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祺贵人诈尸の碰瓷大作战
意识甫一清明,那刺骨的寒意与灭顶的绝望便悄然散去。
不再是冷宫灰败的天顶,而是景仁宫熟悉的描金绘彩,以及那无处不在的沉闷。
祺贵人瓜尔佳文鸳,不,现在只是瓜尔佳文鸳,还有些怔忡。
苏培盛灌下的毒酒滋味仿佛还在舌尖。
皇后那句瓜尔佳氏满门抄斩的冰冷话语犹在耳畔。
可眼前这阵仗…
熹贵妃甄嬛,皇后宜修,皇帝…连温实初那个闷葫芦也在。
地上还跪着哭啼啼的斐雯。
这不是…滴血验亲那一日!
老娘竟然回来了!
还精准空降在这修罗场!
她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指甲边缘传来细微的阻滞感。
低头,一点点白色粉末。
白矾!
前世皇后就是拿出这个,说是从她宫里搜出,坐实了她秽乱宫闱,意图构陷的罪名!
好一个铁证如山!
好一个借刀杀人!
皇后!宜修!我瓜尔佳氏究竟哪里碍着你了,你要这般赶尽杀绝!
从头到尾,她就是个被推出来吸引火力的蠢货,用完了还得搭上全家性命!
胸腔里一股恶气直冲头顶。
眼瞧着甄嬛端起银针,马上就要刺破指尖。
那碗看似清澈的水,就是断头台上的铡刀。
瓜尔佳文鸳脑中嗡的一声,几乎是本能反应。
且慢!
声音清脆,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尖利。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光滑的金砖上刮出刺耳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惊愕、不解、探究。
瓜尔佳文鸳已如一阵风般冲到殿中。
在甄嬛指尖的血珠堪堪要滴落的前一刻,她伸手猛地夺过了那只青玉碗。
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袖风。
不等任何人反应,手腕决绝一翻,狠狠砸向地面。
啪嚓!
玉碎裂,水花四溅。
温实初那滴已经落入碗中的血,混着清水和白矾,溅得到处都是。
大殿内霎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众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个个面露惊骇。
连一直稳坐钓鱼台,准备看甄嬛身败名裂的皇后,脸上那完美的端庄都裂开了一丝缝隙。
她叉着腰,指向地上的水迹和碎瓷片。
这水有问题!
声音洪亮,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劲儿。
绝对有问题!
她环视一周,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皇后身边的剪秋脸上。
皇后娘娘!
她提高了音量。
刚才这碗水,是剪秋姑姑端来的!
我亲眼瞧见她端水时手抖了一下!
眼神还飘忽不定!
肯定是她!
她一口咬定。
她换了加了白矾的水!
想陷害熹贵妃!
还想拉本宫下水当垫背!
这波操作,太骚了!
她语速极快,像机关枪一样,不给任何人插话的机会。
温实初呆若木鸡,看着地上那滩混着自己血迹的水。
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瓜尔佳文鸳不等别人反应,撸起袖子。
从头上拔下一支尖细的金簪。
对准自己的食指,狠狠扎了下去。
嘶——
她倒吸一口凉气,疼痛瞬间袭来。
但她顾不上。
鲜红的血珠立刻涌出。
她挤了几滴血,滴在地上的水迹旁。
靠近温实初那滴血的位置。
然后用金簪的另一端,小心翼翼地搅动。
将自己的血和温实初的血混在一起。
大家看!
她高举沾血的金簪。
指向地上混合的血迹。
我的血!
和温太医的血!
融了!
融得比什么都快!
这说明什么
她直视众人。
说明这水有问题!
它让血相融!
皇后娘娘,您说!
她将矛头直指皇后。
眼神锐利得像冰锥。
这水是不是剪秋动的手脚!
皇后脸色煞白。
她看看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再看看皇帝那张阴沉的脸。
剪秋已经吓得浑身发抖。
皇后知道,绝不能让剪秋说一个字。
大胆剪秋!
她厉声呵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竟敢背主求荣!
做出此等腌臜之事!
来人!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给本宫把这贱婢拖下去!
立刻杖毙!
杖毙!
两个太监应声上前。
死死捂住剪秋的嘴。
将她强行拖了出去。
剪秋发不出声音。
只有绝望的眼神和徒劳的挣扎。
皇帝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从祺贵人那突如其来的举动。
到她不顾一切的自残验血。
再到皇后急切地下令杀人灭口。
事情发生得太快。
快得像是刻意要掩盖什么。
他审视着地上的碎碗和混合的血迹。
看向因为失血和激动,正微微喘息的瓜尔佳文鸳。
最后,目光落在强作镇定的皇后脸上。
皇帝的眉头紧锁。
02
夜闯甄嬛传宫の狼人杀现场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永寿宫外墙根下,一道黑影贴地挪移,姿态颇有些笨拙,像只刚学跑酷就差点崴脚的猫。
瓜尔佳文鸳摸了摸身上这套临时搞来的夜行衣,还好,没穿反。
她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专业,要专业。
虽然这潜入皇宫的体验,比看一百部特工电影还刺激。
她侧耳听了听,避开一队巡逻太监的脚步声。
瞅准空档,手脚并用地爬上宫墙,跳下时差点一个趔趄,幸好及时稳住,没发出太大动静。
呼,论潜行,我瓜尔佳氏认第二,谁敢认第一她在心里给自己颁发了一枚小红花。
寝殿内,烛火摇曳,映着甄嬛有些疲惫的侧脸。
白日那场滴血认亲的风波,虽被瓜尔佳文鸳横插一杠搅了局,但其中的凶险仍让她心有余悸。
窗户突然被从外面推开一道细缝。
甄嬛瞬间警惕起来,目光锐利地投向窗边。

嘘!自己人!查水表的!瓜尔佳文鸳压着嗓子,努力从窗缝里往里钻,姿势实在谈不上优雅。
甄嬛看着她这身奇特的装扮,一时没反应过来。
祺贵人你这是做什么
别问,问就是为宫斗事业添砖加瓦!瓜尔佳文鸳总算挤了进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锦盒,不由分说塞进甄嬛手里。
给,你的外卖到了,签收一下。
甄嬛满心疑窦地打开锦盒。
一支金钗静静躺在里面,钗头镶嵌的宝石在烛光下闪烁着幽微的光。
做工是极好的,只是凑近了,似乎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奇异的甜香。
这是……甄嬛拿起金钗,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纯元皇后生前最爱的那支金钗。瓜尔佳文鸳凑近她,声音压得更低,独家秘方,夹竹桃花粉特调浸泡,皇后娘娘送她亲姐姐上路的铁证如山!
甄嬛手猛地一颤,金钗险些脱手。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瓜尔佳文鸳,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戏谑。
夜色模糊了表情,但瓜尔佳文鸳眼底的认真,甚至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却清晰可见。
不可能……皇后她怎会……甄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让她声音都有些发飘。
呵,有什么不可能瓜尔佳文鸳冷笑,猛地撸起自己的左边衣袖。
白皙的手臂上,一个狰狞的青鸾烙印赫然在目,伤疤周围的皮肉都有些变形,丑陋得触目惊心。
瞧见了没宜修亲手盖章认证,‘优秀替罪羊’专属标记!瓜尔佳文鸳指着那疤痕,语气带着嘲讽,上辈子替她背黑锅,换来的终身纪念品!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甄嬛震惊的脸。
你当她是什么良善之辈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纯元皇后怎么没的宜修亲手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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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信,不如去查查当年伺候纯元皇后的绘春姑姑,看看她是怎么‘病逝’的!
绘春……甄嬛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一些被遗忘的宫中旧事,隐约的碎片,似乎开始在她脑海中拼凑。
绘春有个妹妹,是个哑巴,但她还活着。瓜尔佳文鸳再次抛出重磅消息,人我已经帮你找到了,藏在宫外一个稳妥地方。怎么接进宫,怎么问话,就看熹贵妃你的本事了。
她拍了拍甄嬛的肩膀:友情提醒,皇后那边估计坐不住了,毕竟手上沾了血,夜里总怕故人敲门。
甄嬛紧紧攥着那支金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冰冷的金钗,手臂上丑陋的烙印,那股奇异的甜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槿汐。甄嬛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槿汐应声从内室快步走出。
姑姑,立刻安排人手,务必稳妥,把绘春的妹妹秘密接进宫来。甄嬛一字一句地吩咐,眼中已没了迷茫,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槿汐心头一凛,知道事关重大,立刻领命退下。
瓜尔佳文鸳见状,满意地点点头:OK,快递送达,五星好评哦亲!我先撤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猥琐发育,别浪!咱们能赢!
说完,她转身又以那不算敏捷却足够快的速度,翻窗而出,身影迅速融入了浓重的夜色。
寝殿内,只留下甄嬛一人,对着烛光下那支暗藏杀机的金钗,久久沉默。
与此同时,景仁宫。
皇后猛地从床上坐起,额上沁出冷汗,心口狂跳不止。
方才的噩梦太过真实,纯元那张含怨的脸仿佛就在眼前。
她总觉得心神不宁,右眼皮跳个不停,似乎有什么脱离掌控的事情即将发生。
剪秋。她唤了一声,才想起剪秋已经被杖毙。
心头的烦躁更甚。
另一个贴身宫女连忙应声。
去,传话给安答应。皇后的声音在空寂的宫殿里显得格外阴森,让她动手,就现在。
那个瓜尔佳氏,不能再留了。
夜色更深。
一道黑影敏捷地靠近了瓜尔佳文鸳所住宫殿的窗户。
就在那人准备有所动作时,旁边角落里突然窜出另一道人影,动作干脆利落,一招就将偷袭者死死制服在地。
嘿,就知道你们这帮老六不讲武德,喜欢搞偷袭!暗处传来瓜尔佳文鸳的声音,她悠哉地啃着半个苹果走了出来,多亏了熹贵妃仗义,提前给我安排了保镖大哥。
被按在地上的黑影正是安陵容派来的杀手,此刻正徒劳地挣扎。
瓜尔佳文鸳走上前,用脚尖踢了踢那个杀手。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想玩阴的本宫随时奉陪。
下次派人来,记得选个专业点的。
03
水蛭发疯!科学实验害死鸟
大殿之上,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下水来。
甄嬛站了出来,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眼神却异常坚定。
皇上,为了证明臣妾清白,也为了堵住这悠悠众口,臣妾恳请,再验一次!
她稍作停顿,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
不过,这次咱们换个新玩法,定能水落石出,保证科学又高效。
皇帝眉头微蹙:哦如何验
甄嬛唇角勾起一丝浅笑:听闻南边有奇物,名曰水蛭,最是嗜血。
若水中无毒,此物便活跃异常;若水中有毒……
她的话没说完,但殿内众人已是心领神会,这法子听着新鲜又透着邪门。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底下各怀心思的众人。
准了。
不多时,叶澜依端着一个盖着明黄锦布的玉盆缓步走入。
她步伐稳健,神色冷淡,自有一股旁若无人的气场。
玉盆被轻轻放在御案旁的小几上。
叶澜依伸手揭开锦布。
几条黑黢黢的水蛭在清澈见底的水里灵活扭动,活力四射,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旁边的嫔妃忍不住别开脸,觉得有些恶心。
皇上,请。随侍太监躬身递上消过毒的银针。
皇帝面无表情,接过银针刺破指尖。
一滴饱满殷红的血珠坠入水中,缓缓散开。
就在血珠落下的瞬间,离得最近的那条水蛭仿佛嗅到了什么,猛地冲了过去。
然后——它在水中僵直了。
直挺挺,硬邦邦,瞬间没了动静,比熬夜猝死的打工人还要安详几分。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条死不瞑目的水蛭上。
甄嬛反应最快,几乎是立刻就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响彻殿宇。
皇上!水蛭暴毙!水中有毒!
这是有人要弑君啊!是谁!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挑战版本T0啊!
她这一嗓子,如同一盆冷水泼醒了众人。
祺贵人像是等待发令枪响的选手,猛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手指直直指向皇后。
皇后娘娘!别装了!绘春的妹妹,臣妾已经找到了!
她的声音尖锐,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她说,当年纯元皇后喝的汤药,就是被你偷偷加了东西!
手法和今天这水蛭死法,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皇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
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自有公断!祺贵人豁出去了,声音更大,绘春的妹妹可是亲眼所见,你当年是如何一步步设计,送你嫡亲的姐姐上路的!
殿内一片哗然,众人看向皇后的眼神充满了惊疑和不敢置信。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仿佛置身事外的端妃缓缓起身。
她手里捧着一方绢帕,帕子陈旧,上面浸染着暗沉的血迹。
皇上,这是纯元姐姐临终前,拼尽最后力气写下的。
端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帕子被小心翼翼地展开,呈现在众人面前。
上面几个模糊的血字,笔迹虚弱,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恨意。
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连忙凑近,仔细辨认,随即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脸色大变。
这……这字迹,竟与皇后娘娘平日所书,一般无二!
轰!
如同平地惊雷炸响。
皇帝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他死死盯着皇后,那眼神冰冷锐利,像是要将她寸寸凌迟。
你!好!你很好!皇帝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扯断皇后颈间那串象征身份的东珠项链。
圆润光洁的珍珠噼里啪啦滚落满地,如同皇后此刻彻底崩塌的心防和尊严。
皇帝紧紧捏着那断裂的项链接口,粗重的喘息着,断口内侧似乎有什么东西硌着手指。
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
一行细小却清晰无比的刻字映入眼帘:此仇必报。
这字迹,稚嫩,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分明是年轻女子的手笔。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证据,在这一刻串联起来。
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刀,瞬间将皇后身上所有的伪装剥得干干净净。
哈哈……哈哈哈哈!皇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充满了绝望和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报应!都是报应!哈哈哈哈!姐姐,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报应!
祺贵人看着状若疯癫的皇后,知道大局已定,皇后彻底完了。
她猛地跪倒在地,朝着御座上的皇帝重重磕头。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识人不清,助纣为虐,罪该万死!
但罪不及家人!求皇上念在臣妾家族往日功劳,开恩放过臣妾家族的女眷!
臣妾愿以死谢罪!求皇上开恩!
她一边凄声哭求,一边用力磕头,光洁的额头很快就渗出了血迹,染红了冰冷的金砖。
04
假酒害人!但害的是我自己
皇帝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而灼人的热意。
他指着瘫软在地的皇后,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碾过:宜修,你可知罪
皇后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混着残妆,狼狈不堪。
她却只是笑,肩膀剧烈地抖动,仿佛听见了世间最荒唐的事。

臣妾一生最大的罪过,就是太爱皇上了!
爱到……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她!
她猛地伸手指着空荡荡的殿侧,眼神怨毒,似乎纯元皇后就站在那里,正看着她。
姐姐,你听到了吗
你的夫君,终于要定我的罪了!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疲惫地闭上眼睛,隔绝那刺耳的笑声。
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意与决断。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法撼动的威严,瞬间压制了殿内所有的声息。
皇后乌拉那拉氏,言行悖逆,德不配位,即日起,褫夺皇后册宝,终生幽禁景仁宫。
非死,不得出!
这旨意,没有废后二字,却比废黜更令人绝望。
永世囚禁于她亲手缔造的权力巅峰,日日面对空寂宫墙,活在无尽的悔恨与不甘里。
皇后的狂笑戛然而止,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筋骨,彻底软倒在地。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彻底完了。
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噤若寒蝉的众人,最终定格在抖如筛糠的祺贵人身上。
瓜尔佳氏……
祺贵人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皇帝脚边,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皇上饶命!臣妾知错了!是臣妾蠢钝,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被皇后那个毒妇利用!
臣妾举报有功啊皇上!臣妾愿意戴罪立功!求皇上开恩!
她语无伦次,声音凄厉,只想抓住任何一丝生机。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
瓜尔佳氏,构陷嫔妃,搅乱后宫,其罪当诛。
念在你最后关头,揭发皇后大罪,尚算有功。
功过相抵,朕饶你一命。
祺贵人刚要喘口气,感觉捡回了一条命。
皇帝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但你瓜尔佳氏一族,教女无方,同属共犯,难辞其咎。
传旨,瓜尔佳氏一族,男子戍边三千里,永不回京。
女子……全部没入官奴籍,即刻送往浣衣局!
这惩罚,比直接赐死她还要让她痛苦百倍!
家族的百年荣耀,父兄的前程,姐妹的未来……全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祺贵人眼前阵阵发黑,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晕死过去。
甄嬛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这出闹剧收场,心中古井无波。
她缓步走到祺贵人面前,手中端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酒杯。
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在烛火下漾着微光,散发出一种不易察觉的淡香。
妹妹,事已至此,还是体面些走吧。
祺贵人抬起泪眼,看着那杯酒,又看看甄嬛平静无波的脸,瞳孔骤然一缩,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酒杯。
指尖冰凉,杯身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没有犹豫,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
在身体软倒下去的瞬间,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凑近甄嬛耳边,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见,却异常清晰。
你欠我一次。
话音落下,她眼睛彻底闭上,倒在冰冷的金砖上,再无声息。
皇帝看也没看,只疲惫地挥了挥手。
两个太监立刻上前,悄无声息地将祺贵人的尸体拖了下去。
一场惊心动魄、牵连甚广的宫廷风波,至此仿佛尘埃落定。
无人知晓,那杯所谓的毒酒,早已被换成了能让人假死的药物。
更无人知晓,当夜幕低垂,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避开耳目,载着已死的祺贵人,悄然驶向了京郊的甘露寺。
甄嬛的人,早已如同细密的蛛网,悄然遍布宫廷内外。
那支押送瓜尔佳氏女眷前往浣衣局的队伍,在出宫不久后,真正的贵族女眷便被暗中替换,送往了早已备好的隐秘田庄安置。
至于那些最终抵达浣衣局,充作官奴的,不过是早就准备好的,几个罪奴和买来的孤女罢了。
斩草要除根,这话不假。
但有时候,留下一根看似枯萎无用的草,或许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机,能生发出别样的用处。
————————
三年时光,恍如一梦。
宫墙未改,朱红依旧,只是里面的人事早已几番更迭。
新帝登基,四海升平,大赦天下。
甄嬛已是圣母皇太后,尊居慈宁宫,俯瞰着这座曾带给她无尽荣宠也带来无尽伤痛的紫禁城。
某个深夜,万籁俱寂,她独自一人来到供奉长明灯的偏殿。
这里曾是她为祈福所设,如今灯火依旧,映照着她越发沉静雍容的脸庞。
她习惯性地整理着供台上的器物,指尖拂过一盏长明灯的莲花底座时,忽然触碰到了一件冰凉而坚硬的物件。
她微微蹙眉,将其拿起。
是一支做工极为精致的青鸾金钗,钗身光华流转,显然是旧物,却保养得很好。
她仔细端详,发现钗头那只展翅欲飞的青鸾鸟尾羽之下,似乎隐隐卡着什么东西。
她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将其拨弄出来,是一张被卷得极细极紧的纸条。
指尖捻开,纸条脆弱,仿佛一碰即碎。
上面只有寥寥八个墨字,笔迹娟秀,带着女子特有的清丽,内容却透着一股沉沉的、令人不安的示警意味。
凤凰浴火,当心雀鸟。
甄嬛拿着纸条和金钗,站在跳动的烛火前,指尖无意识地微微用力。
青鸾金钗……这是祺贵人入宫时,太后赏赐的旧物,她一直很珍爱。
凤凰浴火,涅槃重生,自然指的是自己。
那么,雀鸟……
甄嬛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
安陵容。
那个曾经温顺怯懦,依附于人,最终却凭着歌声和香料杀人于无形的安陵容。
她虽然死了,但她的那些党羽,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还没有被彻底清除干净吗
甄嬛捏紧了手里的金钗,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让她纷乱的思绪瞬间变得清明而冷静。
看来,这平静的日子,又要起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