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婚纱
婚纱的蕾丝刮过掌心时,我正盯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尾。前世此刻,我还在为霍沉砚肯在结婚请柬上印我们的合照而窃喜,直到三小时后,他在婚房里把离婚协议拍在我染着酒渍的头纱上。
阮小姐该知道,我们不过是商业联姻。他的袖扣在水晶灯下泛着冷光,像极了后来停在我胸口的枪口。
此刻化妆师的粉扑刚要落在我眼下,我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换成哑光粉底,霍先生不喜欢珠光。镜子里,母亲的身影在门口顿了顿,她腕间的翡翠镯子是前世车祸后,我在ICU外当掉的第一件嫁妆。
礼堂传来骚动时,我正任由伴娘星冉帮我调整头纱。她指尖划过我后颈时,我猛地避开——前世就是这个位置,被她偷偷贴上跟踪器,让陆明轩的车精准地撞上我的保姆车。
姐姐怎么了星冉眨着鹿眼,指尖还停在半空。我忽然握住她冰凉的手,在她惊惶的注视下轻笑:星冉手这么凉,该让明轩多给你买些暖手宝。她指尖骤然收紧,腕间的珍珠手链发出细碎的响声——那是陆明轩上周送她的生日礼物,和前世送我的一模一样。
霍沉砚出现时带着清冽的雪松气息,黑色西装袖口沾着半片没撕干净的标签。我忽然想起前世三个月后,在他书房发现的那叠文件:阮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转移书,签署日期正是今天。
霍先生。我仰头望进他墨色的瞳孔,那里映着我陌生的妆容,能劳烦您帮我调整一下头纱吗他指尖微顿,指腹擦过我耳垂时,我清楚地看见他虎口处新结的痂——前世此时,他应该在码头处理霍氏走私的最后一批货物。
婚礼进行到交换戒指时,我忽然注意到他无名指根部的淡红印记。那是前世我在他衬衫领口发现的口红印位置,后来才知道,那是他故意让我看见的,属于苏绾的草莓印记。
阮星遥司仪的声音惊醒了我,霍沉砚的手正悬在半空,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我忽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将戒指径直推进他指根:霍先生的手,比我想象中要暖。他瞳孔骤缩,腕骨处的旧疤硌着我的掌心——那是三年前在码头,为救我被钢管划伤的。
婚宴过半,我借口补妆走进洗手间。镜子里,星冉正对着手机屏幕轻笑,锁屏壁纸是陆明轩抱着她的合照,背景是霍氏旗下的私人游艇。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微型录音笔,那是今早趁她整理伴娘服时塞进去的。
回到宴会厅时,霍沉砚正和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交谈。男人手腕内侧的朱砂痣让我呼吸一滞——那是前世在医院,给我注射过量镇定剂的主治医生。
阿砚,这位是阮小姐吧男人伸手时,我看见他袖口绣着的鸢尾花,和前世撞我的那辆卡车上的标志一模一样。我笑着握住他的手,指甲轻轻划过他手腕:沈医生的手,比霍先生要凉很多呢。霍沉砚的目光骤然冷下来,沈医生的手猛地缩回。
深夜的婚房,水晶灯依然亮着。霍沉砚靠在窗边抽烟,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我望着他衬衫领口露出的锁骨,那里有颗暗红的痣,前世我曾以为是吻痕,后来才知道,那是子弹擦过留下的印记。
霍先生。我踩着高跟鞋走近,婚纱的拖尾在地毯上发出窸窣声,明天陪我去趟医院吧。他转头时,烟灰落在衬衫前襟:体检我伸手替他拂去烟灰,指尖划过他胸口:去查amh值,毕竟...我们得早点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不是吗
他忽然扣住我的手腕,按在窗台上。雪松气息铺天盖地涌来,我看见他喉结滚动:阮星遥,你变了。我仰头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忽然笑出声:霍先生难道不知道,人在濒死时,总会想通很多事。
他瞳孔骤缩,手指掐进我腰侧:你知道什么我感受着腰间的疼痛,前世此时,我还在为他的粗暴而委屈,此刻却清晰地听见窗外传来直升机的轰鸣——那是霍家老三霍沉霄的私人座驾,前世正是他,在三天后告诉我,阮氏的破产,从这场婚礼开始就注定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凑近他耳边,但霍先生最好记住,从今天起,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可以随便丢弃的棋子。他忽然松开手,转身时西装袖口的血迹一闪而过——那是属于沈医生的血,前世此刻,他应该刚从码头回来,带着沈医生处理背叛者的证据。
我望着镜子里自己凌乱的妆容,后颈处的跟踪器贴纸不知何时被撕掉了。窗外的月光照着霍沉砚的背影,他正在发消息,手机屏幕上是串陌生的号码:盯着阮星遥,尤其是医院。
指尖划过婚纱内侧的暗袋,那里藏着今早从母亲床头柜找到的U盘,里面是阮氏近三年的财务报表,每笔异常支出都指向一个叫鸢尾花贸易的公司——和沈医生袖口的标志一模一样。
时钟敲响十二点时,霍沉砚已经睡熟。我轻轻掀开他的袖口,手腕内侧的条形码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那是霍家继承人的专属标识,前世我到死都不知道,这个条形码,连接着霍氏最核心的走私网络。
我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低头时,霍沉砚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条匿名短信:阮星遥的体检报告,明天十点前送到。我望着他熟睡的侧脸,忽然想起前世在太平间,他也是这样安静地躺着,只是胸口多了个弹孔,而凶手,正是拿着我给的地址找来的陆明轩。
霍沉砚,这一世,我们谁都别想逃。我轻声说着,替他盖好被子。床头的相框里,是我们的结婚照,我的手搭在他肩上,而他的指尖,正悄悄勾住我婚纱的蕾丝——这个细节,前世我直到葬礼都没发现。
第二章
暗涌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在霍沉砚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我盯着他手腕内侧的条形码,突然想起前世在霍氏地下室见过的场景——无数个标着同样条形码的木箱,里面装满了违禁药品。
看够了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手指突然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拽进怀里。雪松气息混着晨起的清冽扑面而来,我闻到他领口淡淡的硝烟味——那是昨夜直升机降落时带回来的,和前世码头爆炸后的气味一模一样。
霍先生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我笑着推开他,指尖划过他衬衫领口,是苏绾小姐的玫瑰味吗他的眼神骤然冷下来,扣在我腰上的手却没松开:阮星遥,你最好别对霍家的事太好奇。
医院VIP诊室,老教授推了推眼镜:阮小姐的amh值偏低,自然受孕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我注意到霍沉砚的指尖在病历上顿了顿,前世此时,他应该在想如何用这个理由让我接受试管婴儿,从而方便控制胚胎的基因——霍家继承人,必须流淌着最纯正的霍氏血脉。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我笑着覆上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薄茧,霍先生不会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吧他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仿佛没料到我会这样说。前世的我,只会哭着求他不要放弃自然受孕,却不知道,他早已在实验室准备好了定制胚胎。
走出诊室时,星冉的短信刚好进来:姐姐,明轩说中午在‘鸢尾花’餐厅请客,庆祝你们新婚呢。我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地址,和U盘里阮氏汇款的地址一模一样。霍沉砚的目光扫过屏幕,指尖轻轻划过我手背:我陪你去。
餐厅包厢,陆明轩的笑容依旧温柔:星遥,听说你最近在查阮氏的账目他递来的菜单上,封面印着的鸢尾花正在阳光下舒展花瓣。我接过菜单时,故意让指尖划过他手腕内侧——那里有块淡色的烫伤,前世是为了帮星冉拿烤箱里的蛋糕留下的,此刻却让我想起码头仓库的那场火。
明轩表哥关心得太多了。我笑着翻开菜单,阮氏现在由爸爸的老部下打理,我不过是随便看看。星冉忽然握住陆明轩的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闪着光:姐姐别担心,明轩说等你们有了孩子,阮氏自然会回到你手里的。
霍沉砚的筷子突然停在半空,我看见他盯着星冉的钻戒,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那枚钻戒的款式,和前世他准备送给苏绾的订婚戒指一模一样。服务员上菜时,我注意到她围裙上的鸢尾花标志,和沈医生袖口的刺绣完全一致。
阿砚,尝尝这个鹅肝。我夹起一块递到他唇边,故意忽略陆明轩骤然僵硬的表情。霍沉砚垂眸咬住鹅肝,舌尖划过我指尖时,我听见他极低的笑声:阮小姐今天很主动。
餐刀划破瓷盘的声音突然响起,星冉的钻戒刮过桌面:姐姐,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养的那只波斯猫吗它后来...被车撞死了。我笑着打断她,不过星冉不知道的是,那辆车的车牌,和霍氏旗下运输公司的车牌同属一个号段。
霍沉砚的手指骤然收紧,陆明轩的脸色瞬间发白。我低头切着牛排,刀刃闪过冷光:说起来,明轩表哥在霍氏物流部实习,应该对这些很清楚吧
饭后,霍沉砚去停车场开车,我借口补妆走进洗手间。隔间里,传来星冉压低的声音:沈医生说霍沉砚已经开始怀疑了,你让我贴的跟踪器根本没用!别急,陆明轩的声音带着不耐,阮星遥的体检报告拿到了吗amh值低正好可以做文章,只要她同意试管婴儿,我们就能...
我轻轻推开隔间门,星冉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陆明轩转身时,我看见他口袋里露出半截U盘,和我从母亲床头柜拿到的一模一样。姐姐星冉慌忙捡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我们只是在聊...聊养猫的事。
是吗我笑着凑近她,那星冉应该不知道,霍沉砚昨晚让沈医生去查鸢尾花贸易公司的账目吧陆明轩的瞳孔骤缩,我看见他手按在腰间——那里别着一把枪,前世正是这把枪,在码头仓库抵住了我的太阳穴。
霍沉砚的车停在餐厅门口时,我看见他正在和一个戴棒球帽的男人交谈。男人转身的瞬间,我看见他后颈的条形码——和霍沉砚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阿砚,刚才沈医生打电话说,妈妈的药快吃完了。我坐进副驾驶,故意提高声音,就是上次在霍氏旗下医院开的那种,叫什么...鸢尾花合剂霍沉砚的方向盘猛地打转,轮胎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我望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远处的广告牌上,苏绾的脸正在对着镜头微笑,旁边写着霍氏集团新品代言人。前世此时,我还在为苏绾能代言霍氏而嫉妒,却不知道,她的父亲,正是鸢尾花贸易公司的实际控制人。
对了,我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张照片,早上在书房看见的,霍先生和这位小姐很熟吗照片上,十七岁的霍沉砚搂着个扎马尾的女孩,背景是阮氏老宅的花园——那个女孩,是十八岁的我,却穿着不属于我的粉色连衣裙。
霍沉砚的刹车突然踩死,我被安全带勒得生疼。他盯着照片,指尖几乎要把纸捏碎:你从哪里找到的书房的保险柜里,我揉着胸口,密码是我的生日,霍先生记性真好。
他忽然转身,捏住我下巴迫使我抬头:阮星遥,你到底知道多少我望着他发红的眼尾,忽然想起前世在暴雨夜,他也是这样盯着我,说:星遥,别怕,我会保护你。然后转身走进暴风雨,再也没回来。
我知道,我轻轻舔过他掌心,霍先生在十七岁那年,救过一个掉进荷花池的女孩,却没告诉她,自己其实是故意撞翻她的画板,只为了让她注意到自己。他的手指骤然松开,我看见后视镜里,那辆黑色SUV已经跟了我们三个路口——车牌号,正是前世撞死我的那辆卡车的套牌。
回到霍宅,我在衣帽间发现件带血的衬衫,袖口绣着半朵鸢尾花。前世此时,我会以为是霍沉砚在外面受伤,如今却清楚地知道,这是他昨晚在码头处理沈医生时留下的,而沈医生,此刻应该躺在鸢尾花诊所的手术台上,被摘除肾脏——就像前世的我父亲,在意外车祸后,被摘除了肝脏。
深夜,霍沉砚的书房传来压抑的争吵声。我贴着门听了会儿,听见霍沉霄的声音:大哥,鸢尾花的账目被阮星遥动过,她现在去查医院的记录,万一查到当年阮伯父的手术...闭嘴!霍沉砚的声音带着不耐,她现在是我妻子,动她之前,先想想父亲的遗嘱。
我摸着口袋里的录音笔,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星冉穿着睡衣站在走廊,手里捧着杯热牛奶:姐姐还没睡吗明轩说...说霍先生今晚可能要去公司。是吗我接过牛奶,指尖划过杯壁,那星冉帮我把这个交给霍先生吧,关于阮氏海外账户的资料。
看着她走进书房,我转身走向主卧。床头柜上,霍沉砚的手机正在震动,锁屏是条未读短信:苏绾今晚在半岛酒店808,你确定不去我笑着删掉短信,转身时看见衣柜门没关紧,里面挂着件女士风衣,领口别着朵鸢尾花胸针——那是前世我在苏绾葬礼上见过的,属于霍沉砚母亲的遗物。
窗外,直升机的轰鸣声再次响起。我望着霍沉砚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忽然想起照片上那个穿粉色连衣裙的自己——那是我十七岁生日,却也是父亲被注射鸢尾花合剂的第一天。原来有些相遇,从一开始就是精心策划的骗局,而我,早已在劫难逃。
第三章
裂痕
落地钟敲过三声时,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我蜷在飘窗边,看着霍沉砚顶着一身雨水进来,西装肩部洇着深色水痕——和前世他从码头回来的模样分毫不差,只是那时我会傻乎乎地递上热毛巾,如今却只是抱着膝轻笑:霍先生身上的玫瑰香水味,比早上更浓了。
他脱外套的动作顿了顿,雪松气息里果然混着苏绾惯用的玫瑰香精。我望着他衬衫领口的口红印,那是枚不规则的桃心形状——和前世监控里,苏绾在半岛酒店808房门口印在他脸上的一模一样。
阮小姐倒是对我的行踪很清楚。他解领带的手指有些用力,喉结在湿润的衬衫下滚动,不过我记得,今早医院的老教授说过,你需要保持情绪稳定。我跳下飘窗,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毯上:霍先生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我肚子里本就不存在的孩子
他的眼神骤然锋利,领带啪地甩在沙发上:阮星遥,你最好——最好什么我凑近他,鼻尖几乎碰到他湿润的锁骨,最好像前世一样,乖乖当你的提线木偶看着你把阮氏的资产转移到鸢尾花贸易,看着星冉和陆明轩把我父亲的肝脏摘去换钱
雨声突然变大,他扣住我肩膀的手指几乎要掐进骨头:你到底是谁我望着他发红的眼尾,忽然笑出声:我是阮星遥,是你十七岁时在荷花池救起的小哑巴,是你藏起我所有素描本的霍沉砚。他的瞳孔骤缩,手指猛地松开。
书房的台灯在凌晨四点亮起时,我正对着电脑破解霍沉砚的加密文件。指纹锁的密码是我的生日,可文件夹的密码——我盯着屏幕上的提示第一次心跳,忽然想起照片里他穿的校服袖口,绣着的数字0517——那是我掉进荷花池的日期。
文件打开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衣料摩擦声。霍沉砚倚在门框上,衬衫领口大开,露出半截条形码:阮小姐对霍氏的走私账目很感兴趣我望着屏幕上的货运单,目的地栏写着鸢尾花诊所,发货人是陆明轩:原来霍先生让未婚妻的表哥负责人体器官运输,真是物尽其用。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冷意: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三年前阮伯父的‘心脏搭桥手术’,你以为是谁签的家属同意书我指尖猛地收紧,前世父亲手术时,我在国外参加艺术展,签同意书的人——是你。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你用我的名义,同意摘除他的肝脏,送给霍家老三的情妇。
他转身走向酒柜,冰块撞在玻璃杯里发出脆响:阮星遥,你以为阮氏破产是因为经营不善从你父亲收下第一笔‘投资款’开始,你们就已经是霍氏棋盘上的棋子。我望着他逆光的剪影,忽然想起前世在太平间,他胸前的弹孔还在渗血,而我手里攥着的,正是这份走私名单的复印件。
所以你娶我,是为了彻底掌控阮氏。我关掉电脑,走向他,但霍先生忘了,阮氏还有海外账户,密码是我母亲的生日,而你——而我在你重生前,已经把那些账户洗劫一空。他突然转身,威士忌在杯壁留下琥珀色的痕迹,但现在,你每次对着我笑,我都觉得后怕,怕你眼里藏着的,是前世在码头没说出口的诅咒。
门铃在这时响起,午夜的房客带着刺骨的寒气。苏绾穿着香奈儿新款风衣,领口别着的鸢尾花胸针在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泽——和霍沉砚母亲棺木里的陪葬品一模一样。阿砚,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沈医生说你要停我的药,是不是因为她
我望着她腕间的翡翠镯子,那是前世我当掉的第二件嫁妆。霍沉砚的手指在杯沿收紧,我忽然伸手勾住他腰侧:苏小姐深夜来访,是来讨霍先生的晚安吻吗他浑身僵硬,苏绾的脸色却瞬间发白:阮星遥,你别忘了,当年在美术学院,是谁——
是谁买通教授,把我的参赛作品换成你的临摹品我笑着替她说完,苏绾,你手腕内侧的烫伤,和我画架上的热可可有关吧她猛地后退半步,风衣下摆出露出半截淤青的小腿——那是前世在码头,被霍沉砚的手下警告时留下的。
霍沉砚突然放下酒杯,指尖划过我后颈:星遥累了,我让司机送苏小姐回去。苏绾恨恨地瞪着我,转身时风衣带起的风扫过桌上的文件,一张船票滑落在地。我弯腰捡起,看见上面印着0923
霍氏私人码头——前世我就是在那天,带着走私名单去和警方接头,却死在爆炸里。
霍先生明天要去码头我把玩着船票,不如带上我我还没见过霍氏的‘货运船队’。他盯着我手里的船票,忽然轻笑:好,明天带你去见识见识,霍家继承人的成人礼。
凌晨五点,我在衣帽间发现件带血的白大褂,左胸口袋绣着沈字——和前世在医院看见的,给父亲注射鸢尾花合剂的医生制服一模一样。口袋里还装着张纸条,上面写着:阮星遥的amh值报告是假的,她根本没有生育障碍。
床头,霍沉砚已经熟睡,手腕内侧的条形码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我轻轻掀开他的枕头,露出半截笔记本,第一页写着:5.17
她掉进荷花池时,眼睛像浸了水的琉璃,比我画了三个月的鸢尾花还要美。
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我看见他年轻时的字迹:7.3
明轩说她在美术教室哭,因为画架被撞翻,颜料洒了一身。我让司机撞翻自己的车,只为了送她一套新的画笔。原来那些意外,都是他亲手策划的温柔。
清晨的阳光里,霍沉砚站在衣柜前挑选领带,我望着他背影忽然开口:十七岁那年,你在我素描本里夹的鸢尾花标本,是不是从你母亲的花园摘的他的动作顿了很久,才低声说:是,她最喜欢鸢尾花,说那是‘上帝的眼泪’。
码头的海风带着咸涩,霍沉霄的直升机停在甲板上。我望着远处的货轮,船身印着的鸢尾花标志正在阳光下舒展,忽然听见霍沉砚在身后说:星遥,有些事,知道得太多,会像鸢尾花一样,被连根拔起。
我转身望着他,海风掀起他的西装衣角,露出腰间的枪套——和前世抵住我太阳穴的那把一模一样。霍沉砚,我忽然笑了,你知道吗重生那天,我躺在殡仪馆的化妆间,化妆师正在给我涂口红,而你,正在用我的指纹解锁手机,删除和鸢尾花贸易有关的所有证据。
他的瞳孔骤缩,手按在枪套上: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凑近他,在直升机的轰鸣声里轻声说:我要你看着阮氏从霍氏的棋盘上站起来,要你看着星冉和陆明轩为父亲的肝脏偿命,还要——我指尖划过他条形码,要你记住,当年在荷花池,是你先抓住我的手,而这一次,我不会再松开。
货轮传来巨大的汽笛声,霍沉霄从舱内走出,手里拿着份文件:大哥,沈医生没了,鸢尾花诊所的肾源断了。霍沉砚的眼神瞬间冷下来,我看见他望向我的目光里,第一次有了忌惮。
码头的广播突然响起,是首熟悉的钢琴曲——那是前世我在爆炸前,耳机里循环的最后一首歌。我望着霍沉砚绷紧的下颌线,忽然想起笔记本里的最后一页:12.31
星遥说她喜欢雪,等处理完码头的事,带她去瑞士看极光。
而前世的12.31,我躺在ICU,听着陆明轩说霍沉砚在码头遇袭,生死未卜。原来有些承诺,早在阴谋里发了芽,却被鲜血浇灌成了谎。
霍先生,我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星冉刚刚发来的消息,你表妹说,她在你书房发现了当年阮伯父的手术录像,要不要一起看看他的手指骤然掐进掌心,而我知道,这场以爱为名的博弈,终于撕开了第一道裂痕。
第四章
鸢尾花的葬礼
车载香薰的雪松气息浓得化不开,霍沉砚的指节在方向盘上绷出青白的骨色。我盯着手机里星冉发来的压缩包,视频封面是张手术台的照片,不锈钢托盘上摆着的手术钳,和前世父亲葬礼那天,我在他胸口发现的淤痕形状分毫不差。
要看吗我按下播放键,屏幕里很快跳出穿手术服的沈医生,他腕间的朱砂痣在无影灯下格外刺眼。霍沉砚突然踩刹车,我被安全带勒得撞向座椅,视频里正好传来父亲被注射麻醉剂前的低吟:星遥...别信...
关掉。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刃,指尖几乎要把手机捏碎。我望着他发红的耳尖,忽然想起前世在霍家老宅,他母亲的棺木上铺满鸢尾花,而他跪在灵前,手里攥着的正是我十七岁那年送他的素描本——画的是雨中的鸢尾花,花瓣上缀着的水珠,像极了他当时脸上的泪。
霍夫人的死因,是不是和鸢尾花合剂有关我把手机放回包里,就像我父亲,被你们用‘治疗心脏病’的名义,注射破坏肝组织的药物,然后在手术台上‘意外’摘除肝脏。他猛地转头,瞳孔里映着我冷静的脸,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
别墅玄关,星冉的高跟鞋声从楼梯传来:姐姐回来啦明轩说今晚要给你们做烛光晚餐呢。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晃得我眼疼,那是母亲上个月才送给她的成年礼物,前世我却以为是她自己攒钱买的。
星冉费心了。我笑着挽住她胳膊,指尖划过她后颈——那里贴着新的跟踪器贴纸,不过我和阿砚约了沈医生复诊,是吧霍沉砚的目光扫过星冉骤缩的瞳孔,忽然轻笑:对,关于amh值的事,还得让沈医生再解释解释。
私人诊所的消毒水气味刺得鼻腔发疼,沈医生的办公室空荡荡的,桌上的鸢尾花摆件缺了片花瓣——和前世爆炸后我在废墟里捡到的碎片一模一样。霍沉砚推开暗门时,我听见冰柜运转的嗡鸣,里面整齐码着的器官保存箱,标签上的条形码和他手腕内侧的如出一辙。
霍先生这是带我参观霍氏的‘供应链’我指着标着阮明修的箱子,父亲的名字用红笔圈着,旁边写着适配霍沉霄情妇,原来你们连器官移植都要讲究血统,霍家老三的情人,必须用阮氏董事长的肝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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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抓住我手腕,按在冰凉的冰柜上:阮星遥,你以为自己干干净净三年前你父亲收下霍氏的第一笔投资款时,就已经在走私文件上按了手印。我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U盘,里面有段监控录像:父亲跪在霍家老宅,对着霍老爷子的遗像磕头,说求您放过星遥。
所以你娶我,是霍家对阮氏的最后通牒。我笑出声,眼泪却不受控地掉下来,用婚姻把我绑在身边,方便监视,顺便把阮氏的资产转移得干干净净。可霍沉砚,你别忘了,当年在荷花池,是你先救的我,是你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他的手指骤然松开,冰柜的冷凝水顺着我手腕滴落。沈医生的办公室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我透过暗门的毛玻璃,看见陆明轩正把星冉抵在墙上,手里拿着把染血的手术刀——和前世在码头划伤霍沉砚的那把同款。
明轩,她已经开始怀疑了!星冉的声音带着哭腔,霍沉砚今天带她去了码头,还看了手术录像!陆明轩的冷笑清晰传来:怕什么只要拿到阮氏海外账户的密码,就算霍沉砚反悔,我们也能——
我猛地推开暗门,陆明轩的刀尖正对着我心口。霍沉砚突然挡在我身前,西装前襟瞬间被鲜血染红——和前世他替我挡刀的位置分毫不差。阿砚!我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看见他望着我的眼神里,有解脱也有痛苦。
报警。他低声说,指尖划过我手背,告诉警察,鸢尾花贸易的账本在霍氏老宅的地窖,密码是你生日。陆明轩的脸色骤变,星冉突然尖叫着扑向他:明轩,别杀他们!我们还有机会——
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夜空时,霍沉砚的血滴在我手背上,烫得像火。我望着他闭上的眼睛,忽然想起笔记本里的话:9.15
星遥说她害怕医院,可我不得不把她父亲送进这里,因为霍老三的情妇等着换肝。如果有一天她知道真相,会不会恨我
手术室外,霍沉霄倚着墙抽烟,指尖夹着的正是父亲生前最爱抽的鸢尾牌香烟:大嫂倒是厉害,能让大哥心甘情愿为你挡刀。不过你别忘了,霍家的继承人,从来不会被感情左右。他抬手露出手腕内侧的条形码,和霍沉砚的位置不同,我们每个人,从出生就被编了号,而大哥的条形码下,刻着的是你的生日。
我摸着口袋里的U盘,里面存着阮氏海外账户的所有转账记录,每笔钱都流向一个叫琉璃的慈善基金会——那是霍沉砚母亲生前创办的,专门资助贫困儿童学画画。原来早在我不知情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为阮氏留退路,用母亲的遗产填补走私的亏空。
凌晨两点,护士说霍沉砚醒了。我走进病房时,他正盯着床头的花瓶发呆,里面插着我让星冉送来的鸢尾花——是从他母亲的花园摘的,蓝紫色花瓣上还沾着晨露。我母亲临终前说,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鸢尾花的花语是‘无法传递的爱意’,因为她嫁给霍老爷子,从来都是商业联姻。
我握住他没打点滴的手,触到掌心的薄茧:所以你故意让我看见苏绾的口红印,故意在新婚夜提传宗接代,就是怕我像你母亲一样,爱上不该爱的人他转头望进我眼底,月光给他睫毛镀上银边:星遥,你知道吗十七岁那年在荷花池,我其实是故意掉进水里的,因为我听见你和同学说,喜欢会游泳的男生。
我忽然笑出声,眼泪却滴在他手背上:傻瓜,我当时说的是,喜欢会画鸢尾花的男生。他愣住,指尖轻轻擦过我眼角:所以你才一直画鸢尾花即使知道我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是...还是喜欢你。我打断他,从你第一次帮我捡起被风吹散的画纸时就喜欢,即使后来知道那些画纸是你故意吹跑的。
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苏绾举着注射器冲进来,针头闪着冷光:阮星遥,你为什么要抢阿砚!当年在美术学院,是我先认识他的——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霍沉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前,手里握着从她手里夺下的注射器,里面的液体正是鸢尾花合剂。
苏绾,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当年你调换星遥的参赛作品你以为沈医生的肾源渠道,真的能瞒过霍氏的监控苏绾的脸色瞬间惨白,转身时撞翻了花瓶,鸢尾花散落在地,像极了前世爆炸后的场景。
清晨的阳光里,霍沉砚的手机收到条短信,是码头传来的:货轮‘琉璃号’已抵达公海,所载货物全部销毁。我望着他删掉短信,忽然明白,那艘船上装的,是霍氏最后一批走私的鸢尾花合剂,也是他母亲当年死亡的真相。
星遥,他忽然把我拉进怀里,下巴抵在我头顶,等处理完霍家的事,我们去瑞士吧,你不是想看极光吗我闭着眼,听见他心跳声渐渐平稳,忽然想起重生那天,殡仪馆的化妆师说:这姑娘手上的茧,像是常年握画笔的,真可惜,这么年轻就...
而现在,我终于可以说,那些没画完的鸢尾花,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都在这场以命相搏的婚姻里,开出了最热烈的花。只是窗外,霍沉霄的直升机正在升空,他通过蓝牙耳机传来的话,让我脊背发凉:大哥,父亲的遗嘱我找到了,上面说,只有你和阮星遥的孩子出生,才能继承霍氏全部财产——而沈医生留下的资料显示,她根本没有生育障碍,所以当年的amh值报告,是谁改的呢
怀里的霍沉砚身体骤然僵硬,我望着他手腕内侧的条形码,忽然明白,这场博弈远未结束。鸢尾花的葬礼刚刚开始,而属于我们的故事,才真正拉开序幕。
第五章
遗嘱与谎
霍沉砚出院那天,我在他西装内袋发现半张泛黄的纸,边角印着霍氏老宅的烫金纹章。展开时油墨味混着雪松气息涌上来,是段没写完的日记:1998.5.17
她在荷花池边画鸢尾花,裙摆沾了泥点却不自知。我故意踢翻画架,她抬头时眼里有水光,却先说‘你的鞋湿了’。原来被喜欢的人关心,比拿到霍氏继承权还要开心。
字迹停在开心二字,墨迹晕开小块褶皱,像极了他昨夜在病房辗转时,被攥皱的床单。我望着镜子里正在系领带的男人,他手腕内侧的条形码在晨光下淡得几乎看不见——和霍沉霄的深色条形码不同,像是被刻意淡化的印记。
在看什么他转身时领带歪了半寸,我伸手替他调整,指尖划过他锁骨下方的新伤——那是替我挡刀时留下的,比前世的枪伤更贴近心脏。看霍先生藏了二十年的秘密。我晃了晃口袋里的日记残页,原来十七岁的霍沉砚,会为了引起女生注意,故意做幼稚的事。
他耳尖发红,突然握住我手腕按在梳妆台上:阮星遥,你最近很喜欢翻我口袋雪松气息裹着医院带回来的消毒水味,我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忽然想起霍沉霄的话:只有你和阮星遥的孩子出生,才能继承霍氏全部财产。
霍沉砚,我忽然正色,当年我的amh值报告,是不是你改的他的手指骤然收紧,镜中倒影里,他瞳孔深处有暗色翻涌:是。三个字落地时,窗外恰好响起闷雷,霍家遗嘱规定,继承人配偶必须有‘生育障碍’,才能启动试管婴儿计划——这样胚胎可以经过基因筛选,确保霍氏血统纯正。
我盯着他喉结滚动的轨迹,忽然笑了:所以你伪造我的体检报告,让我以为自然受孕困难,其实是为了避开基因筛选,让我们的孩子...真正属于我们他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讶:你怎么知道试管婴儿需要基因筛选
因为沈医生的办公室,我想起冰柜里的器官保存箱,每个标签上都有胚胎编号,而你的条形码,和那些编号的前三位一致。他忽然松开手,转身走向落地窗,暴雨在玻璃上划出银色痕迹:星遥,霍家的继承人从出生就被编号,我的是‘0517’,和你掉进荷花池的日期一样。
我怔住,终于明白他为何总在5月17日穿袖口绣着0517的衬衫,为何笔记本里所有重要日期都与我相关。原来从被编上号的那天起,他就把我的存在,刻进了霍氏继承人的基因里。
霍氏老宅的地窖弥漫着霉菌味,石壁上的煤油灯忽明忽暗。霍沉砚握着我的手,指尖划过密码锁:你生日。铁门开启的瞬间,我听见老鼠窜过的窸窣声,比前世在殡仪馆听见的化妆刷擦过棺木的声音,还要刺耳。
账本堆在橡木桌上,最上面那本封面烫着鸢尾花贸易2018,翻开时飘落张照片——年轻的霍沉砚和苏绾站在码头,身后是正在卸货的琉璃号,而他手里抱着的,是我十七岁时丢失的素描本。这是你母亲去世那年。我指着照片里他泛红的眼尾,苏绾当时是不是威胁你,要用我的安全换她父亲的走私证据
他没说话,指尖划过账本里的阮氏医疗投资款,每笔数字都对应着父亲住院的日期。我忽然注意到账本边缘的批注,用极小的字写着:用母亲的琉璃基金填补,星遥的画拍卖所得汇入海外账户。
地窖深处传来滴水声,我顺着声音找到暗格,里面锁着份泛黄的遗嘱,落款是霍老爷子的签名:若沉砚未能在三十岁前诞下婚生子嗣,霍氏集团由老三沉霄继承。附加条款:配偶必须通过‘鸢尾花试炼’,证明无血缘污染。
鸢尾花试炼,我抬头望着霍沉砚,是不是就是让我父亲‘自愿’捐赠器官,证明阮氏对霍家的忠诚他沉默着点头,指腹摩挲着遗嘱边缘,那里有块深色印记,像是泪痕。我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星遥,你父亲从来没签过什么同意书,是他们伪造了指纹...
手机在这时震动,星冉发来条消息,附带张照片:母亲正在翻找我房间的保险柜。照片里,她腕间的翡翠镯子滑到肘弯,露出内侧的条形码——和霍家继承人的位置相同,编号是0518,只比霍沉砚的晚一天。
我母亲,也是霍家的人我盯着照片,喉间发紧,所以当年她嫁给父亲,是霍家安排的联姻,为了监视阮氏霍沉砚的手掌按在我后颈,体温透过皮肤传来:阿姨是霍家旁支,编号0518,和我同一天被领养,却被安排去阮氏做卧底。
暴雨在此时冲破云层,地窖的石阶传来脚步声。星冉的声音带着笑意:姐姐果然在这里,明轩说要给你们看样东西——她举着手机走进来,屏幕上是段监控录像:昨夜我在病房,把沈医生留下的amh值正常报告塞进枕头下。
原来姐姐骗我们说自己不能生孩子,她指尖划过屏幕,是为了让霍表哥心疼你不过没关系,她忽然掏出把钥匙,我刚刚在阿姨的房间找到的,阮氏海外账户的密码,就在这把钥匙的雕花里。
陆明轩的身影从她身后走出,手里握着的,正是母亲总戴在颈间的鸢尾花吊坠——我终于想起,那吊坠的开合处,刻着的正是我的生日。星遥,他笑着晃了晃吊坠,你以为霍沉砚真的爱你他不过是在执行霍家的计划,从十七岁接近你开始,就是为了让阮氏成为霍氏的器官库。
霍沉砚突然挡在我身前,后腰处的枪套闪过冷光:陆明轩,你手里的吊坠,是我母亲的遗物。陆明轩的笑僵在脸上,我看见吊坠内侧刻着行小字:给0517的小新娘,愿你如鸢尾花般坚韧。
雷声在头顶炸响时,陆明轩突然按下吊坠机关,里面弹出张纸条,是母亲的字迹:星遥,当年你父亲坠楼前,说霍沉砚的条形码能解开所有秘密——他的编号0517,对应着你生日,也对应着霍氏走私船的坐标。
我猛地望向霍沉砚,他手腕内侧的条形码在煤油灯下泛着微光,忽然发现那串数字的排列,正是经纬度坐标——指向当年琉璃号沉没的公海位置。而那里,应该沉睡着霍氏走私的证据,还有他母亲死亡的真相。
星冉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是段视频通话,画面里苏绾正举着刀抵在母亲颈间,背景是鸢尾花诊所的手术台:阮星遥,带着海外账户的密码来换你妈妈的命,否则我让沈医生的徒弟,把她的肝脏也摘了——就像当年对你爸爸那样。
霍沉砚的手指骤然掐进掌心,我听见他低声说:星遥,当年阿姨其实想带你逃跑,是我...是我向霍老爷子告密,说她要泄露走私名单。我望着他发红的眼尾,忽然想起地窖暗格里的另一本日记,开头写着:2005.3.12
阿姨在阮家哭,说星遥发烧了,霍老爷子却让她继续监视。我偷偷把退烧药放在阮家邮箱,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所以你一直知道,我握住他冰凉的手,知道我母亲是霍家的人,知道父亲被陷害,却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我。他忽然低头,吻落在我掌心:星遥,去瑞士的机票我早就订好了,在你十七岁生日那天。可霍老爷子说,只要我敢带你走,就把阮氏的人都送进鸢尾花诊所。
苏绾的尖叫声从手机里传来,我看见母亲咬向她的手腕,趁机撞翻了手术台上的器械。霍沉砚突然拽着我跑向地窖出口,暴雨打在脸上时,我听见他说:星遥,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的画箱夹层里,有张去日内瓦的船票,日期是0923——和前世你去码头的日子一样,但这次,我会陪你一起。
警车的鸣笛声响彻老宅时,霍沉霄的直升机正从头顶掠过,探照灯的光束扫过我们相握的手。我望着他手腕的条形码,忽然明白,这个编号从来不是枷锁,而是他在霍家黑暗里,为我点亮的灯塔。
只是星冉突然举起的枪,让这一切都停在了雨声里。她眼角带着泪,枪口却稳得可怕:姐姐,明轩说只要拿到海外账户的密码,我们就能去国外重新开始。你把密码给我,我保证不杀你和霍表哥。
陆明轩的笑声从她身后传来,手里握着的,正是霍沉砚刚刚掉落的手枪。我忽然想起母亲吊坠里的纸条,想起霍沉砚账本上的批注,忽然笑了:密码是05170518,霍沉砚和我母亲的编号,也是霍氏走私船沉没的坐标。
星冉的手指刚要按动手机,陆明轩突然夺过枪指向她:蠢货,拿到密码就该杀了他们!枪响的瞬间,霍沉砚猛地推开我,子弹擦过他肩膀,血珠溅在我手背上,比前世在码头的爆炸,还要滚烫。
而我知道,这场以遗嘱为名的博弈,早已在二十年前的荷花池,埋下了最温柔的伏笔。当霍沉砚的血滴在鸢尾花账本上时,那些被篡改的医疗报告、被伪造的同意书、被隐藏的编号,都将在这场暴雨里,洗出最真实的模样。
只是远处,苏绾的车正驶向码头,后备箱里装着的,是母亲从阮家保险柜里取出的U盘——里面存着的,是霍氏三代人走私的证据,也是霍沉砚母亲临终前,留给0517小新娘的,最后的礼物。
第六章
琉璃号的沉没
陆明轩的枪响在暴雨里像块碎冰,星冉的血珠混着雨水在青砖上蜿蜒,画出扭曲的鸢尾花形状。我跪在霍沉砚身边,撕下雨衣按在他肩上的伤口,他却抓着我的手腕往地窖跑:别管他们,苏绾去码头了,U盘里有霍氏三代人的走私记录——
警笛声从老宅外墙传来时,陆明轩正抱着星冉往反方向跑,她的白裙在泥地里拖出猩红的尾迹,像极了前世我婚纱上的血迹。霍沉砚突然踉跄着撞在石壁上,温热的血滴在我手背上:星遥,你记不记得,十七岁那年你送我一幅画画的是暴雨中的鸢尾花,花瓣上有艘沉船。
我愣住,想起那幅被苏绾调换的参赛作品,后来在霍沉砚书房的保险柜里见过复制品。他忽然笑了,笑声混着雨水灌进领口:那艘船叫‘琉璃号’,是我母亲命名的,她说鸢尾花的灵魂住在深海,只要船沉了,就能带走所有罪恶。
码头的探照灯在远处扫过,苏绾的车正停在泊位边,后备箱开着,U盘的金属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霍沉砚拽着我躲进集装箱阴影,海风卷着咸涩的水汽,掀开他衬衫领口,露出条形码下方新纹的刺青——是朵半开的鸢尾花,花蕊处藏着极小的星字。
当年母亲把琉璃号装满走私货物,他盯着不远处的苏绾,她正把U盘塞进防水袋,然后带着霍氏的犯罪证据沉海,希望能换我自由。可霍老爷子说,只要我娶了你,阮氏的资产就能填补亏空,而你的孩子...他声音突然低下去,能让霍氏血统里,终于有了点纯粹的东西。
苏绾忽然转身,手电筒光束扫过我们藏身的角落。霍沉砚猛地把我按在集装箱上,雪松气息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他的心跳声在我耳边炸成惊雷。阿砚!苏绾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妈妈的日记里写着,她最讨厌你娶商业联姻的妻子,你为什么要骗自己——
因为我喜欢她。霍沉砚的声音突然清晰,惊得苏绾手电筒落地,从十七岁在荷花池看见她蹲在地上捡画纸开始,就喜欢得要命。哪怕知道霍老爷子在她父亲的药里下鸢尾花合剂,哪怕知道娶她会把自己困在霍家的阴谋里,还是想赌一把。
我抬头望着他,雨水顺着睫毛滴落,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光。前世在殡仪馆,我对着他的遗体说我喜欢你时,他再也听不到,此刻却在枪林弹雨里,把藏了十年的话,说给我听。
苏绾突然捡起手电筒,照向海面:你看!远处的黑影破浪而来,船身印着的鸢尾花标志在探照灯下格外狰狞——是霍沉霄的私人货轮,和前世撞沉琉璃号的那艘一模一样。他来销毁证据了!苏绾尖叫着把防水袋扔进海里,U盘里有你妈妈的死亡证明,还有霍老爷子伪造遗嘱的录音——
霍沉砚突然冲出阴影,奔向泊位边的摩托艇。我追上他时,他正在解缆绳,海水打湿的衬衫贴在背上,条形码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星遥,他把救生衣塞给我,等会儿跳到海里,往西南方向游,那里有艘渔船,船主是我母亲的旧识。
我不要!我抓住他手腕,前世你就是这样让我先走,结果自己死在爆炸里。这次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他忽然笑了,指尖划过我唇畔:傻姑娘,你以为琉璃号的沉没坐标,为什么是你的生日因为我母亲说,只有你能让霍家的条形码,变成爱的编号。
货轮的轰鸣声逼近时,苏绾突然跳进海里,朝着防水袋的方向游去。霍沉砚启动摩托艇的瞬间,货轮甲板传来枪响,子弹擦过他发梢,在海面激起水花。我看见霍沉霄站在栏杆后,手里举着枪,嘴角扯出冷笑:大哥,父亲的遗嘱你真的看懂了吗‘无血缘污染’的配偶,指的是没有霍家血统的人——而阮星遥的母亲,是编号0518的霍家旁支!
我浑身血液仿佛冻住,终于明白为何母亲的翡翠镯子内侧有条形码,为何星冉的跟踪器贴纸和霍家的一模一样。霍沉砚的手突然抖得握不住方向盘,摩托艇在海面画出歪扭的弧线:所以霍老爷子同意我娶她,是因为早就知道她身上流着霍家的血,这样我们的孩子,才是最纯正的霍氏继承人。
货轮的探照灯突然聚焦在我们身上,我看见甲板上的人正在架设火箭筒,瞄准的正是我们的摩托艇。霍沉砚忽然把我推进海里,救生衣的浮力带着我上浮,而他转身驶向货轮,手里握着的,是从陆明轩那里夺来的枪。
霍沉砚!我在海浪里尖叫,咸水灌进口鼻,你说过要带我去瑞士看极光的!他回头时,月光正好落在他脸上,嘴角扯出的笑比哭还难看:星遥,记得画箱夹层的船票,日期是0923,那是琉璃号第二次沉没的日子——也是我第一次告诉你,我喜欢你的日子。
火箭弹发射的尖啸声刺破夜空,我眼睁睁看着摩托艇在海面炸开,火光映红了霍沉霄冷笑的脸。苏绾的防水袋漂到我身边,我颤抖着撕开,里面除了U盘,还有本湿漉漉的日记,首页贴着张照片:年轻的霍沉砚和母亲站在琉璃号甲板上,他怀里抱着的,正是我十七岁时丢失的素描本。
2008.5.17
阿砚把小姑娘的画拿给我看,说这是他见过最干净的鸢尾花。我告诉他,霍家的孩子不该碰这种纯粹的东西,可他说,‘妈妈,她眼睛里的光,比琉璃号的灯塔还要亮’。
泪水混着海水流进嘴里,我听见货轮传来混乱的枪响,霍沉霄的咒骂声随风飘来:沈医生的徒弟说,阮星遥根本没有生育障碍,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所以故意伪造amh值报告,就为了让她自然受孕,生下不属于霍家基因筛选的孩子!
救生衣突然被人拽住,我抬头看见浑身是血的霍沉砚,他的左胸被子弹擦过,却还笑着:傻瓜,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瑞士。他拽着我往礁石群游,身后的货轮突然发出巨响,是警方的快艇赶到了。
礁石缝里,我看见他手腕的条形码已经被血染红,却依然清晰。他掏出防水袋里的U盘,塞进我掌心:里面有段录音,是我母亲临终前留给你的。她说,鸢尾花的花语不是‘无法传递的爱意’,而是‘我在等你,穿过所有谎言来爱我’。
警笛声越来越近,霍沉霄的货轮开始调头,探照灯的光束最后扫过我们时,我听见霍沉砚在我耳边说:星遥,你知道吗其实我根本不在乎霍氏的继承权,从你在新婚夜说‘霍先生的手比我想象中要暖’开始,我就只想做你的丈夫,仅此而已。
海浪拍打着礁石,远处传来苏绾的哭声,她抱着母亲的日记,被警方快艇救起。我望着霍沉砚苍白的脸,忽然想起重生那天,我在殡仪馆发誓要复仇,却在看见他手腕的条形码时,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突然崩塌——原来所有的阴谋与利用,都藏着不敢说出口的喜欢。
阿砚,我贴着他冰凉的额头,我也喜欢你,从你第一次帮我捡起画纸时就喜欢,哪怕知道那些画纸是你故意吹跑的,哪怕知道这场婚姻是场骗局,还是喜欢你。他忽然笑了,笑声混着警笛的轰鸣,在黎明前的海面回荡。
当第一缕阳光跳出海平面时,我们被警方救起。霍沉砚靠在救生艇上,指尖划过我掌心的U盘:回去后,我们就去注销霍家的条形码,然后把阮氏和琉璃基金合并,专门资助喜欢画画的孩子,好不好
我望着远处渐渐沉没的货轮,船身的鸢尾花标志正在被海水吞没,忽然想起母亲吊坠里的纸条:霍沉砚的条形码能解开所有秘密。原来这个秘密,不是霍氏的走私网络,而是他用二十年时间,在黑暗里为我凿出的,通向光明的坐标。
只是当我们回到老宅时,星冉的病房传来消息:她在昏迷前,把陆明轩给她的避孕药换成了叶酸——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也是霍家旁支,编号0519,而陆明轩接近她,不过是为了利用霍家的基因筛选技术,生下完美后代。
霍沉砚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条匿名短信:0923的船票,记得带两幅画,一幅给极光,一幅给重生的鸢尾花。我望着窗外正在盛开的鸢尾花,花瓣上的露珠像极了他十七岁那年,在荷花池里溅起的水花。
这场始于阴谋的婚姻,终于在琉璃号的沉没里,露出了最本真的模样。而我知道,当我们撕毁霍氏的条形码,当鸢尾花在阳光下重新绽放,属于我们的故事,才真正开始——带着前世的遗憾,今生的勇气,和跨越二十年的,终于说出口的喜欢。
第七章
胚胎实验室的蓝光
消毒水的气味比记忆中更刺鼻,我盯着妇科诊室的指示牌,指尖捏紧了霍沉砚给的暖手宝——他总说我掌心凉,却不知道重生后的每个寒冬,我都是靠着回忆他衬衫上的雪松味取暖。
阮小姐,恭喜你,怀孕六周了。老医生摘下眼镜,镜片上的反光遮住了她的眼神,不过根据霍氏医疗档案,你之前的amh值报告显示——医生,我打断她,指尖划过检查单上的自然受孕,有些报告,比验孕棒更会说谎。
诊室门被突然推开,霍沉砚的风衣还带着深秋的寒气,手腕内侧的条形码被医用胶带遮住一半:星遥,霍沉霄带着律师去了老宅,说要启动‘胚胎筛选程序’。他说话时盯着我手中的检查单,喉结滚动的频率快得反常。
老宅的会客厅飘着浓重的雪茄味,霍沉霄倚在祖父的雕花椅上,指尖敲着份烫金文件:大哥,父亲的遗嘱补充条款你该没忘吧‘继承人配偶若隐瞒生育能力,其后代不得参与继承权竞争’。他抬头时,视线落在我小腹,嘴角扯出冷笑,更何况,阮星遥的母亲是编号0518的霍家旁支,她的孩子,本就该接受基因筛选。
霍沉砚的手指扣进我掌心,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划过我无名指的婚戒——那是他在码头劫后余生的第二天,亲手用碎掉的琉璃号船锚熔铸的。沉霄,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钢铁,你手里的‘补充条款’,是父亲临终前被你威胁签下的,对吗
空气突然凝固,霍沉霄的雪茄在烟灰缸里发出滋滋声。我望着墙上挂着的霍家全家福,十七岁的霍沉砚站在母亲身边,手里攥着的素描角露出半朵鸢尾花——和我画箱里那张被烧毁的残页一模一样。
带他们去实验室。霍沉霄突然挥挥手,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来,袖口绣着的鸢尾花标志比沈医生的还要鲜艳,既然大哥坚持自然受孕,那就让‘琉璃计划’的胚胎培育舱,检测一下这个孩子的基因纯度。
地下实验室的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培养舱里漂浮的胚胎像团模糊的光斑。我望着墙上的监控屏幕,发现每个胚胎编号都以0517开头——和霍沉砚的条形码一致。这就是霍家的基因筛选,霍沉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剔除所有‘不完美’的基因,比如阮氏的商业失败基因,比如大嫂你母亲的叛逆基因。
霍沉砚突然挡在我身前,身体挡住了培养舱的蓝光:二十年前,母亲就是被你们逼进琉璃号,带着这些所谓的‘完美胚胎’沉海的。他转头望向我,眼里映着冷蓝光点,星遥,你记得母亲日记里写的吗她说‘真正的完美,是允许不完美存在的勇气’。
我忽然想起U盘里的录音,霍沉砚母亲的声音混着海浪声:阿砚,别让霍家的条形码困住你,星遥的眼睛里有光,那是比任何基因都珍贵的东西。指尖划过口袋里的验孕单,上面6周的字样突然变得滚烫——这是前世我在爆炸中失去的孩子,如今带着重生的勇气,重新来到这个世界。
启动培育舱,霍沉霄的手指按在操作台上,检测胚胎是否含有霍氏核心基因段。蓝光突然变强,培养舱里的光斑开始分裂,像极了前世在殡仪馆看见的,霍沉砚胸口的弹孔迸开的血花。
等等!我突然冲过去,按停了操作键,霍家的基因筛选,根本就是个骗局。从包里掏出母亲的鸢尾花吊坠,打开夹层露出半张泛黄的纸,这是霍老爷子当年的诊疗记录,他患有遗传性亨廷顿舞蹈症,却通过基因编辑技术,把致病基因转移到了旁支后代身上——比如我母亲,比如星冉。
霍沉霄的脸色瞬间发白,培养舱的蓝光在他脸上投下扭曲的影。霍沉砚接过诊疗记录,指尖划过0518号实验体的字样:所以你急于启动胚胎筛选,是怕自己的孩子也遗传了这种病,对吗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灯光下,我看见星冉被护士搀扶着走进来,她腕间的条形码正在渗血:表哥,明轩他...她话没说完,陆明轩的身影从安全通道冲出,手里握着的,正是沈医生曾用来威胁我们的手术刀。
阮星遥,他的刀尖滴着血,把海外账户的密码给我,否则我让你肚子里的孩子,和你父亲一样,死在手术台上。我望着他袖口的鸢尾花刺绣,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病历——手术日期正是陆明轩拿到霍氏物流部管理权的那天。
霍沉砚突然推开我,徒手抓住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陆明轩,你以为当年在码头,我真的没看见你在集装箱上装炸弹他手腕翻转,手术刀当啷落地,你每次作案后,都会在现场留下半片鸢尾花花瓣,就像现在——他指着陆明轩脚边的紫色碎屑,在沈医生的诊所,在星冉的病房,还有...他望向培养舱,在琉璃号的残骸里。
陆明轩突然笑了,笑声混着警报声格外刺耳:霍沉砚,你以为销毁了琉璃号,就能抹去霍家三代人的罪恶我这里有段视频,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霍老爷子躺在病床上,他临终前说,真正的遗嘱藏在鸢尾花诊所的地下室,而开启密码——他盯着我小腹,是你孩子的预产期。
星冉突然尖叫着扑向他:明轩,你答应过我不伤害姐姐的!陆明轩一把推开她,转身冲向培养舱,却被霍沉霄的手下拦住。我趁机捡起他掉落的手机,视频里霍老爷子的手指正指向床头的鸢尾花摆件,花瓣开合的角度,正是我画箱夹层船票的日期——0923。
实验室的铁门在这时打开,警笛声从上方传来。霍沉霄忽然扯掉西装外套,露出里面印着鸢尾花标志的白大褂:大哥,你以为警方是来抓我的不,他们是来查封这个胚胎实验室,还有——他望向我,来调查阮明修先生的‘意外死亡’。
霍沉砚忽然握住我手腕,往紧急通道跑:星遥,陆明轩说的没错,真正的遗嘱在鸢尾花诊所。当年母亲沉海前,把它藏在了父亲的手术刀里,而那把刀——他低头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现在在我这里。
诊所地下室的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编号,最新的一行是0520,日期正是今天。霍沉砚掏出那把染血的手术刀,刀柄处的鸢尾花浮雕突然转动,露出里面的金属钥匙——和母亲吊坠里的钥匙一模一样。
遗嘱展开的瞬间,石膏吊顶突然碎裂,陆明轩的身影从通风管道落下,手里握着的,是改装过的电击枪。霍沉砚,他笑着瞄准我小腹,你以为有了孩子,就能坐稳继承人位置霍老爷子早就说过,只有经过基因筛选的胚胎,才能——
枪响在地下室回荡,不是电击枪的电流声,而是霍沉砚的手枪上膛声。我看见陆明轩的电击枪啪地掉在地上,他胸口的血迹晕开,像朵扭曲的鸢尾花。陆明轩,霍沉砚的声音比实验室的蓝光还要冷,你动过的每一个人,包括我父亲,我母亲,还有星遥的父亲,都该用血来偿还。
我望着遗嘱上霍老爷子的签名,视线却被最后一行小字吸引:沉砚,若你能让星遥自然受孕,便证明霍家血统无需筛选。去做你想做的事,就像你母亲当年驾驶琉璃号那样。泪水突然模糊了视线,原来霍老爷子临终前,早已厌倦了霍家的基因暴政。
走出诊所时,晨光正穿透雾霾,星冉坐在台阶上,手里捧着我遗落的画本,上面画着暴雨中的鸢尾花,花蕊里藏着艘正在沉没的船。姐姐,她轻声说,明轩他...他说霍家的人都该被销毁,包括我。
我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手,看见她腕间的条形码正在褪色:星冉,霍家的条形码不是编号,是枷锁。你看——我指向远处,霍沉砚正在撕毁实验室的胚胎培育记录,每张纸上的0517都被画成了鸢尾花,我们可以一起打破它,就像琉璃号打破海面的平静那样。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医院发来的消息:阮小姐,您母亲已经苏醒,她让我转告您,鸢尾花诊所的地下三层,藏着阮氏海外账户的密钥,形状是朵未完成的鸢尾花。我望向霍沉砚,他正对着晨光微笑,手腕内侧的条形码几乎看不见了,只留下淡淡的红痕,像朵初绽的花。
这场始于基因筛选的博弈,终于在胚胎实验室的蓝光里,露出了人性的微光。当霍沉霄被警方带走时,他望着我们的眼神里,不再有阴谋,只有解脱。而我知道,当我们的孩子在春天出生时,他掌心不会有条形码,只会有鸢尾花的香气——那是跨越两世的,终于被听见的,爱的絮语。
只是在诊所的储物柜里,我发现了份新的文件,标题是霍氏旁支清除计划,最新的执行日期是0923——和船票日期相同。而文件末尾的签名,是已经死亡的沈医生。霍沉砚的手指突然扣紧我肩膀,我知道,这场关于基因与爱的战争,还远未结束。但至少此刻,我们手牵手站在晨光里,肚里的小生命正在跳动,像极了十七岁那年,荷花池里溅起的,永不熄灭的星光。
第八章
未完成的鸢尾花密钥
储物柜的铁皮在指尖发烫,我盯着霍氏旁支清除计划末尾的签名,墨水还带着新鲜的褶皱——沈医生的名字旁边,盖着枚鸢尾花形状的火漆印,和前世父亲葬礼上棺木内侧的印记一模一样。霍沉砚的手指突然扣住我后颈,体温透过皮肤传来:沈医生的死亡证明是伪造的,他一直躲在鸢尾花诊所的地下实验室。
诊所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不是警笛声,而是橡胶底擦过地砖的轻响。我望着霍沉砚绷紧的下颌线,忽然想起他衬衫内侧的枪套——里面本该有的配枪,此刻正在陆明轩的尸身旁,被警方作为证物封存。
星遥,母亲的声音从病房传来,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密钥在诊所天台的水塔内侧,是你父亲临终前画的鸢尾花,花瓣缺了三片——就像你十七岁那年没画完的那幅。我握住她缠着绷带的手,腕间的条形码已经被医用胶布盖住,只露出0518的尾缀。
天台的风卷着消毒水气味,水塔表面的铁锈在月光下泛着暗红。霍沉砚撬开检修口时,我听见里面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三枚铜制鸢尾花花瓣从凹槽里弹出,中间的花蕊处刻着极小的XY——是我和霍沉砚名字的首字母。
这是阮氏海外账户的密钥,他把花瓣放进我掌心,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你父亲当年用霍氏的走私资金,在瑞士建立了反基因筛选的实验室,专门帮助像星冉这样的旁支后代。我望着花瓣缺口,忽然想起画箱里那幅未完成的鸢尾花,右下角藏着的正是这组字母。
警报声在这时响起,不是诊所的消防警报,而是霍沉砚手腕内侧的条形码突然发出蓝光——那是霍家继承人专属的危险提示。他猛地把我按在水塔后,我看见沈医生穿着白大褂从楼梯口走出,手里举着的,是能发射条形码追踪器的注射器。
霍沉砚,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你以为销毁胚胎实验室,就能阻止‘清除计划’你母亲当年沉海前,在琉璃号藏了份名单,上面是所有拒绝基因筛选的旁支后代——包括阮星遥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月光照亮他腕间的朱砂痣,我忽然想起U盘里的监控录像:沈医生在父亲的手术台上,用手术刀刻下0517的编号,和霍沉砚的条形码一致。霍沉砚突然起身,挡在我身前,蓝光在他手腕流转:沈明,你当年给我母亲注射鸢尾花合剂时,是不是也在她条形码上刻了诅咒
沈医生的笑里带着癫狂:诅咒是霍老爷子让我在她基因里植入亨廷顿舞蹈症的致病基因!你以为琉璃号为什么会沉是你母亲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才带着所有罪证和你父亲的婚外情录像沉海——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霍沉砚的拳头已经砸在他面门上。我看见沈医生的注射器掉在地上,针头滚向水塔边缘,而霍沉砚的手腕正在渗血,条形码的蓝光映着他发红的眼尾:我母亲的日记里,根本没有什么婚外情录像,只有你篡改的医疗报告。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沈医生突然爬向注射器,我这才发现他白大褂下的条形码已经溃烂,露出底下的纹身——是朵腐烂的鸢尾花,花蕊处缠着0517的数字。霍沉砚忽然拽着我往逃生梯跑,天台的铁门在身后砰地关上,他喘息着说:沈明是霍老爷子的实验体,被植入了变异基因,现在开始反噬了。
诊所地下三层,母亲说的密钥存放处,金属门无声开启。我握着三枚鸢尾花花瓣,对准墙上的凹槽,齿轮转动的声音里,整面墙缓缓后移,露出里面的保险库——不是想象中的金条,而是成排的文件柜,标签上写着霍氏旁支基因图谱。
星遥,霍沉砚抽出最顶层的文件,里面夹着张照片,这是你父亲和我母亲的合照,他们当年都在反对基因筛选,所以霍老爷子才会设计让阮氏成为霍氏的器官库,只为了灭口。照片里,年轻的母亲抱着我,旁边站着的霍夫人正在画鸢尾花,背景是琉璃号的甲板。
保险库深处传来滴水声,我顺着声音找到个玻璃罐,里面泡着的,是霍沉砚母亲的鸢尾花胸针,和苏绾之前戴的那枚不同,这枚的花蕊处嵌着颗蓝宝石——和我画箱里的船票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那是琉璃号的船徽,霍沉砚取下胸针别在我衣襟,母亲说,蓝宝石代表大海,鸢尾花代表希望,只要戴着它,就能找到重生的方向。他指尖划过我小腹,声音突然轻下来,我们的孩子,就叫‘琉璃’好不好像这艘船一样,带着所有被辜负的爱,重新启航。
地面突然震动,是沈医生启动了诊所的自毁程序。霍沉砚拽着我冲向安全通道,身后传来混凝土坍塌的巨响。楼梯拐角,我看见沈医生靠在墙上,手里握着引爆器,条形码已经溃烂成黑洞:霍沉砚,你以为拿到密钥就能赢清除计划的启动密码,是你母亲沉海的日期——0517,而现在...他抬头望向墙上的时钟,正好是凌晨五点十七分。
霍沉砚突然把我推进消防井,自己转身挡住
collapsing
的墙体。我抓住他手腕,条形码的蓝光映着他苍白的脸:别放手!他笑了,血珠从额角滴落:傻瓜,我还要陪你去瑞士看极光,还要教琉璃画鸢尾花。
混凝土块在这时砸落,霍沉砚突然转身抱住我,用身体挡住所有冲击。黑暗袭来前,我看见他衣襟的鸢尾花胸针发出蓝光,和记忆中琉璃号沉没时的灯塔,一模一样。
再次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格外清晰。我听见母亲和霍沉霄的对话,后者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大嫂,沈明在自毁前上传了清除计划的名单,第一个就是你和大哥的孩子。我摸着小腹,那里还带着霍沉砚护着我时的体温。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霍沉砚走过来,左手臂打着石膏,手腕的条形码被纱布裹住:星遥,警方在琉璃号残骸里找到了真正的遗嘱,父亲承认了所有罪行,还把霍氏百分之五十的股权转给了琉璃基金。他掏出张照片,是刚打捞上来的琉璃号船徽,上面刻着行小字:给0517的小新娘,愿你的孩子,永远自由。
我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阳,想起保险库里的文件,想起沈医生临终前的笑,忽然明白,这场关于基因与爱的战争,或许永远不会结束。但至少此刻,霍沉砚的手握着我的,他掌心的薄茧划过我无名指的婚戒,而我们的孩子,正在晨光里悄然生长。
阿砚,我指着床头的鸢尾花胸针,你说琉璃号的沉没,是为了带走罪恶,那我们的重生,是不是为了让爱重新发芽他低头吻我额头,胡茬蹭得皮肤发痒:是,从你在新婚夜看穿我袖口的标签开始,从你在医院改哑光粉底开始,我们的故事,就已经偏离了霍家的剧本。
护士在这时进来,说星冉醒了,吵着要见我。走进病房时,她正对着窗户画鸢尾花,笔尖在纸上停顿:姐姐,明轩他...他手机里有段视频,是霍老爷子和沈医生的对话,说当年在荷花池推你下去的人,不是意外,是...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是个匿名号码,接通后传来机械音:阮星遥,0923的船票即将启航,目的地——琉璃号沉没的坐标。船上有你父亲的日记,和霍氏最后一份基因筛选名单。
我望着窗外飘落的鸢尾花花瓣,忽然想起霍沉砚母亲的日记:当第一朵鸢尾花在暴雨中绽放,所有的谎言都会被冲刷,而爱,会在裂痕里扎根。现在,暴雨已经过去,阳光正盛,而我们的船,即将驶向那个藏着所有秘密的坐标——带着前世的遗憾,今生的勇气,和永不凋零的,鸢尾花般的爱意。
只是在护士站,我看见份新的检验报告,被人悄悄塞进我的病历夹,标题是胚胎基因检测结果,末尾的批注让我脊背发凉:含有霍氏核心基因段,但存在未知变异——源自1998年琉璃号沉没时的辐射污染。而检测日期,正是今天。
霍沉砚的手指突然覆上我冰凉的手背,他望着我眼里的震惊,轻声说:别担心,无论这个孩子是完美还是‘变异’,都是我们最珍贵的礼物。我望着他手腕的纱布,忽然明白,有些条形码,不是编号,而是爱的印记,就像他掌心的茧,我的画痕,和我们孩子即将到来的,独一无二的心跳。
第九章
深海灯塔
船票的边缘还带着瑞士雪山的压纹,0923四个数字在晨光里泛着银蓝光泽。我摸着画箱夹层的鸢尾花胸针,蓝宝石在玻璃上投下细碎光斑,像极了昨夜霍沉砚替我整理行李时,眸子里跳动的烛火。
晕船药每四小时吃一次。他往我包里塞了袋暖手宝,指尖划过我小腹时动作顿了顿,如果觉得不舒服,立刻告诉我。我望着他衬衫领口新换的条形码贴纸——这次是片鸢尾花形状的创可贴,遮住了原本的编号。
私人码头的风比老宅的更咸涩,远处的琉璃重生号邮轮正亮着舷灯,船身的鸢尾花标志被镀上金边。星冉追上来时,手里攥着从陆明轩手机里恢复的视频,画面里十七岁的霍沉霄站在荷花池边,袖口露出半截条形码:姐姐,推你下水的人...是他。
手机在掌心发烫,视频里的少年正把我的画架踢进水里,镜片后的眼神藏着阴鸷。霍沉砚突然握住我冰凉的手,指腹擦过我手腕内侧:当年我以为是意外,后来在他书房发现了监控录像。他声音低下去,沉霄从小就嫉妒我手腕的‘0517’,因为那是父亲最看重的编号。
邮轮的汽笛声响彻海湾,我望着霍沉霄站在甲板上向我们挥手,白大褂下的条形码被阳光晒成浅金色。母亲曾说他是霍家最疯狂的基因信徒,此刻却主动提出护送我们前往琉璃号坐标——或许是沈医生的清除计划,让他终于看清了霍家的诅咒。
船舱里,父亲的日记被装在防水盒里,牛皮纸封面上的鸢尾花墨迹未干。我摸着熟悉的笔触,忽然想起前世在ICU,他隔着氧气面罩对我比划的手势——正是日记里反复出现的0517,原来那时他就想告诉我,霍沉砚的编号藏着真相。
1998.5.17
霍夫人带阿砚来阮家,孩子躲在荷花池边看星遥画画。他袖口的‘0517’编号沾了泥,却固执地不肯让司机清洗,说那是‘和星遥相遇的印记’。我抬头望向正在调试导航的霍沉砚,他耳尖发红的样子,和日记里的少年重叠。
深海区的夜色来得格外早,邮轮突然传来剧烈晃动。我抓住桌角,看见舷窗外闪过幽蓝的光——是琉璃号残骸在发光,那些被辐射污染的金属,正在海底勾勒出鸢尾花的轮廓。霍沉霄冲进船舱时,白大褂上沾着海水:大嫂,声呐显示有潜艇靠近,可能是霍家残余的‘清除者’。
霍沉砚突然把我护在身后,从腰后掏出改装过的信号枪:带星遥去底舱,那里有父亲当年藏的潜水装备。他指尖划过我唇畔,记得胸针的蓝光指向哪里,就往哪里游。我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忽然想起日记里的话:阿砚总说自己是霍家的棋子,却不知道,他早就在棋盘上为星遥凿出了逃生的裂缝。
底舱的铁门被海水冲开时,我看见三个戴鸢尾花面罩的人游进来,脚蹼带起的水流冲翻了父亲的日记。霍沉霄突然挡在我身前,条形码在幽蓝光芒里格外刺眼:你们要的是‘0517’的后代,冲我来。他的声音混着气泡破裂声,像极了前世码头爆炸前的最后一句别怕。
潜水服的氧气警报响起时,霍沉砚拽着我撞破玻璃舷窗,琉璃号的残骸近在咫尺。我看见他手腕的创可贴被海水冲掉,条形码下方的刺青终于完整——是朵盛开的鸢尾花,花蕊里嵌着颗蓝宝石,和我胸前的胸针一模一样。
星遥,跟着蓝光!他的声音通过潜水对讲机传来,手指指向残骸深处的灯塔。我这才发现,当年沉没的琉璃号,船头正对着的,是座天然形成的鸢尾花状礁石,而灯塔的光,正从花蕊处透出。
礁石洞里,父亲的日记残页在水流中飘荡,最新的一页写着:2005.12.31
霍老爷子让我签署‘器官捐赠协议’,我在指纹处盖了假章,真正的证据,藏在琉璃号的船舵里。霍沉砚忽然松开我的手,游向布满藤壶的船舵,金属转动的声音混着心跳,在海底格外清晰。
潜艇的鱼雷锁定警报突然响起,我看见霍沉霄正在引开清除者,他的条形码在深海里像盏红灯。霍沉砚猛地拽住我,把船舵里的金属盒塞进我潜水服:里面是霍氏基因筛选的原始数据,还有...他顿了顿,我母亲的产前检查报告,她当年怀我时,也遭遇了基因变异。
鱼雷的白光穿透海水的瞬间,霍沉砚突然转身抱住我,用身体挡住爆炸冲击。我听见他闷哼一声,鲜血在海水里散开,染红了他背后的条形码。礁石洞的灯塔突然熄灭,只剩下胸针的蓝光,指引着逃生的方向。
浮出水面时,邮轮的救生艇正在搜寻我们。我扯掉霍沉砚的潜水服,看见他后腰处的伤口,周围皮肤泛着诡异的蓝光——和琉璃号残骸的辐射光一模一样。别担心,他笑着擦去我脸上的海水,当年母亲沉海前,把这种辐射变异基因传给了我,现在看来,琉璃也会继承这份‘礼物’。
医疗舱里,霍沉霄正在分析金属盒里的数据,镜片后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温度:大哥,这些数据显示,所谓的‘基因筛选’其实是场骗局,霍老爷子早就知道变异基因能增强免疫力,却故意误导我们销毁旁支。他抬头望向我小腹,大嫂的孩子,很可能是霍家第一个自然孕育的‘变异者’。
我摸着金属盒里的录音带,是霍夫人的声音:阿砚,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妈妈已经带着琉璃号沉海了。别恨霍家,要恨就恨那些把基因当筹码的人。星遥是个好姑娘,她的画能让所有条形码都褪色,包括你手腕的‘0517’。
邮轮在黎明前抵达公海坐标,我站在甲板上,看着琉璃号的残骸在晨光里渐渐下沉。霍沉砚的手臂环住我腰,指尖划过我无名指的婚戒:知道为什么选0923吗他下巴抵在我头顶,因为九是‘久’,二是‘爱’,三是‘生’,合起来就是‘长久爱生’,是我对这场婚姻最笨拙的期待。
我转身吻他唇角,咸涩的海水味混着雪松气息,像极了重生那天,我在殡仪馆闻到的,他身上残留的最后一丝温度。远处,星冉发来消息,说警方在霍氏老宅的地窖,发现了沈医生未完成的实验报告,标题是论鸢尾花辐射对胚胎基因的正向变异。
而我知道,无论这个叫琉璃的孩子,会带着怎样的基因来到世界,他掌心都不会有条形码,只会有我和霍沉砚共同画下的鸢尾花——那是用两世的血泪与温柔,在深海灯塔下绽放的,最自由的花。
只是当我们回到舱室,金属盒里的船舵钥匙突然发出蓝光,投射出霍老爷子的全息影像:沉砚,若你能看到这段影像,说明琉璃号的诅咒已破。去日内瓦的琉璃基金会吧,那里藏着你母亲的最后一幅画——《重生的鸢尾花与她的0517》。
霍沉砚的手指骤然收紧,我看见他眼里有光在涌动,是十七岁那年在荷花池没敢落下的泪,是前世在码头爆炸时没说出口的爱。而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带着所有的秘密与勇气,航向那个没有条形码、只有鸢尾花绽放的未来——就像他母亲说的,爱,从来不需要基因筛选,它自有破茧的力量。
邮轮的广播突然响起,是首熟悉的钢琴曲,正是前世我在爆炸前听的那首。霍沉砚忽然笑了,笑声混着海浪声,像极了我们初遇时,荷花池里溅起的水花:星遥,等琉璃出生,我们带他去看极光,教他画鸢尾花,告诉他,每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奇迹,哪怕带着变异基因,也是上天最特别的礼物。
我望着他手腕渐渐褪色的条形码,终于明白,有些编号从来不是枷锁,而是命运写下的情书。当第一缕阳光跳出海面,映亮他眼里的我,我知道,这场始于阴谋的婚姻,终于在深海灯塔的光芒里,迎来了真正的重生——带着前世的遗憾,今生的救赎,和永不凋零的,鸢尾花般的爱意。
第十章
极光下的鸢尾花
日内瓦的雪落在画架上时,我正对着画布调色,钴蓝与钛白在瓷盘里晕开,像极了半年前深海里琉璃号残骸的幽光。霍沉砚推门进来,羊绒大衣带着阿尔卑斯山的寒气,却在看见我小腹时,眼底瞬间漫上暖意:医生说你该多休息。
琉璃在踢我。我抓住他手按在隆起的腹部,感受着小家伙活泼的胎动,他好像知道,今天要去见奶奶的画。霍沉砚的喉结滚动,指尖轻轻划过画布上未完成的鸢尾花——花瓣边缘泛着银蓝,正是他母亲胸针上的颜色。
琉璃基金会的展厅亮着暖光,当工作人员掀开红绸时,我听见霍沉砚的呼吸突然顿住。巨幅油画上,十七岁的他蹲在荷花池边,指尖正要捡起被风吹散的画纸,而画纸中央,是朵初绽的鸢尾花,花蕊处藏着极小的0517编号,却被花瓣温柔包裹。
这是妈妈最后一幅画,霍沉砚的声音带着哽咽,她把我的条形码,画成了鸢尾花的一部分。我望着画中少年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重生那天,殡仪馆镜子里自己泛红的眼尾——原来命运早在二十年前,就用鸢尾花的线条,将我们的轨迹悄然缠绕。
展厅角落,星冉正在教几个孩子画鸢尾花,他们腕间不再有条形码,而是贴着彩色的创可贴。霍沉霄穿着白大褂站在基因检测报告前,镜片后的眼神终于不再冰冷:大嫂,沈医生的实验报告显示,琉璃的变异基因能中和亨廷顿舞蹈症的致病因子,或许这就是‘清除计划’失败的原因。
雪在这时变大,基金会的落地窗外,极光开始在夜空舞动,绿紫色的光带掠过霍沉砚的侧脸,映亮他手腕上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红痕——那是条形码褪落后,留下的唯一印记。我忽然想起在深海礁石洞,他说变异基因是母亲给的礼物,此刻终于明白,所谓的不完美,正是命运最完美的馈赠。
临产前的阵痛来得毫无预兆,霍沉砚的手掌被我攥得几乎发青,却还在笑着哼我最爱的钢琴曲。产房的灯光柔和,我望着天花板上镶嵌的鸢尾花玻璃,忽然想起母亲在电话里说的话:星遥,你父亲临终前说,他最遗憾的是没看见你穿婚纱的样子,不过现在,他一定在天上看着你,看着琉璃。
婴儿的啼哭响起时,极光正盛。护士把粉嘟嘟的小生命放在我胸前,我看见他掌心摊开,皮肤下泛着极淡的银蓝光点——是琉璃号辐射留下的印记,却像撒了把星子,比任何条形码都要美丽。
小琉璃,霍沉砚的指尖轻轻划过孩子额头,你知道吗你妈妈在十七岁画了朵鸢尾花,从此爸爸的世界里,就只有这朵花的颜色。他抬头望进我眼里,极光的倒影在他眸中流转,后来她重生了,带着满身荆棘来爱我,却让我知道,原来阴谋与谎言里,也能开出最纯粹的花。
三个月后,我们带着琉璃回到老宅。星冉在花园种满鸢尾花,淡紫色的花瓣上凝着露珠,像极了当年荷花池的水花。霍沉霄正在改建胚胎实验室,玻璃墙上贴着孩子们的画作,最显眼的那幅,是星冉画的《没有条形码的春天》。
书房里,霍沉砚正在整理父亲的遗嘱,最新的修订案上写着:霍氏集团所有资产转入琉璃基金会,用于基因平等研究。他抬头时,阳光穿过窗棂,在他手腕投下鸢尾花形状的光斑:星遥,还记得新婚夜你说的话吗
我说,霍先生最好记住,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可以随便丢弃的棋子。我笑着凑近他,琉璃在婴儿床里发出奶声,现在呢他忽然吻住我,雪松气息混着鸢尾花香,像极了重生后的每个清晨:现在我只记得,你是我的画家,我的妻子,也是我在黑暗里抓了二十年的光。
深夜,我抱着琉璃站在飘窗边,看他望着窗外的鸢尾花手舞足蹈。霍沉砚的笔记本摊开在桌上,最新的日记写着:2025.9.23
琉璃第一次画出完整的鸢尾花,花瓣七片,代表我们相遇的七年、分离的七年、重生的七年。他不知道,每片花瓣的弧度,都和妈妈十七岁那年的画稿一模一样。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条匿名短信,附带着张照片:沈医生的实验室废墟里,新长出的鸢尾花根部,缠绕着段褪色的条形码,编号0517。我望着怀里的琉璃,他正用没长牙的嘴啃着霍沉砚送的鸢尾花拨浪鼓,忽然明白,有些印记会褪色,有些故事会重生,而爱,永远会在裂痕里扎根。
极光再次掠过日内瓦的夜空时,我在画架上添完最后一笔——盛开的鸢尾花旁,站着牵着手的男女,男人手腕的条形码化作花茎,女人指尖的画笔滴落星子,而他们中间,是捧着琉璃号船舵模型的孩子。
霍沉砚从身后环住我,下巴抵在我肩上:这幅画叫什么《重生之约》。我望着画布上的银蓝光芒,鸢尾花的花语不是等待,是重生。我们等了两世,终于在这场以命相搏的婚姻里,等到了破茧的光。
他忽然笑了,笑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鸽子:其实从你在婚礼上替我调整头纱开始,从你在医院说‘霍先生的手比我想象中要暖’开始,我就知道,这场婚姻早已偏离了霍家的剧本,变成了我最不敢奢求的,双向的爱。
琉璃在这时发出奶声奶气的爸爸,霍沉砚慌忙去抱孩子,却撞翻了画架。我望着地上的颜料,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他故意踢翻我的画架,却在二十年后,用整个生命,为我捡起了所有散落的星光。
故事的最后,我们撕毁了所有的条形码,却在彼此的掌纹里,找到了最温暖的编号。鸢尾花在极光下绽放,琉璃号的残骸在深海发光,而我们的孩子,正在爱与自由的土壤里长大——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