着问
有没有见过一个叫白洛汐的女孩。
发梢滴落的雨水混着泪水,将他的绝望尽数展现。
他甚至找遍了所有贷款公司,挨个询问出我的下落,全然不顾自己狼狈的模样。
只求能再见我一面,亲口说一声
对不起。
7
但是,但不论他如何找我,都没有一丝消息。
因为那个夜晚,我早已离开。
宋擎川转动着方向盘,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得他侧脸愈发冷峻。
最后问你一次,
他的拇指摩挲着真皮换挡杆,
跟我走,就没有退路了。
我攥紧背包带子,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旧伤:
宋擎川,我说过要走,就不会回头。
他突然倾身过来,雪松气息裹挟着危险逼近。
就在我绷紧脊背时,他只是扯开我颈间那根廉价的红绳,将烫金的登机牌拍进我掌心:
拿好。
轮胎碾过停机坪的震动从脚底传来,当飞机缓缓升起,云层下那座困住我半生的城市,终于成了再也回不去的幻影。
此刻的我正站在巴黎大剧院的后台,镜中倒映着宋擎川为我整理裙摆的身影。
宋擎川是我穿开裆裤时就认识的竹马。
记得十四岁那年,我在舞蹈室被同学霸凌,是他翻墙闯进来,用脏兮兮的校服外套裹住我发抖的肩膀。
十八岁他出国前,塞给我半块草莓蛋糕,让我等他回来。
后来我遇见傅承渊,他苍白着脸色攥住我的手,病历单上的诊断书刺痛了我双眼。
为了凑够昂贵的手术费,我藏起了的芭蕾舞鞋,穿上了超市促销员的制服。
宋擎川将平板电脑推过来,屏幕上满是傅承渊发疯似的寻人启事。
他找遍了所有舞蹈教室和你曾经生活过得地方,需要我帮忙吗
我望着远处的雪山,想起那些蜷缩在出租屋照顾生病的傅承渊的日夜。
想起程若若当着他的面踩碎我的舞鞋,他却只是冷眼看着。
不用。
我端起茶杯轻抿,
该他尝尝被抛弃的滋味了。
宋擎川笑了,眼角还是儿时狡黠的模样。
他打了个响指,助理们打开鞋箱,崭新的足尖鞋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
下个月纽约大都会芭蕾舞团的选拔赛,我包下了观众席第一排。
他凑近时,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和记忆里那个替我打架后满身硝烟味的少年重叠。
三个月后的国际芭蕾舞大赛,我戴着宋擎川送的天鹅颈链,在聚光灯下完成最后一个旋转。
掌声如雷中,我透过层层光晕,撞进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傅承渊西装褶皱里沾着草屑,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正死死攥着前排座椅的扶手。
顷刻间,他已经冲破保安阻拦,踉跄着扑到舞台边缘。
洛汐!你看看我......
他扯开西装内袋,露出里面泛黄的便利贴。
那是我写给他的每日叮嘱,边角早已被摩挲得起毛,
这些日子我每天对着它们忏悔,把我们住过的每间出租屋都买了下来,我们曾经的回忆我都原封不动的保留......
洛汐,你回来好不好......
他声音嘶哑得近乎破碎。
宋擎川不动声色地将我护在身后,带着若有若无的温热触感。
我望着傅承渊涕泪横流的脸,忽然想起他让我认错时的模样。
那时他也是这双眼,冷眼让我对程若若道歉,任由流言将我淹没。
此刻我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比寒风更冷的笑:
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
8
我转身就要离开。
傅承渊突然冲上来,死死攥住我的手腕。
洛汐!
别走,求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我甩开他的手,指尖划过他腕间那枚我送的旧手表,表盘裂痕清晰可见。
解释当初怎么你怎么一步步设计我,把我吃干抹净
还是解释你亲手把我的造谣视频卖给记者,让我被全网封杀
还是你引诱我为你治病,捐肾又裸贷
傅承渊脸色瞬间惨白,眼眶通红:
洛汐,我每天都在数这块表的裂痕,就像数着你身上的伤口。
我会把所有害过你的人送进了监狱,让他们收到应有的惩罚。
可最该死的是我!你怎么惩罚我都行,但别不理我,求你了。
求我
我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讽刺,
你知道我为了给你凑手术费,不停兼职的疲惫吗
你知道我被程若若的人泼脏水,在大街上被人指指点点时,有多绝望吗
我扯开衣领,锁骨处的烫伤疤痕狰狞可怖。
这道疤,是程若若把热汤浇在我身上留下的,而你当时只是冷眼旁观!
傅承渊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他胸口:
打我,你打我出气!只要你能消气,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把程若若的所有财产都冻结了,她现在一无所有。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没有早点看清她的真面目……
我抽回手,后退几步:
傅承渊,有些伤害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他突然狠狠捶打自己胸口,指节泛白,
当年是我瞎了眼,把真心错付成利刃,扎在最该保护的人身上!
宋擎川的眉头瞬间皱起,警惕地将我又往后拉了拉。
就在这时,舞台顶棚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巨大的水晶吊灯开始晃动。
观众席爆发出尖叫,人群四处奔逃。
傅承渊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他拼尽全力冲向我,在吊灯坠落的刹那,用身体将我死死护在身下。
钢索断裂的声音刺耳地响起,吊灯重重砸在傅承渊背上,鲜血顺着他的衣领迅速蔓延。
他却还强撑着抬头,气若游丝道:
洛汐......
别害怕......
9
病房内,宋擎川下楼帮我取药。
傅承渊趁着这个间隙,拖着还未痊愈的伤腿,踉跄着挡在我面前。
洛汐,我找了三个月十七天,就为了当面和你说这句话。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我别开眼不去看他眼底的血丝:
傅先生的时间很值钱,不如用来处理程氏集团破产的烂摊子。
傅承渊的喉结剧烈滚动,像是咽下了千言万语。
我把程若若名下所有资产都拍卖了。这是她挪用你裸贷资金的还款凭证,每一笔我都亲自核对过。
他突然攥住我手腕,掌心滚烫得惊人,
还有那盏突然坠落的水晶灯……
我调查清楚了,程若若在后台装了遥控装置,她知道自己赢不了你,所以要和你同归于尽。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耳畔炸开那年玻璃碎裂的声响。
傅承渊却将我手腕握得更紧,指甲几乎掐进皮肉:
我让她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了。那些动手的工人,还有收受贿赂的负责人,都签了认罪书。
他突然松开我,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屏幕上程若若的号码正在跳动:
听听她现在的声音。
他拇指重重按下免提键的瞬间,程若若带着哭腔的尖叫刺破空气:
渊哥!救我!有人往我静脉里推不明液体,他们说要让我永远开不了口……
傅承渊的声音冷得像冰,
让你永远闭嘴,是我答应过洛汐的事。还记得你让人往她舞蹈鞋里倒胶水,害她脚腕溃烂三个月不能跳舞吗
现在换你尝尝,脚筋被挑断是什么滋味。
程若若的尖叫瞬间变成破风箱般的呜咽,夹杂着重物倒地的闷响。
他猛地将手机扩音调到最大,另一通录音从听筒里传出。
那是裸贷公司头目谄媚的求饶声,
傅总!求求您饶过我们!当年不该听程若若的话,用那些裸照威胁白小姐……
我攥紧被角,看着傅承渊面无表情挂断电话,仿佛刚才冷血的不是他。
视频会在十分钟后发到你手机上。包括水晶灯事件的全部证据。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张银行卡,边缘被磨得发毛,这里面是三百万本金加利息,还有……
他顿了顿,将枚带着体温的天鹅吊坠放在我掌心,正是我当年为筹钱卖掉的那条,
洛汐,等我把所有烂摊子收拾干净,你能不能……
我甩开他的手,吊坠滚落在地,
傅先生应该去神经外科挂个号。你所谓的赎罪,不过是把当年的伤害再重复一遍。
傅承渊僵在原地,看着我起身整理裙摆。
他不知道,有些裂痕永远无法用鲜血填补。
10
巴黎的雪簌簌落下,我没想到会在舞蹈学院门口再次见到傅承渊。
他站在路灯下,羊绒大衣肩头落满雪粒,苍白的手指攥着褪色的发卡,那是我被全网封杀前最后一场演出的纪念。
宋擎川立刻挡在我身前,黑色围巾扫过傅承渊僵直的手背:
傅先生,我的未婚妻已经说过不想再见到你。
未婚妻
傅承渊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目光死死盯着我无名指上的尾戒,
洛汐,你什么时候……
我扬起与宋擎川紧牵的手,把订婚戒指高高举起:
如果五分钟内不离开,我会让保安以骚扰罪报警。
傅承渊却固执地站在原地,
我不会走的,我要留在这,向你证明我会弥补一切。
宋擎川突然冷笑,长臂一揽将我整个人拽进怀里,语气嘲讽:
伤害已经造成,现在装深情晚了。
傅先生,识相点,滚。
从那以后,我发现傅承渊在我家附近租了房子。
每天清晨,我推开窗,都能看到他站在楼下,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花,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无论刮风下雨,从不缺席。
起初,我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
但他却不气馁,开始变着花样骚扰我。
我都无动于衷。
婚礼当天,香榭丽舍大道飘着金色的梧桐叶。
宋擎川宠溺地将我拦腰抱起,朝着停在教堂外装饰着百万婚车走去。
傅承渊突然暴喝一声,徒手将身旁的烛台掀翻在地。
燃烧的蜡烛滚落,瞬间点燃了铺满过道的花瓣,火势顺着红毯迅猛蔓延。
白洛汐!你今天敢走,我就让整个巴黎为我们陪葬!
他癫狂地笑着,扯开幕布,密密麻麻的炸弹绑在教堂门口。
他掏出遥控器,拇指悬在引爆键上,
只要你说一句跟我走,我立刻让这一切烟消云散!
宾客们尖叫着四处逃窜,宋擎川将我死死护在身后。
我冷声道:
傅承渊,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
傅承渊泪流满面,
自从你离开后,我每天都生不如死。
我攥紧宋擎川的手,声音冷得像冰:
擎川,我们走。别让这种垃圾,脏了我的婚礼。
我直视着傅承渊发红的双眼,语气笃定:
就算那些炸弹是真的,我也不会跟你走。
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婚车启动的瞬间,傅承渊绝望地按下遥控器
,却只是放出漫天带着玫瑰香气的烟雾。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瘫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哭喊:
洛汐!我输了……
彻底输了……
教堂穹顶洒下的光晕里,傅承渊的哭喊渐渐远去,如同被风吹散的枯叶。
我将头靠在宋擎川肩头,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这些年的苦难与挣扎,终于化作脚下的基石,托起我崭新的人生。
曾经破碎的梦想,如今在爱的滋养下重新绽放,而真正的幸福,从来都不是卑微的乞求,而是两个灵魂相互扶持的坚定。
当誓言落下,戒指相扣,我知道,这才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往后余生,与所爱之人共舞,便是对过往所有伤痛最温柔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