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他指尖的凉,暖不了我的心
结婚三年,我守着一座叫陆沉的孤岛,看尽了潮起潮落,却始终等不到他归航的帆。
陆沉,我的丈夫。海城陆氏集团的掌权人,天之骄子,英俊多金,是无数女人趋之若鹜的梦中情人。
也是……将我的心,一点点凌迟,直至麻木的那个人。
我还记得,当初嫁给他时的满心欢喜。我以为,门当户对的结合,纵然少了些轰轰烈烈的爱情,至少也能换来相敬如宾的安稳。
我努力扮演着一个合格的陆太太。为他打理好家里的一切,为他洗手作羹汤,在他晚归时留一盏灯,在他疲惫时递上一杯温水。我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小心翼翼地,试图用我的温柔和顺从,去捂热他那颗似乎永远冰封的心。
可我错了。
石头,尚有焐热的一天。
而陆沉的心,却比万年玄冰还要冷硬。
沈念,你能不能别这么……粘人他会皱着眉,推开我试图为他整理领带的手,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
沈念,我需要的是一个能为我分忧解难的妻子,不是一个只会围着灶台转的怨妇。他会在我精心准备了一桌饭菜,却等到深夜他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时,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沈念,你能不能学学白月她从来不会像你这样,无理取闹。他会在我仅仅因为他再次失约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而红了眼眶时,毫不留情地,将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像刀子一样扎进我的心里。
白月。
他青梅竹马的好妹妹,他珍藏在心底的白月光。也是……悬在我婚姻之上,那把随时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每一次,听到他用那种温柔到能掐出水的语气和白月打电话时；每一次,看到他因为白月一个蹙眉就立刻放下所有事情赶过去时；每一次,闻到他深夜归家时身上沾染的不属于我的香水味时……
我的心,都会像是被扔进了滚烫的油锅,反复煎炸,痛到麻木。
可我能怎么办呢
我爱他。
从少女时期,第一眼见到他,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这份爱,卑微,执着,却也……成了捆缚我最沉重的枷锁。
我只能安慰自己,他只是……还没准备好。他只是……太念旧情。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的好,会……爱上我。
抱着这样可笑的幻想,我在这座名为婚姻的孤岛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那根压垮骆驼的,最后的稻草,悄然落下。
第二章
白月光,心头刺
白月,是陆沉心口那颗抹不去的朱砂痣,也是我眼中那根拔不掉的刺。
她总是以妹妹的身份,理所当然地出现在我和陆沉的生活里。
她会穿着漂亮的裙子,挽着陆沉的手臂,出现在陆家的家庭聚会上,接受着陆家上下的喜爱和夸赞。而我这个正牌的陆太太,反而像个多余的局外人。
她会在深夜,一个电话打给陆沉,哭诉自己失恋了,心情不好。然后,陆沉就会立刻丢下我,哪怕我们正在……进行夫妻间最亲密的事情,也会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去安慰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好妹妹。
她会不小心打碎我最喜欢的花瓶,然后楚楚可怜地道歉：嫂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陆沉则会立刻将她护在身后,皱着眉对我说：念念,不过是个花瓶而已,月月也不是故意的,你别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
我的心,在滴血。
那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可在他眼里,却比不上他那好妹妹一滴鳄鱼的眼泪。
这样的事情,三年里,发生了太多次。
每一次,都像一把钝刀,在我的心上反复切割。
我不是没有挣扎过,不是没有反抗过。
我试图和陆沉沟通,告诉他我的委屈,我的介意。
可换来的,永远是他那冰冷的眼神和不耐烦的语气。
沈念,你能不能大度一点月月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照顾而已。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和月月清清白白,倒是你,心思能不能别这么龌龊
如果你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那你这个陆太太……趁早别当了！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我最后一道防线。
原来……在他心里,我这个妻子,竟然……还不如一个所谓的妹妹重要
原来……我的委屈,我的嫉妒,我的底线,在他看来,都只是……无理取闹,心胸狭隘
哀莫大于心死。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冷了下去。
我不再争,不再闹,不再……试图去奢求那不属于我的温暖。
我只是……默默地,守着这个空壳般的婚姻,看着他和他的白月光,上演着一幕幕兄妹情深的戏码。
像一个……麻木的观众。
只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份麻木之下,积压的失望和痛苦,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以怎样一种……惨烈的方式,彻底爆发。
第三章
救命的稻草
转机,或者说,是彻底将我推入深渊的导火索,来得猝不及防。
我怀孕了。
当验孕棒上出现那两条清晰的红线时,我的心情,是复杂的。
有一丝……为人母的喜悦和期待。
更多的,却是……茫然和不安。
这个孩子……能留住陆沉的心吗
能……改变我们之间这如同冰窖般的关系吗
我不知道。
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那天晚上,他难得没有应酬,在家吃饭。
我看着他那张英俊却冷漠的侧脸,犹豫了很久,才轻声开口：陆沉,我……怀孕了。
他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里……没有我预想中的惊喜,也没有……哪怕一丝的动容。
只有……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确定了吗他问,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嗯。我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失落,医生说……已经六周了。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知道了。他说,既然有了,就……生下来吧。
就……生下来吧
如此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决定
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从里到外,一片冰凉。
我原本以为,孩子的到来,或许能成为我们关系的转机,能成为……我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现在看来……
是我太天真了。
在他心里,或许……连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都激不起丝毫的波澜。
接下来的日子,他对我……似乎稍微好了一点点。
不再像以前那样,动辄冷言冷语。
偶尔……也会在我孕吐难受的时候,让佣人给我准备点清淡的食物。
但这所谓的好,依旧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冷漠和距离感。
他从不陪我去产检,从不关心孩子的发育情况,也……从不主动碰我。
仿佛……我肚子里怀的,不是他的骨肉,而是一个……与他无关的陌生存在。
而白月……
在我怀孕之后,她来顾家的次数,反而……更频繁了。
她会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关心我的身体,关心宝宝的情况。
那副好妹妹、好姑姑的样子,演得天衣无缝。
可我总能在她眼底深处,捕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嫉妒和……算计
直觉告诉我,她……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果然。
就在我怀孕三个月,胎儿渐渐稳定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第四章
冰冷的手术台
那天,我因为不小心在浴室滑倒,导致……先兆性流产。
医生说,情况很危急,必须立刻进行保胎手术。
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感受着小腹传来一阵阵的坠痛,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我第一时间,给陆沉打了电话。
我想让他来陪我。
我想……在最害怕的时候,能握住他的手。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背景音,很嘈杂,似乎……是在某个热闹的聚会上
……喂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陆沉……我的声音,因为疼痛和恐惧而颤抖,我……我肚子好痛……医生说……要立刻做手术……你……你能不能……
我现在很忙！他打断我,语气冰冷,不就是个小手术吗让张妈陪你去就行了！别什么事都来烦我！
可是……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瞬间抽空了一样。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绝望。
很忙
小手术
别烦他
原来……在他心里,我和孩子的安危,竟然……如此微不足道甚至……还不如他那些所谓的应酬重要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旁边的护士,大概是看不下去了,低声安慰我：陆太太,您别太激动,对宝宝不好。要不……我们再给陆先生打个电话试试
我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不必了。
再打,又能如何呢
强求来的关心,比毒药更伤人。
我签下了手术同意书。
一个人,被推进了冰冷的手术室。
麻药渐渐生效,意识开始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的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
解脱。
或许……这样也好。
孩子……对不起。妈妈……可能给不了你一个幸福的家了。
不如……就和妈妈一起,离开这个……冷漠的世界吧。
第五章
死过一次的心
手术,很成功。
孩子……保住了。
当我从麻醉中醒来,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却没有任何喜悦。
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那颗曾经因为他一丝一毫的回应而雀跃不已的心,那颗曾经因为他一句冷漠的话语而痛彻心扉的心……
似乎……在那个冰冷的手术台上,随着麻药的注入,随着希望的彻底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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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死去了。
我在医院里,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陆沉……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倒是……白月,提着果篮,来看过我一次。
她坐在我的病床边,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歉意。
嫂子,对不起……那天……阿沉本来是要来看你的,都怪我……临时身体不舒服,他……他送我去医院了,才耽搁了……
她说着,眼圈红了,一副自责不已的样子。
送她去医院
呵。
我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只觉得……无比讽刺。
是啊,她身体不舒服,比我和孩子的命都重要。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抽回了手。
或许是我的冷淡太过明显,白月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得意
她大概……很满意看到我这副失魂落魄、被彻底抛弃的样子吧
她又假惺惺地安慰了我几句,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病房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眼神空洞。
死过一次的心,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我现在这样吧。
不再疼痛,不再期待,不再……对这个世界,抱有任何幻想。
出院那天,是张妈来接我的。
陆沉……依旧没有出现。
回到那个……曾经被我视为家,如今却只觉得冰冷陌生的别墅。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奢华的装潢,昂贵的家具,一尘不染的地板……
却……唯独没有了……温度。
晚上,陆沉回来了。
他似乎……才想起我今天出院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
……身体怎么样了他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若是以前,我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向他倾诉我的委屈,我的恐惧,我的……需要。
但现在……
我只是……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挺好的。我说,声音平静无波,不劳陆总费心。
然后,我转身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留下他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客厅里,脸色……似乎有些……错愕
我没有回头。
那扇门,关上的,不仅仅是物理的空间。
更是……我对他,最后的一丝留恋和……幻想。
从今往后,我沈念,只为自己而活。
也……只为我肚子里这个,与他无关的孩子而活。
第六章
冰封的温柔,他的错愕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某种平静的轨道。
只是,这一次,平静之下,不再是暗流汹涌的期盼和挣扎,而是……一片冰封的死寂。
我对陆沉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再嘘寒问暖,不再刻意讨好,不再……像个卑微的影子一样,围着他打转。
我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产检。其余的时间,便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听音乐,或者……为即将出生的宝宝,准备一些小东西。
我不再关心他几点回家,不再关心他身上是否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也不再……因为他和白月的亲密互动而伤心难过。
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他就好像……一个与我合租在同一屋檐下的……熟悉的陌生人。
我的这种转变,陆沉……不可能感觉不到。
一开始,他似乎……并不在意。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大概是觉得,我终于懂事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粘人和无理取闹了。
但渐渐地,他看我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不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带着审视和不耐烦的目光。
而是……多了一丝……困惑一丝……探究甚至……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习惯
他开始……尝试着,和我说话
今天产检……怎么样他会在饭桌上,状似无意地问一句。
一切正常。我淡淡地回答,继续低头吃饭。
公司最近……接了个新项目,需要一个……有创意的宣传方案……他会试图……和我讨论工作
陆总可以和企划部商量。我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沈念！有一次,他似乎终于……被我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惹恼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放下筷子,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陆总,我说,声音不带一丝波澜,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
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挺好！他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似乎……有怒火在燃烧,这就是你想要的！
不然呢我反问,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难道……陆总希望我像以前那样,对你嘘寒问暖,对你摇尾乞怜,然后……在你为了别的女人而将我和孩子置于险境时,还要……强颜欢笑,大度包容吗
……他被我的话噎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大概……是从未想过,那个一向对他逆来顺受、言听计从的沈念,会说出如此……尖锐刻薄的话吧
我看着他那副错愕又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样子,心里……竟然没有丝毫的快意。
只有……一片麻木的荒凉。
太迟了。
陆沉,一切……都太迟了。
在我心死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第七章
迟来的关心,无声的拒绝
陆沉似乎……真的被我的转变,打乱了阵脚。
他开始……做出一些,让我感到既可笑又可悲的……改变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整天不着家。偶尔……也会准时回来吃晚饭。
他不再对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漠不关心。甚至……会主动问起宝宝的胎动情况
他甚至……还让助理买来了许多昂贵的孕妇补品和……婴儿用品堆满了客房。
若是放在以前,他这些迟来的关心,或许……还能让我那颗早已冰封的心,泛起一丝微澜。
但现在……
我只觉得……虚伪,且多余。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
在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生死未卜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现在……做出这副浪子回头、深情款款的样子,给谁看呢
是想……弥补还是……赎罪
又或者……只是因为……他那高高在上的掌控欲受到了挑战,不习惯我这个所有物的脱离掌控
无论是哪种原因,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心,早已在那场冰冷的手术中,被彻底冻结。
任何虚假的温暖,都无法再将其融化。
面对他那些笨拙的、刻意的示好,我一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给我夹菜,我默默拨到一边。
他问我孩子的情况,我只用嗯、还好来敷衍。
他买来的那些昂贵的补品和婴儿用品,我更是碰都没碰一下。
我的冷漠和疏离,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他所有的关心,都隔绝在外。
他似乎……也感到了挫败。
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复杂。有不解,有愤怒,有懊恼,甚至……还有一丝……受伤
受伤
真是可笑。
那个曾经将我的心,毫不留情地践踏在脚底的人,现在……竟然也会感到受伤
这算不算……一种迟来的报应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孩子的降生。
然后……带着我的孩子,彻底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离开这个……带给我无尽伤痛的男人。
第八章
白月光的反击
我的冷漠和陆沉的反常,自然也落入了白月的眼中。
这个一向以善解人意的妹妹形象示人的女人,似乎……终于按捺不住了。
她开始……更加频繁地出现在别墅里。
每一次来,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仿佛……在刻意向我宣示着什么。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假惺惺地嘘寒问暖。
而是……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炫耀她和陆沉之间那与众不同的兄妹情谊。
嫂子,你看,这是阿沉哥特意托人从法国给我带回来的香水,说是……最适合我的味道。
嫂子,阿沉哥说,等我生日的时候,要带我去瑞士滑雪呢。他说……只有我,才能让他彻底放松。
嫂子,其实……阿沉哥心里,一直都有个遗憾。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家族的压力,或许……他现在……
她的话,一句比一句露骨,一句比一句……充满了挑衅。
若是以前,我听到这些,定会心如刀割,嫉妒得发疯。
但现在……
我只是……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我的育儿书。
仿佛……她说的那些,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噪音。
我的无动于衷,似乎……彻底激怒了她。
她大概是习惯了我的逆来顺受,习惯了……看着我在她面前自卑、痛苦的样子。
我的平静和冷漠,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失败,一种……让她无法接受的挫败。
沈念！她终于撕下了伪装,提高了音量,直呼我的名字,你别以为……你怀了孩子,就能留住阿沉！他心里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你！
我知道。我终于抬起头,看着她那张因为嫉妒而微微扭曲的脸,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她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气急败坏,你知道！你知道还赖在这里不走！你还要不要脸！
脸我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白小姐,在我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而我的丈夫……却在陪着你‘解闷’的时候,我的脸……就已经被你们,狠狠地踩在脚底了。
现在……你跟我谈脸面
你……白月被我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就在这时,陆沉……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显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走到白月身边,看着她,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冰冷。
白月,他开口,声音冷得像是能掉出冰渣,这里……是我家。谁走,谁留,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然后,他不再看她,转而看向我,眼神……复杂难辨。
沈念,他说,我们……谈谈。
第九章
撕裂的真相
书房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陆沉坐在我对面,手指间夹着一支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反复地摩挲着。
这是他……心绪不宁时的小动作。
……对不起。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显得如此……艰难,又如此……陌生。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所有的伤害吗
就能……让那颗死掉的心,重新活过来吗
那天……你手术的时候,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懊悔和……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脆弱,我……确实和白月在一起。
但我不知道……你情况那么严重。她……她告诉我,你只是……有点不舒服,她……她……
他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又……说不下去。
够了。我打断他,声音平静,陆沉,都过去了。
过不去！他忽然提高了音量,将手中的烟狠狠按在烟灰缸里,沈念！我知道我错了！我混蛋！我不该……不该那样对你！
我承认！他看着我,眼眶微微泛红,我以前……确实……忽略了你,伤害了你！我把白月看得太重,把你……当成了理所当然！
我以为……你永远都会在那里,永远都会……等我回头。
可是……当我真的快要失去你的时候……当我看到你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气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有多害怕！
沈念……他伸出手,似乎想握住我的手,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颤抖,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又是这四个字。
多么……熟悉,又多么……讽刺。
我看着他眼中那汹涌的悔恨和……迟来的深情,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甚至……还有点想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陆沉,我轻轻抽回了手,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知道……哀莫大于心死,是什么意思吗
他看着我,眼神一滞。
我的心,我说,一字一顿,早在那个冰冷的手术台上,就已经……死了。
是你……亲手杀死了它。
所以……我们之间,不可能再重新开始了。
因为……我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又无比残忍的笑容,我已经……不爱你了。
我已经……不爱你了。
这六个字,像一把最锋利的剑,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和……希冀。
我看到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那双曾经不可一世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绝望。
原来……
让一个人彻底心死,是这种感觉。
没有报复的快感,没有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片空洞的、麻木的……悲哀。
第十章
离婚协议书
那次谈话之后,陆沉彻底变了。
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的陆总。
他变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他开始笨拙地,学着关心我,照顾我。
他会亲自下厨,做一些……味道奇怪但据说孕妇爱吃的菜。
他会放下工作,陪我去产检,紧张兮兮地听着医生说的每一个字。
他会半夜起来,给我盖被子,给我倒水。
他甚至……开始尝试着,去了解我的喜好,给我买一些……我并不需要的礼物。
他的这些改变,若是放在以前,或许……我会欣喜若狂。
但现在……
我只觉得……累。
应付他的关心,比应付那些难缠的客户,还要累。
每一次,看到他眼中那小心翼翼的讨好和……深藏的悔恨,我都会想起……以前那个卑微地、仰望着他的自己。
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和难堪,会再次将我淹没。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不想再和他……互相折磨。
孩子,快要出生了。
我必须……在他出生之前,彻底结束这一切。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放在了陆沉面前。
这是……什么他看着那份文件,眉头微微皱起。
离婚协议书。我说,语气平静。
他脸上的血色,再次褪去。握着钢笔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为什么他看着我,声音沙哑,念念,我知道我错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改……
陆沉,我打断他,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再怎么黏合,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
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现在……是时候,纠正这个错误了。
不……他猛地站起身,情绪激动,我不同意！沈念！我绝不同意离婚！
孩子……孩子不能没有爸爸！他似乎想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孩子会有爸爸。我说,看着他,眼神坚定,但他……不需要一个,曾经那样冷漠对待他妈妈的爸爸。
我会独自抚养他长大。我会给他……全部的爱。
至于你……我顿了顿,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陆先生,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沈念！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眼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我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讥诮,陆沉,这不正是……你当初对我做的事情吗
虐妻一时爽,我看着他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俊脸,一字一顿地说,追妻……泪两行。
现在……轮到你,好好体会一下,这‘泪两行’的滋味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上楼。
留下他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客厅里,如同……一尊瞬间失去所有生气的雕像。
我知道,我很残忍。
但……
是他,先教会了我,什么叫残忍。
第十一章
雨中的挽歌
我搬出了那栋如同金色牢笼般的别墅。
没有带走任何属于顾太太的东西,只带走了……我自己的几件衣服,和我腹中那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
陆沉没有阻止我。
或许……是被我的决绝伤透了心。
又或许……是他终于明白,我们之间,真的……再无可能了。
我在市区租了一间小公寓,安静,舒适,充满了……自由的气息。
我开始安心待产,为宝宝的降生做着最后的准备。
偶尔,江弈会来看我。（是的,在我搬出来后,我和江弈……反而成了朋友。一种……无关风月,却又彼此懂得的,奇怪的朋友。）
他会给我带一些孕妇需要的东西,陪我说说话,或者……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我摆弄那些小小的婴儿衣服。
他从不问我和陆沉的事情,也……从不提及他自己的感情。
我们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而舒适的距离。
日子,似乎……终于可以平静下来了。
直到……孩子出生的那天。
是个男孩,很健康,很可爱。
当我抱着他,感受着他温热的、小小的身体时,那颗早已冰封的心,似乎……终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这是我的孩子。
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
我给他取名叫……沈望。
希望的望。
我希望他……能永远充满希望地,活下去。
就在我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中时,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是陆沉。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底布满了红血丝,身上那件昂贵的西装,也皱巴巴的,沾染着……雨水的痕迹
外面……下雨了吗
他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只是……远远地看着我,看着我怀里的孩子。
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激动,有渴望,有……深深的悔恨,和……一种不敢靠近的胆怯。
……念念。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没有理他,只是……低下头,温柔地看着怀里的沈望。
他似乎……犹豫了很久,才……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走到我的病床前。
……他,很像你。他看着沈望,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我依旧没有看他。
陆先生,我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如果你是来看孩子的,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脸上,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念念……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痛苦,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是……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
孩子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陆沉,我早就说过了。孩子……跟你没关系。
他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
不！他激动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念念！他是……
滚！我猛地打断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陆沉！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我滚！
我的情绪失控,引来了护士。
护士连忙上前,将他拦住。
先生,请您冷静一点！病人需要休息！
陆沉看着我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恨意,脚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脸上,血色尽失。
眼神,一片死灰。
他深深地看了我和孩子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诀别
然后,他转过身,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病房。
我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甚至……连一丝报复的快感都没有。
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荒凉。
窗外,雨……似乎越下越大了。
淅淅沥沥,如同……一首悲伤的挽歌。
第十二章
此生不复,各自安好
陆沉,真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没有再来医院,也没有再给我打过电话,发过信息。
仿佛……真的接受了桥归桥,路归路的结局。
对此,我……松了口气。
没有他的打扰,我的月子,坐得格外清净。
沈望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可爱。他的眉眼,确实……很像我。但偶尔……从他熟睡的轮廓里,我还是能……看到一丝陆沉的影子。
每当这时,我的心,都会像被针扎一样,微微刺痛。
但……也仅此而已了。
我对那个男人,早已……没有了爱,甚至……连恨,都变得很淡了。
剩下的,或许……只有漠然。
出院后,我带着沈望,回到了我那个小小的公寓。
开始了……属于我们母子俩的,全新的生活。
生活,平静,忙碌,却也……充满了希望。
我重新投入了工作。江弈……帮了我很多。他不仅在工作上给了我许多宝贵的建议,甚至……偶尔还会……帮我照看一下沈望
看着他笨拙地抱着小小的沈望,脸上露出那种……罕见的、温柔的笑容时,我的心……会不可避免地,泛起一丝涟漪。
但我知道……我们之间,或许……也只能是朋友了。
经历过那样一场……惨烈的婚姻,我早已……失去了再去爱一个人的勇气。
至于陆沉……
我后来……零星地,从一些财经新闻上,看到过他的消息。
据说……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更加……醉心于工作了
据说……他和白月,也彻底断了联系白月……似乎也因为名声受损,离开了海城
据说……他还……匿名地,给沈望的账户里,打了一大笔钱作为……抚养费
这些消息,我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置之。
都与我无关了。
他的人生,是辉煌,还是落寞,是继续沉沦,还是……幡然悔悟,都……不再是我关心的事情。
我们,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
偶尔,在某个深夜,或者……某个下雨天,我抱着沈望,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心里……还是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怅惘。
会想起……那个曾经让我爱到奋不顾身,也……伤到体无完肤的男人。
会想起……那段如同飞蛾扑火般,最终……燃尽了我所有热情和期待的……婚姻。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恍惚而已。
下一秒,怀里孩子温热的呼吸,会将我拉回现实。
告诉我……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伤害,或许无法完全遗忘。
但……生活,总要继续。
而我……和我怀里的沈望……
我们,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全新的,没有陆沉的……未来。
至于他……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话吧。
虐妻一时爽,追妻……泪两行。
只是,他的眼泪,再也……打动不了我这颗,早已死去的心了。
此生不复。
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