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雷后的透视眼
夏夜闷得死人,空气湿腻腻的,拧一把仿佛都能滴下水。
哗啦啦的暴雨跟倒豆子似的,砸得地面噼啪乱响。
市医院外科医生郝杰刚下手术台,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似的。
今天这台高难度手术,榨干了他最后一丝精力。
累死……他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往家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床。
轰隆!
黑沉沉的天幕被闪电撕开一道又一道惨白的口子。
突然,一道带着诡异绿芒的闪电,横着劈了过来!
那架势,不像普通闪电直愣愣落下,倒像是长了眼睛,直勾勾地冲着郝杰来的!
滋啦——!
呃啊!
剧痛!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贯穿全身!
眼前白茫茫一片,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尖锐嗡鸣。
身体像是被暴力撕开,又硬生生塞进了一股狂暴到无法形容的能量!
下一秒,郝杰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次睁眼,是熟悉的消毒水味和一片纯白。
市中心医院,他工作的地方。
郝哥!你可算醒了!旁边传来同事小王咋咋呼呼的声音,我的天,吓死我们了!你被雷劈了,知道不
雷……劈了郝杰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声音干涩。
可不是嘛!小王一脸后怕,随即又啧啧称奇,不过也邪门,给你做了全套检查,从头到脚,除了几处看着吓人的电灼伤,屁事没有!
郝杰试着动了动胳膊腿,确实……没什么大碍
可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周围的一切,清晰得过分。
墙壁的纹理,小王脸上细小的毛孔,甚至空气中飘浮的微尘……都看得一清二楚。
颜色也格外鲜亮,像是加了饱和度滤镜。
耳朵里,各种声音也被放大了,护士站的低语、走廊的脚步声、仪器的滴答声……异常清晰。
怎么回事……他下意识抬手想揉揉眼睛。
然后,他整个人僵住了。
手!
他的手掌,在他的视野里,竟然变成了……半透明的!
白森森的掌骨、指骨清晰可见,还有那些密密麻麻、如同红色蛛网般分布的血管……
幻觉!郝杰心里咯噔一下,猛地闭上眼,心脏狂跳,肯定是雷劈的后遗症!神经出问题了!绝对是!
他强迫自己躺平,深呼吸,试图冷静。
哎哟……疼……疼死我了……隔壁床传来一个老大爷痛苦的呻吟,听着像是肚子疼。
郝杰几乎是本能地扭头瞥了一眼。
只一眼。
被子、病号服……瞬间消失!
他直接看到了老大爷的身体内部!
清晰的骨骼轮廓,微微蠕动的肠道,还有其他脏器的模糊影子……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老大爷腹部右下方的一个点上。
那里,有一个非常非常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点。
卧槽!郝杰猛地闭紧眼睛,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疯了!我绝对是疯了!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主任带着几个医生浩浩荡荡地进来查房。
脚步声停在了隔壁床。
老周,今天感觉怎么样主任的声音温和而沉稳。
老大爷有气无力地哼哼:还是老样子……疼啊,主任……一阵一阵地绞着疼……查了半天也查不出个啥……
旁边一个中年女人,应该是老大爷的女儿,满脸焦急地凑上前:医生,求求你们了,我爸这到底是怎么了CT做了,B超也做了,都说没大事,可他这疼得越来越厉害了啊!
主任拿起挂在床尾的片子,对着光看了又看,眉头也渐渐拧成了一个疙瘩:嗯……从影像上看,确实没有发现明显的占位或者炎症表现。要不……再观察一天或者,如果疼痛持续加剧,考虑做个腹腔镜进去探查一下
几个跟着查房的资深医生也围着片子低声讨论,显然也没什么好办法。
这时,郝杰脱口而出:主任,我觉得是阑尾炎,急性化脓性的,位置很深,可能在回盲后位。
全场寂静。主任皱眉,其他医生则是投来怀疑的目光。小郝,你刚被雷劈了,是不是有点……
CT片子我们都看了,阑尾区没明显异常。
郝杰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装傻:我只是觉得那个位置很刁钻而已。
哎哟……又来了……老大爷突然痛呼一声,整个人蜷缩起来,旁边的监护仪立刻发出嘀嘀嘀的报警声,血压数值开始往下掉。
不好!主任脸色骤变。
病人情况变化!他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不能等了!立刻准备急诊手术探查!通知手术室!
说完,他忽然扭头看向病床上脸色煞白的郝杰。
小郝!主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也给我起来!跟我上台!
郝杰:
……
手术室里,无影灯将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主任亲自操刀,动作娴熟而迅速。
按照标准的阑尾切除术探查路径,仔细分离组织,暴露视野……
然而,找了一圈,阑尾就在那里,但外观看起来……似乎还行没有明显的红肿、化脓迹象。
奇怪了……助手医生小声嘀咕,阑尾外观看着不像有大问题啊……
主任的脸色也一点点沉了下来,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如果探查一圈没发现问题,那这台手术就白开了,对病人也是一种创伤。
站在观摩位的郝杰,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睛几秒钟。
再睁开时,那诡异的视野再次出现。
清晰无比!
那个隐藏在肠系膜深处,被遮挡住的病灶!
他指着一个方向:主任!往那个方向试试!大概……三公分左右!
刷!
手术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郝杰身上。
主任动作一顿,锐利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怀疑和审视。
但他手上的动作没停,迟疑了不到半秒,还是按照郝杰指示的方向,小心翼翼地继续分离组织。
一点,一点……
突然!
找到了!助手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和难以置信,主任,快看这里!
无影灯下,在极其刁钻隐蔽的回盲后位深处,一段明显肿胀、颜色暗红发黑的阑尾终于被完整地暴露出来!
阑尾的尖端已经形成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脓肿,周围还有少量浑浊的脓性渗液!
位置、大小、形态,甚至那个小脓肿……
跟郝杰刚才描述的,分毫不差!
嘶——
手术室里响起一片整齐的倒吸冷气声。
护士、麻醉师,台上的助手,甚至包括主刀的主任,都用一种见了鬼似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郝杰。
主任用止血钳夹起那段病变的阑尾,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郝杰。
那眼神复杂极了。
手术顺利完成,老大爷转危为安。
而郝杰,彻底成了市医院的风云人物。
大家都用一种全新的、怪异的眼神看他。
有敬佩,有好奇,有探寻,还有那么一点点……敬畏。
……
夜深人静,郝杰一个人待在空旷的值班室里。
他摊开自己的手掌。
清晰的骨骼,流动的血管。
他看向面前的木桌。
桌子瞬间变得透明,露出内部的支撑结构和粗糙的木头纹理。
他又看向墙壁。
墙壁也开始变得模糊,水泥层、砖块结构,甚至墙体另一边隐藏的电线管道,都隐约可见……
透视……郝杰喃喃自语,心脏砰砰直跳。
他真的,获得了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能力!
巨大的兴奋和难以言喻的惶恐,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这简直比中彩票头奖还要离谱!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想要把墙壁看得更清楚,更透彻,甚至想看看隔壁房间……
就在他极力催动意念的瞬间——
嗡!
剧痛!
仿佛有一把烧红的铁锤,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转,郝杰闷哼一声,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呃……他死死扶住桌子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那种要把脑袋撕裂的剧痛才缓缓退去,但残留的钝痛和眩晕感依然存在。
郝杰脸色苍白,眼神复杂。
他明白了。
这个从天而降的馅饼,不是白吃的。
使用这种能力,需要付出代价。
而且,这代价似乎……不小。
……
几天过去,郝杰感觉自己像换了具身体,又好像没换。
雷劈的后遗症,除了偶尔太阳穴突突地跳,脑袋发晕之外,似乎就只剩下这双越来越诡异的眼睛了。
空旷的值班室,只开着一盏台灯,光线昏黄。
郝杰摊开自己的手掌,习惯性地集中精神。
视野微微一变。
不再是那天手术室里看到的,纯粹的森白骨骼和血管轮廓。
这一次,皮肤仿佛被剥离,更深层的东西显现出来。
骨骼和血管被一层淡淡的光晕包裹着,那光说不清是什么颜色,氤氲流动。
他能看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涌,而那光晕也随之波动,如同呼吸,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甚至在指尖末梢,似乎还有更细微的信号在闪烁,像夏夜的萤火。
这种感觉……
和之前冷冰冰的骨头架子完全不同。
更鲜活。
仿佛直接触碰到了生命流动的脉络。
第2章
不止是看穿!生命信息流!
郝杰开始下意识地观察周围的人。
医院长长的走廊,消毒水味道弥漫。
一个刚做完康复训练的大爷,在家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挪,走得很慢,但脸上气色红润。
郝杰的目光落在大爷身上。
视野切换。
大爷身体里的那种光晕,明亮、温暖,流动得极为顺畅,像一条积蓄了足够水量的小溪,哗啦哗啦地奔跑着,充满了旺盛的活力。
生命力很强啊。郝杰心里默默评价。
下午,他路过ICU。
厚重的玻璃门隔绝了内外的声音,只有监护仪器单调的滴滴声隐约传来。
他看向里面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老人,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面色灰败。
老人的光晕……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黯淡,浑浊,如同风中残烛。
光晕的流动断断续续,好几个地方像是淤塞了,变成了凝滞的死水,散发着衰败的气息。
郝杰眉头微蹙。
这玩意儿,似乎能直观地反映一个人的生命状态健康程度
他琢磨着,给这种奇特的视觉感受起了个名字——生命信息流。
……
第二天上午,外科进行每周的病例讨论。
会议室里,空气有些凝重,投影仪嗡嗡作响。
讨论的是一个棘手的病人,病情复杂,反复检查,诊断却始终悬而未决。
投影幕布上,CT片、MRI图像、各项化验数据密密麻麻。
几个资深医生轮流发言,语气谨慎,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从影像上看,肝脏形态尚可,轻度脂肪浸润,肝功能指标虽然偏高,但还没到失代偿期……
轮到郝杰发言。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投影上的片子,脑海里却浮现出早上查房时,看到的那个病人的生命信息流。
那个病人肝脏位置的光晕,异常暗淡,流动几乎停滞,死气沉沉,远比冰冷的检查指标所显示的衰退情况要严重得多。
郝杰顿了顿,迎着众人的目光,清晰地说:我觉得,实际情况可能比检查结果显示的更严重。
他指了指投影上肝脏的区域:特别是肝脏。我感觉,它的功能衰退程度,可能已经超过了现有指标反映的范围。
话音刚落,一个带着些微傲气和不以为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郝医生。
说话的是林子轩,靠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
他是院里新引进的海归博士,外科技术确实顶尖,人也年轻英俊,履历光鲜,自然带着一股精英的傲气。
他是院领导眼里的重点培养对象。
对于郝杰上次在阑尾手术中的神来之笔,林子轩私下里嗤之以鼻,不止一次跟相熟的同事说过,那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或者提前知道了什么内幕消息。
此刻,他微微抬着下巴,看着郝杰,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我们是医生,搞医学,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证据。
他加重了语气:你说的这个‘感觉’,依据是什么总不能每次诊断都靠运气,或者……直觉吧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
几个年轻医生低下头,不敢看郝杰,也不敢看林子轩。
主任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目光在郝杰和林子轩之间转了转,最终落在郝杰身上,眼神平静,看不出喜怒,也没有说话。
……
下午,门诊。
走廊里人来人往,脚步声、说话声、孩子的哭闹声混杂在一起。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捂着胸口,脸色发白,额头冒汗,在家属的搀扶下,焦急地跟医生说着什么。
医生,我这儿……一阵一阵地发闷,喘不上气……男人声音有些虚弱,我有高血压好几年了。
接诊的心内科医生经验丰富,立刻安排了心电图和心脏彩超。
结果出来了。
心电图大致正常,ST段没有明显改变。心脏彩超看,结构和功能也还可以,没发现明确的异常。医生拿着报告单,对病人解释。
那……那我这是怎么回事啊病人更慌了。
可能是神经性的,或者……医生斟酌着,要不您再观察观察或者,实在不放心,就做个冠脉CT,看看血管有没有狭窄。
病人正犹豫不决,郝杰正好从旁边路过,准备去病房。
他下意识地扫了那个捂着胸口的中年男人一眼。
就这一眼!
那熟悉的透视视野,几乎是本能地自动启动了。
他清晰地看到,在男人心脏左前方那根最主要的冠状动脉血管——也就是俗称的生命线左前降支——大约中间的位置,有一小段血管壁的生命光晕极其微弱,几乎快要熄灭了!
仿佛那里的细胞失去了所有活力。
血液流经那里时,形成了一个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旋涡,像水流遇到了暗礁。
郝杰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这绝不是好兆头!这简直是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他脚步一顿,立刻走了过去。
你好,他看向病人,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你这个情况,我个人建议,最好做一个更精确的检查。
旁边,刚结束一个咨询的林子轩正好也听到了,他挑了挑眉,走了过来,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哦郝医生又有新发现了心电图和超声可都显示没事。
郝杰没看林子轩,而是目光紧紧盯着病人,语气沉稳而坚定:我高度怀疑,你的左前降支中段,可能存在一个早期、但不稳定的动脉粥样硬化斑块。目前的常规检查手段,分辨率可能不够,很容易漏掉这种潜在的危险。
斑块不稳定病人听到这几个词,脸瞬间变得惨白,抓着家属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
接诊医生也愣了一下,有些迟疑:郝医生,这个……判断的依据是毕竟心电图和超声都是金标准之一。
林子轩在旁边凉飕飕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是啊,依据呢郝医生,这次不会又是你的‘直觉’吧
郝杰深吸一口气,顶着林子轩毫不掩饰的质疑目光,斩钉截铁地说:我坚持我的判断。为了安全,我建议立刻进行血管内超声(IVUS)检查确认一下。
血管内超声!
周围几个实习医生和护士都暗暗吸了口气。
那可是医院里最高精尖的心血管检查设备了,直接把带着超声探头的导管伸到冠状动脉里面去观察血管壁,费用高昂,操作复杂,一般不是首选。
病人被郝杰描述的不稳定斑块吓得魂不附体,家属更是急得不行,互相看了一眼,最后男人一咬牙:做!医生,我们做!查清楚!
检查很快安排了。
介入导管室,气氛紧张。
当IVUS的探头小心翼翼地进入病人冠状动脉,实时影像传输到屏幕上时,负责操作的介入科资深医生瞳孔猛地一缩!
报告单几乎是立刻就出来了。
介入科医生拿着报告单,快步走到外面,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表情。
IVUS的影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显示:
就在郝杰之前判断的那个位置——冠状动脉左前降支中段——确实存在一个早期、富含脂质的不稳定粥样硬化斑块!
斑块体积虽然不大,但形态极不规则,性质非常不稳定,就像一个随时可能破裂的脓包!
一旦破裂,立刻就会形成血栓,堵塞血管,引发致命的大面积心肌梗死!
其危险程度,远远超过了心电图和普通心脏彩超能够反映出来的水平!
如果不是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神了!真的神了!操作IVUS的医生忍不住低声惊叹,看向郝杰,定位太准了!简直就像……就像亲眼看见长在那儿一样!
林子轩就站在旁边,他一把拿过报告单,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清晰的不稳定斑块影像,又看了看报告上的文字描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精彩纷呈。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只是他再看向郝杰的时候,那眼神复杂极了。
除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似乎还多了一丝……困惑,甚至是一点点难以言喻的忌惮。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郝杰到底是怎么看到的!这根本不符合任何医学逻辑!
科室里其他原本也对郝杰半信半疑的同事,这下看他的眼神也彻底变了。
这个被雷劈过的医生,好像……有点邪门!
……
傍晚,下班高峰期。
郝杰挤上了回家的地铁,车厢里人贴着人,空气闷热而浑浊。
经历了一天的冲击,他心里既有些兴奋,又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忍不住想试试自己这双眼睛能力的边界到底在哪里。
他靠在门边,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尝试着主动扫描周围的人群。
视野,豁然洞开!
一瞬间!
无数道或明或暗、或强或弱、或顺畅或阻塞的生命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视野!
明亮的、暗淡的、流畅的、淤塞的、温暖的、冰冷的……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这些光晕,还有各种庞杂混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波动——焦虑、疲惫、烦躁、怨恨、病痛的呻吟、隐秘的欲望……如同无数根针,狠狠扎进了他的大脑!
嗡——!
剧痛!
脑袋像是要被这庞杂的信息流瞬间撑爆!
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感直冲喉咙!
呃……
他闷哼一声,赶紧死死闭上眼睛,一把扶住旁边的冰凉栏杆,指节捏得发白,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诧异、嫌弃或担忧的目光,下意识地离他远了点。
没事吧,小伙子旁边一个好心的大妈问了一句。
郝杰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冷汗涔涔,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摆摆手。
他狼狈不堪地在下一站提前冲下了车。
站在人流相对稀疏的站台上,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他才感觉那股要把脑袋撕裂的剧痛和眩晕感稍微退去了一些。
郝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这个能力,不能在人多的地方随便乱用。
信息量太大了,太驳杂了,大脑根本处理不过来,就像一台老旧的电脑试图运行超高画质的游戏,结果只能是崩溃。
再这么毫无节制地搞几次,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先一步精神崩溃,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必须学会控制、筛选有用的信息,屏蔽掉那些杂乱的、无用的、甚至是有害的干扰。
这从天而降的能力,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双刃剑。
第3章
病灶的能量签名
医院影像科的读片室,灯光调得有些昏暗,只有几盏阅片灯箱和电脑屏幕亮着,映照着几张凝重的脸。
气氛,有点压抑。
投影幕布上,是一张肺部CT片,一个边缘模糊的阴影孤零零地待在那里,像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咳,一位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资深医生清了清嗓子,指着片子,这个病人,情况比较棘手。CT反复看了,PET-CT也做了,但性质还是不好确定。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看着像炎症,但结核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最麻烦的是……不能完全排除早期肿瘤。
旁边一位中年医生立刻接话,眉头紧锁:位置太刁钻了,靠近大血管。穿刺风险大,万一引起气胸或者大出血……
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风险太大,谁也不敢轻易下决定。
治疗方案悬而未决,讨论再一次陷入了僵局,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郝杰默默地站在人群后面,听着前辈们的讨论。
CT片上的那个阴影,在他眼里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他微微眯起眼,集中精神。
瞬间,视野穿透了屏幕,仿佛直接看到了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患者肺部。
那个模糊阴影所在的区域,在他眼中,没有清晰的物理边界,而是一团……涌动着的能量场
是的,就是能量场。
但这团能量场给他的感觉,非常糟糕。
混乱、无序,像一团被猫抓得乱七八糟的毛线球,散发着一种阴冷的、不断试图向外扩张的意图。
带着强烈的侵略性,甚至是一种……想要吞噬周围一切的贪婪感。
能量的波动频率很怪异,尖锐刺耳,而且狂躁不安,像一首走了调的死亡金属乐。
这和他之前看到的普通炎症完全不同。
炎症的能量场虽然也有异常波动,但感觉上要温和得多,是弥漫散开的,像一片温吞的水,能量流动相对舒缓。
结核呢他也看过。结核病灶的能量场带着一种惰性,死气沉沉的,核心区域甚至能看到能量的空洞和塌陷,那是组织坏死留下的印记。
而眼前这个……
它就像一个不断膨胀的微型黑洞,正贪婪地吸吮着周围正常组织的生命能量,那些代表健康的、温暖柔和的光晕正在被它一点点蚕食。
郝杰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这团混乱能量场的内部偏右上的位置,有一个点,能量波动得最为剧烈,最为活跃,像一颗躁动的心脏。
那个点,似乎就是这团邪恶能量的核心,预示着它未来最可能突破的方向。
主任,郝杰忽然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落针可闻的读片室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刷!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了过来,带着惊讶和探询。
郝杰迎着众人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开口,语气斩钉截铁:我认为这是恶性肿瘤。而且,是侵袭性很强的那种。
他走到投影幕布前,伸出手指,准确地点在那个阴影区域偏右上的位置:能量场最活跃的核心点在这里,右上方。如果要进行穿刺活检,我建议从这个位置进针,获取阳性病理结果的可能性最高。
能量场一个带着明显嘲讽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子轩靠在椅背上,双臂抱在胸前,嘴角习惯性地撇了撇,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郝医生,我们这是在讨论病情,不是在写科幻小说。讲点科学依据,行吗
上一次那个心脏不稳定斑块的事情,已经让林子轩觉得匪夷所思,现在又冒出来个能量场
这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医学观!他觉得郝杰不是被雷劈傻了,就是故意哗众取宠。
连一向对郝杰还算宽容的主任,这次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脸色变得有些严肃。
他看着郝杰,沉声道:小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诊断性质直接关系到后续的整个治疗方案,是选择化疗还是手术切除,对病人来说是天壤之别,不能凭感觉!
我知道,主任。郝杰认真地点头,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退缩,但我相信我的直觉。
读片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仪器散热风扇的轻微嗡鸣声。
几秒后,主任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向病人的主管医生:这样,你再去跟家属详细沟通一次,把各种可能性,包括郝医生的这个……呃,特殊判断,都跟他们讲清楚。如果他们最终决定做活检,并且愿意承担风险,那就……按小郝说的位置试试看。
最终,在家属的犹豫、焦虑和最后一丝期盼中,他们选择做活检。
穿刺活检很快被安排了。
介入科的医生虽然心里也犯嘀咕,但还是严格按照郝杰指出的那个能量活跃点,小心翼翼地将穿刺针精准地送了进去,顺利取出了几条微小的组织样本。
几天后,病理报告出来了。
主管医生几乎是拿着报告单一路小跑冲进办公室的,脸上的表情混合着震惊、激动和难以置信。
报告出来了!出来了!他声音都有些发颤。
呼啦一下,办公室里的人都围了过去,伸长了脖子。
报告单上,黑色的打印字体清清楚楚,不容置疑:
[肺腺癌,低分化,符合高度恶性肿瘤特征。]
仅仅这几个字,已经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头一沉。
但这还不是全部。
更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是,病理科那边,罕见地在报告后面附带了一句补充说明。
病理科医生特别提到:在郝杰指定区域获取的那份核心组织样本中,癌细胞的增殖活性指标(Ki-67指数)显著高于其他部位取样的样本,呈现出极强的增殖能力和侵袭潜能。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郝杰不仅准确判断了病灶的恶性性质,甚至连肿瘤内部哪个区域的癌细胞最凶狠、最活跃,都判断得分毫不差!
办公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扭头,目光聚焦在郝杰身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林子轩站在人群外围,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份报告单,只是死死地盯着郝杰,嘴巴微张,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他脸上的表情,像打翻了调色盘。
曾经的质疑和不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无法理解的困惑,甚至……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近乎敬畏的情绪。
这……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科学!这完全颠覆了他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医学认知!
主任慢慢走到郝杰身边,抬起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感慨:小郝啊……你这直觉……啧,得找机会好好研究研究啊!
郝杰自己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病灶能量场!这个发现,太重要了!
这简直比目前所有的影像学检查都要更直观,更能洞察病灶的本质和活性!
他意识到,自己必须系统地、深入地去研究这玩意儿。
……
从那天起,只要一有空闲时间,郝杰就会偷偷溜到影像科或者病案室,扫描那些已经有了明确诊断的病例。
肿瘤科的、感染科的、免疫科的……各种各样的疾病,各种各样的病人。
他试图去分辨、去归纳不同疾病,特别是不同性质、不同分期的肿瘤,它们各自独特的能量签名。
他特意去买了一个最普通的硬壳笔记本,开始偷偷地记录自己的观察结果。
他没法用现有的、规范的医学术语来精确描述那些千变万化的能量场。
他只能用自己的语言,加上大量自创的、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潦草的示意图。
比如,他记录某种侵袭性肝癌的能量场是:形态不规则,能量感沉重、有下坠感,边界模糊不清,散发暗红色、带有侵蚀感的光晕,核心区域能量波动剧烈。
记录某种良性的乳腺纤维瘤则是:能量稳定、流动缓慢,边界清晰锐利,光晕呈现柔和的暖白色,整体感觉平和。
他像一个孤独的探险者,在无人涉足的领域里,试图绘制一幅属于自己的能量病理学图谱。
这个过程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每次长时间的扫描和记录,都让他感到头昏脑涨,眼球酸涩,但郝杰却沉浸其中,乐此不疲,像发现了新大陆的孩子。
当然,能力的局限性也很快就显现了出来。
一次,他去影像科找片子,正好路过核磁共振(MRI)检查室。
厚重的铅门紧闭着,里面传来机器特有的、低沉而有节奏的嗡嗡运行声。
他下意识地,习惯性地想集中精神透视一下,看看里面病人的情况。
然而,就在他精神力触及检查室的瞬间——
预想中清晰的能量流或者骨骼结构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极其混乱、剧烈闪烁的雪花状干扰!
就像老式电视机信号不好时的那种雪花屏,还夹杂着刺耳的滋滋声——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炸响在他的脑海深处!
一股强烈的、如同静电过载般的冲击感瞬间袭来,让他感到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感直冲喉咙!
唔!他闷哼一声,赶紧切断了视线,狼狈地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瞬间明白了。
强大的电磁场,比如核磁共振仪运行时产生的超强磁场,会严重干扰甚至完全屏蔽他的这种特殊感知能力。
他的透视眼并非万能,它有着物理上的克星和局限性。
与此同时,关于郝杰神眼的各种说法,开始像藤蔓一样,在医院内部的各个科室间悄悄流传开来。
从最初那个教科书般精准定位的阑尾炎,到后来那个凶险万分的不稳定斑块,再到这一次对肺癌性质和最活跃区域的精准判断……
一次可以说是运气好。
两次,勉强能算巧合。
那么,三次呢而且一次比一次离谱,一次比一次精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这个被雷劈过的年轻医生,是真的有点东西,有点……不一样了。
有人开始在私下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叫他人肉CT。
甚至,一些康复出院的病人,也在外面跟亲友传说,市医院出了个年轻的郝神医,厉害得很,扫一眼就能看出你哪里有毛病……
第4章
初窥未来轨迹
肝胆外科的重症监护室,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衰败气息。
各种监护仪器的滴滴声、呼吸机轻微的嘶嘶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种单调而沉重的背景音,压得人喘不过气。
郝杰穿着白大褂,静静地站在一张病床边。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约莫五十多岁,曾经或许是个意气风发的企业家,但此刻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轮廓,皮肤是那种失去生机的蜡黄色。
高高隆起的腹部,像塞进了一个不属于他的硬物,那是晚期肝癌伴随大量腹水的典型体征。
肿瘤太大了,如同盘踞的恶兽,不仅占据了肝脏的大部分,还蛮横地侵犯了门静脉主干。
腹水将他的腹腔撑得发亮,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费力。
郝杰微微眯起眼,精神力悄然探出。他能看到,男人体内的生命信息流,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又像即将干涸的溪流,时断时续,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裂。
而那占据腹腔的肿瘤,能量场呈现出一片浑浊的、近乎黑色的暗红,死气沉沉,却又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与贪婪,正霸道地、无情地吞噬着宿主残存的生机。
这团能量,就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粘稠、沉重,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
病房外,几步之遥的科室会议室里,气氛同样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日光灯惨白的光线照在几个围坐的医生脸上,映出他们紧锁的眉头和眼底的疲惫。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更添了几分焦灼。
情况太糟糕了,一个戴眼镜的副主任医师率先开口,声音嘶哑地摇了摇头,肿瘤负荷太大,侵犯大血管,腹水严重,肝功能已经到了临界点。手术风险高到几乎等于直接送他走,成功率……趋近于零。
是啊,旁边一位年纪稍长的医生跟着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尝试过介入和靶向,效果都不理想。现在这样,保守治疗最多也就是拖延一两个月,而且病人会非常痛苦。
林子轩也在,作为主治医生团队的一员,他脸色格外难看,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言不发,但紧抿的嘴唇透露出他内心的无力与烦躁。
郝杰被叫来参加会诊。他翻看着厚厚一叠检查报告和影像片,CT、MRI上的巨大阴影触目惊心,再对比刚才亲眼所见的病人状态,一种沉甸甸的无力感压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再次集中精神。
这一次,他没有去扫描病人体内当前的能量状态,而是尝试着……去触碰更深层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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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哪怕只是一丝微光。
意识仿佛沉入一片混沌的虚空,眼前不再是清晰的能量场或骨骼脉络,而是浮现出几条模糊的、摇曳不定的光带,代表着不同的未来轨迹。
第一条轨迹,粗大、清晰,呈现出浓郁的黑色。
它代表着放弃积极治疗,顺其自然。
郝杰看到,肿瘤的能量场将以令人绝望的速度疯狂扩张,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染黑一切。
病人身体里残余的生命信息流被迅速吞噬、湮灭,最终,所有的光点彻底熄灭。
时间……大约两个月。
第二条轨迹,暗红色,激烈地闪烁,并且断断续续。
它代表着不顾一切,强行手术切除。
郝杰感觉到,轨迹的开端是剧烈的能量碰撞与撕裂,肿瘤的能量场会被暴力移除一部分。
然而,手术本身对病人虚弱身体的冲击,以及无法完全清除的癌细胞能量,将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爆发出更混乱、更具侵略性的力量,迅速向全身扩散、转移。
结局……病人很大概率死在手术台上,或者术后短期内急剧恶化,痛苦离世。
第三条轨迹,黯淡的蓝色,流动极其缓慢。它代表着现有的标准保守治疗方案,比如继续使用效果不佳的靶向药物,或者尝试其他二线化疗方案。
郝杰看到,肿瘤能量场的扩张速度会受到一定的抑制,变得迟缓一些。
但是,这种抑制力远远无法逆转趋势,更像是在苟延残喘。
同时,药物的副作用会进一步摧残病人本就脆弱的身体,其他部位的生命信息流会变得更加黯淡无光。
结果……或许能延长几周到一个月的生命,但生活质量会极差,在痛苦中耗尽最后一点时光。
就在这时,郝杰捕捉到了一抹微光。
第四条轨迹,极其纤细,呈现出微弱但充满生机的绿色。
它飘摇不定,仿佛随时会被周围的黑暗吞噬,却又顽强地存在着。
这条轨迹,指向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甚至可以说是颠覆性的组合疗法。
他感知到,这条路径的起始,需要极其精准的介入手段——超选择性肝动脉介入栓塞术,找到并阻断供应肿瘤核心区域的最主要能量血管,先饿死它一部分最活跃的力量。
紧接着,需要配合一种特殊的药物。这种药物的能量特性很奇特,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带着一种中和、安抚的意味,试图平息肿瘤能量场中那股狂躁、混乱的波动。
这或许是一种还在实验阶段的新型靶向药,或者……某种他现有知识库里完全不存在的东西。
更关键的是,还需要一种辅助手段,能够温和地、持续地激发全身沉寂的生命信息流活性,改善整体的内环境,类似于……中医理论中的扶正祛邪,恢复能量平衡
这条绿色的轨迹虽然微弱得如同蛛丝,但它指向的最终结果,是肿瘤能量场被有效控制,甚至开始缓慢萎缩,而全身的生命信息流也开始一点点恢复活力,虽然缓慢,却是向好的方向。
郝杰猛地抽回心神,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抬起头看向会议室里的众人。
他知道,直接说我看到了未来会被当成疯子,必须用现有医学能够理解的语言,包装成一种基于直觉和可能性分析的大胆推测。
主任,各位老师,郝杰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关于这个病人,我……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我认为,单纯的手术或者保守治疗,希望确实渺茫。郝杰斟酌着词句,但我们能不能换个思路比如,首先进行一次超选择性的肝动脉介入栓塞,尽可能精准地阻断肿瘤核心区域的供血。然后,能不能尝试联合一种……嗯……可能还在试验阶段,但作用机制比较特殊的靶向药物我最近看到一些文献,提到有药物在尝试调节肿瘤微环境,而不是直接杀伤。
他顿了顿,继续抛出更离谱的部分:同时,我们或许可以考虑一些辅助疗法,来改善病人的全身状况,提高他的抵抗力。比如……高压氧治疗或者……特定频率的物理能量场刺激甚至……一些有报道的特殊针灸疗法我知道这些听起来有些……呃,缺乏大型循证医学证据,但它们的原理,或许是帮助病人重建身体内部的能量平衡,激发自身修复能力。
这个方案一出口,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随即,林子轩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提高了音量,脸上带着难以置信和强烈的反对:郝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超选择性栓塞风险就很高!还联合实验性药物谁来承担未知的风险和副作用至于后面那些……什么能量场刺激针灸这都什么跟什么!这根本不是现代医学!这是玄学!是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他情绪激动,语气尖锐:你能不能停止依靠你那些所谓的‘感觉’和‘直觉’来治病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是让你展现你那点‘特异功能’的舞台!
先前那位比较冷静的副主任医师也皱紧了眉头,语气沉重地说:郝杰,你的想法太大胆了,甚至可以说是……激进。我们没有任何可靠的理论依据来支撑这个方案,更没有临床经验证明它的安全性。这其中的风险,我们承担不起,病人也可能承受不住。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像一根绷紧的弦。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打破了僵局。
一直默默坐在角落,几乎被忽略的病人家属——那个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
各位医生……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绝望中的孤注一掷,我先生的情况很不好,风险很大……我们都懂。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医生,最后停留在郝杰身上,眼神里除了绝望,还燃起了一丝微弱的、近乎祈求的期盼。
但是……现在这样拖下去,不也是在等死吗每天看着他受罪,我们……她声音哽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郝医生……我们听说过您之前的事情,您救过很难的病人,创造过奇迹……我们……我们愿意相信您!求求你们了,医生!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我们……给我们家一个机会吧!
她说着,眼泪无声地滑落,对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家属带着血泪的恳求,让林子轩激烈的反对声也弱了下去,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脸色更加难看。其他医生也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主持会议的主任沉默了片刻,长长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唉……家属的心情我理解。郝杰的方案……确实风险太高,缺乏依据。他看了看郝杰,又看了看其他人,这样吧,今天的讨论先到这里。我们再分头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在现有框架内,找到一个相对更稳妥,又能吸收一些……新思路的折中方案。林医生,你把最新的资料再整理一下。郝医生,你也把你想法的依据,尽量找些文献支持,整理出来。
会议不欢而散。
郝杰独自一人,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刚才强行压抑着的、深度轨迹感知带来的强烈后遗症,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
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像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着,突突狂跳。
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感直冲喉咙。
浑身上下被冷汗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整个人虚脱无力,几乎站立不稳。
踉跄着扑到办公桌前,一屁股瘫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转椅上,身体蜷缩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第5章
轨迹上的博弈
过了好一阵子,那股眩晕和恶心感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郝杰望着天花板,心里一阵后怕。
这一次,切身体会到窥探未来可能性这种行为,对精神力的透支,以及身体所需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了之前任何一次普通的透视或能量场感知。
看来……这能力,真不是能随便动用的。他疲惫地闭上眼,在心里苦笑。
他需要休息,需要彻底的休息来恢复耗损的精神力。同时,他也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那个病人,那条微弱的绿色轨迹……这不仅仅是一个医学难题,更关系到一条鲜活的人命,一个家庭的希望。
郝杰渴望能抓住那一线生机,帮助那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病人。
但是,他也知道,林子轩的担忧并非全无道理。
不能仅仅凭借自己的看见就盲目自信,更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去进行一场毫无把握的冒险。
如何在发挥自己特殊能力的同时,最大限度地保证病人的安全,并获得同事们的理解与支持
需要在超前理念与现有医疗规范之间,找到一个极其微妙的平衡点。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
……
之后,在家属近乎哀求的坚持下,再加上郝杰之前几次堪称奇迹的表现摆在那里。
医院伦理委员会经过紧急讨论,在高层某种程度的默许下,这个风险极高、近乎疯狂的治疗方案,竟然真的被勉强批准了。
当然,前提是家属签署了厚厚一叠的知情同意书和风险告知文件。
治疗过程的艰难,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介入手术室里,灯光明亮得有些刺眼。
主刀医生是林子轩。他站在手术台前,脸色算不上好看,但眼神专注。
接受这个任务,对他来说心情复杂,既有对郝杰那种玄学判断的不信任,也有作为医生面对挑战的本能。
郝杰没有穿手术衣,只是站在观察屏幕旁边。
他双眼微闭,又像是半睁着,精神高度集中。
导管到位了。林子轩的声音通过口罩传出来,有点闷。
屏幕上,造影剂正在缓慢注入,勾勒出肝脏血管的轮廓。
往左边,大概两毫米。郝杰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那里有一条很细的分支,能量流很活跃,直接供向肿瘤核心区。
林子轩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瞥了一眼郝杰。
屏幕上的血管造影,这条分支几乎细不可见,常规操作很容易忽略。
栓塞剂可以开始推了。郝杰继续说,慢一点……对,看着能量场,这个区域的活性在下降……很好。
整个介入栓塞过程,郝杰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导航仪,不断给出精准到毫米级的反馈。
停一下,这根血管壁有点薄弱,能量波动不稳,强行栓塞可能破裂。
右下方那个小团块,能量也很强,需要处理。
一场原本需要极度依赖医生经验和影像判断的手术,硬生生被郝杰的实时监控变成了近乎按图索骥的操作。
手术结束时,林子轩脱下铅衣,看着脸色有些发白、靠着墙壁的郝杰,眼神复杂。
介入手术只是第一步。
病人被送回重症监护室,开始使用那种实验性的靶向药物。
郝杰几乎是寸步不离。
他每天都会花大量时间感知病人体内的情况。
药物能量如何分布,与肿瘤能量场如何相互作用,对正常器官的能量流有何影响……这些信息比任何生化指标都来得更早、更直接。
主任,第三天下午,药力好像达到高峰了。郝杰找到主任,语气有些疲惫,但我觉得……他肾脏的能量流有点轻微的紊乱,不是很顺畅。建议明天加测一次肾功能,看看药物剂量是不是需要稍微调整一下。
第二天,肾功能检查结果出来,果然显示有轻微的异常波动。
及时的剂量微调,避免了可能出现的肾损伤。
至于那些辅助疗法,比如那个特定频率的能量场治疗仪,郝杰更是成了唯一的调参师。
什么时候用,用多大强度,照射哪个部位,全凭他的感觉。
他要找的,是那个既能温和激发全身沉寂的生命力,又不至于过度刺激肿瘤能量场的微妙平衡点。
这个过程,就像是在走钢丝。
治疗进行到第二周。
那天下午,护士正在给病人输注一种辅助提高免疫力的药物。
郝杰正好在旁边观察病人的能量流变化。
突然,他脸色猛地一变,几乎是吼出来的:停!快停下输液!
正在操作的护士吓了一跳,手一抖。
怎么了郝医生
快停!他体内的免疫能量场在异常激活,非常混乱!是过敏的前兆!郝杰语速极快,额头上青筋都蹦起来了。
此时,监护仪上的指标还没有明显变化,病人外观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护士有些犹豫,但看到郝杰那种不容置疑、极其严肃的表情,还是下意识地立刻关闭了输液开关。
旁边的医生也立刻警觉起来。
准备抗过敏药!
就在药物停下后不到两三分钟,病人身上开始出现细小的皮疹,呼吸也稍微有些急促起来。
早已准备好的地塞米松和抗组胺药被迅速推进静脉。
一场可能致命的严重过敏性休克,就这样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事后检查,发现病人确实对那种新添加的辅助药物存在潜在的高度过敏性,只是之前没有表现出来。
这次有惊无险的精准预警,让重症监护室里所有医护人员看向郝杰的眼神,彻底变了。
再也没有人公开质疑他的直觉了。
林子轩也开始尝试理解郝杰想要表达的意思。
郝杰,你现在‘觉得’他怎么样林子轩递给郝杰一瓶水,语气不再像以前那样针锋相对。
肿瘤的能量场……被压制住了不少,混乱程度降低了。全身的生命信息流……虽然还是很弱,但稳定下来了,不像之前那样随时会断。郝杰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声音有些沙哑。
连续多日的高度精神集中和能量感知,对他的消耗是巨大的。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窝深陷,黑眼圈浓得像烟熏妆。
他经常需要在感知结束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缓好一阵子。
头痛、耳鸣、视力短暂模糊是家常便饭。
有好几次,他都是强撑着说完最关键的信息,人就差点直接晕过去,需要立刻吸氧、休息才能缓过来。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是在透支。
透支精神,透支体力,甚至可能……透支生命。
但每次看到监护室里,那个病人身上代表生机的绿色轨迹虽然微弱,却还在顽强地延续着,他就觉得,值了。
必须撑下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数周的治疗,每一天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终于,奇迹降临了。
最新的复查影像结果出来了。
CT和MRI都清晰地显示,那个原本占据了大半个肝脏、狰狞可怖的巨大肿瘤,竟然……明显缩小了!
肿瘤内部的活性也显著降低,甚至可以看到大片的坏死液化区域。
更让人欣喜的是,病人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好转。
皮肤的蜡黄色消退了不少,腹水明显减少,甚至能少量进食了,精神状态也比之前判若两人。
各项抽血的生化指标,也奇迹般地趋于稳定,肝功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这个结果,在整个肝胆外科乃至全院,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病人入院时的情况有多糟糕,几乎是被判了死刑的。
现在,却出现了如此惊人的逆转。
这简直就是肝癌晚期治疗领域的一个医学奇迹!
病人家属抱着郝杰和林子轩,哭得泣不成声,一遍遍说着谢谢。
郝杰和林子轩,以及整个治疗团队的成员,也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连日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庆祝是短暂的。
郝杰心里始终记挂着病人的情况。
在一次探视结束后,趁着周围没人,他再次集中精神,对病人进行了一次更深层次的轨迹感知,想要评估一下后续的恢复情况和长期风险。
这一次,他看到了那条绿色的生命轨迹,比之前粗壮了一些,也稳定了不少,正缓慢地向前延伸。
但就在这时,郝杰的眉头猛地皱了起来。
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性质非常奇特和诡异的能量波动。
这股波动,并不属于肿瘤残留的能量场,也不同于药物或者治疗仪器的能量残留,更不像是病人自身生命信息流的一部分。
它非常隐蔽,若有若无,像一层极淡的影子,附着在病人生命信息流的深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死寂,甚至……非自然的印记。
这是什么
郝杰心中猛地一凛,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笼罩了他。
这股奇怪的能量,是从哪里来的
它会对病人后续的康复,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一个不祥的预感,如同阴云,悄然在他心头萦绕不散。
第6章
名声大噪与暗流涌动
肝癌晚期病人奇迹般好转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没几天就在医院里传遍了。
不光是肝胆外科,其他科室的医生护士,甚至连行政后勤的人,都在私下里议论纷纷。
医院门口的宣传栏上,很快就更新了内容。
虽然报道里重点写的是多学科团队合作的成果,但字里行间,总会提到郝杰医生在诊断和治疗方案制定中起到的关键性作用。
患者家属更是激动,对着来采访的记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谢整个医疗团队,尤其反复提及郝神医眼光独到,是他们家的大恩人。
一时间,奇迹医生、人肉CT、在世华佗这些有点夸张的外号,全都扣在了郝杰头上。
郝杰的名字,彻底火了。不光是在医院内部,甚至通过一些媒体的边角报道和病友间的口口相传,开始在市里甚至更远的地方有了名气。
这天下午,郝杰刚下门诊,就被院长秘书一个电话叫到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装修得挺气派,红木办公桌后面,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院长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小郝啊,坐。院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郝杰有点不明所以,依言坐下。
这次肝癌那个病人,你做得非常好。院长开口就是表扬,给我们医院挣了好大的面子啊。
是整个团队努力的结果,特别是林医生他们在介入手术和后续治疗上……郝杰客气地回答。
院长摆摆手,打断了他:你的作用,大家心里都有数。医院呢,也不会亏待有本事的同志。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种鼓励和期许:我已经跟院党委商量过了,准备给你更多的支持。你看,你对诊断这么有心得,可以给你单独成立一个特殊诊断研究室或者,给你更大的诊疗自主权需要什么设备,什么资源,你尽管提。
郝杰听着,心里却没什么激动,反而觉得有点沉甸甸的。
他明白,这既是机遇,也是压力。
医院把他当成了镇院之宝,期望值自然也水涨船高。
以后,他的一举一动,恐怕都会被放在放大镜下看。
谢谢院长信任,我还需要多学习。郝杰谨慎地回答。
院长点点头,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年轻人谦虚是好事。总之,医院是你坚强的后盾。好好干!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郝杰感觉像是刚打完一场仗。
名气这东西,来得太快,未必全是好事。
果然,麻烦事很快就找上门了。
先是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对方自称是某位超级富豪的代理律师,说话客客气气,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律师表示,他的客户听说了郝杰医生的神奇事迹,愿意出七位数的天价,请郝杰私下里为他做一次全面的健康评估。
话里话外,还隐晦地提到了郝杰可能拥有超越普通医学范畴的洞察力。
郝杰听得心里直犯嘀咕,直接就给拒了。
他可不想跟这些不清不楚的有钱人扯上关系,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坑。
没过两天,他的工作邮箱里又收到一封邮件。
发件方是一个听起来很高大上的前沿生命科学研究基金会,邀请他参加一个内部的、高度保密的学术研讨会。
邮件里提到了什么生物能量场、信息医学、疾病干预新途径之类的词,措辞相当暧昧,让郝杰感觉很不舒服。
他直接把邮件扔进了垃圾箱。
更让他有点毛骨悚然的是,有一次下班走在路上,周围人来人往,他却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但带着明显探究意味的能量波动,飞快地扫过自己全身。
那感觉,有点像之前在那个肝癌患者体内感知到的、不属于病人自身的奇怪能量印记,但更加隐晦,一闪就消失了。
郝杰猛地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却什么异常也没发现。
是错觉还是……真的有人在用某种他不知道的方式观察他
一连串的事情,让郝杰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盯上了。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林子轩却主动找上了门。
这天,郝杰刚看完一个病人,正在诊室里整理病历,林子轩敲门进来了。
郝杰,有时间聊聊吗林子轩的语气,跟以前那种带着点别扭和质疑的调调完全不同,显得很平静,甚至有点……诚恳
郝杰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你说。
林子轩拉开椅子坐下,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关于上次那个肝癌病人……我想了很久。他看着郝杰,眼神很认真,我得承认,我之前对你的看法是错的,很狭隘。
你的那种……能力,我还是理解不了,听起来确实很像玄学。林子轩自嘲地笑了笑,但事实摆在眼前,它确实起到了关键作用,救了那个病人。这一点,我服气。
郝杰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我在想,林子轩继续说,你的‘直觉’或者说‘感知’,加上我的外科技术和对现代医学理论的掌握,如果我们能真正合作,是不是……能做成更多事情攻克一些以前觉得不可能的难题
郝杰看着林子轩。从对方的眼神里,他看到了真诚,而不是敷衍。
经历过生死边缘的共同奋战,这个曾经处处跟他较劲的海归精英,似乎真的放下了成见。
好。郝杰点了点头,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两人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竞争和隔阂,在这一刻,似乎悄然化解了。
一种新的、基于互相尊重和优势互补的合作关系,开始萌芽。
然而,挑战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就在郝杰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一个极其棘手的病例,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从外地辗转过来的小女孩,才五岁。
郝杰在儿科病房看到她的时候,心猛地沉了一下。
小女孩瘦得皮包骨头,脸色蜡黄,浑身插着各种管子,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眼神黯淡无光,仿佛随时会熄灭。
陪同的儿科主任介绍说,孩子得的是一种非常罕见的遗传性疾病,具体是哪种代谢缺陷还在排查,但结果很糟糕——多器官功能进行性衰竭。
尤其是心脏和肝脏,情况非常差。
之前在国内好几家顶尖的大医院都看过了,专家会诊了好几次,都表示无能为力,基本上是判了死刑,建议家属放弃治疗,带孩子回家。
女孩的父母,一对看起来很朴实的夫妇,眼睛红肿,脸上写满了绝望和疲惫。他们听说了郝神医的事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几乎是倾家荡产,把孩子送到了这里。
郝医生,求求您,救救我女儿吧!她才五岁啊!母亲扑通一声就想跪下,被郝杰赶紧扶住。
父亲站在一旁,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看着小女孩那双几乎失去神采的眼睛,感受着她父母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郝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
我……尽力试试。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有点干涩。
郝杰知道,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现代医学已经宣判了结局。
但他还是想试试,用他的能力。
郝杰让病房里暂时安静下来,走到小女孩的病床边,集中精神,尝试去感知她体内的生命信息流。
这个被罕见病折磨的孩子,体内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有没有哪怕一丝丝可以抓住的生机
他的意识,小心翼翼地探入小女孩的身体。
然而,下一秒,预想中的能量流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的恐怖景象!
无数破碎、混乱、尖锐得如同玻璃碴子一样的能量碎片,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感知!
伴随着的,还有各种扭曲、黑暗、充满痛苦和死亡恐惧的幻象,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脑海!
呃啊!
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猛地炸开,仿佛有人拿着钻头在钻他的太阳穴!
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天旋地转,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郝杰猛地切断了感知,身体踉跄着向后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脸色惨白,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刚才那股混乱而充满恶意的反噬力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都要危险!
怎么回事
他的能力……失控了
还是说,这个小女孩的病,本身就隐藏着什么极其恐怖和黑暗的东西
郝杰看着病床上毫无所觉、依旧奄奄一息的小女孩,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无可抑制地蔓延开来。
第7章
失控边缘与自我救赎
深夜,郝杰躺在自己那张不算大的床上,眼睛睁着,看着天花板。
外面很安静,但他脑子里却一点都不安静。
回想白天那个小女孩身体里反扑过来的混乱力量,就像一段被强行刻录进他大脑的恐怖录像带,时不时就自动播放。
尖锐的噪音,扭曲的画面,还有那种被撕扯灵魂一样的剧痛感,让他一想起来就浑身发冷。
他不敢再轻易去看了,特别是那种需要深入感知的看。
现在就连用最基础的物理透视,比如看看墙壁后面的水管,他都会下意识地心跳加快,手心冒汗。
万一……万一哪天控制不住,真的疯了呢
失眠成了家常便饭。白天在医院,他强打精神,但眼底的黑眼圈根本遮不住。
他开始下意识地回避那些复杂的、需要他动用特殊能力的病例。
这种感觉糟透了,就像一个战士扔掉了自己最厉害的武器,心里又空又慌。
几天下来,郝杰的异常状态,还是被林子轩注意到了。
这天在科室走廊,两人迎面碰上。
林子轩停下脚步,看了看郝杰明显憔悴的脸色。
郝杰,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林子轩的语气听起来挺直接,脸色很差,精神也不太好。
郝杰愣了一下,勉强笑了笑:可能吧,最近是有点忙。
我看不仅仅是忙。林子轩皱了皱眉,你这像是压力过大引起的应激反应,很严重的那种。要不要去做个脑功能方面的检查或者,找心理科的同事聊聊
林子轩没提什么能力或者直觉,只是从一个医生的角度,关心他的健康状况。
而这种不带窥探、纯粹是同事间关心的态度,让一直憋着巨大秘密和恐惧的郝杰,心里稍微松动了一下。
谢谢,我……我会考虑的。郝杰低声说。
别硬撑着。林子轩又补了一句,有些工作,你要是觉得吃力,跟我说一声,我这边能分担的就分担点。
说完,林子轩就点点头,走了。
郝杰站在原地,看着林子轩的背影,心里有点复杂,但确实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暖意。
他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害怕解决不了问题,那个小女孩还在等着他。
为了搞清楚那次反噬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为了找到控制自己能力的方法,郝杰开始了一条跟以前完全不同的路。
他不再只盯着现代医学的书籍和文献。
下班后,或者周末,他一头扎进了图书馆,或者在网上搜索各种看起来不那么科学的东西。
中医的经络穴位图,讲气运行的古书,道家关于内丹、存思的理论,甚至还有一些西方神秘学里提到的能量疗法、气场、灵视之类的资料。
他还翻看了一些前沿物理的科普文章,什么量子纠缠啊,弦理论啊,试图从里面找到跟信息、能量、维度相关的、能跟他感知到的东西搭上边的解释。
这些东西五花八门,很多看起来都挺玄乎,甚至自相矛盾。
但还是硬着头皮往下看,试图从里面筛选出一点点可能有用的线索。
郝杰发现,有些概念似乎能模糊地对应上他的感觉。
比如,某些理论里提到的负面能量、精神污染、信息过载等等,好像能解释他感知到的那种混乱和痛苦。
虽然还是抓不住具体的方法,但至少让他觉得,自己经历的可能不是完全无法理解的、纯粹的疯狂。
就在郝杰埋头研究这些东西的时候,医院那边,那个小女孩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
她被转进了儿科重症监护室。
郝杰每次路过那边,都能看到那对几乎快要崩溃的父母守在外面,眼神空洞,又带着一丝不肯熄灭的期盼。
那期盼的目光,每一次落在郝杰身上,都像针一样扎得他心里难受。
林子轩和其他儿科的医生想尽了办法,各种生命支持的设备都用上了,但也只能勉强维持着小女孩微弱的生命体征。
大家都清楚,常规的医疗手段已经到头了。
如果还想有转机,唯一的变数,可能真的就在郝杰身上。
这份沉甸甸的责任感,还有作为一个医生救死扶伤的本能,像两只手,把他往前推。
他必须面对,必须再试一次。
郝杰找到了林子轩。
我想……再看看那个小女孩。郝杰的声音有点干涩。
林子轩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了然和凝重。
你确定上次你的反应……
我知道。郝杰打断他,但总得试试。不过,我需要一点……准备。或者说,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林子轩明白了。
好。你需要什么支持,跟我说。他没有多问,只是很干脆地答应了,我可以安排一个单独的观察室,把必要的急救设备都准备好。我也可以在旁边守着,万一有什么不对,能及时处理。
郝杰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几天后,在一个相对安静的下午,郝杰走进了林子轩安排好的那间单独观察室。
房间不大,很干净,旁边放着心电监护仪和一些急救药品、器械。
小女孩被护士小心地抱了进来,她的父母没有跟进来,只是隔着玻璃窗,紧张地看着里面。
小女孩还是那么瘦弱,安静地躺在小床上,呼吸微弱。
郝杰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回想着这几天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什么意守丹田,什么构筑精神屏障,虽然都是些半懂不懂的理论,但他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闭上眼睛,尝试着不去想那些恐怖的反噬画面,努力集中精神。
这一次,没有像上次那样,一下子就把感知力全部放出去,试图看清所有东西。
他非常非常小心,像伸出一根细细的触角,一点一点地、试探性地去接触小女孩的生命场。
想象着在自己的意识外围建立起一层薄薄的滤网,希望能挡住那些过于狂暴、混乱的负面信息碎片。
过程比想象的还要艰难。
即使只是初步接触,那种混乱、尖锐的感觉还是像潮水一样涌来,冲击着他的滤网。
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虽然没有上次那么猛烈,但也让他浑身冒汗,牙关紧咬。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细微的、令人心悸的噪音。
郝杰能感觉到林子轩就在旁边,紧张地盯着监护仪上的数据,随时准备介入。
不能放弃。
郝杰咬着牙,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把注意力聚焦,再聚焦,像是在一堆混乱的电视雪花点里,努力寻找一个清晰的频道。
他过滤掉那些尖叫、恐惧、痛苦的能量碎片,只去追踪最核心的、代表着生命状态的信息流,以及那个散发着异常波动的病灶能量场。
慢慢地,慢慢地,在无边的混乱背景噪音中,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那不是小女孩自身生命力衰竭产生的混乱。
他看到,在小女孩那本已微弱不堪、纠缠混乱的生命信息流深处,缠绕着一根……或者说一股,极其纤细、但异常冰冷、带着某种非生命特征的能量线!
这股能量线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甚至可以说是寄生在小女孩最核心的生命能量上。
它不是病灶本身,但似乎与病灶的能量场发生了某种诡异的共振。
郝杰猛地想起来,这种冰冷、诡异的能量波动,跟他之前在那个晚期肝癌病人身体深处感知到的那丝外来印记,感觉非常相似,几乎是同出一源!
只是,缠绕在小女孩身上的这股能量,比那个肝癌病人身上的要强大得多,也更加深入、更加具有侵略性。
它像一个无形的吸血鬼,在持续不断地抽取着小女孩本就微弱的生命力,同时还在干扰、扭曲她正常的生理机能,让她的身体陷入一种无法逆转的衰败循环。
第8章
追踪外来能量
郝杰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小女孩的病如此罕见,如此难以治疗,为什么她的生命力会衰竭得这么快!
这可能根本就不是一种单纯的、可以用现代医学理论完全解释的遗传性代谢疾病!
至少,不全是。
那股外来的、冰冷的、寄生性的能量,才是导致她病情进行性恶化、所有治疗都收效甚微的关键原因!
这个发现让郝杰浑身一震,强烈的冲击感让他差点维持不住感知的连接。
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难以置信和一种全新的凝重。
那缠绕的阴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郝杰喘着粗气,从那种几乎要把他撕裂的感知状态里退出来。
他坐在观察室的椅子上,脸色白得像纸,额头上全是冷汗。
林子轩赶紧过来,看了看监护仪上的数据,又看了看郝杰,语气有点急:你怎么样心率太快了,血压也不稳,要不要用点药
郝杰摆了摆手,声音有点虚:没事……缓一下就好。
他现在脑子里全是刚才看到的那个东西。
那股缠在小女孩生命核心上的,冰冷的,像是人造出来的能量线。
跟上次在那个肝癌病人身上感觉到的很像,但又强得多,也更具攻击性。
必须找到这东西的源头。
郝杰定了定神,开始仔细回忆那股能量的感觉。
它的波动有一种很特别的频率,在他的感知里呈现出一种灰蒙蒙、带着金属光泽的颜色。
最关键的是那种冰冷感,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完全是人造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他觉得,只要能找到这种能量聚集的地方,或者源头,可能就能找到救那个小女孩的办法,甚至能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郝杰一下班,就不回家,也不去图书馆了。
开始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走。
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移动的能量探测器,一边走,一边小心地放开一点感知,去捕捉空气中那种特殊的、冰冷的能量信号。
城市很大,人很多,各种各样的能量信息混杂在一起,像一锅乱炖。
大部分地方,那种特殊的能量信号都非常非常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但有时候,走到某些地方,他会突然感觉到那种冰冷的针刺感稍微明显了一点。
比如,靠近市里那个新建的大型生物科技园区的时候。
还有一次,路过一个早就废弃、听说以前是个挺有名的疗养院的旧址附近。
甚至有一次,在市中心人最多的那个商业广场,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他也感觉到了轻微的能量波动。
他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有时候在医院或者路上,他会注意到一些人,比如病情特别严重、快不行了的病人,或者一些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稳定、眼神涣散的人,他们身上似乎更容易散发出这种微弱的、冰冷的能量信号。
就像是……被这种能量污染了一样。
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像是在大海捞针,一点一点地排除。
几天下来,范围在慢慢缩小。
最后,他的目标锁定在了城市边缘的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生物医药研究所。
占地面积不小,围墙很高,门口有保安站岗,进出的车辆和人员看起来都管理得很严格。
从外面看,跟其他一些高科技公司或者研究机构没什么太大区别。
但是,当郝杰尝试着靠近那个研究所的外墙时,他感觉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一股强大的、无形的能量场像个罩子一样,笼罩着整个研究所区域。
这股能量场带着很强的压迫感,还有一种……像是刻意用来屏蔽感知的味道。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这个能量场内部,他一直追踪的那种冰冷的、人造的外来能量,浓度高得吓人!
就像找到了一个巨大的能量巢穴。
这里,绝对就是源头!
郝杰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研究所背后,一定藏着一个掌握着这种诡异能量技术的组织,甚至可能……有跟他类似,或者更强的能力者。
不能硬闯。
那层能量防护罩的感觉,让郝杰本能的觉得危险。
他找到了林子轩,把自己这几天的发现用一种比较模糊的方式说了出来。
林医生,关于那个小女孩的病,我总觉得有点蹊跷。郝杰看着林子轩,语气很认真,这几天我在外面转了转,发现城郊的那个‘科维生物医药研究所’很奇怪。
科维研究所林子轩想了一下,你说那个地方我知道,安保级别确实很高,对外一直很低调,好像在做什么前沿的生物技术研究。
对,就是那里。郝杰说,我觉得……那个地方可能跟小女孩的病有点关系。能不能……帮我查查这个研究所比如注册信息,主要研究方向,负责人是谁,有没有什么公开的专利,或者……有没有什么传闻
林子轩看着郝杰,眼神有点复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行,我试试看。不过这种机构一般信息保护得很严密,不一定能查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林子轩的效率很高,两天后,他给了郝杰一些反馈。
你说的那个科维研究所,确实有点问题。林子轩也严肃起来,注册信息很模糊,股东背景查不到底。公开的研究项目都是些常规的生物制药,但据我一个在药监系统朋友透露,他们内部好像在进行一些未公开的、级别很高的基因编辑或者细胞改造方面的研究,具体内容是机密。
而且,他们的安保投入,远超一个普通研究所的水平,更像是个……军事级别的防护。
这些信息,印证了郝杰的感知。
就在郝杰和林子轩觉得稍微有点头绪的时候,麻烦来了。
一天下班,郝杰在自己公寓的邮箱里,发现了一封没有任何寄信人信息的普通信封。
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打印纸,上面打着一行字:
好奇心会杀死猫,医生。
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打印字。
郝杰心里咯噔一下。
还没等他消化这个警告,第二天开车回家的路上,一辆重型卡车突然像失控一样,朝着他的车就冲了过来!
郝杰反应极快,猛打方向盘,车子擦着卡车堪堪躲过,撞在了路边的绿化带上。
卡车司机被查出来是突发急性脑梗,但郝杰在混乱中,用能力飞快地扫了一眼那个司机。
他清楚地感觉到,司机身体里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但绝对是同源的那种冰冷能量波动!
这绝对不是意外!
对方已经知道他在查了,并且开始动手了!
更糟糕的是,某天晚上,郝杰试图再次集中精神,远程感知一下那个研究所内部的情况时,一股强烈的能量猛地反击回来!
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他的大脑,瞬间切断了他的感知连接。
剧烈的头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对方不仅有能量防护,还有探测和反制的能力!
就在郝杰感觉束手无策,压力巨大的时候,医院打来了电话。
是儿科ICU打来的。
那个小女孩的情况突然急转直下!
严重的呼吸衰竭,心律失常,正在紧急抢救!
医生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沉重,告诉守在旁边的林子轩和匆匆赶来的郝杰:情况非常危急,我们用了所有能用的手段,但效果不好……可能……撑不过48小时了。
郝杰看着ICU病房里,那个被各种管子和仪器包围的小小身影,听着监护仪刺耳的报警声。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去那个研究所,不管有多危险。
第9章
潜入与接触
夜色深沉,研究所区域死寂一片,只有高墙上探照灯的光束偶尔划破黑暗。
郝杰换上一身不起眼的深色便服,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贴近了研究所的高墙。
他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感知力极其小心地延展出去,如同一层薄雾,试探着覆盖向眼前的庞然大物。
嘶……郝杰微微皱眉。
果然,一层无形的能量场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罩子,将整个研究所包裹得密不透风,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排斥感。
但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是完全均匀的……他低声自语。
能量场的强度存在着细微的波动,在某些区域,明显要弱上不少。
特别是靠近几个不起眼的排风口和地下污水管道出口的位置,能量场像是被拉扯开,存在着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
找到了!
郝杰眼神一凝,集中精神,开始引导自己体内的能量。
他努力回忆着周围环境的气息——草木的枯寂、泥土的潮湿、夜风的微凉,试图让自己的能量波动频率去模仿它们,将自己伪装成环境的一部分。
这个过程异常吃力,额头上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精神高度集中,仿佛在钢丝上行走。
他感觉自己的能量像一股细微的水流,一点点调整着频率和形态,小心翼翼地绕开能量场中那些明显带有扫描意图的触须。
最终,他锁定了一个位置相对隐蔽、能量场波动最为微弱的通风口。
屏住呼吸,他将自己那模拟成背景噪音的能量,轻轻地、缓缓地贴了上去。
……进去了!
能量场没有任何反应!
他迅速撬开通风口的金属栅栏,矮身钻了进去,动作干净利落。
通风管道里又窄又暗,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灰尘和冰冷的金属锈蚀气味。
一进入研究所内部,郝杰立刻感觉到那股无形的压制力骤然增强。
他的感知范围被压缩到了极限,但奇怪的是,对内部能量结构的感知反而更加清晰了。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研究所内部仿佛一张无比复杂的能量蛛网。
几个核心区域散发着极其强大的能量波动,如同跳动的心脏,显然是某些大型实验设备或者能量源。
无数条明暗不一的能量线从这些节点延伸出来,贯穿了整个研究所,连接着不同的实验室和房间。
他甚至能模糊地看到,在研究所深处的某些区域,存在着一些被禁锢的生命体。
那些地方散发出混乱、痛苦、恐惧的生命信息流,有些甚至呈现出一种被强行扭曲、改造过的怪异形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这里……到底在搞什么鬼郝杰心头一沉,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顺着一条能量线的指引,在如同迷宫般的管道和内部走廊里快速穿行。
他刻意避开监控密集和人员活动的区域,选择那些能量波动相对平稳、守卫力量似乎也比较薄弱的路线前进。
最终,他停在了一个实验区域的厚重金属门外。
这里的能量波动很特殊,既有那种熟悉的冰冷外来能量,也混杂着一些极度不稳定的、濒临崩溃的生命能量。
他小心地探出头,透过门上一扇厚重的、带有特殊涂层的观察窗向里望去。
特种玻璃对物理视线干扰很大,看不太清里面的具体设备,但他的能量感知却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过去。
下一秒,他看到了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景象。
实验室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巨大的玻璃容器。
容器里培养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正常的细胞或组织,而是一些发出诡异暗淡光芒的、如同活体肿瘤般的组织样本!
它们的能量场混乱到了极点,充满了那种他无比熟悉的、人工诱导产生的病灶特征!
再往里看,更深处的几个隔离间里,景象更加恐怖。
一些实验动物,甚至……他能隐约分辨出几个蜷缩的、模糊的人形轮廓,被金属束缚带牢牢固定在冰冷的实验台上。
他们身上连接着各种各样的管线和闪烁着微光的电极片。
郝杰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生命信息流正在被一种外力强行扭曲和改造!
有的身体里被直接注入了那种冰冷的、人造的外来能量,身体表面甚至浮现出怪异的畸变组织,如同迅速生长的霉斑和肿块。
而另一些,则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抽取着生命能量,整个生命信息流变得极其黯淡和衰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郝杰瞬间明白了!
这个研究所,根本不是在研究什么治疗罕见病的技术!
他们是在进行某种亵渎生命的恐怖实验!
以活生生的生命为材料,试图掌控、改造甚至凭空创造生命能量和疾病本身!
那个小女孩……很可能就是这个研究所某个实验的受害者。
这个认知让郝杰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紧随而来的便是难以遏制的愤怒,他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必须拿到证据!必须找到和小女孩有关的线索!
就在他下意识地想掏出手机,试图隔着观察窗悄悄拍下一些画面的时候——
嘀——嘀——嘀——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响彻了整个走廊!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起来!
不好!
是他刚才情绪激动,能量波动控制不住,泄露了一丝,触碰到了某个隐藏的能量感应器
郝杰心里猛地一沉,几乎是本能地,立刻就近找了个设备后方的阴影角落隐蔽起来。
但已经晚了。
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和带着命令的呵斥声迅速从走廊两端传来。
头顶的应急灯瞬间大亮,将走廊照得如同白昼。
一个穿着笔挺白色研究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冷峻,眼神像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男人,快步从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郝杰的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
他立刻就感知到了!
这个中年男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极其强大、极其精纯的能量场!
这股能量,和之前感知到的那种冰冷的外来能量绝对是同源,但却更加凝练、更加纯粹,带着一种绝对的控制力!
这个人,绝对是这个研究所的核心人物!
而且,他很可能也拥有类似,甚至更强的能量感知或者操控能力!
几乎就在郝杰看向那个中年男人的瞬间,对方那冰冷的目光也如同实质的利剑一般扫了过来,没有丝毫偏差,精准地锁定了他藏身的阴影!
四目相对!
根本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一场无形的能量碰撞已经在两人之间猛烈爆发!
郝杰本能地开启了轨迹感知,试图预判对方的下一步行动和攻击意图。
但几乎就在同时,一股更加强大、更加冰冷刺骨的精神力量,像一根无形的、带着剧毒的探针,蛮横无比地试图钻进他的大脑!
扫描!对方在试图扫描他的思想,读取他的能力信息!
对方的能量感知和运用方式,如同最精密的、淬着寒气的手术刀,精准、高效,充满了侵略性!
呃!郝杰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大脑像是被狠狠扎了一下!
对方强大的能量干扰,让他的轨迹感知瞬间变得模糊而不稳定,眼前那些预示着可能性的光影开始剧烈晃动、扭曲,甚至碎裂开来!
郝杰感到大脑深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对方的精神探针在他意识深处蛮横地搅动,如同在翻找什么东西,让他几乎无法集中精神。
他的轨迹感知彻底失效了,眼前的世界不再有未来可能的预示,只剩下冰冷的现实和迫近的危险。
滚开!
郝杰咬紧牙关,发出一声低吼,强行调动体内残存的能量,试图将那根入侵的精神探针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能量在他体内剧烈冲突,引发一阵恶心和眩晕,胃里一阵翻腾。
他猛地从阴影中冲出,不再试图隐藏,而是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逃离!
自己不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对手,至少在能量层面的直接对抗上不是。
对方的能量场太过凝练,等级压制太明显。
第10章
核心揭秘与生死对决
郝杰需要拉开距离,需要找到机会,或者……
身体在剧痛和眩晕中踉跄了一下,强忍着不适,朝着走廊深处冲去。
那中年男人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郝杰立刻感觉到,一股更加强大、更加冰冷的精神锁定从身后传来,如同实质的镣铐,死死地钉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被对方精准地捕捉到,并且伴随着一种无形的迟滞感。
对方在用精神力量干扰他!
就在这时,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再次响起,直接在郝杰的脑海里回荡:
有趣……竟然能突破外围的能量屏障,还拥有如此独特的生命信息感知能力。看来,那道‘引雷针’计划,比预想中收获了更有趣的‘样本’。
样本引雷针计划
郝杰心里猛地一沉,脚步都慢了一瞬。
中年男人的声音继续在他脑中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我们是‘生命设计师’。一个致力于破译生命终极奥秘的组织。生老病死,不过是低效率的自然法则。我们要掌握的是‘源质’,是生命能量的底层代码。我们要人工干预进化,随心所欲地制造或者根除疾病,最终达到永生,掌控所有生命的进程。而你们这些普通人,不过是蒙昧的羔羊。
郝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这些人……简直是疯子!
那个五号实验体……中年男人的声音变得轻描淡写,就是你说的是那个小女孩,不过是一个早期‘共生链接’项目的不稳定产物而已。她体内的‘纠缠能量’,是我们植入的‘信标’,用来远程监控和调控她的生命参数。可惜,出现了排异反应和能量逸散,才导致了她那种‘罕见’的衰竭。本来是准备处理掉的,没想到把你给引来了。
回收处理……
郝杰的拳头瞬间握紧了。
他们竟然把一个小女孩的生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就像处理一件失败的实验品!
更让郝杰感到头皮发麻的是接下来的话。
至于你,郝杰医生……中年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玩味,你以为那道劈中你的闪电,真的是意外吗那是我们‘引雷针计划’的一部分。我们一直在寻找像你这样,具备特殊‘源质亲和力’的个体。你的基因序列里,有某种古老的、对能量极其敏感的标记。那道闪电,不过是一束经过我们精确调制的能量,是激活你潜能的一把‘钥匙’,同时……也是一个我们留下的‘后门’。虽然目前看来,这个后门似乎不太稳定,没能让我们完全控制你。
轰隆!
郝杰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原来……那道改变了他命运的闪电,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他是别人实验计划的产物!他引以为傲,甚至一度认为是上天恩赐的能力,竟然是人为设计出来的!
中年男人似乎很满意郝杰的反应,他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仿佛在发出一个仁慈的邀请:
你的能力很有趣,虽然还很粗糙,但潜力巨大。加入我们。以你的感知能力,结合我们的技术,你将站在生命科学的最顶点,成为新世界的设计师之一。或者……
他的语气陡然变冷:成为我们下一个,更有价值的实验品。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郝杰抬起头,眼中的震惊和迷茫渐渐被愤怒和决绝取代。
我是一名医生。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坚定,我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不是像你们一样,把生命当成玩物!你们的所作所为,是对生命的亵渎!
愚蠢的选择。中年男人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不再有任何一丝伪装的儒雅。
他收回手,强大的能量瞬间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这一次,不是试探性的精神扫描,也不是干扰性的精神锁定。
而是一道凝练到了极点的、冰冷刺骨的能量束,如同离弦之箭,直刺郝杰的精神核心!
同时,郝杰感觉到周围空间的能量场被瞬间扭曲了,形成一个无形的牢笼,死死地压制着他,让他的感知变得迟钝,行动更加困难!
生死关头!
郝杰将自己的能力催动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
他强忍着大脑被撕裂般的剧痛,拼命运转轨迹感知!
那道致命的能量束在他眼中,化为一条清晰而恐怖的黑色轨迹线!
躲!
他依靠着对这条轨迹线的瞬间捕捉和预判,身体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能量束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将他身后的墙壁轰出一个大洞!
不能只躲!
郝杰不再仅仅被动地感知,他开始尝试反击!
他将体内那股源于闪电的生命能量凝聚起来,虽然远不如对方的能量精纯和强大,但他尝试着用这股能量,去干扰,去拨动对方攻击能量的轨迹!
就像是用一根小木棍,去撬动一块巨石!
这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他自己就会被对方狂暴的能量瞬间撕碎!
他还尝试着去感知对方的能量场结构,试图找到弱点,去干扰对方能量场的稳定!
无形的能量在狭小的空间内疯狂碰撞!
精神层面的交锋远比物理打斗更加凶险!
周围的实验仪器在逸散的能量冲击下,不断爆出耀眼的电火花,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整个控制室一片混乱!
但郝杰和中年男人的差距太大了。
无论是在能量的量级上,还是在操控的精度上,对方都稳稳地压制着他。
很快,郝杰就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在飞速消耗,每一次闪躲和干扰,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抽走一部分力量。
他的感知开始变得模糊,视线也阵阵发黑,身体因为能量过度透支而摇摇欲坠,几乎要站立不住。
绝境!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回想起刚才中年男人操控能量时的一些细微特征,结合自己感知到的对方那强大但冰冷的能量场结构,还有之前看到的那些实验体——比如那个小女孩,还有那个肝癌病人——他们身上那种外来能量的病理表现!
一个大胆的可能性在他脑中形成!
这个生命设计师组织,他们对源质的操控,并非完美无缺!
可能存在某种类似于人体免疫系统的排异反应,或者是一种能量过载保护机制!尤其是在进行这种高强度能量输出的时候!
他的感知力像雷达一样,死死锁定在中年男人那庞大而稳定的能量场上。
终于,他捕捉到了!
在对方能量场运转的核心区域,有一个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一闪而过的不稳定波动点!
这个波动点的能量特征,竟然和他之前研究过的某种极其罕见的自身免疫性疾病的能量签名,有那么一丝微妙的相似之处!
就是这里!
郝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赌上一切!
他将自己身体里残余的所有精神力量,所有生命能量,高度凝聚起来,不再是分散地去干扰,而是像一根最细最锋利的外科手术针!
目标——那个他感知到的不稳定波动点!
刺!
同时,他用意念,模拟着那种可能诱发自身免疫攻击的混乱能量信号,狠狠地撞了过去!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他作为一名医生,对这种亵渎生命的行为,发出的最强烈的反击!
第11章
免疫反噬与惊天背叛
郝杰那凝聚了全部精神和生命能量的针,精准无比地刺中了中年男人能量场核心那个转瞬即逝的不稳定波动点!
成了!
中年男人,那个自诩为生命设计师的博士,根本没料到郝杰在濒死边缘还能发动如此诡异的反击!
那模拟的免疫攻击信号虽然微弱,却像是一滴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瞬间引爆了他体内潜藏的巨大隐患!
长期、过度地操控那种被称为源质的冰冷能量,早已在他的能量核心深处埋下了不稳定的种子。
噗!
博士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他周身那原本稳定而强大的能量场,如同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疯狂地波动起来,瞬间失去了控制!
一部分狂暴的能量不受控制地反噬向他自身!
博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他操控周围能量场的能力,出现了明显的凝滞和混乱。
警报!警报!能量节点7、12、19过载!
警告!核心稳定力场下降至百分之三十!
研究所内部,数个关键的能量节点因为失去了博士的精确控制,发出了刺耳的过载警报声。
控制室内的灯光疯狂地闪烁起来,明灭不定,各种仪器屏幕上的数据也开始疯狂跳动。
混乱!
趁着博士遭受重创,自顾不暇,整个研究所内部因为能量失控而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郝杰终于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跑!
现在是逃走的最好时机!
但郝杰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控制台。
那个控制台上,清晰地标记着一行字:5号实验体链接终端。
5号实验体……
郝杰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ICU病房里,那个被各种管子包围,生命体征极其微弱的小小身影。
那个被冰冷能量线缠绕、寄生的小女孩!
是立刻逃走,保住自己的命
还是……留下来,冒着巨大的风险,尝试切断她和这个鬼地方的能量链接,给她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只在郝杰的脑海里挣扎了不到一秒钟。
他是一名医生。
拼了!
郝杰低喊一声,咬紧牙关,做出了选择。
他没有冲向看起来是出口的通道,反而转身,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跌跌撞撞地扑向了那个标记着5号实验体的控制台!
控制台的界面很复杂,闪烁着各种他看不懂的符号和数据流。
他不懂这些操作,但可以感知!
郝杰闭上眼睛,将自己体内那已经极度虚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能量感知力,小心翼翼地探入控制台的内部。
他要找到那条线!
那条连接着这个冰冷机器,并源源不断向小女孩体内输送、或者说汲取着某种东西的,属于她的能量线!
或者,是一段特定的数据流!
找到了!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无数混乱的能量和信息流中,他捕捉到了那一丝熟悉的、冰冷的、带着小女孩微弱生命印记的能量波动!
就是它!
现在,必须把它切断!
或者,解开!
这是一个比刚才攻击博士还要精细无数倍的操作!
就像是在一台高速运转、结构无比复杂的精密机器内部,准确地拔掉其中一根特定的细线。
稍微偏一点,或者用力不对,都可能导致小女孩那本就脆弱不堪的生命信息流彻底崩溃!
也可能,会引发这个控制台更猛烈的能量反冲,把他自己炸成碎片!
汗水像小溪一样从他的额头流下,浸湿了他的衣服。
他的手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精神力的消耗已经达到了极限,他的大脑像要裂开一样疼,眼前的景象也开始阵阵发黑。
但他死死咬着牙,将全部的意念,全部残存的感知力,都集中在那一条能量线上。
剥离……干扰……切断……
控制台的屏幕上,代表着小女孩生命状态的那条原本剧烈波动的混乱曲线,似乎……似乎开始有了一丝丝趋于平稳的迹象!
有门!
就在郝杰集中了全部心神,感觉自己即将成功,即将把那条该死的能量链接彻底解开或切断的瞬间——
郝杰!
一个声音突然从通往核心控制室的门口传来!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郝杰猛地抬头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人影,不是他预想中穿着防护服的安保人员。
竟然是……林子轩!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郝杰!快走!
林子轩看起来很焦急,冲着他大喊,这里马上要彻底封锁了!我已经报警,还通知了特殊部门的人!他们很快就到!
林子轩是来帮他的
郝杰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暖流。
在这个最关键,也最危险的时候,这个曾经质疑过他,后来又选择相信和帮助他的同伴,没有抛弃他。
他准备回应林子轩,想告诉他自己正在做什么,马上就好。
但就在他看向林子轩,准备开口的刹那,他瞳孔猛地一缩!
林子轩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极其细微,但绝对不正常的异样光芒!
不!不仅仅是眼神!
是能量!
在郝杰此刻濒临极限,感知力却也异常敏锐的状态下,他清楚地看到了!
林子轩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极其隐晦,但绝对不属于普通人的能量波动!
那股波动的频率和质感,虽然和刚才那个博士的能量不完全一样,但……却隐隐带着某种微弱的、同源的共鸣!
郝杰的心,像是瞬间被扔进了冰窟窿,从头凉到了脚底!
不对!
林子轩并没有像他喊的那样,冲过来帮忙或者掩护他撤离。
他反而停在了门口,然后,缓缓抬起了一只手。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郝杰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大约巴掌大小的金属装置,表面有一些复杂的纹路,正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林子轩将那个装置,对准了郝杰!
抱歉,郝杰。
林子轩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冰冷,陌生得让郝杰感到不寒而栗。
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焦急和关切。
你的能力……太危险了。
林子轩缓缓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不能留给‘他们’。
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警方还是他刚才说的特殊部门
也不能让你自由。
林子轩继续说,‘观察期’……结束了。
你的‘轨迹’,从现在开始,将由我们来重新设定。
观察期
轨迹
重新设定
这些词语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在郝杰几乎要崩溃的精神上!
真相,如同最残酷的闪电,撕裂了他最后的希望!
这个一直以来,时而质疑他,时而支持他,甚至伸出援手的同伴……
竟然……也是生命设计师组织的一员!
甚至,地位可能还不低!
是负责监视和评估他这个意外激活样本的观察者!
那么,之前的一切……
他对自己的质疑,后来的合作,甚至提供关于科维研究所的信息……
难道,都是计划好的都是表演
那个肝癌病人的治疗成功,甚至这个患有罕见病的小女孩的出现……
会不会……都只是这个组织为了测试他,引导他的能力,而精心设下的考题!
你……
郝杰只觉得喉咙发干,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口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身体因为巨大的震惊和精神透支而摇摇欲坠。
他不仅要面对身后那个虽然受伤,但随时可能恢复过来,发动更强反击的博士。
还要面对眼前这个知晓他能力底细,隐藏得如此之深,现在终于露出獠牙的同伴的背叛和攻击!
郝杰已经身心俱疲,能力几乎耗尽。
而眼前的敌人,却不止一个,并且掌握着他完全不了解的技术和底牌。
小女孩的链接还没有完全切断……
自己的命运……
无尽的黑暗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被推入了真正的深渊。
第12章
轨迹的终局与未来
警报还在尖叫。红光胡乱扫过扭曲的金属墙壁。
研究所的核心区像个被砸烂的蜂巢,一片狼藉。
双重的背叛,致命的威胁。
像两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郝杰的脖颈,几乎要捏碎他的精神。
林子轩手里的那个金属玩意儿嗡嗡作响,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频率。
那声音钻进郝杰的脑子里,视野开始晃动、撕裂,像隔着一层被打碎的毛玻璃。
他原本赖以生存的感知能力,此刻被搅成一团乱麻,雪上加霜。
眼前扭曲,脑中模糊。
背后,那股属于博士的冰冷杀意却毫不含糊,重新凝聚,像毒蛇的信子,黏腻地舔舐着他的后颈。
博士显然在趁机稳定伤势,准备发动更致命的一击。
不行。
不能死在这里。
郝杰的脑子里,闪过那个连接着的小女孩虚弱的脸庞,那条纤细却仍在坚持的生命信息流……还有那些被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病人……他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他猛地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就算感知被干扰到几乎报废,那源自本能的轨迹感知也没有彻底消失。
只是,像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试图捕捉流萤的轨迹。
宏观的、清晰的轨迹已经看不到了。
那就抓碎片!最细微、最直接的可能性碎片!
林子轩扣动装置扳机前零点几秒,指尖肌肉最细微的能量涌动预兆!
博士凝聚能量时,某个节点上极其微弱的不稳定颤抖!
躲!
侧身!
翻滚!
他就靠着这些几乎是下意识捕捉到的碎片化预判,凭着近乎野兽的直觉,在能量乱流和无声的攻击间狼狈地闪避。
每一次躲闪都榨干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与精神力。
同时,他将最后那点摇摇欲坠的精神力集中起来,没有用于徒劳的攻击,而是尝试一种近乎绝望的沟通。
他试图向林子轩那片冰冷混乱的能量场里,投射一些画面,一些感觉——手术台边并肩作战的身影,讨论病例时的专注,抢救成功后的疲惫与欣慰……那些,难道都是假的吗!
林子轩!郝杰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他惊险地侧身躲过博士一道无声无息、擦着他肋骨过去的能量冲击,带起一片灼热的痛感,他也想干掉你!你以为‘他们’会让你拿到全部好处!
这话就是一场赌博。
但他确实从两人看似合作的能量场缝隙里,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冲突和互相提防的意味。
果然!
林子轩扣着装置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一秒。
他的眼神,像冰冷的刀锋,锐利地扫过身后的博士,似乎在飞快地权衡着什么。
而博士显然也没把后背完全交给林子轩,刚才那道攻击,力道稍稍收敛了半分,明显留有余地,防备着门口这个突然反水的同伴。
就是这个空档!
郝杰大口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但脑子却在这一刻异常清晰。
跟这两个人任何一个硬拼,他现在都是死路一条。
他用最后残存的、几乎要溃散的感知力,结合之前对博士能力弱点的模糊判断,以及对这个混乱的研究所能量结构的本能感应,做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
不冲向博士。
也不冲向林子轩。
他猛地一个转向,扑向旁边一个布满了闪烁指示灯和粗大能量管道的主控制台!
那里具体是干什么的,他不知道!但他感觉到,那是整个研究所能量系统的某个关键枢纽,或者……储存着那些不能见光的核心数据!
毁掉这里!
这比杀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更能让他们肉痛!
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不是调动能量,而是用自己的身体,狠狠撞上了控制台旁边一个突出的、涂着红色警告标记的紧急制动阀!
咔嚓!一声脆响。
同时,他双手胡乱地抓住几根看起来就异常重要的、连接着核心部件的粗壮线缆,猛力向外一扯!
不——!博士发出一声惊怒到变调的嘶吼。
林子轩那张一直如同覆着寒冰的脸上,也瞬间被惊愕取代!
连锁反应,轰然爆发!
整个核心区域的能量系统彻底失控!
控制台上的仪表盘数据疯狂跳动,指针瞬间打到了底!
刺眼的电火花如同毒蛇般四处乱窜,能量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发出即将崩裂的呻吟!
关键的数据,很可能就在这一刻被狂暴的能量流彻底冲毁,或者变得混乱不堪!
巨大的爆炸,或者说,是能量风暴,以前所未有的狂猛姿态,瞬间席卷了整个核心区域!
就在这毁灭性的混乱中,郝杰眼角瞥见刚才掉在地上,那个博士用来控制小女孩能量链接的小型装置——来不及细想,他一把将其抄在了手里!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
墙壁在视野中开始扭曲、坍塌!灼热的能量乱流像无数条鞭子,狠狠抽打在他的身上!
他凭着最后一点模糊的感知,朝着之前感知到的那条备用逃生通道跑去!
身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和建筑结构疯狂垮塌的巨响。
博士和林子轩是被炸成了齑粉,还是被后来赶到的什么人控制住
他看不到,也顾不上了。
……
无尽的黑暗。
然后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郝杰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眼的白色天花板。
陌生的房间,很干净,带着医院特有的气息。
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钝痛,但都被妥善处理过了。
后来,他才从旁人口中零碎地得知,是后续赶到的救援人员,在一个几乎被忽略的隐蔽通风管道出口发现了他,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
研究所的事件,据说引发了巨大的震动。
但很快,就被一个语焉不详,代号模糊的特殊部门全面接管,所有相关信息都被严密封锁。
科维生物那些肮脏的内幕被揭开了冰山一角,但那个名为生命设计师的组织,主体似乎依然潜伏在更深、更暗的幕后,不见踪影。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是,那个小女孩得救了。
郝杰醒来后,利用他从研究所带出来的那个装置,成功切断并清除了寄生在小女孩体内那股诡异而霸道的能量。
小女孩奇迹般地开始好转,虽然身体的亏空还需要长时间的康复治疗,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经历了这一切,郝杰的能力还在。
但他对这份能力的看法,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知道了这份能力背后可能的来源,知道了它所牵扯到的黑暗有多么深不见底。
这不再是什么老天爷的馈赠,而更像是一份他必须背负的沉重责任。
使用它,就要付出代价。精神上的,身体上的,甚至可能被卷入更加无法预测、更加致命的漩涡。
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他的能力不是万能的,它有极限,也充满了未知的凶险。
风波,似乎渐渐平息了。
郝杰选择回到了原来的医院,重新穿上了那身白大褂,继续做他的医生。
只是,他看这个世界的眼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还是会用他的能力去救治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病人,但变得更加小心,更加有选择性,每一次出手前都会反复权衡。
郝杰知道,生命设计师这样的组织,绝不可能只有一个。
这个看似平静的世界之下,还隐藏着太多他不知道的力量和危险。
他的能力,既是保护自己、帮助他人的武器,也像一盏在黑暗中摇曳的灯塔,将他引向一个更广阔,但也无疑更危险的未知未来。
站在医院办公室的窗前,郝杰眺望着远处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城市轮廓。
他的人生轨迹,从第一道闪电劈中他的那个雨夜开始,就已经彻底偏离了平凡的轨道。
在他后来整理那个从研究所混乱中带出来的、已经被损坏的小型装置时,他意外地发现,在装置内部存储芯片的一个被加密的、几乎被能量冲击毁掉的角落里,似乎隐藏着一份关于他自身基因特殊标记的零碎数据。
旁边,还有几个被烧灼得极其模糊的字眼,勉强可以辨认——引雷针……样本……
他的未来,恐怕注定要和那个神秘的组织,产生更深、更无法预测的交集。
窗外,城市华灯初上。
郝杰的目光掠过天际线,平静,却又深邃。
轨迹已然破碎,前方是重重迷雾,但迷雾之后,或许也隐藏着……无数条未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