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槐‘神’ > 第一章

槐之木,鬼之居也——《淮南子》
槐木为阴,易有鬼往。
大王庄……
我们当地有个风俗,并不是什么不好的风俗习惯。
我们称其为‘拜爹!’
每当幼儿发生各种以药不可治的疾病或者无故出现其它不能用现代医学所解释的问题。
老人们总会带着幼儿来到村庄中心广场那株参天古槐下进行‘拜爹’。
每个给古槐拜过干爹的孩子身体都会在三天内恢复,变得生龙活虎。
可惜,却都活不过五十岁……
第壹章
古槐下的干爹之谜
王小勇生在大王庄,长在大王庄。
每当和那些小伙伴们在村儿里到处疯玩的时候。
总会在村中心那遮天蔽日的古槐下玩耍。
槐木苍峻,粗壮树干如擎天巨柱,树皮皲裂似岁月沟壑,遒劲纹理间沉淀沧桑。
最主要是,古槐巨大,让年纪小的王小勇觉得,无论太阳多么炙热,但在古槐下,反而有点冷飕飕,这多舒服啊!
这不
又是一天
一眨眼四五天没有见面的王牛今天出现在古槐下。
他爹用木茶盘端着一去毛生猪头,左右放着纸钱和香烛。
木茶盘放在地上,正对着古槐。
王牛家爹先是跪地磕头说着什么,随后把一旁面容憔悴苍白的儿子拉过来,说着让王牛跪在地上。
三个头磕在地上,王牛在他爹的指导下,连喊三声:
干爹!
干爹!!
干爹!!!
一声比一声大,似乎好像是在回应王牛的喊声。
不知怎么的,古槐枝叶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声……
王小勇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抬头看向这矗立在地的古槐。
不知怎么的,像是眼睛一花,又可能是他真的看到什么。
古槐那阴影处,好像出现一道很是模糊的影子。
~
随着王牛的拜干爹结束,他爹将那生猪头从猪嘴到猪耳位置捆绑的红布条取下来,三两步矫捷的爬上古槐。
找到一没有挂红布条的侧枝,将其挂在上面。
动作灵活,王牛他爹跳下古槐。
一阵风再次吹来
古槐上
刚挂上的红布条同其它各色布条随风摇晃。
王小勇抬头看着,摇晃间,一条布带随风飘散在风中断成两截。
……
第贰章
村西丧钟响起
大王庄村西头
铛~
铜锣敲响。
王小勇第一时间便知道,这又是有人死了。
小孩子对生死没有什么概念,听到这声音,一群孩子朝着村西头跑去。
不一会儿
一群孩子便来到村西头,听着四周叔婶大伯们杂七乱八的话。
王麻子死了!
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人堆里
王小勇他奶找到他,先是一通骂,然后又问道他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小孩子没有概念,可老人却很有忌讳。
这种地方,小孩子容易遇到些不好的东西……
一声声懊哭,将安静的大王庄掀起一阵哀绪。
披麻戴孝,白衣素裹。
王麻子死了,死在了他的四十岁。
因为之前冒失跑到死人地,王小勇他奶硬是把他关了两天才放出来。
放出来后,先是带着王小勇去了村北头老黄家那伯爷那里去了去晦气。
黄伯爷专门搞那些死人事儿,也算个阴阳先生。
之后趁着时间还年轻,带着王小勇去王麻子家吃了顿死人席,便把王小勇放手,让他自己去玩儿。
……
第叁章
幽灵再现古槐下
神兽回笼,关押两天的王小勇不懂这些东西。
倒是难得可以出门继续找伙伴去摸鱼捉虾还挺高兴。
吆喝声在沉闷的村庄里响起,倒是一时间将死人后压抑的气氛冲散两分。
很快
王小勇身边聚集了四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一经商量,一致决定去村儿外的河里捞虾。
腾腾腾~
村上泥土路上掀起一阵尘灰,五人疯跑似的跑去河边。
小河水流不深,加上现在正值酷夏,大王庄的稻田还需要河流水灌溉,这就让河水更浅。
嗵—
跳进水里,也就齐大腿深,半米的样子。
……
随着村边的喊声:
小勇,回家!
他奶的喊声传遍村落,王小勇回应:
诶!
碍于他奶的厉害,王小勇赶紧从水里出来,见人准备走,其他人也不打算继续捞虾。
上岸后,汇总收获,七八只螃蟹,五六条酸奶瓶大的小鱼加上十几只河虾便是这段时间的收获。
穿好衣服,提桶一群半大孩子飞快奔跑在土路,掀起尘埃。
——
为了图方便,王小勇直接准备从村中心穿过回家,反正他奶也没说叫去王麻子家那里吃饭,这样可是要省大半截的路。
刚进村心土坝,准备快步跑回家的王小勇看见古槐下正有一道身影正在给古槐磕头。
面前摆放着七八道素菜,一副很是虔诚的模样让王小勇停下脚步慢行。
这时
男子抬起头,王小勇这才反应过来,那好像是王麻子的儿子王春生。
走近一听,王小勇才听清王春生在说的话:
干爷,我爹去世了,还希望你能多多保佑他在地下过的好点……
说完继续磕头,一套流程下来,王春生旁若无人。
做完一系列流程,王春生起身离开,走时看了一眼王小勇,拿着木茶盘说道:
小勇赶紧回家去,你奶不是在叫你吗
欧~
回应后,王春生也没有过多停留,家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
王小勇准备走,转头看着刚才王春生跪拜后留下的饭菜。
一时间,王小勇愣在原地。
要是他没有看错,他好像看到了古槐某一枝头有黑影晃动,凝神看去,王小勇越发觉得那人熟悉。
麻子叔!
脑海浮现对方身份,似乎有所感应,那虚幻身影忽然抬头看向王小勇的位置。
王麻子穿着一身破旧藏青长袖衬衫,身下是一条黑褐色长裤,王小勇吓住,王麻子抬起的头,一头黑白短发,原本黝黑的肌肤此时面目苍白,一双眼球只剩眼白。
呃~啊!
不知多久,王小勇瞬间大叫着逃走,就连自己平时一步都舍不得扔掉的网兜都留在原地。
……
第肆章
祖孙惊魂记
你在鬼叫什么个囊子!
听见自家孙子的叫声,从屋内走出来的李三花手里还提着一根树桠子。
一副要是没有给她满意的答复,那童年的记忆就要加深。
王小勇瞳孔放大,面色发白,一脸惊恐的哭喊道:奶,我看到麻子叔在槐子树上。
啊!
李三花没有理解,但很快反应过来,便重新问道:
你慢慢说,倒是是囊凯了!
我听到你喊我~我就回来……然后从槐子树那里走~看到春生哥在磕头……然后他走了我就看到树上有麻子叔儿……
王小勇虽然被吓到,但还是哆哆嗦嗦把事情简单描述一下。
顿时
李三花脸上一变,心里暗道:
闯鬼了!
但也就是一下功夫,李三花面色不变。
没得事,你看错了,回屋看电视,奶奶给你弄饭!
说完,李三花当作没事,回到厨房屋子啊,很快一缕烟从屋顶的缝隙里升起。
小孩子没多大的记事,王小勇见他奶没有什么反应,便不再多想,直接回了堂屋看电视。
不一会儿,一碗蛋炒饭端上桌,就着剩菜,王小勇边看电视边吃饭。
至于他奶什么时候不见得都没注意。
——
村北黄立山家
李三花坐在他家堂屋简单把王小勇的事情说给黄立山一听。
这是闯鬼啦
黄立山一脸怀疑的操着方言说,但一转头,又问:
小勇现在有那样事情没得
没得囊样事,这些在家里吃饭,我有点怕,就过来问哈你!
那就没得囊样子事,可能是看错了。
黄立山没当回事,主要是真遇鬼啦!这表现的方式也不对啊!
得到答案,李三花挂在嗓子眼的心总算回到老地方。
一番寒暄,李三花迈着步子离开黄立山家,回到家里,看见王小勇饭已经吃完,正在那里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
端碗去了厨房屋子洗碗收拾。
小勇~
诶-
我出去你麻子叔家帮忙,你管在屋头看电视哈!
欧,要得!
王小勇回答道,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电视屏幕。
电视里,播放着……‘迪迦,撒卡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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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
王小勇一下午都在家里看电视,发现天暗了,打开电灯。
这时候的电灯还是冒着黄色光的圆屁股灯泡。
没一会儿,李三花回来,见自家孙子没什么事,那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去了厨房屋子做上一碗面条,端给王小勇。
吸溜~
吃的满足。
第伍章
夜梦古槐魂

微凉
夏日的夜晚透着草木混合的泥土芳香。
不到十点就被自家奶赶上床的王小勇嘟囔着还要看电视。
两巴掌拍在屁股上打碎他的想法。
没一会儿,王小勇沉沉睡去,坐在一旁给他扇风的李三花见孙子睡的安详,便放下蚊帐回了自己房里。
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王小勇形容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压住,整个人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
闷在胸口的感觉,让他一时间忍不住的想喊奶,可他却发现自己的嘴好像被什么捂住。
等他在挣扎里睁开眼,四周阳光温暖,一看地方竟然是村坝中心。
那摇曳在阳光下的古槐仿佛在光照下,将每一片槐叶都镀上淡金光芒,明目亮眼,充满‘神性’。
王小勇似乎一下子忘记刚才的痛苦,只觉得古槐如神明驱散自己的难受。
走上前去,仿佛是在指引着他,坐在槐树下,靠在槐皮还挺硌得慌。
闭着眼,王小勇好像身处温暖怀抱,一时间忘记一切。
簌~
莫名的,那槐树不知为何摇晃起来,将沉浸在温暖之中的王小勇打断。
靠在槐木,睁开眼便能看到槐树撑开的伞盖,那斑驳阳光透过,原本黑暗的枝干间明亮,一条条布带随风飘荡,掩映在枝叶里。
王小勇好像记得有什么事情被他忘记,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抬头凝视古槐,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他爷,那死去三年的人。
不似王麻子那般让人害怕,也许是他爷也身处阳光中,王小勇看着一脸祥和的老头儿。
爷!
轻声喊道,那恍惚人影最后留下一缕微笑便消失不见。
而王小勇眼底,原本温暖的古槐枝干飘荡的布带上,一条布带便有一道虚幻人影。
或老或少,仿佛被困在布带之上痛苦哀嚎……
瞬间
忘却的记忆如潮水袭来,点点滴滴再次浮现在脑海。
王麻子叔的身影出现在一条布带,被捆缚痛苦扭曲着脸颊。
脸白如纸,王小勇呆愣的看着那近百道虚幻人影。
原本温暖的环境瞬间阴风阵阵,吹的王小勇身上冷气直冒。
瑟缩着身子,环抱在树下,牙齿在打架。
低着头不敢在看古槐,可那些人影却在阴吼,王小勇瑟缩着抱头哭泣,无助喊着奶……
第陆章
寒冰缠身之谜
小勇啊!起来了!
李三花一大早便起来收拾起屋子,见日头到了,喊着还在房内睡觉的王小勇。
快点爬起来,不然棍棍上身啦!李三花恐吓着,同时吃着碗里的茶叶稀粥。
吸溜~吸溜~
一碗下肚,王小勇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眼见臭小子还没起来。
李三花直接气急,从灶台处抽出一根木棍便进了王小勇的房间。
看着还在被窝里的孩子,大手一掀。
穿着小马褂,大裤衩的王小勇整个人缩成一团。
小勇,起来了!
李三花说着,见人没有反应,一时有点生气,刚准备动手好好来上一场爱的教育。
手一拉王小勇的胳膊。
嘶~
李三花瞬间把手伸回来。
她只感觉到一阵冷意从小勇身上钻进她的手心。
出于本能反应,李三花第一时间松开手。
小勇!
再次喊道,没有应答。
李三花缓缓把手伸过去,按在王小勇胳膊,彻骨的寒意直往里钻……
咯噔~
李三花瞬间想到昨天的事情。
一个好好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小勇,小勇!
越喊越大声,越喊越害怕……
李三花看着缩成一团的孙子,赶紧把被子盖好,又把橱柜里的棉被统统盖在王小勇身上。
伸手摸在额头……
冷意直往手心钻。
闯鬼啦!闯鬼啦!
李三花整个人都在呢喃重复这句话,仿佛失去了主心骨。
念着,李三花马上想到黄立山,三步跨成一步走,脚底像是生风般跑去村北头儿。
砰砰~敲门声。
他伯爷!李三花话里透着害怕,惊慌喊着。
吱嘎—
大门打开,黄立山看着惊慌失措的李三花,叼着根烟杆,问道:
小勇家婆,囊凯了
李三花听到声音,整个人就像是找到主心骨,急忙道:
他伯爷,小勇睡一晚上身上像是冰疙瘩,囊凯办哟!
一听这话,黄立山烟杆都没在抽,面色凝重道:
带我去看哈!
话毕,李三花在前,黄立山紧跟在后。
飞速朝着家里去。
十分钟后
吱嘎—
房门被推开,两道人影走进王小勇的屋子。
黄立山看着盖了五六层厚被下的孩子,瞬间面露难色。
心中祈祷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露出个小小的脑袋,黄立山伸手摸在额头。
嘶~惊呼声。
黄立山只觉得手像是碰到块冰,彻骨寒意钻入手心。
拐了,这怕是闯鬼啦!
黄立山收回手,整张脸上布满严肃之色。
一听这话,李三花顿时头一晕,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伯爷,这该囊凯哟!说着,李三花眼角已经挂泪。
黄立山立马道:
他婆,你赶紧去刮点锅烟煤,我回去拿东西。
听到这话,李三花瞬间想到黄立山吃饭的家伙,那一套从他师父手里传下来的阴阳先生家当。
要得要得!李三花颤抖着手,按在王小勇的被子上回答。
人一走,他赶紧去厨房屋子拿着菜刀刮锅底黑灰。
没一会儿黄立山的身影出现在家里,李三花端着一小碗锅灰递给黄立山。
他伯爷,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找!
够了,先试哈有效果没得!黄立山面容严肃。
毕竟这种事儿他也没有遇到过,只得寄希望于玄学……
几张老图挂在床边,一柄桃木剑已经被盘的玉滑。
黄立山换上一身黑长袍,手持桃剑嘴里低声念着咒语……
吪~
退~
噱~
一碗水将锅烟煤浸透,一支小毛笔沾上锅烟煤水在王小勇脸上勾勒出符文……
……
王小勇依旧是之前那副样子,没有一点变化。
黄立山知道,他那完全就是超度亡者的家伙事儿根本没有作用。
他婆,不得行抱到镇上看哈!黄立山说着,脱下身上长袍,将多余被子掀开,留下一床被子。
裹好王小勇,抱着就是往外走。
李三花被吓得脸色发白,只得面色苍白紧跟着黄立山走。
转眼一小时
两人赶到镇上镇卫生所。
医生一量体温,直接就只有三十二度,一伸手摸,那寒意透着手,医生也是没见过这回事儿。
同黄立山一番交流,直接给王小勇输上葡萄糖先把营养补充,然后准备换药。
科学角度来说,王小勇这是发低烧了。
可从不科学角度,那低烧的温度似乎有点奇了怪。
医生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刚才和黄立山交流也是警惕着说自己的判断。
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把人医死,那可就麻烦大了。
……
第柒章
古槐前的救赎
奶,冷~我冷~
王小勇无意识的断断续续的喊着,让李三花整个人脸上都写满愧疚,坐在王小勇的架子床边垂泪。
一听那些断断续续的话,李三花心都揪起来。
一天下来
不管什么药进身体,王小勇的情况没有发生一点变化。
或许最有效的就是那几瓶葡萄糖让王小勇身体多少恢复一点,至少现在能断续说着些无意识的话。
……
他婆,回去!黄立山同样在一旁守了一天,他知道这种情况或许并不能靠用药治。
李三花一听,急忙无力道:他伯爷,小勇还没好啊!
黄立山凑在李三花耳边说道:他婆,这个情况你又不是不晓得是囊凯回事!
听到这话,李三花下意识道:
闯鬼啦!
黄立山抱起结束输液的王小勇,快步离开,李三花赶忙跟着走。
回到家,厚被一盖。
黄立山坐在床边,面色愁容。
愁容满面的黄立山想了想道:他婆,你现在赶紧拿点香火纸烛去大槐子那点拜一拜,看哈有效果没得,我守到小勇。
要得要得!
李三花人已经没有主动性,要不是黄立山在,可能她只会哭吧!
半小时后
李三花回来
天色已经黑了,两人现在只能寄托或许有效果。
晚上,李三花直接升起一盆炭火,放在床铺边,希望能让自家孙儿好受一点。
……
喀喀喀~
牙齿因为寒冷而战栗的王小勇埋着头,人像是被丢进大冰箱一样冷。
他怕,寒冷包裹,孤单一人。
无助的喊着奶,爸妈都没有什么用。
周身只是越发的寒冷。
偶然抬头
古槐此刻好似再也没有温暖,那阴风飘飘的布带上一道道虚幻影子无风自动。
一阵寒风从影口中咆哮而出,吹在身体上,越发瑟缩。
一夜过去
守了一夜的黄立山一摸王小勇额头,更加寒冷。
完了!心底暗道。
李三花双目通红,又是熬夜又是哭,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耗费一空,整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伯爷语气颤抖。
黄立山摇头。
呜呜呜~低哭声响起。
听到这声音,黄立山面色一凝,说道:
不行,在囊凯下去这娃儿就不行了!既然是在槐子树那里出勒事情,我抱到那里去,他婆多拿点纸烛。
要得要得~
李三花赶忙去准备。
一时间,王小勇出事的消息在村里传开,一些叔伯兄弟伙纷纷到家里看人。
黄立山见人一多,招呼着人把王小勇抬着走。
裹着被子的人被放在古槐树下。
之前王春生来祭祀时丧事已经办完,所以村里人皆是来帮忙。
第捌章
古槐下的重生
一床大花被子紧紧将王小勇包裹在里面,宛如新出生的婴儿的裹被。
露出的小脑袋煞白煞白,时不时嘴里无意识嘟囔着听不清的话。
古槐树下
同样的位置,一天前这里还摆着王麻子的祭品,而现在却变成人。
李三花手里拿着厚厚一叠黄纸香烛,站在一旁双目通红。
黄立山放好王小勇,扭头对一旁李三花说道:
他婆,把香纸给我!
李三花一听,第一时间手忙脚乱的递给黄立山。
接过香纸,黄立山先是对着古槐,将手里黄纸理顺双手奉上,连拜三礼。
槐爷爷,都是村里孩子,还请你放过这小子。黄立山弯着腰,嘴里不停说着,一旁的大家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话语。
同时,黄立山弯着腰,手里的纸钱一张一张的丢进面前的火堆。
燃起的火焰贪婪的吞噬着丢进的纸钱,就像是在吞噬前面王小勇的生命。
黄立山看着纸钱一点点化成黑灰,厚厚一沓纸钱一张一张消失在手中,独留地上的黑灰。
见到这一幕,黄立山弯着的腰瞬间像是有了活力。
纸钱的消失代表着古槐同意,趁着最后的火光,黄立山将一捆全新未拆封的香对准火焰。
白烟袅袅而起,一捆香都被点燃。
黄立山一直愁眉不展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希冀,至少目前来看,王小勇不会死了。
一堆人围着,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
纸尽香灭
王小勇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黄立山猜想或许是要在等待一段时间,于是招呼着周围的村民来上一人抱起裹成一团的王小勇回家。
放在床上,黄立山看着王小勇脸上原本痛苦神色的表情舒缓一些,便对着一旁的李三花说道:
他婆,看样子槐爷爷应该是不会为难小勇了,你去好好休息,我来守着!
老实勒啊!李三花脸上带着高兴,这算是目前来说听到最好的消息。
嗯—
确定答案,李三花原本还不好意思继续麻烦黄立山,还在推让。
可黄立山直言就算她在这里守着也不知道到底小勇有没有好,还不如去睡会儿,等着小勇醒来还要照顾他。
听到这话,李三花只得一再感谢黄立山,退出屋子回到自己房间休息起来。
……
转眼
日头西斜
黄立山坐在床边时不时打个盹。
一下子差点摔倒又赶紧稳住身形,看一眼床上的孩子。
原本苍白的面容现在已经有了一丝血色,预示着一切都在向着好处发展。
——
四周阴暗
王小勇孤独抱坐在古槐下,原本越来越冷的四周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开始出现一点温暖。
王小勇整个人贪婪的抓住那一丝温暖,感受四周温度的不断变化。
抬头看着古槐布带上狰狞的虚幻人影开始变得温和。
小小的他哪里知道这问题的根本。
慢慢的,四周温度上升一度回到之前王小勇感受到的温度。
阴风袭袭的古槐仿佛再度布满神性光辉。
抬头看着,王小勇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就在这一刻,梦破碎了。
呃~
王小勇忍不住闷哼,睁开眼看着熟悉的环境。
醒了!黄立山坐在床边看着眼珠子转的王小勇说道。
王小勇还以为自己看错,喊道:
黄伯爷
黄立山对着屋外喊道:他婆,娃儿醒了!
很快,李三花跑进来,看着面色憔悴的孩子,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第一反应是准备从角落里拖出来扫把头好好给王小勇一美好的童年。
幸好,一旁的黄立山及时阻止道:
他婆,娃儿才醒,打不得!
听到这话,李三花停下手中动作,无声哭泣。
……
见到事情已经差不多,黄立山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道:
既然小勇醒了,那我也先回去了。
他伯爷,吃饭了走!李三花瞬间拉住黄立山的手,一副说什么都不让走的架势。
黄立山摇了摇头,赶紧一脸难受的说道:
他婆,回去睡哈!
李三花这才松开手,脸上挂着泪痕,苍老的脸上多了一份高兴,看着已经走在门口的黄立山道:
他伯爷,明天过来吃饭!
呵呵,要得要得!
黄立山回应着,脚下动作不减,不一会儿人就消失在院里。
……
第玖章
远行前的告别
小勇,饿不饿,想吃什么奶给你做!
李三花一改之前那副‘凶神恶煞’,一脸慈祥模样。
王小勇是个没记事的,转头说道:
奶,想吃蛋炒饭!
好,奶给你做!
说着,李三花出了门,转身去了厨房屋子开始忙活起来。
看着王小勇把一大碗蛋炒饭吃的干干净净,确定没事后,转头去了厨房放蛋的篮子里,装上满满一篮子提着去了黄立山家。
黄立山家老婆一看这架势,赶忙不收,最后拗不过老人家的心意这才收下。
……
转眼
过去三天时间。
王小勇这三天也算过得高兴,李三花直接让他躺在床上三天,生怕他又出现之前的事情。
再次奔跑在村落的道路上,还是李三花多次问了黄立山,王小勇后面是不是要避着古槐走。
得到不需要的答案,这才让把王小勇放出去。
一出门,找到多日不见的伙伴们,众人皆是传的神乎其神。
有说王小勇遇鬼的,也有说撞菩萨,反正就是大人怎么传,他们就怎么给王小勇说。
可王小勇只是挠挠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似乎他忘记了些什么事情。
再次路过村坝,看着挺拔而立的古槐。
在阳光下,槐叶都在散发着光晕,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又是挠挠头~
转头跟着一群孩子举着网兜跑去河里抓鱼摸虾。
时光飞逝
转眼已经十八岁的王小勇背着行囊,要外出打工了。
看着日渐苍老的奶,他也不忍离开这小小的村庄。
出门前
村庄里的黄伯爷年纪轻轻的便因意外辞世。
李三花在这段时间,亲力亲为的为黄立山张罗着后事。
同时还让王小勇绑上白布带,亲自带着他在黄立山的冰棺前恭恭敬敬磕头。
嘴里一直碎念:
小勇啊!你这条命~多亏你黄伯爷啊!你要认认真真的磕头……
听着奶的话,王小勇不知道原因,或许是他忘记了什么,又或者真忘记了什么。
……
再次来到古槐前,手里端着木茶盘,里面是从黄伯爷家打包而来的席面。
身旁站着李三花,指导着王小勇将碗筷摆放在古槐树下。
拿起木茶盘两旁的香烛纸钱。
咔嚓~
打火机将纸钱点燃,一张一张被贪婪的火焰吞噬。
砰~
砰砰~
响头在安静的村坝响起……
香烛升起袅袅白烟,插在灰烬前。
王小勇只觉得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一段尘封的记忆断断续续的从脑海深处冒出来。
还未等他仔细将记忆整合,惯性动作下,王小勇将黄香插在地面后,一抬头……
古槐飘飘的布带在槐叶之间跟随舞动,恍惚间,一条陈旧的布带在舞动下,好似出现一道人影……
凝神一看~
黄伯爷吗
王小勇面皮跳动,顿遭雷击。
小勇~
呃~啊!奶!
王小勇被身旁的李三花打断。
李三花一脸不高兴的埋怨:
怎么还出神了
啊!我,我不知道啊!
王小勇挠着头,好像有所感应,再次抬头。
槐叶飘飘,布带摇摇。
卷起家乡的思念,直至远方。
……
两天后
背着行囊,王小勇再次路过村坝,抬头看着成为大王庄一道风景线的古槐。
飘飘的布带随风摇晃……
王小勇好像记起来了什么~
看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古槐,好像和记忆中的片段有所偏差。
不经呢喃:
你到底是‘神’还是‘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