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夕,是一名护士。
那年,我所工作的医院正在逐步搬迁,很快我就要进新院工作了。
然而意外发生了,时至今日,我依旧心有余悸。
那件事如同黑手一般,紧紧缠绕着我。
故事还要从那天说起。
1.
J
市郊区,一栋破旧的医院孤零零地矗立着。
医院前的停车场坑坑洼洼,墙面爬满了青苔,外表已经不再泛白了,在昏黄的余晖下,更显破败与阴森。
此时,夜幕即将降临,医院里冷冷清清,没几个人影。
今晚轮到我们在这里值班,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我们在这破地方的最后一次值班。
哎呦,怎么还得在这儿值一晚上班啊!
我的好闺蜜在旁边打着哈欠,声音有气无力。
我正专注地整理着报告,头也不回地安慰她:再坚持一下,明天咱们就可以去新院上班啦。
闺蜜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兴奋地说道:
嘻嘻,听说新医院可气派了,特别大,还容得下好几个便利店呢。而且终于不用再忍受这里熏天的厕所了。
我和闺蜜是同一所医学院毕业的。刚到这栋破旧医院上班时,闺蜜就已经满脸嫌弃了。
一心想提桶跑路。要不是我硬着头皮劝她坚持下来,恐怕我俩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可现在,我满心都是后悔,后悔当时没听闺蜜的,直接一走了之;也后悔那天晚上,为什么要答应来值班。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哎呀,真无聊!我想去买点零食吃,小夕,你要啥不
闺蜜伸了个懒腰,满脸期待地问我。
就买你平时爱吃的就行。
我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好嘞,几包薯条再加两瓶可乐!
闺蜜欢快地应了一声,然后离开了值班室。
好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和闺蜜一起去,或者干脆阻止她出去呢要是时光能倒流就好了……
2.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
突然。
一道凌厉的闪电瞬间划破了天际,将黑暗的世界瞬间照亮,那刺眼的光芒让人不禁紧闭双眼。
轰隆隆,轰隆隆!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雷响起,我被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屋子里的灯开始不安分地闪烁起来,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是一个垂死之人的微弱呼吸,随时都可能熄灭。
唉,又来,一到下雨天,这电就不稳了。
我无奈地嘟囔着。
这医院采用的是上个世纪的老旧电力系统,时不时闹点小脾气,还差点引发了几次医疗事故。
此时的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窗边,透过模糊的玻璃,看着外面如注的暴雨。
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向地面,溅起高高的水花。
咦今天下暴雨,哦,我还没看天气预报呢。
我自言自语道。
那时,最厉害的手机还是iPhone4,而这个国内的小地方,基础设施还很不完善。
我掏出我的酷派手机,想看看情况,却只看到屏幕上那可怜的无信号标志。
这破地方也没个信号。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把手机收回口袋,看来是看不成天气预报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闺蜜呢她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难道是突然来了个急诊的,被叫去帮忙了可这也说不通啊,救护车都在新院,急诊应该去新院才对。
一种莫名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潮水,缓缓漫上我的心头。我再也坐不住了,决定出门去寻找她。
我缓缓推开门,走进走廊。
那一盏盏白炽灯发出嗡嗡嗡的声响,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哀号。
尽管它们努力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可整个走廊依旧被浓重的昏暗所笼罩,像是被一只巨大的黑手紧紧攥在手中。
在昏黄且闪烁不定的灯光下,投下一片片形态怪异的斑驳光影。
我小心翼翼地走在走廊上,目光所及之处,墙上、地上,到处都是擦不干净的污渍,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泥巴和消毒水结合起来的味道。
走廊里原本雪白的墙壁上,张贴的旧宣传画边角已然翘起,露出底下的痕迹。
地面上,残留着杂乱无章的脚印和一道道清晰的车轮印,像是记录着搬迁过程中匆忙的痕迹。
旁边的推车随意地停放着,上面搁着几个没来得及搬走的空箱子。
那些带裂缝的、破了几个角的瓷砖,如同一张张狰狞的鬼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恐怖。
走廊上的门诊等候座位有好几处裂开了,底下支撑的铁架已经锈迹斑斑。
突然,一阵冷风从走廊尽头呼啸而过,呜呜的响,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平时人多,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只觉得有些莫名的惊悚。
咦有谁没关门吗
我心中一惊,暗自揣测着。
来值班的不止我俩,还有一个主治医生,以及两个保安大爷。
虽然医院搬迁已经接近尾声,很多科室已经不能看病了,但还是有几个人值守在这里,以防止附近有人突然发烧生病,所以打打吊瓶还是可以的。
但此刻,我顾不上这些,满脑子想的都是找到闺蜜,然后再回头关门。
我加快脚步,来到了医院大厅。大厅里依旧是昏暗一片,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
大门敞开着,时不时有冰冷的雨水伴随着狂风拍打进来,溅在地板上,让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此时已经秋天,那冰冷刺骨的狂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片,割在我的脸上,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真是辛苦了,你今晚还来值班。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大厅另一侧响起。
一个身影缓缓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正是保安张大爷。
3.
张大爷好,今晚是最后一天在这,明天我们就得去新院上班了。
我跟他打了声招呼。
张大爷点点头,感慨道:
嗯,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感觉昨天你还是个刚到这儿,啥都不懂的小姑娘呢。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便岔开道:对了,张大爷,你有没有见过我的闺蜜小蜜
小蜜吗没见过。
我的心猛地咯噔一下,不过还是没往坏处想。
然后开口说:刚刚我们还在一块儿呢,她去小卖铺了,应该会经过这儿呀。
去小卖铺必经医院大厅,除非特意绕路。
我刚刚一直守在大厅,确实没见着。要不我跟你一块儿找找张大爷热心提议。
好。我赶忙应下。
我跟着张大爷在楼里四处寻找,扯着嗓子喊:小蜜,小蜜,你在哪
声音在空荡荡的医院里回荡,四处碰壁,形成阵阵回音,显得格外空旷。
嗯你们是在找人吗
这时,另一位保安和主治医生听到声音,匆匆赶来。
是啊,我闺蜜小蜜不见了。能麻烦你们也帮我找找吗
我焦急地请求道。
行。
他们爽快地答应,加入了寻找的队伍。
然而,大家找了许久,依旧不见小蜜的踪影。
该不会是有事回家了吧
医生累得坐下来,喘着气说道。这位医生姓李,大家都亲切地叫他老李,他在医院出了名的勤快,是大家公认的模范医生。
外面暴雨下得这么大,怎么可能啊张大爷的搭档老梁站在一旁反驳道。老梁是张大爷的工作伙伴。
寻找无果,我愈发焦虑,时不时掏出手机,希望能联系上小蜜,可屏幕上刺眼的无信号标志让我一次次失望。
急死我了,小蜜到底去哪了
我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完全没了主意。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不经意间抬起头,望向医院外面。
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一辆车静静地停在停车场。
当我的目光落在那辆车时,瞬间呆住了——那辆车的后备箱半开着,一双洁白的腿露在外面,脚上穿着的,正是小蜜最爱穿的那双鞋。
4.
小蜜!
我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几近崩溃。
听到我的喊声,其他人纷纷赶来。当他们的目光扫向那辆车的后备箱时,现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一刻,悲愤与绝望冲昏了我的头脑,我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向那辆车,将闺蜜冰冷的尸体抱在怀里。
就在我迈出脚步的瞬间,张大爷一把拉住了我。
先别出去!大概率是医闹者来杀人了,你现在出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张大爷焦急地说道,他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没错,而且外面下着大雨,你冲出去肯定会被淋透,很容易感冒。你去换衣服的时候要是落单了,那就更危险了。
李医生也在一旁急切地提醒我。
他们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让我逐渐冷静了下来。
并且,我本身就有低血糖的毛病。巨大的打击和刺激,让我的身体不堪重负。
眼前一阵模糊,双腿也开始发软,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我整个人摇摇欲坠。
就在我即将倒地的时候,李医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你这低血糖又犯了,你先坐着,我去给你买几块糖。
说完,李医生匆匆离去。
我被大家扶到了医院大厅的等候椅上。
此时,张大爷皱着眉头,严肃地提议道:
现在医院附近有杀人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有多少人。我觉得大家先聚集在一起,千万别落单,等雨停了再想办法报警。
梁保安一脸急切地转向我,追问道:你来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人家现在正难受着呢,等她缓一缓再问不行吗
张大爷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慈爱,像呵护自己的亲闺女一样护着我。
没过多久,李医生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手里拿着几颗糖和几瓶矿泉水。
我赶紧吃了颗糖,众人也各自分了一瓶矿泉水。
感觉好点了吗张大爷关切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我点了点头,虚弱地说:好多了。
那就好。你再仔细想想,来的时候有没有碰到啥奇怪的事儿
奇怪的事儿我嘴里喃喃自语,努力回忆着。
突然,
回想想起来,说道:
对了,我来的时候,走廊的门不知道被谁打开了,到现在都还没关。
我一边说着,一边指向我来时的方向。
张大爷和梁保安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然后迅速朝着走廊走去。
5.
等到两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李医生突然凑了过来,脸色十分的凝重。
小夕,我要跟你说一件事,听完后请你务必烂在肚子里。
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
我下意识地睁大双眼,带着一丝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你不觉得张大爷和梁保安很奇怪吗
李医生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什么
我一听,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怀疑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医闹者,你闺蜜小蜜很可能就是被他们所杀害的。
他的眼神紧紧锁住我。
怎么可能
我几乎是尖叫着说出这句话,内心十分的震惊。
我拼命回忆起张大爷的点点滴滴,他那和蔼的笑容、宽厚的背影,还有对我和小蜜无微不至的照顾,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闪过,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杀人和张大爷联系起来。
但李医生没有理会我的反应,继续说道:还记得最近医院太平间那些离奇的尸体失窃案吗
最近医院的太平间总是莫名其妙会丢失几具尸体,为此院长大发雷霆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其实那些尸体是被他们拿去贩卖了。
我一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小蜜应该是撞见了他们的恶行,知道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封口,他们选择将她杀害了。李医生持续的讲述。
怎么可能我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仔细回想一下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来,刚刚梁保安的行为似乎很不寻常,他那急切的神情、慌乱的脚步,跟平时温和稳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我只能提醒到这里了,小心他们。李医生说完,悄然离去。
我一时间完全无法接受这巨大的信息量,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
不久张大爷和梁
保安回来了。
我直勾勾地看向张大爷和梁保安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怀疑。
张大爷他们被我这异样的眼神注视着,脚步猛地一顿,停在了原地,似乎非常的疑惑。
我发现自己的失态,慌乱地想要转移话题,声音却干涩得厉害:情况怎么样了
张大爷愣了一下,刚刚有一瞬间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但很快又以为是我的低血糖后遗症,于是开口说:
走廊的门原本是被我锁上了,但现在却被人撬开了。
我一听,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钥匙不是一直在张大爷手上的吗联想到刚刚李医生的话,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浮现:不会凶手就是他俩吧,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我怀疑凶手已经混进来了,正潜伏在医院里,人家手上有武器,我们不方便一间间搜查过去。
张大爷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年纪大了,经过刚刚的来回走动,有些体力不支。
但我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个更加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该不会真的是张大爷杀害的小蜜吧
由于小蜜的,导致张大爷耗了不少体力,又刚好因为我走了出来,迫不得已出来跟我见面,没来得及休息,所以此时才气喘吁吁的。
李医生呢这个时候不继续呆在大厅抱团吗
梁保安询问。
此时我才突然想起来,医院还有一个植物人张大妈,要靠呼吸机维持着,我经常能见到她儿子在照顾她。
应该是去查看张大妈了。我回答道。
张大妈唉,也是个可怜人,但你确定吗,张大妈不是有他儿子在照,在这种情况下,李医生还要特地去看她
梁保安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
什么查看病人的情况不是很正常的吗而且发生了命案,李医生过去提醒不是很正常的吗我十分不解地说道。
因为,李医生他……梁保安神秘兮兮地开口,但是被张大爷一个眼神打住了。
等等,你真的要对她说这不是害了人家吗
张大爷说完,回过头查看四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心虚。
没事,说出来让她有所防备,你总不能让人家小姑娘跟这个衣冠禽兽在一起吧
梁保安不顾张大爷的阻拦,继续说道。
张大爷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摇头叹了一口气。
看到这我更加疑惑了,赶忙开口说:李医生他怎么了
梁保安坐到我对面,压低了声音说:其实吧,李医生不是什么好人,别看他平时特别勤快,还有个模范医生的称号,但其实人家私底下干的坏事挺多的。
什么我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医疗事故骗赔偿知道吧李医生没少干,他故意跟家属勾结,这不,张大妈估计就是下一个了,现在这个时机非常适合动手。
梁保安的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我耳边炸开。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小蜜就是撞见了李医生的罪行,被李医生残忍的伤害了,看看门口那辆车,其实就是李医生的。
梁保安说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
我突然想起来,那辆车确实是李医生的。
但是我彻底糊涂了,李医生说两位保安是凶手,两位保安却说李医生是凶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就在这时,楼里传来了李医生的怒吼:谁干的
这怒吼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着。
6.
我们循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赶来。
怎么了我急切地问道。
只见李医生站在那里,他的双手先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愤怒或者恐惧。
紧接着,他又缓缓地松开了拳头,那动作显得格外迟缓,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随后,他抬起手指了指病床。
张大妈死了,被拔掉了呼吸机。李医生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刹那间,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疯狂地飞舞。
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刚刚还好好的张大妈,怎么就突然没了气息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疑问和猜测如潮水般涌来。
对了,小马呢
我突然想起了张大妈的儿子。平日里,小马对母亲关怀备至,无论多忙都会来医院照顾她。按道理说,今晚他也应该守在母亲身边啊。
就在这时,梁保安偷偷给了我一个眼神,那眼神中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他微微地朝某个方向示意了一下。
我心中一凛,回想起刚刚的谈话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李医生该不会真的和张大妈的死有关吧
李医生缓缓地走上前,他伸出手,细细地抚摸着张大妈的身体。
尸体开始发凉了。
梁保安站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医生的一举一动,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但却又故意看破不说破。
而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打开了。
众人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小马。
此时的他手里提着一个铁饭盒,饭盒上还滴着水珠。
怎么了吗大家怎么都聚集在这儿医院大厅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小马一脸茫然地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疑惑。
看到现场的气氛不对,小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赶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你母亲死了,被拔掉了呼吸机。梁保安轻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小马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瞬间愣在了原地。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不会的吧你们是在开玩笑的吧小马的声音颤抖着,他一边说着,一边脚步踉跄地走上前。
众人纷纷让开身位,给他让出一条路。
当小马走到病床前,看到母亲安详却又毫无生气的面容时,他的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
妈!小马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他双手紧紧地抓住床单,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
唉,可怜人啊。张大爷在旁边说了一嘴。
联想到刚刚在大厅里的谈话,我感觉到张大爷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众人默默地转身,准备走出房间,给小马留下一点空间,让他能和母亲做最后的告别。
谁干的
突然,小马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他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双手紧紧地抓住李医生的白大褂。
我问你们谁干的小马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李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抱歉,我们也不知道,只能等雨停后,警察来了再说。
听到李医生的话,小马的身体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松开了双手,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这是今晚第二条人命了。
梁保安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说道,那语气仿佛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第二条人命还有人死了
小马震惊地问道,他充满了疑惑。
对,我的好闺蜜。
7.
暴雨如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密集的雨点砸落在地面,溅起层层水花。
然而,令人无奈的是,监控设备大多已被拆除,剩下的部分也还未通电,根本无法查看监控画面。
众人围坐在大厅里,气氛有些沉闷。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小马:对了,你刚刚为啥突然离开,还提着个饭盒
小马神色平静,缓缓说道:
我在照顾我妈的时候,她突然醒了,嘴里一直念叨着我的名字,还说想喝口鸡汤。我就赶紧去最近的饭店打包了一份。
我有些惊讶,追问道:下这么大暴雨,你还去打包啊
但同时也暗暗心惊,怎么会那么巧植物人患者突然清醒过来
小马摆了摆手,开口说:
我出去那会儿还没下雨呢。先不说这个了,你闺蜜到底咋回事啊
听到闺蜜,我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夺眶而出。
小马见状,有些手足无措,赶忙道歉:
抱歉抱歉,我不该提这个的。
我抬手擦了擦眼泪,强装镇定道:没关系。
就在这时,一束明亮的灯光穿透雨幕,照在了医院门口,紧接着一辆车稳稳地停在了医院前。
一位母亲匆匆下车,从副驾驶座上小心翼翼地抱出一个孩子,呼喊着:求你们救救我儿子。
我和李医生立刻迎了上去。
我开始查看孩子的状况。当我的手触碰到孩子滚烫的额头时,不禁心头一紧,孩子烧得厉害。
我急切地说道:怎么烧成这样快。
我和李医生立刻行动起来,一番忙碌之后,孩子的烧终于渐渐退了下来。孩子打着吊瓶,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那位母亲感激不已,不停地说着:太谢谢你们了,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微笑着安慰她:没关系,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
这时,母亲满脸疑惑地问道:
你们明明还在值班,为啥要派人出来阻止我进医院啊
我一头雾水,反问道:什么我们没派人啊,干嘛要派人拦你呢
母亲回忆着说:
我开车来的时候,有个穿雨衣的人站在马路中间,一直打手势让我回去。一回家,孩子还是烧得那么厉害,我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我追问道:穿雨衣的我们这儿没人有雨衣啊。他长啥样
母亲努力回忆了一下:我没看清脸,只看到个大概轮廓,好像和大厅里那个穿蓝衣服的差不多。
蓝衣服那不正是小马吗我心里暗暗犯起了嘀咕。
这事情越发地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小马为什么要阻止这位母亲进医院呢难道闺蜜是他杀害的
我突然联想到梁保安之前说的话,一种可怕的猜测涌上心头:
会不会是闺蜜撞见了小马和李医生的秘密谈话,知道了他们的阴谋,所以被小马残忍地杀害了。
而在处理尸体的时候,这位母亲开车过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尸体只能先放在李医生的车上。
小马阻止母亲靠近医院,就是为了防止事情败露。
我赶紧摇了摇头,不想再继续想下去。就算我猜到了凶手又能怎样,一切都得等警察来处理。
而且,如果我贸然指出凶手,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招来危险。
于是,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知不觉又走回了大厅。
只见小马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仿佛母亲的离世对他打击巨大。
李医生站在大门前,双手叉腰,望着外面的雨,嘴里嘟囔着:这雨怎么还不停啊。
梁保安躺在一排椅子上,双眼紧闭,似乎在休息。
张大爷坐在一旁,抽着烟,时不时地看我一眼,好像有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8.
雨渐渐小了下来,此时,孩子的烧已完全退去。
太感谢你们了,幸亏今天你们还在值班,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位母亲满脸感激,连连向我们道谢。
你要走了呀,外面还下着雨呢,要不就等雨停了再走吧。我关切地提醒道。
不用啦,我是开车来的,就不麻烦你们了。母亲微笑着拒绝。
对了,能麻烦你……
我刚想开口请她帮忙报警,却被李医生打断了。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开车驶出医院,消失在雨幕中。
为什么要阻止我啊
我满脸不解地问道。
李医生轻声说道:别声张,别吓着人家了,这事咱们自己处理就行。
我环顾四周,有的则避开我的目光,默不作声,没有一个人帮我说话。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经过一整晚的忙碌,我口袋里的糖也所剩无几,糖纸皱巴巴地挤在一起。
看来只能自己去小卖部再买些了。
我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向小卖部,回想起事情的最初,明明是闺蜜跑去小卖部的,结果最后却只剩我一个人在这。
走着走着,我发现自己状态有些不好,脚步虚浮,脑袋也昏沉沉的。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心态,告诉自己要振作起来。
终于走到小卖部前。
医院里的小卖部是陈婆婆开的,此时她正躺在摇椅上打盹,轻轻的鼾声和着外面淅沥的雨声结合在一起,令人有些困意。
陈婆婆,我来买点东西。
我轻声开口,打断了她的休息。
陈婆婆被我叫醒,慢慢睁开眼睛,满是皱纹的脸转向我,露出和蔼的笑容:
啊是你呀,今天晚上原来你还在值班,想要什么就直接拿吧,免费,我该回家养老了。
这怎么能行呢还是要给钱的。
我礼貌地拒绝,把钱递到她面前。
陈婆婆听到我的话后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不如这样吧,我送你一点消息。
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医院里那几位全都不是好人。陈婆婆压低声音说道。
我拿好了需要买的东西后,陈大娘起身,
佝偻的身躯支撑着她慢慢地放下卷帘门,将小卖部关闭了。
我一边思考陈婆婆的话,一边朝大厅走去。
全部都是坏人吗我心里打了个寒颤。
如果所有人都是坏人,那我根本无法对抗。
我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想着雨停后,想方设法出去报警。
我走到大厅,发现众人全都站立起来,直勾勾地看向我,眼神冰冷而凶狠,如同一群饿狼一般。
你们怎么了我心里一紧,感觉空气都凝固了,气氛十分不对。
这时,小马突然从背后拿出一根绳子,快速地把我压在地上。其他人也一拥而上,将我围在中间。
你们干什么不要,不要!我惊恐地大声呼喊,拼命挣扎着。
9.
我被紧紧绑住,动弹不得,身处一个昏暗的诊室。
周围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灯光昏黄而压抑。
为什么绑我你们是一伙的吧!
我愤怒地质问,声音在寂静的诊室里回荡。
李医生开口说:不,原本不是。
张大爷接着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刚刚老梁跟李医生当面对质,一下就点破了小马跟李医生之间的肮脏交易。谁知道,李医生居然也清楚我俩贩卖尸体的勾当。我们仔细一琢磨,除了我们自己,最了解这些破事儿的就只有你了。
小马在一旁恶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地说:为了防止你把事情捅出去,你就乖乖待在这儿吧。
要怪就怪你今晚不该出现在这儿。
你们杀了小蜜,现在还要杀我吗
我声嘶力竭地怒吼。
承认吧,到底是谁杀了小蜜,给这孩子一个明白。
张大爷劝说道。
然而,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诊室,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承认。
我苦笑着,眼中满是绝望:都到这份上了,还不肯承认吗
张大爷把目光转向李医生,李医生一脸无辜,双手一摊,满不在乎地说:不是我干的,杀人会弄脏我的衣服。
张大爷又看向小马,小马撇了撇嘴,辩解道:也不是我,我拔掉我妈呼吸机后,就直接去饭店了。
听到这话,我怒火中烧,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拔掉你母亲的呼吸机
小马却觉得好笑,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诊室里格外刺耳:哈哈哈,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钱!
他猛地蹲下来,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声嘶力竭地吼道:
我老婆出车祸瘫痪了,儿子又被查出白血病,三个人的医药费像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你倒是告诉我,我上哪儿弄这么多钱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冷静点,她还是个小姑娘。
张大爷在一旁心疼地看着我,轻声劝道。
小马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最终我只能跟李医生合作,只要能拿到医疗赔偿,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呵呵,畜牲!
你说什么
小马被我激怒了,紧握拳头,眼看就要朝我脸上挥来。
别冲动!
张大爷赶紧挡在我和小马中间,做起了和事佬。
消消气,别发火。
我又看向张大爷,失望地说:张大爷,我一直那么尊敬你,没想到你也和他们同流合污。
张大爷回过头,无奈地看了看我,长叹一口气:
哎,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染上了赌博,把家里输得精光。我实在没办法,只能靠偷窃尸体卖钱。
他不停地叹气,脸上写满了悔恨和无奈。
把她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吧。李医生恶狠狠地说完,转身大步走出了诊室。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离开了。
只有张大爷,他看着我,又叹了口气,却始终没有再说话。
10.
孤独与寂寞如影随形,沉甸甸地笼罩着我,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怎么也没想到大家竟会如此对待我,心中满是委屈和愤怒。
我无力地靠在墙壁上,那种无助感如同潮水一般将我彻底淹没,让我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茫茫黑夜,找不到一丝光亮和希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吱呀一声,门开了。
张大爷走了进来。
没事吧他轻声问道。
我心里一阵好笑,只觉得张大爷虚伪至极,于是别过头去,既不看他,也不搭话。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束缚着我的绳子松开了。
我回过头,竟看见是张大爷在为我解开绳子。
为什么我满脸不解地问。
哎,我实在不忍心看你受苦。我可是看着你从入职那天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快走吧,趁现在雨小了点,赶紧跑出去报警!
张大爷说着,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我赶忙翻出窗外,回头望向张大爷。
快走吧,别回头,一直往前跑!他催促着。
我的眼眶不禁湿润了,但一刻也不敢停留,一头冲进了雨中。
医院里的点点滴滴不断在我脑海中闪现,我一刻也不敢停歇。
我甚至有些分不清,滴落在脸颊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但我顾不了那么多,只是拼命地往前跑。
当我跑出医院,朝着更远处奔去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穿着雨衣的身影突然挡在我面前。我被迫停了下来,瞪大了双眼。
这不是那位母亲口中,拦着她进医院的人吗
啧啧啧,真是意外之喜啊。
他脱下雨衣的帽子,露出一张脸。这张脸,我并不陌生。
我猛地想起来,是之前因为一起医疗事故,导致一个小女孩死在手术室,此后便经常在医院里里外外闹事的那个男人。
原来真有医闹者。
小蜜是你杀的吗我愤怒地怒吼道。
那个护士没错,谁让你们害死了我的女儿!
他恶狠狠地说。
你女儿的事是注定的,当时送到我们医院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回忆起那天,一个因车祸受伤严重的小女孩被送进医院,可终究没能挽回她的生命。
我不管!我女儿就是死在你们这里,我要杀了你为她报仇!说完,他直勾勾地朝我走来。
不,不要!
我惊恐地转身就跑。
可我怎么跑得过他呢很快,我就被他摁倒在地上。
我之前太着急,杀了一个护士没处理好,引起了你们的警觉,让你们总是抱团。不过现在你落单了。
他狞笑着说。
我观察你们很久了,还知道了你们不少秘密,你们真龌龊!杀了你们,我心里才痛快!
说着,他双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我顿时感到一阵窒息,眼前开始模糊。
我双手拼命抓住他的手,想要掰开,可根本使不上力气,就像一条被拍上岸的鱼,徒劳地扑腾着。
我的眼前开始走马灯般浮现出和闺蜜的过往。
我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在我心中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又一个意外发生了……
11.
一辆车的灯光骤然照射过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该死!那个男人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他顾不上继续对我行凶,慌不择路地跑开了。
我双手紧紧抱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要把缺氧的脑袋里的浊气全部排出。
脑袋因缺氧而一阵晕眩,整个人还处于懵懵的状态,一时缓不过神来。
没事吧,你怎么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费力地抬起头,发现是之前遇到的那位母亲。
快送我去警察局。
我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朝她喊道。
她显然被我的喊声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将我扶上她的车,风驰电掣般驶向警察局。
一路上,我靠着车窗,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刚那惊险的一幕,心还在砰砰直跳。
到了警察局,我详细地向警察描述了事情的经过。警察们立刻展开了调查。
这件事传出来后,整座城市一片哗然。
凶杀案,骗取医疗事故赔偿金,还有偷窃尸体,这些罪随便拎起来都是一个大新闻。
早间新闻为你报道,最近本市的郊区医院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案件,目前嫌疑犯们均被逮捕,等待警方进一步处理。
我躺在病床上,眼神呆滞地看着电视,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恍如隔世。
怎么样了还好点了吗两名警察走进病房,关切地询问我。
我好多了。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嗯,外面有很多记者想进来采访,请问你方便吗
可以,就放他们进来吧。我深吸一口气,只能安慰着自己要去面对。
不多时,一群记者像潮水一般涌了进来,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而我都一一去回应。
两位警察都站在床边,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不多时,采访结束。
我能看一眼他们吗就是张大爷和小马。我向警察提出请求。
警察很快向上级请示,不一会儿便得到了回应。
可以。
12.
隔着一层玻璃,我看到了张大爷。这几天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此时的他显得格外憔悴。
真没想到啊,那个杀人凶手居然一直潜伏在医院周围,还真有医闹者,早知道,当时就不该先放你出来,你没事吧
张大爷声音沙哑,眼神里满是关切。
我心里一暖,安慰他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那就好。
张大爷轻轻叹了口气。
他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有机会的话,请转告我儿子,我没办法保护他一辈子,他得学会自己解决问题,得长大了。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转告他。
张大爷疲惫地点点头,他似乎已经很累了。
之后,我见到了小马。他看起来比之前瘦了许多,眼神却多了几分坚定。
很抱歉,没能让你拿到赔偿金。我满心愧疚地说道。
小马冲我微微一笑:没关系了,已经有社会上的好心人捐赠了医药费。实在抱歉,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是的,一切似乎都过去了。可有些事,就像刻在石头上的字,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每年,我都会去给闺蜜扫墓。每次去,都能看到她父母哭红的双眼,那满眼的悲痛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我的心。
我只能轻声安慰他们,希望我的话语能给他们带去一丝慰藉。
渐渐地,他们把我当成了亲生女儿。
在他们生命的最后时光,我陪在他们身边,送他们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看着他们安详地离去,我的思绪又飘回到和闺蜜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但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再怎么怀念也无法回到从前。我只能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要勇敢地迎接美好的新明天。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