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催眠向)师尊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 > 第286章 你是我的人了,请允许我把售后服务做好。
血实在是流的有点多,好在自从他从风吹雨打的窗台上下来了,伤口也不再被雨水泡着,渐渐地止了血。
“忍着点,”吴归重新坐上轮椅,翻箱倒柜了一会才找到碘伏和棉签。他的态度自然到宥嘉险些以为自己是来做客的。
吴归拿着棉签沾了点碘伏,借着那点雷闪雷鸣的光,看了看那个被雨水泡到有些发白的伤口,再抬起了头看了那个半大少年一眼,接着就像是没事人一样低下头:“纸在你手边,擦擦眼睛。”
宥嘉表现的像是脑子里进了雨水,迟缓而又缓慢的摸了摸眼睛,触感滚烫潮湿。他放下手,只感觉似乎屋子里又下了一场大雨。
因为他的手上有水,滚烫的水。
吴归再次叹了口气,费力地探过身子,越过他抽出来两张纸,塞在他手心里:“拿着,别哭了。”
哭了?
谁哭了。
宥嘉下意识要这么反驳他,嗓子却干哑地说不出话,只是愣愣的看着面前给他消毒的男人。
“傻了?”吴归病得很重,所以他消毒的时候手抖得厉害,见那人对他这种“上刑式”消毒没吭一声,有些惊讶地抬头:“怎么着,不疼吗?”
宥嘉脑子嗡嗡地,双眼发直地看着吴归,他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只是双眼赤红滚烫,看着几乎要险些流下血泪来。
他脑子是真的转不动了。
吴归一晚上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再来一次也不算什么大事:“啧,咱俩是谁来杀谁啊,怎么我没事,你反而衣服快被吓死的样子呢?”
“......”
完了,吴归被气笑了,苍白的唇角有些难得地勾起来:“傻子,那就听我的,抬手,擦擦眼泪,这个会做吧。”
宥嘉这才说话:“嗯。”
“擦呀,还需要我给你擦吗?”
宥嘉拿着那两张纸胡乱在眼睛上乱按一通。这才感受到眼眶的酸胀发麻和嘴里的酸涩。
所以他其实在爬水管的时候就哭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要哭呢,可是不是明明杀了他就能结束吗?那么多钱狠狠地压在肩膀上,只要杀了面前这个人就能一切技结束了。
是的,一切结束了。
对面的病秧子似乎看出来他的心思,指关节敲了敲轮椅:“来,回神了。”
宥嘉慢慢地把眼珠子挪过去,下一刻在霹雳雷霆的电光中举起刀来,比吴归刚刚还像个丧尸,以至于举到一半就僵直着不动了。
那把刀上一点的寒光映在吴归眼底。
那双眼里看不出情绪,或者说宥嘉这个人本身就不擅长读懂别人的情绪,他只能感觉到那点寒光给这人定住了。
不是害怕,是向往,是那种疯狂的迫切的,宛如即将干涸的河流碰见大雨的向往。
“你要杀我。”吴归盯着那把匕首弯头上,慢慢地又重复了一次:“你要杀我。”
宥嘉没说话,他感觉自己心里跳的很快,明明轮椅上的人没办法反抗,可是他就是脑子空白一片,好似连带着脑子全和对面共用了一样。
吴归又轻而又轻地笑起来,往上半死不活地提了提唇角:“生活在法治社会就是好啊。”
共用一个脑子就是好,连思考都不用思考,宥嘉保持着那个跟自由女神像一样的姿势,问出来今晚第二个蠢问题:“好在哪?”
“好在职业杀手都有公序良俗,不敢轻易下手。”他顿了顿,又迎着那点寒光问道:“谁让你来的?总得死个明白吧。”
宥嘉没说话。
看来是不能说,或者不敢说了。
吴归看着那条皮肉外翻的狰狞伤口,也懒得问了,只是叹了口气。
最终他还是慢慢地弯下腰,拆开纱布,捧着宥嘉的手费劲地裹了一圈,到底是他下手不知轻重,那只手明显抖了一下想要抽回去。
“别动。”吴归低声训了一句。
明明裹的是纱布,但是就这两个字,就把这个非专业但职业的杀手的脑子,也给一并裹起来了。
“你哥让我来的。“
“什么玩意?”
“你哥让我来的。”
吴归对很多带有血缘关系的词都很陌生了,陌生到一瞬间都没想起来谁是他哥。
他下意识回避着岔开话题:“不杀我了?”
“......杀的。”宥嘉被他扯着在狭小的卧室里转了个圈,一屁股坐在床榻边上,攥紧了那床床单,在吴归开口前一瞬间急匆匆的补充着:“我不敢....我不敢杀了。”
轮椅上的人真的被气笑了,他撑着近在咫尺的桌子踉跄着站起来,慢慢地去关了窗子,把恼人的风雨声一下子关在窗外,又拉上窗帘,屋子里顿时彻底漆黑下来,于是吴归自然而然地使唤他:“开灯。”
“哦哦。”
下一秒,那人似乎因为体型太大,导致和病患本就不太合理的生活动线起了严重冲突,叮铃哐啷响了一顿,然后从地板上打出一道手电筒的光。
宥嘉躺在地上,委委屈屈地和满是水渍的地板融为一体,举着手电筒:”这样可以吗?“
“我哥脑子坏了吗?”微弱光线下,吴归沉默了很久才这样问了一句。
宥嘉在知道自己不敢杀人以后反而恢复了些许理智,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拿着手电筒扫射了一圈找到了开关。
就在吴归松了口气,觉得这会总算能顺利开灯的时候,他就看着宥嘉把手电筒一关,然后和表演人猿泰山一样,伸长手臂想要跨过堆叠的杂物去够开关。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宥嘉摸索着站起来,千辛万苦地把灯开了。
“我哥脑子坏了。”吴归在他身后说。
“嗯?”
“我哥脑子坏了。”吴归很坚定的又重复了一次。
宥嘉自从明确了自己不敢杀吴归以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灯火通明的瞬间,彼此都彻底看清楚了对面的相貌。
宥嘉只觉得对面是个病秧子,面色发白,眼睛底下有很深的青黑色,眉眼间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疲惫。只是那双眼睛略微上扬,配着那对漆黑的,弧度下压的眉毛,带出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盯着青黑当中一点眼下痣看了很久。
吴归也一副坦然的样子,任由着宥嘉打量。要不是他病着,看他那样子,还有可能站起身来给宥嘉转个圈,来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示。
宥嘉艰难地张张嘴,再次开口沙哑地不行,急忙清了清嗓子,就这面前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大口。
特么的,透心凉心飞扬。
今天本来就冷的要死,吴归这杯水更是雪上加霜,一口下去从喉咙冻到脚底板,只是他的脑子反而清晰了些。
吴归知道他尴尬,也知道这个环境下对方没法开口,于是他干脆把轮椅坐成了皇位的模样,长腿一伸叠成了二郎腿:“你既然要杀我,我的基本信息你知道多少?“
“名字,年龄,住址,作息。”对面那头毛还在往下滴水:“就这些了。”
“那个谁.....我哥,叫,叫啥来着...."吴归确实是想不起来了:”算了,有一个自称是我哥的人让你来的,对吧。“
“是的。”
“他叫什么?”
这个问题真的很奇怪,宥嘉脑子卡了一下,怎么能有人连自己哥哥是谁都不知道?但是可能是吴归牌冷水没有到位,提神醒脑效果没那么好。
他到底是一秃噜给他说出去了。
“叫吴宁。”
吴归摸了摸下巴,吴宁,吴宁.....
他实在是太久太久没有想起过这个名字,病弱的躯体供他回想的精力并不多,他思索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么个人。
他那个早就被自己父亲带走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宥嘉见他摸着下巴,低头思索了很久,又突然抬起头问了一个有些不着调的问题:“我叫什么?”
宥嘉愣了一下:“你,你问我你叫什么?“
“对,我叫什么。”
“你,你叫吴归。”
紧接着吴归接着继续问,连珠炮般的问题把宥嘉彻底轰成了傻逼:“吴宁给了你多少钱?”
“二十万。”
“你很缺钱?”
“对,缺钱。”
“我可以给你钱,更多的钱。”
这下子宥嘉猛地咂摸出一点味来,摇头摇地像是拨浪鼓,脸涨得通红,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你就是四十万也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吴归眉眼弯弯,露出今晚第一个不加掩饰的笑意:“更多的钱呀。”
“我,我打不过他!”宥嘉脸涨得通红,他年纪不大,似乎还为这种单纯力量上的示弱而羞耻:“而且你病成这个样子....没多少钱了吧,你不给我结款怎么办!”
吴归终于是笑了,真心实意那种笑,在凌乱狭小的屋子里笑出一点生气来,末了收住了,又语气平静地给了另外一句话:”我不是要你去杀他。“
“那你要我干什么?”宥嘉还是对金钱保持了一定敏感度:“他可是给了我二十万。“
那人叹了口气,仰头,眼睛盯着头顶上那个发着光的白炽灯:“你叫什么?”
“宥嘉。”宥嘉生怕对面误会成“有家”,连忙继续补充:“士口加,宝盖有。”
吴归沉默一瞬,把这个断句捋明白了:“宥嘉。”
“嗯?”
“和我做个交易吧,二十万。”吴归又把眼睛移回来:“我马上要死了,你陪我走过最后的日子。我给你二十万,你还能拿到吴宁那边的钱。”
宥嘉不说话了。
吴归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正常人都对天上掉馅饼这件事抱有极强的警惕心:“我知道,我可以给你先结了...."
他话音未落,却看见那人和抢劫一样猛地贴上来,死死的抓住旧轮椅的两端,脸上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我不用杀你了?对吗?”
这下轮到吴归脑子空白了。
这对吗?
小说作家自诩看过写过那么多人,也算是洞察人心,这个缺钱缺到来杀人的愣头青第一关心的竟然是这件事?
宥嘉只是紧紧地攥着把手,他是眉压眼,看人总给人一种被狼盯上的错觉。这头狼就这么死死地看着吴归,胸口剧烈起伏,颤抖着声音又问了一遍:”我不用杀你了,对不对?“
“是的,”吴归长久沉默之后,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描摹了一次宥嘉的眉眼,重复了那句话:“你不用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