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在深夜收到陌生外卖,我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同样的深夜送达,同样的周记龙虾,同样的令我毛骨悚然。
如果第一次是意外送错,第二次是巧合,那第三次是什么
我是半年前才来到这个城市的,除了闺蜜成羽以外几乎没什么朋友,自然也不存在给我点龙虾的好心人,而我租住的小区是个地理位置偏僻的老破小,住户多是中老年,经济状况有限,一周点三次龙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整整三次外卖不见,这是个傻子也该知道不对劲了吧更何况小龙虾的价格可不低。闺蜜成羽在电话那端啧啧称奇。你说是不是谁暗恋你啊要不发条朋友圈说你还想吃花甲,看有没有人给你点。
我气得翻白眼拜托,我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有谁暗恋啊,再说谁追女生送小龙虾啊
成羽表示赞同：也对,要不你来我家住几天吧,你家那个破小区连个监控都没有,安全系数低的要死,真不知道你怎么看中的。
我幽幽叹了一句：租金便宜,而且周边安静,没出这事之前不是住的挺好吗,我是个编辑,安静的环境有利于我的效率。
算了算了,明天下班我去陪你住几天,你锁好门啊,我要睡了。成羽哈欠连天的挂掉电话。
我却怎么都静不下心睡觉,干脆琢磨起小龙虾外卖。
我翻身找到小龙虾外卖单,想从上面获取更多信息。
这是周记龙虾的外卖。他们店就在我居住小区的巷子口,距离不远,我也曾经吃过两次,虽然口味不错,但价格也不低。老板是个中年大叔,话不多,看着倒是和善,就是一般的生意人。
至于地址,森雅花园3栋202是我家的地址没错,我住在中门,201没有人居住,203是在超市做运输司机的大叔,为人忠厚朴实,很少见他点外卖,倒是经常从超市拿很多肉菜回来做,应该不是邻居写错地址。
那电话呢我扫向面单上的手机尾号,呼吸却突然一滞,0753！这正是我现在电话的尾号,是巧合吗还是点外卖的人真的认识我,甚至知道我的手机号。
如果是我的手机号码,为什么不同时间的三次外卖,丑团骑手都没有打电话给我,只是敲了门后放在门口,这肯定不是巧合,只有特意要求才能解释,难道是——备注
我赶紧看向外卖单,可外卖单上却没有任何备注信息。
前两次的龙虾我都以为是邻居写错地址,于是没多想就挂到了单元门把手上。早知道就看仔细再丢了,我在心里暗骂。
但不管怎么说,骑手被要求不打电话只敲门应该是没错了,如果没有备注,那就只能是在APP上和骑手提前沟通。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点外卖却不让骑手打电话给我,难道是,怕我拒收
如果骑手提前打给我,我一定会表示地址错误,骑手就只能联系屏幕那端下单的他,那外卖就没法送到我这里,如果我继续追究甚至他的身份也会暴露。
所以,给我下单龙虾的人一定不是什么暗恋者或善意的朋友,他害怕被抓住,害怕被发现,他的目的绝不单纯。
越想越累,我干脆去睡觉,等明天接成羽过来再做打算。
可能是前一晚思虑过重,睡醒时已经是下午了。打开微信,成羽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跳出来,我连忙起身洗漱,准备去买些吃的顺便接她。
小夏,出门哇！走出家门正好碰到203的大叔,拎着一大袋蔬果肉类回来。
张叔今天下班早啊。我也点头和他打招呼这么多东西,家里要来客人吗据我所知,邻居张叔一直是独居,三十六七岁,离过一次婚就没有再找,孩子也跟着自己前妻。
张叔展开袋子给我看没有的事,这都是超市卖剩下的食品当员工福利,你要是不介意我分一些给你,这有些肉啊平时卖的挺贵的,吃不完你可以冻起来,像我家有个大冰柜,存起来能吃好久.....
我忙摆着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张叔,我平时都一个人住,也吃不了多少,开火做饭都很少的。
张叔打趣道：那倒是,你们年轻人少有喜欢做饭的,顿顿外卖,不过不是我说你啊小夏,你一个人住就谨慎点,别总是半夜点外卖,又不健康又危险。
我心里猛地一惊,半夜点外卖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自然也不会半夜点外卖,那张叔看到的是龙虾外卖吗
我迟疑着问道：张叔是不是看错了,我最近没怎么点宵夜吃啊
没看错！前天我上晚班回来,就看到有个骑手站在你家门口,我进门后他才下楼。张叔摆摆手灯亮的很,叔不可能看错。
我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张叔说的是真的,那么前天有骑手来过我家门口,可前天我却根本没有收到包括龙虾在内任何外卖！
是有人冒充骑手跟踪我吗还是前天也有人点了龙虾外卖但我没收到
我一时间心乱如麻,匆匆和张叔道别,成羽的电话刚好响起,她已经到了,让我去巷子口接她。
看到成羽,我才终于放松下来,简单和她说了我的发现以及张叔的话。
成羽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她试探着开口：不如,我们去问问周记龙虾的老板吧,这附近都是老城区,他店铺的客流量应该不大,万一他记得点单的人,能提供一些线索呢
我觉得有道理,正好现在还不是龙虾店的高峰时段。店里人很少,三两个服务员忙活着什么,而老板正坐在柜台前摆弄着手机。
您好,您现在方便说话吗我犹豫着开口问道我是后面森雅花园的住户,您店里最近送了好几份森雅花园的外卖您有印象吗
老板听到外卖订单,僵硬的脸上才出现了一点笑容,忙站起来说有的有的,一周点了好几次呢,很照顾我生意。你吃的还好吧
我小心翼翼打量着他,他人不高,站起来和我差不多,应该一米七二左右,身材倒是不像一般的饭店老板那么圆润,反而有些偏瘦,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盯着人时无端会让你有些紧张。
我咽了咽口水,回答道：不是的,这事情有点复杂,我一两句话说不清,但外卖不是我点的,我怀疑有人在监视我,您...您能联系到下单的人吗
听到这话,老板的神色又重新变得冷漠不好意思,我不能透露顾客的信息,你们还是去问平台吧。
成羽急的跳脚你帮我们联系一下吧,我们多点几份小龙虾可以吗。
老板却漠不关心的绕开我们走向后厨,声音不冷不淡的飘来你们快走吧,我马上要开始营业了,你们站在门口会挡到客人。
成羽气的变形,骂骂咧咧的就要追上去,我一把拦住她,朝她努努嘴——有些老旧的柜台上贴着某宝和某信的收款码,在最边缘还贴着一张不起眼的微信二维码。
向老板发送了好友申请,我和成羽才放心的走出店门。此时天已经有点黑了,小龙虾店铺稀稀拉拉的来了几个客人。
成羽不死心地嘟囔着：他们店人根本不多啊,哪有那么多可忙的事......
我倒是无所谓,安心等着老板通过申请。反正有成羽在,我安全感十足,回到家打算大展身手给成羽做顿好的,可惜平时做饭少,食材紧缺,于是我外卖叫了些鸡蛋肉菜,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我去拿我去拿成羽跳起来去开门,你点的哪个超市的,这么有速度,简直就是——
砰!重物落地的声音打断了成羽的话,我飞快的跑出厨房,看到成羽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口,脚下是——一大袋周记龙虾！
怎么回事我脸色也很难看地捡起地上的外卖袋子。
我也不知道,我以为是你定的菜,可是拿到手上才发现是小龙虾,而且...而且....成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但我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这一次的小龙虾格外重——因为是双人份的。
没有做饭的心思了,我一把把成羽拉进屋里,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怎么回事,点外卖的人怎么知道我来了成羽带着哭腔你被人监视了！他不会在屋里吧。
不会的,我家一室一厅小的可怜,基本没有藏人的地方,但这事绝不是巧合。
我看向成羽,捏了捏她的手你都告诉谁你来我家里了这个人既然知道我的手机号,说明他很可能和我有过交集,那如果他也认识成羽,知道成羽要来陪我,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成羽拼命摇头我只告诉了我男朋友,剩下谁也不知道,连我爸我妈都没说。
这就说不通了。
成羽和男朋友张楚是一个月前在一起的,我们只见过一面,没有互相留下手机号,成羽也不可能闲的没事把闺蜜的联系方式给男朋友,那还会是谁呢
我陷入沉思,手机却叮的一声发来通知你的好友申请已通过。
周记老板的好友申请通过了！成羽也凑过来看,想赶紧点开他的对话框,却不小心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我俩都愣住了。
诡异,只有诡异二字可以形容。
我心下一凛,细细看起了他的微信。
他的微信名字叫周成,应该是他的真名,微信头像是与一个年轻女子的合照,应该是他的女儿,照片上老周笑容灿烂,和今天下午见到的那个冷漠沧桑的男人判若两人。微信号是他的电话加上名字缩写,很正常,但是微信签名却很奇怪,是一串乱码。
朋友圈里则更奇怪,甚至是诡异。
他每天在同样的时间发一条朋友圈,内容一致,却不是宣传自己的龙虾店,而是一张少女的照片,配文则是那串乱码！
照片有的不同有的相同,我仔细对比,和他头像里的年轻女子应该是一人。
这是什么意思,是他的女儿吗乱码又代表什么成羽百思不得其解。我试着排列组合也没有信息。
正在我们苦苦思索时,老周的消息却突然跳了出来。
刚才店里有个骑手来问你。
我猛地一震,飞速回复到问我什么,骑手长什么样子的
老周言简意赅问你下午来这里干嘛,还问你身边的人和你什么关系。样子我看不清,带着口罩头盔。
成羽唰的站起来,急得跺脚怎么办怎么办,你被盯上了,我们报警吧！
我看向门口的小龙虾,点了点头。
——警局里,我和成羽被分开询问。
我面前的警察年纪不大,但问题清晰明了,三言两语就了解了事情的全程。
林夏小姐,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了,这边会立刻展开调查询问,但我建议你先不要在家居住。事情没清楚之前你最好住在你朋友那边警察递给我一杯热水,好心建议到。
我抿了抿嘴谢谢您,但可能不行——我朋友恋爱了,我在那边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而且我睡眠质量很差.....
小警察叹了一口气,划了几下手机递到我面前好吧,理解。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这是我的微信,你可以添加一下,我叫郑光,你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还有,他补充道你最好在门外安装一个监控,不要太大太明显,可能会打草惊蛇。
我十分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您郑警官,我一定会多注意的。
门外,成羽已经做好了笔录,她男朋友搂着她轻声安慰。我过去打了个招呼,拒绝了她的好意就自己回家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我有点后悔没让警察送我回家,越想越害怕。我点开了邻居张叔的微信对话框。
张叔,您在家吗我有件事要麻烦您。
到了小区门口,看到张叔那辆熟悉的冷链运输车我才放下心来,一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向他道谢。
张叔摆了摆手哎,小事,倒是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遇到这种事真是不容易,怎么不让家里人过来陪你
我神情低落我——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我跟了我妈,跟我爸早都没联系了。我妈后来再婚,跟我继父又生了个女儿,所以我一直怪尴尬的。
张叔有些不好意思瞧我这嘴,你别放心上,以后你看到奇怪的人就给叔发消息打电话,甭客气！
我心里百感交集,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曾经也有人对我这么好,弥补我母亲忽视和父亲缺失的爱。
张叔陪着我一路到了家门口,我突然想起郑警官让我买的监控,可我门口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很难隐藏,倒是张叔家门口,我看向他家门口的东西——一个木质的鞋柜,上面零零散散摆了几双鞋,一把雨伞,几件雨披.....
如果把摄像头放在张叔家门口,不是也可以看到我门口的状况吗
打定主意我只能又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张叔,我还想请你帮我一下.....
快递到的很快,两天后摄像头就安装好了,摄像头被藏在张叔的雨披中,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来,我又给张叔买了些烟酒表示感谢,张叔乐呵呵的收下了,我心里安定了很多。
当我以为风平浪静时,却突然发生了变故。
这天,晚上十一点,我正和成羽闲聊。啪的一声,四周突然漆黑一片,家里停电了！
我一直保持电费充足,所以不可能是停电欠费,是有人拉了我的电闸吗
我额头冷汗岑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点点靠近门口,没有声音。我此时无比感谢郑光让我安装的摄像头,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走廊里漆黑一片,摄像头有夜视功能,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可以看到没有人经过,我稍稍放了些心,想看看是不是整栋楼都停电了。
可楼里的入住率本来就低,加上住户老年人居多,多半八九点就休息了,小区此时的漆黑与寂静让我根本无法分辨是什么原因。
于是我只能点开和张叔的对话叔,你睡了吗你家停电了吗
张叔可能休息了,久久没有回答,我要不要上去问问,楼上的住户我还算熟悉,301没有人居住,302是个孕妇,也是独居,老公在外面跑车,303是一对老夫妻,平时作息规律的可怕,四点起床,八点睡觉.....
正想着,微信来了消息。
妮儿,是停电咧,估计是电路老化,明天应该就修好了,莫怕啊。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边是老旧小区,我住了半年,停电也是有过的。
跟张叔道了谢我就放心睡下,一夜无梦,早上起来停电已经恢复了。
我心情大好,感觉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
出了门却看到张叔门口的垃圾还没有丢掉,我顺手带下楼,正琢磨着有时间得请张叔吃顿饭,成羽兴冲冲的打给我夏夏,你之前说想去玩的地方我看好了,你要不要跟我去散散心！
我最近无事,于是爽快答应下来,正好还能给张叔带些特产,要不是他我真不知道这几天该怎么办。
说走就走,我和成羽痛快的玩了四天,给郑警官和张叔都带了点礼物表示心意。
刚到小区却觉得不对劲,单元楼下被警戒线围了起来,很多人凑在一起张望,还有警车和——救护车！我脑子一片空白,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林小姐,你好。又见面了。郑光从人群里走出来,你这是——去旅游了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蒙了,呆呆回答道：是的,我还给你带了礼物,感谢您建议我买了监控——
郑光眼睛亮了一下你买了监控对吗放在哪里了
就在203邻居的门上,我家门口东西太少了,容易被看到,我记得您说不要打草惊蛇。
郑光回头对另个警察交代了几句,然后做了个请的动作抱歉,林小姐,您需要跟我去警局了解一下情况。203的住户张建军被发现死在家中。、
我脑子轰的一下炸开,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浑浑噩噩的上了警车。
怎么会这样是我的监控被发现了吗凶手见我不在家恼羞成怒杀了张叔
一路无话,到了警局我的手机被收走,警察开始浏览我手机的监控记录。而郑光则是对我进行问询。
名字。
林夏。
年龄。
27。
住址。
森雅花园3栋202。
与死者张建军认识吗
认识,我们是邻居。
关系怎么样
还不错,他很照顾我,我也很感激他。
五天前的晚上你在干什么
我想想,啊,那天晚上停电了,我一个人在家,还给张叔发了消息,后面就睡觉了。
......
问询结束,我几乎崩溃郑警官,张叔是怎么死的是我...是我害了他吗郑光面露不忍不是的,你不要自责,死者张建军是药物致死,而且现场留有遗书,目前不排除自杀可能。找你询问主要因为你的监控内容极为重要,如果拍摄到了重要信息,对案件告破十分关键。
遗书！为什么张叔平时看起来不像是想不开的人。我有些崩溃,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
郑光摇了摇头林小姐冷静一下,我们还在调查,有些关键信息还不能透露,您节哀。
我烦躁又绝望的抓着头发,我以为外卖事件已经离我很遥远了,可现在张叔的意外身故,却令我感觉进入了一个怪圈,我在圈的中心却无法控制,只能深陷、坠落.....窒息。
郑光又安慰了我几句,外面的警察这时走了进来,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郑光便把手机递给我,点头道：林小姐,谢谢您的配合,您可以回去休息了。
我的监控拍到什么人了吗我接过手机问道。
郑光摇了摇头,示意我回去再仔细回想一下张叔的异常,有问题再联系他。
我失魂落魄的走出警局,在脑子里尽力回想每一个和张叔相处的细节,独居,中年男人,离异,超市冷链运输司机.....
毫无思路,我索性打开监控翻看,可从停电那一晚开始就没有任何人走进过张叔家,当然,也没人出去,难道,他真的是自杀
我不敢回家,干脆想着退房重租,出了这事房东也表示理解。我把押金的一半抵给了房东。
我东西很少,收拾起来也方便。重新找房搬家也不过半月时间。
这一次我花了大价钱租在中心城区,神秘的陌生外卖和张叔的死亡好像离我很远了,只有半夜梦中的血色和哭喊叫我名字的女声会让我偶尔失神。
直到一个月后,张叔的案件告破,警察宣布是自杀,现场的手机还发现了他的忏悔书。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在张叔,也就是张建军家的冰柜中,搜出了三名少女的残肢！
这三名少女都是一年前离奇失踪,报警无果的,张建军利用某些手段诱骗她们,然后残忍杀害分尸,他的冷链车也检测出了死者的DNA。
用冷链车运尸埋尸,家中冰柜存放战利品！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看到的一切,想起我曾经的天真与信任,鸡皮疙瘩一层层爬上我的后颈.....难怪他那么热情,原来是对我图谋不轨,而我还无意中告诉他我的家庭状况！
我和成羽说了这一切,成羽恍然大悟：所以小龙虾就是他给你点的吧,甚至他嘴里的陌生骑手很可能也是他的手段,为了让你相信他求助他。
我表示赞同：没错,如果我真出了事你们的调查思路还会被干扰,去找一个不存在的点单人,真可怕！
毕竟谁会去怀疑一个无辜、老实的善良男人呢。
三个月后,郑光突然找上我。
林小姐,我想你或许认识这个——他递给我一串手链,粉水晶和白水晶相间,纯洁又明净,像单纯又无辜的少女。
这是之前在张建军家里找到的,本来不应该给你的,但是——他调出了我半年前的一条朋友圈,是我刚搬进森雅花园时发的。
一张青春明媚的自拍照,脸却隐匿在阴影处,配文只有三个字——我来了。
而照片主人公的右手腕上,正带着一条粉白相间的水晶。
我笑了起来谢谢郑警官,让您费心了。这手链很好看,我就收下了。
郑光一错不错的盯着我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林夏哦不,周夏小姐
我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向他：抱歉,郑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郑光轻轻把手链放在我手上,一字一顿道：我说周夏小姐,请你一定要收好你妹妹周雪的手链。
我低下头,脸色晦暗不明你想说什么
我想给周小姐讲个故事,劳您听一听,告诉我这个故事哪里有问题。
很久前,有个女孩跟随母亲改嫁,继父是个厨子,为人冷酷严肃,但对女孩和母亲很不错,将女孩视如己出,两人为女孩生了个妹妹,取名小雪。
日子本来平静又美好,妹妹考上外地的大学,独自求学。直到有一天,妹妹失踪了！她的家人包括女孩在内都联系不上她,警察几番调查却毫无结果,母亲受不了小女儿意外失踪的打击一病不起。
继父不甘心坐以待毙,于是辞掉原来的工作,来到妹妹失踪的城市独自调查,为了掩人耳目还开了一家龙虾店。但是茫茫人海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凶手,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大半年前,继父终于锁定了杀死小女儿的凶手！
可是没有证据警察怎么会相信,于是继父和女孩做了一场天衣无缝的局,女孩把名字改成母姓,在凶手家附近租下了房子。凶手的小区很多空置房屋,租到房子轻而易举。
接下来,就是引狼入室,女孩假意与继父毫不相识,观察凶手的作息,同时深居简出,减少交际,这样就能成为凶手的完美目标。
但凶手还在犹豫,女孩和继父却不愿再等了,于是他们设下了一个完美陷阱,既是对女孩、也是对凶手的完美陷阱。
继父先为女孩点下外卖,又以某种理由让相熟的骑手趁凶手下夜班时徘徊在女孩家门口,女孩找来朋友把事情闹大,让小区里的人都知道202的独居女孩被盯上了,凶手也觉得遇到了绝佳的猎物。
于是好戏,马上开演。
女孩故意将监控安装在凶手门口,凶手以为这是对自己绝佳的信任,殊不知这是自己死亡的最好凶器。
我啧了啧嘴,称赞道郑警官真是讲得一手好故事,那请您不吝赐教,监控里没有人进出凶手的房间,那女孩和继父能做什么呢
郑光了然一笑别急,我曾经也被这一点蒙骗了,但这只是个小诡计罢了。警察想凭借监控录制的楼梯口情况判断是否有人进出死者家。但监控录制的根本不是2楼而是3楼,所以看到的也根本不是2层的进出情况！
我心头猛地一跳,看向郑光：什么意思。
周小姐别急,听我慢慢讲。女孩租住的小区过于老旧,楼层和门上根本没有指示牌,不管是女孩住的2层还是3层都只有两家住户,所以监控正对的位置不管是201还是301,都是没有区别的。而杂物最多的203和303则是视野盲区。没有杂物的门口和防盗门怎么区分加上当晚不小心停电,录制画面本身就很不清晰。
我冷笑一声：郑警官真是擅长想象,那202和302都是有人居住的,难道监控还拍不清吗
郑光眯起眼睛：这就是女孩的小手段了,302的孕妇也是独居,听说了女孩被跟踪的情况,慌张跑到了亲戚家,那202也等于无人居住！女孩门口的东西很少。她只需要躲过监控把自己的物品拿上3楼,摆在302门口,再把302的物品放在监控盲区,那么伪装成2楼的3楼现场就成立了！
郑光一下子逼近我继续说道：当晚继父动了手脚让楼里停电,然后女孩用手机将监控视角调转到楼梯口,那202就是监控盲区。两人趁此快速将物品挪上三楼,随之女孩关闭监控,把监控也挪到3楼,重新打开监控调整视角,伪造无人进出的假象。
女孩趁此敲响凶手的门,送上嘴边的肉凶手怎么可能不要,但他怎么都想不到女孩身后是一位已经快疯狂了的父亲,两人用了某种手段让他吃下安眠药,伪造遗书。然后就是静静地等待,等他在这个长夜里死去,等你们在这个长夜里活过来。
凶手没有气息了,女孩和继父打扫干净,走出房间。然后是一样的情况,女孩关闭摄像头,把监控挪到2楼原位置,趁此机会继父也下楼,然后女孩打开监控调转视角,让摄像头重新朝向楼梯口,自己轻手轻脚恢复现场,最后回到家中调回监控位置。
全程只有短短一分钟的时间监控处于无信号状态,没有人会怀疑这是女孩的操控,就算是故意关闭,也不够凶手上楼下楼,开门关门。至于监控视角调整,独居女孩在停电状态下,惊慌失措所以调转监控也是很合理的。
毕竟谁会去怀疑一个无辜、单纯的善良女孩呢。郑光笑着对我说。
我抬头看着他,眼睛逐渐模糊,记忆一点点与现实重合。曾经也有人很喜欢给我讲故事,但和郑光不同,她的故事总是让我感到温馨与平静,就像她这的人一样。
可惜我妹妹没听到您的故事,郑警官,你真该见见她。我笑着回应道,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郑光神情一滞我——
郑警官如果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今天还有些安排。我微笑着送客,郑光急忙来拉我周夏,你是个好姑娘,你如果想明白的话就联——
他话没说完,我已经把门狠狠关上了。
我点开周记龙虾的微信,发了一条语音：爸,我们明天就回老家,还能跟跟妈一起吃顿饭。
微信那端秒回：好的,夏夏。
我瘫坐在地,点开了雪雪的微信框。最后一条消息是半年前的深夜十一点,一长串的乱码,这是我错过的,我妹妹的求救,也是我妹妹留给我的最后一条信息。
无数个被仇恨淹没的长夜,我和老周就是靠着这段乱码活下来的。
之后的日子,我也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