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认识陆鸣那一年,我
19。
我叫姜时愿,从我记事起,家里就总是充斥着破碎的声音。
玻璃杯砸在地上的脆响,母亲的啜泣,还有父亲粗重的喘息。
每一次他喝完酒回来,就打我和我妈,我妈让我躲在小阁楼的角落里,我用被子蒙住头,假装听不见。但那些声音总是钻进我的耳朵,像一根根细针,扎进我的记忆里,再也拔不出来。
怎么能没钱呢你的那些嫁妆呢都给我拿出来,不然老子打死你！
他拽着母亲的头发,逼迫母亲给他拿钱去赌博。
爸！钱妈的嫁妆……都让你花光了。
我冲出阁楼门,挡在母亲面前。
母亲不断抽泣着,满脸恐惧。
妈的,你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用,真晦气！
他打得更狠了,看母亲每一块好肉可打了,就换我接着打,直到他打累为止。
而母亲唯一能做的就是完事之后抱着我哭,帮我简单涂几下药。
妈,我们搬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这样就不用挨打了！好不好我抓着母亲的手,哽咽着问。
不,你爸他只是喝醉了,耍酒疯,他以前对我很好,很爱我。母亲将手抽离出来。
可这是家暴啊！要不我们报警吧！让警察把他抓进去。
啪
清脆的一记巴掌重重地落在我的脸上。
他可是你爸！你好好反省反省吧。母亲说完摔门离去,留下近乎崩溃的我。
有一天,父亲一反常态,他一脸笑意地回家。
他还给母亲买了新裙子和口红,明天穿这条裙子再化个妆,陪我去个地方。
母亲很开心,迫不及待地换上裙子。虽然只是一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色裙子,一点装饰都没有,但母亲穿上那却是那么美。
明天要干嘛去呀
陪我去见王总,王总说了,你要能把他伺候舒服了,他就带着我挣大钱,以后有你们娘俩好日子过。
什么我不能去！母亲脱下裙子,扔到一边。
妈的,你还长脾气了是不是这两天打你打的不够狠啊！
说完,他撸起袖子,对母亲拳打脚踢。
第二天,我打开浴室门,母亲躺在破旧的浴缸里,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裙子。
母亲割腕自杀了。
2
母亲很美,美得像一幅画。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笑起来时眼角会微微上扬,像是藏着星星。
父亲常说,他是被母亲的美貌迷住了,才会娶她。我知道,他爱的不是她,而是她的脸。那张脸,是他炫耀的资本,也是他发泄怒火的借口。
我讨厌自己的长相。
镜子里的我,和母亲如出一辙。同样的眼睛,同样的睫毛,同样的嘴角弧度。每次看到自己的脸,我都会想起母亲被打时的样子——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睫毛上沾着泪水,不断求饶,换来的却是更狠的毒打。
所以我总是戴着口罩。
黑色的,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口罩是我的盔甲,是我和这个世界之间的屏障。只要戴上它,我就觉得自己安全了。
那年,我十九岁,上大二。
在大学里,我仍然每天戴着口罩。大一期间,我就是个小透明,无人在意。
但是到了大二,学校里的人渐渐注意到我,他们都说我奇怪,骂我是怪胎,说我一定奇丑无比。
哟,这不是没妈疼,没爸养,整天带着口罩的丑八怪吗
我被一群女生堵在班级墙角,任她们取笑,侮辱。我不敢反抗,可能是小时候被父母影响的吧。
她们见我没有反应,直接撕坏了我的上衣。
我捂住胸口,蹲在墙角,不断抽泣着,求她们放过我。
喂！你们干嘛呢！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划破黑暗的一道光。
我抬起头,看见陆鸣站在走廊尽头,眼神冷得像冰。
你们很闲他走过来,挡在我面前,要不要去教务处聊聊
那几个女生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
哟,陆鸣,英雄救美啊
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富家公子哥吗
听说你家破产了连学费都交不起了吧几个女生嘲笑着他。
陆鸣的身体僵了一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关你们什么事他的声音很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当然关我们的事啊。她们笑得更加放肆,你以前不是挺嚣张的吗现在怎么沦落到跟这种怪胎混在一起了
我站在陆鸣身后,眼泪不断地往下流,别说了……我低声哀求,求你们别说了……
但她们的笑声像是尖锐的刀片,一遍遍割开我的皮肤,鲜血淋漓。
走吧。陆鸣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快步离开。
他的手掌很暖,我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像是无声的控诉。
那是我们第一次的邂逅。
3
那天的校园歌唱比赛,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站在舞台上。
我本不想参加的。
可辅导员说,这是系里组织的文艺活动,每个人都必须参与。
我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罩边缘,试图找到一个拒绝的理由。但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姜时愿,你唱歌很好听,就你吧。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别担心,陆鸣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笑意,我会在台下看着你。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神很亮,像是藏着星星。
可那些女生显然不打算让我好过。
林晓要上台不会吧,她连口罩都不摘,怎么见人啊
就是,别到时候唱到一半,口罩掉了,吓到观众。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空气像是突然变得稀薄,我几乎无法呼吸。
别理她们。陆鸣低声说,你唱得很好,比她们好一千倍。
我点点头,却依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比赛那天,我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站在后台。口罩依然戴在脸上,像是最后的盔甲。
姜时愿,该你了。辅导员拍了拍我的肩。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舞台。
灯光很刺眼,我看不清台下的观众,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她怎么还戴着口罩啊
不会是长得太丑,不敢见人吧
真扫兴。
我站在麦克风前,手指轻轻握住话筒。
【别怕,只要唱完这首歌,就可以离开了。】我自我安慰着。
可就在这时,一个女生突然冲上台,手里拿着一瓶水。
姜时愿,你紧张了吧喝点水吧。她笑得甜美,眼神却带着恶意。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突然不小心把水洒在了我的裙子上。
哎呀,对不起！她夸张地惊呼,伸手去擦我的裙子,却顺势扯下了我的口罩。
空气突然安静了。
4
她好漂亮！
天哪,这颜值绝了！
我站在原地,感觉脸颊发烫,耳朵里嗡嗡作响。那些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而不真实。我的手紧紧攥住话筒,指尖微微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陆鸣站在台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情绪,像是惊讶,又像是某种更深的东西。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笑了笑,冲我点了点头。
姜时愿,加油！他突然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音乐的前奏缓缓响起,是我选的《追光者》。
这首歌的旋律很简单,但歌词却像是我内心的独白——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我是浪花的泡沫,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很快就稳了下来。
台下的嘈杂声渐渐消失,所有人都安静地听着。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惊讶和欣赏。
唱到副歌时,我的声音渐渐放开,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来。那些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孤独和自卑,仿佛都随着歌声飘散在空气中。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我可以等在这路口,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唱到最后一句时,我的声音微微哽咽,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陆鸣站在那里,眼神温柔得像是能融化一切。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我站在台上,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那些曾经嘲笑我的女生,此刻也愣在原地,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姜时愿,你太棒了！
再来一首！
女神！
走下台时,陆鸣迎了上来。他的手里拿着一瓶水,递给我：喝点水吧,你唱得太好了。
我接过水,低声说了句谢谢,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姜时愿,他突然叫住我,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紧张,其实……你一直都很美。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他的耳尖微微发红,眼神却格外认真。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后别戴口罩了,他笑了笑,眼神温柔得像是能融化一切,你不需要它。
我攥紧手中的口罩,忽然觉得,也许有一天,我可以不再需要它。
5
陆鸣的情况与我有很多相似之处。
他的母亲也很美,他的父亲也会酗酒,然后家暴。家里破产后他的母亲便离开了。
因此,我们在一起时,总会有很多话题。
他对我很好很好,当知道我我没有智能手机可以发信息,就夜以继日地打工,干苦力,只为买一部新手机送给我。
当我心情低落时,他会陪在我的身边,安慰我,带我去吃饭,想方设法地逗我开心。
那次,当我被一群小混混堵住调戏时,即使势均力敌,他也会冲出来,挡在我面前,保护我。
大哥,这小子来真的,他这是要拼命啊！
是啊,大哥,咱们快走吧,等会儿闹出人命可就糟了！
陆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但还是努力爬了起来,接着来！
呸！不就是个娘们儿吗,你小子至于吗我们走！
混混头儿朝陆鸣吐了口吐沫,然后带领着小弟们扬长而去。
我急忙跑去扶起陆鸣,拥入他的怀中,他感受着我瘦弱的身躯在微微颤抖,那泪水滑落的温热,如同细雨般悄然渗透进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疼吗……我的手指在陆鸣嘴角的伤口上轻轻摩挲,抿着嘴,泪水不自觉地从脸上滑落。
他见我哭了,连忙抬起手,轻轻地擦拭掉我脸上的泪,没事,我身体好着呢。陆鸣勉强挤出笑意,强撑着安慰我。
你怎么这么傻啊！明知道打不过,为什么还要拼命保护我！我不值得啊……呜呜呜……
我哭得更厉害,嘶声裂肺地哭。
陆鸣紧紧抱住我,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怎么不值得在我心里,你永远值得最好的。
还有,我这么拼命保护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他深邃地望着我,狭长的丹凤眼里缱绻着无尽的深情。
年少的脸红胜过一切虚伪的告白。
此刻,我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爱意。我踮起脚尖,揪住他的衣领,吻了上去。
陆鸣一怔,我的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谊的吻里,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我和陆鸣正式在一起了,我们互相救赎,一起度过了痛苦的时期。
我们在一起幸福地度过了大学三年时光。毕业后,我们领了结婚证,但因为我们的经济状况不太乐观,所以也没有举办婚礼,婚戒也只是在地摊十几块买的,两个人挤在老小破旧的出租屋里。
时愿,你放心,等我创业成功,我一定为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一枚价值不菲的钻戒和大别墅,你要什么我都买给你,好不好陆鸣抱着我,和我畅想未来,你一定会永远支持我的,对不对
好,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我永远支持你。
虽然日子过得拮据,但我们俩很幸福,对未来抱着很大的期待。
6
我从不质疑真心,可真心瞬息万变。
我和陆鸣相伴十二年。
十二年,足够让一个人从青涩走向成熟,也足够让一段感情从热烈走向冰冷。
曾经的陆鸣,是那个在校园歌唱比赛上为我擦掉眼泪的男孩。他的眼神温柔,笑容干净,像是能融化一切阴霾。
那时的我,家庭破碎,遭受欺负,整天戴着口罩,躲在角落里,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是他一点点撬开我的壳,让我相信,这世上还有人愿意爱我。
可如今,他的眼神里只剩下冷漠和厌倦。
姜时愿,你能不能别整天摆着一张苦瓜脸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
我站在厨房里,手里还攥着抹布,指尖被冷水泡得发白。
我只是有点累,我低声说,今天打了两份工,晚上还要去便利店……
累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累我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债,你帮不上忙就算了,还整天抱怨！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创业失败欠债
那些债,明明是他以我的名义借的。他说：姜时愿,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是一体的。
可当债主找上门时,他却躲得无影无踪,留下我一个人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脸。
陆鸣,我低声说,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你能不能……找份工作哪怕只是兼职也好。
他猛地站起来,手机摔在沙发上：你什么意思嫌我拖累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逼近我,眼神里带着愤怒和嘲讽,你以为我想这样要不是你当初非要支持我创业,我会落到这个地步
我愣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当初,是他让我支持他。
可如今,他却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身上。
陆鸣,我低声说,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他冷笑一声,转身拿起外套：别做梦了。
门被重重摔上,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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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下身,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十二年,我为他付出了所有——青春、信任、甚至是我自己。可换来的,却是嫌弃、出轨和冷暴力。
7
那是一个普通的深夜,街道上只剩下零星的路灯和偶尔驶过的车辆。
我刚从便利店的晚班下班,手里拎着半价的三明治,准备赶去下一份兼职——一家酒吧。
酒吧的名字叫Bluenight,开在繁华的街区,但我要到那里去的话,要穿过一条偏僻的巷子。
霓虹灯招牌在夜色中闪烁,像是某种隐秘的召唤。
我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混杂着酒精和烟味的空气,还有低沉的爵士乐。
时愿,你来了。老板阿杰冲我点点头,指了指角落的卡座,那边有几个客人,你去招呼一下。
好。我低声应道,将三明治塞进储物柜,快步走向卡座。
卡座上坐着几个醉醺醺的男人,眼神迷离,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服务员！再来一瓶威士忌！其中一个男人冲我喊道,声音里带着醉意,还有令人不适的轻佻。
好的,请稍等。我低声回答,转身去吧台取酒。
当我端着酒瓶回到卡座时,那个男人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别急着走嘛,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陪我们喝一杯。
抱歉,我还要工作。我试图挣脱他的手,但他的力道很大,捏得我手腕生疼。
工作他嗤笑一声,在这种地方工作,说白了就是卖的,装什么清高
他的同伴也跟着笑了起来,眼神里带着令人作呕的意味。
屈辱感似滚烫的烙铁狠狠烙在我的心头,愤怒在胸腔中翻涌,可恐惧又像枷锁,让我手脚发软,无法反抗,只能在心底发出绝望的嘶吼。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放开她。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去。
一个男人站在卡座旁,眼神冷得像冰。他的身形修长,眉眼如画,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你谁啊那个醉汉松开我的手,语气里带着不屑。
我是她朋友,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果你再碰她一下,我会让你后悔。
醉汉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你神经病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那醉汉。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那个醉汉终于悻悻地松开了手。
走吧。他转身看着我,眼神温柔得像是能融化一切。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出酒吧。
街道上,夜风微凉。我低着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别哭,他伸手擦掉我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神很亮,像是藏着星星。
为什么……我低声问,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他笑了笑,声音很温柔,你值得。
8
我和这个男人以前从未见过,可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这可不是撩人话术啊,别误会。
池砚舟,他微微一笑,声音像是清泉流过山涧,我们以前见过。
我皱了皱眉,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却一无所获。
抱歉,我可能记不清了。我低声说,我们先回去吧,外面冷。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酒瓶。
没关系,他笑了笑,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威士忌上,你在这里工作
我点点头,有些尴尬地将酒瓶往身后藏了藏。
正好我也没地方去,他指了指吧台,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我……我犹豫了一下,我还要工作。
工作也可以陪我聊聊天吧他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一丝调皮,姐姐。
我本想拒绝,可他太撩人,况且他刚刚还帮过我。
好,不过要叫我阿姨,我应该比你大很多哦。
不会吧,姐姐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呢。姐姐多少岁了呀池砚舟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我的秀发间轻轻穿梭,一次次魔掌,一次次心动,竟有些沉醉在这柔软的诱惑中。
你......别这样,我已经结婚了。我要去工作了。我猛地站起离开。
池砚舟笑盈盈地看着我的背影。
忙到凌晨十二点,酒吧的喧嚣在身后渐渐沉寂。此时的我几乎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池砚舟你还没走呀
因为我在等姐姐呀。池砚舟故意靠近,轻吐气息在我耳畔,眼神中透露着狡黠。
我身子一僵,却强装镇定,轻轻推开他,脸上的表情冷漠中又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慌乱,等我有什么事吗
姐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所以我在这等着姐姐。池砚舟一脸委屈地看着我,好看的桃花眼竟慢慢泛了红,好像下一秒眼泪就会滚落下来。
都说叫阿姨了......我故意别开头去,避开他湿漉漉的视线,什么问题啊
姐姐还没告诉我你多少岁了啊。
就为了这个,你一个人在这里等了我好几个小时我有些震惊与不解。
因为我想了解姐姐,所以对我来说很重要呢。池砚舟像小奶狗一样,眨巴着眼睛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我今年
31
岁了,你呢我好像被他可爱到了,红了脸。
我已经
21
岁了哦。
什么21
岁天啊,他竟然比我小十岁。
9
走吧姐姐,我送你回家。池砚舟起身穿上外套。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习惯了。我淡淡地说。
求你了,姐姐。池砚舟朝我撒娇,无奈之下,我只好同意。
好吧,真拿你这小孩没办法。
夜幕如墨,城市的霓虹灯闪烁,映照着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
往常的我忙完后都会拖着仿若灌铅的双腿走出酒吧,整个人被疲惫层层包裹,每一步都迈得艰难迟缓。
可今天我却没有那么疲惫,反而有些心情舒畅。
正值隆冬,寒风肆虐。我紧紧地裹住外套。
池砚舟脱下外套,披在我的身上,姐姐下次多穿点,别感冒了。
他的话让我意识到,我身上还穿着秋季的风衣,已经皱皱巴巴的了。可我却连一件羽绒服都舍不得买。
陆鸣他自从结婚后从来都没关心过我的温饱问题,更别提给我买新衣服了。面对池砚舟突如其来的关心,令我有些感动。
但我很清醒,我知道他可能只是闲得无聊,一时兴起,想尝试尝试新鲜事物,才会来关心我这个阿姨。
我到了,你走吧,今天谢谢你。我脱下池砚舟的外套,还给了他。
池砚舟接过外套,然后掏出手机递给我：姐姐,能给我你的号码吗
算了吧,我们......以后大概不会再见面了。我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可我以后还想和姐姐保持联系呀,池砚舟委屈巴巴地望着我,其实我家里条件不好,妈妈去世了,爸爸还喜欢哥哥,不喜欢我,我每天都郁郁寡欢的,直到遇见了姐姐,我是真心想认识姐姐的。
我被池砚舟与我相似的经历所打动,好吧,以后有困难就给我发信息或者打电话。我在他手机上输入我的号码后便离开了。
池砚舟走进拐角的胡同里,和一个身材魁梧,身着正装的男人会面。
他点燃一支香烟,叼在嘴里,眼神锐利,冷冷地问：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少爷放心,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办好了,那几个醉汉被我收拾完后已经承诺以后不会再去姜小姐工作的酒吧闹事。
嗯,做的不错。池砚舟掐灭手中的香烟,驾驶黑色的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10
我回到家,打开家门。
屋内灯光昏黄,映入眼帘的是陆鸣瘫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身影,烟灰缸堆满烟头,空啤酒罐散落一地。
一瞬间,委屈愤怒与疲惫如汹涌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
厨房里,水池里堆着没洗的碗筷,垃圾桶里塞满了外卖盒。我叹了口气,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半瓶过期的牛奶。
姜时愿,陆鸣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我的衬衫你洗了吗
洗了,我低声说,在衣柜里。
哦。他应了一声,继续低头玩手机。
我站在厨房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池边缘。耳边是陈浩刷短视频的声音,还有他偶尔发出的轻笑。
老公,我怯怯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你……工作找的怎么样了我们欠了很多债,我一个人……撑不住了。
他愣了一下,放下手机,抬头看我：找工作现在经济这么差,谁要我
可是……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陆鸣的学历与专业能力,想找份体面的工作并不难。但就因为创业失败,他一蹶不振,每天浑浑噩噩。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我可以去找工作。不过……
不过什么我低声问,心里涌上一丝不安。
你得给我买套名牌西装。他靠在沙发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总不能让我穿着地摊货去面试吧
我愣住了,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一套名牌西装……很贵的。我低声说,声音几乎听不见。
贵他冷笑一声,姜时愿,你不是打三份工吗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我低下头,眼泪眼眶里打转。好......我答应你。
我回到卧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长相与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与她是那么的相似。
可我不想步母亲的后尘,不想自己的结局也是草草了事。可我却无法改变现状。
正当我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与对未来的恐惧中时,手机消息的提示音响起,将我拉回现实。
【姐姐,安全到家了吧要回复我哦,不然我会担心的。】池砚舟发来消息,后面还带着一个可爱的小狗表情包。
我沉默了几秒,还是回复了他：【嗯,到家了。】
【那就好,姐姐要早些休息哦,晚安~（表情包：小狗睡觉）】
我并没有回复,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保持一些距离感。
池砚舟盯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明天见,我的好姐姐。
11
第二天,上午早餐店的兼职结束后,我来到商场。
因为今天来的场合与往常不同,我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了衣柜里最拿得出手的一件衣服。这件衣服还是我们大学毕业时陆鸣送给我的毕业礼物。但自那以后,他没再给我买过新衣服。
我站在商场的玻璃橱窗前,手里攥着一张信用卡,指尖微微发抖。
橱窗里陈列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剪裁精致,面料考究。
女士,是来给先生买衣服吗店员微笑着走过来,语气里带着职业化的热情,您可真有眼光,这是今年的最新款,很多商务人士都喜欢。
我低头看了看价格标签,心头一紧。
就……这套吧。
店员点点头,转身去打包。
我站在柜台前,耳边是商场里嘈杂的音乐声,还有店员偶尔的交谈声。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自我安慰着。
姐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去。
池砚舟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一个纸袋,眼神温柔,带着一丝熟悉的笑意。
好巧呀,姐姐,我们好像很有缘分呢。他笑了笑,目光落在我手中的袋子上,你……在买西装
嗯,对。我的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楚。
买给他的池砚舟顿了顿,依然微笑着,语气轻柔,却透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冷酷。
嗯,我顿了顿,工作需要。
这样啊,他真叫人羡慕呢。姐姐。他弯下腰,凑到我耳边,温热的气息围绕在我耳畔。
我的脸忽的一红。
他察觉到我的变化,又贴着我的耳廓轻吹了口气。
酥麻感瞬间传遍全身。
嗯......你离我远一点。我的话音都软了下来。
姐姐脸怎么这么红呀,是不舒服吗
池砚舟垂眸凝着我,唇角笑意分明。
【真是妖精啊......】
我先走了,我还要去花店上班,等会迟到了。我推开他,慌乱地逃离。
呵,那待会见了,姐姐。池砚舟懒洋洋地抬眸,眼底尽是笑意。
12
午后的阳光透过花店的玻璃窗洒进来,将满屋的花瓣染上一层柔和的金色。
我站在柜台后,手里拿着一束未修剪的玫瑰。耳边是花店里轻柔的音乐声,还有偶尔传来的风铃声。
叮铃铃门上挂的铃铛声响起。
欢迎光临。我低着头修剪着手中的玫瑰花。
姐姐,又见面了呢。
我猛地抬头时,愣住了。
池砚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笑盈盈地看着我。
姐姐,他笑了笑,声音低沉而温和,真巧。
你来干嘛
买花喽,他走到柜台前,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玫瑰上,这些花……是你修剪的吗
我点点头。
很漂亮,他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赏,像你一样。
我耳朵微微发烫。
也许是天生懦弱的关系。我所有的喜悦都掺杂着不祥的预感。
他的赞美让我有些不自在,却又莫名地感到温暖。
胡说。我低声说,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他看了看花架上的花,忽然问：你觉得……送什么花比较好
送花我愣了一下,是送给谁
一个很重要的人,他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调皮。
我低头想了想,拿起手中刚刚修剪完的红玫瑰,这个吧,玫瑰的花语是热烈的爱,很适合送给重要的人。这也是我最喜欢的花。
他接过花,低头闻了闻,嘴角微微上扬：很香,谢谢你。
不客气,我先帮你包起来吧。
【很重要的人……是要送给女朋友的吧……算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心不在焉地包着花束。
姐姐,他忽然开口,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我神情茫然了片刻。我……
就当是感谢你帮我选花,可以吗
他像只小狗似的,轻轻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期待,嘴里轻声提着他的小要求。这谁还扛得住呀。
看着他炽热的眼神,我点了点头：好。我六点下班,有两个半小时的空闲时间。
嗯！那我到时候把定位发你,我等你哦,姐姐。他开心得像个小孩,手舞足蹈的。
那我先走了,拜拜姐姐。池砚舟拿走我手中的花,推门离开。
唉,真是个小孩......我低下头,笑了笑。
13
餐厅的灯光昏暗而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城市的夜景,晚上六点,我走出花店,风铃在寒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包带,指尖微微发抖。冬夜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缩了缩脖子,将围巾拉得更紧一些。
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引擎声,我抬头看去,池砚舟骑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停在路边。
他摘下头盔,漫不经心地走了过来,身上那种独有的冷傲与帅气,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姐姐,他笑了笑,声音低沉而温和,等很久了吗
我摇摇头,眼神游离,没有,我刚下班。
他点点头,将另一顶头盔递给我：上车吧,我带你去吃饭。
我带上头盔。空气中夹杂着引擎的轰鸣声,还有他低沉的呼吸声。
喂......池砚舟,我低声说,声音有些颤抖,你的手……不冷吗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笑：没事,习惯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涌上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刺骨的寒意。我坐在摩托车后座,不太好意思离他太近,只是紧紧抓着他的外套的一角。
池砚舟的背很宽,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温度,但我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他握着车把的手上。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但指尖却冻得发红,甚至有些发紫。
他载着我驰骋在城市中,风很大,吹得我身体有些不稳。
池砚舟感觉到了我的僵硬,在路边停下,转头摘下头盔。深灰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不明所以,歪着头看着他：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池砚舟抓住我的双手,紧紧地缠到自己的腰上交叠,满意地拍了拍。
看到了吧这才是摩托车后座的正确坐姿。
我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不知该说些什么,手脚都无处安放。
调整完姿势之后,我的前胸紧紧地贴在池砚舟的后背上。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肌肉线条。
我的心狂跳不止,从脖子红到了耳廓。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大抵也会感受到我的心跳。
一下,两下......
14
摩托车缓缓停在饭店门口,引擎的低鸣声渐渐平息。池砚舟摘下头盔,转头看向我。
到了,他轻声说,小心点儿下车。
我点点头,试图从摩托车上下来,但车座太高,我的脚够不到地面。我尴尬地僵在摩托车上。
我……下不去。我有些窘迫。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别动,我来帮你。
他翻身下车,站在我面前,双手轻轻扶住我的腰。
他的手掌很暖,温度透过衣服渗入我的皮肤。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将我稳稳地抱了下来。
我的脚刚落地,耳朵就微微发烫。他的手臂还环在我腰间,眼神温柔得像是能融化一切。
谢......谢谢。我别开眼,半掩在长发下的雪白耳根可耻地羞红了。
他笑了笑,松开手,转身从摩托车的储物箱里拿出一束红玫瑰。
这是给你的,他将玫瑰递给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在花店买的,说它很适合送给重要的人。
这是......送给我的我有些惊讶。
是啊,除了姐姐我还会送给谁呢他满眼深情地凝视着我,怎么样姐姐......喜欢吗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了两下,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他越靠越近,我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脸颊越来越热。
就在快要触碰到的那一秒,我的手机铃声响起,将两人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不......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他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走一个角落,接通了电话。
是陆鸣哥哥的亲戚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甜美而陌生,我是陆鸣哥哥的同事,他在公司聚会喝醉了,你能不能来接他
他……喝醉了
是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我看他电话列表第一个人是你,哥哥说你是他的亲戚,所以我想着让你帮忙接回去。
亲戚......我攥紧手机,指尖微微发抖。
她的语气也让我心里涌上一丝说不清的情绪,像是某种隐秘的不安。
好......地址发我,我马上到。我的声音变得哽咽。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15
怎么了姐姐。池砚舟朝我走来,关切地问我。
没什么,我......我临时有点急事先走了。我的嘴角微微抽搐,心情变得低落而压抑。
可是我们还没吃饭呢啊。池砚舟肉眼可见地失落了。
对不起,有机会我会补回来的。
那我送你吧,姐姐。
不用了,我打车去更快一些。
好吧,那姐姐注意安全。他眼眶微微泛红,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
对了,姐姐,花......池砚舟拿着那束玫瑰花跑了过来,但我已经上车了。
看着我上了车,池砚舟的保镖出现在他身后。
池砚舟靠在墙上,点燃一支香烟,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
陆鸣......可真叫人火大啊。他薄唇微抿,周身气场阴沉骇人。
你埋过人吗
没......没有。男人僵在原地,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寒意。
没事学学,说不定日后用得到呢。
手里一根细长的薄荷烟,烟雾升腾,隐没了他的表情。烟雾缭绕的背后,只看见一张俊美非常的脸透着丝丝青白之色。这般森冷,只让人觉得诡异非常。
另一边,我我站在
KTV
包厢门口,手指紧攥着包带,仿佛随时准备迎接未知,恐惧和不安要挟着我。
包厢里充斥着嘈杂的音乐声和笑声,我的心砰砰地跳着。
推开门的瞬间,我的目光立刻锁定了陆鸣。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酒,眼神迷离,嘴角带着笑意。而他的身旁,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苏婉婉。
她穿着一条红色的短裙,妆容精致,笑容甜美。
她的手轻轻搭在陆鸣的肩膀上,身体微微倾斜,几乎要贴到他身上。
陆鸣哥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再陪人家喝一杯嘛。
陆鸣笑了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的眼神迷离,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我。
阿姨苏婉婉忽然抬头,看到了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来了啊。
她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上。我静静地站在一旁,对方那挑衅的目光扫过来时,我不禁微微低下头双手轻握,将所有的不满都咽进了肚子里。
陆鸣,我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我来接你。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我,醉醺醺的,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姜时愿你怎么来了
你喝醉了,我低声说,眼色阴沉,我带你回家。
他浑身都是酒气,被酒意渲染的声音,也带着微哑的醉意：谁要跟你回家,你谁啊
陆鸣哥哥,苏婉婉忽然开口,声音甜美而带着一丝挑衅,阿姨都来接你了,你就别逞强了。
我走到他身边,伸手扶住他的胳膊。他的身体很重,带着浓烈的酒气。
苏婉婉坐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与轻蔑。
阿姨,她忽然开口,陆鸣哥哥今天可开心了,你平时是不是都不陪他出来玩啊
我怔住了,攥紧了陆鸣的胳膊。
我们走吧。我低声说,声音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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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里,陆鸣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呼吸沉重。
小婉,小婉......他忽然低声嘟囔,声音含糊不清。
我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从我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了我的喉咙。
可笑的是,我连面对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我扶着陆鸣走下车。夜晚的风很凉爽,吹散了他的些许醉意。
回到家里,我把他扶到床上,转身去厨房冲了一杯蜂蜜水。
陆鸣,喝点儿蜂蜜水吧。
他接过水杯,仰头喝了一口。
你和苏婉婉是......什么关系啊我怯怯地问。
妈的,你神经病吧,烦不烦啊是不是在你眼里男女之间只有一种关系啊陆鸣朝我大声哄叫,但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刚结婚时,他喝醉了没有任何情绪,总是睡得沉沉的。
后来他一喝醉总是会对我大喊大叫,乱摔东西。从他身上,我看到了我父亲的影子,那个恶魔的影子。
未表达的情绪永远不会消失,有朝一日,会以更丑陋的方式爆发出来。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孤独的旅人,孤独地漂泊在无尽的黑暗中,找不到归宿。
比起还清债务的速度,陆鸣对我的爱消逝得更快。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五点多起床,给陆鸣做早饭,将昨晚洗好的衣服叠好放在他的床头。
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忙完上午的工作,我来到花店接着工作。
叮铃铃
欢迎光临。
一束玫瑰花。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抬起头,正对上池砚舟深邃的双眸。
姐姐下午好呀。他低声一笑,嗓音压低,带着某种引诱的意味。
下午好。我低着头,打包玫瑰花。
包好了,客人慢走。我将花递给池砚舟。
姐姐好冷漠啊,他撇了撇嘴,晚上还要上班吗
嗯,对。经历昨晚的事,我没有心情去和他闲聊。
感觉姐姐每天好忙啊,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呀,我先走了。说完,池砚舟便推门离开。
听完他说的话,我竟觉得心里暖暖的。
17
另一边,陆鸣和公司里的一群油腻大叔在公司门口抽烟闲聊。
欸,我说陆鸣老弟啊,你是单身吗我看苏婉婉挺喜欢你的。
陆鸣顿了顿,眼神四处游离,对啊,我单身。
诶呦,那你可得抓紧机会啊,听说这苏婉婉是咱们老板的女儿。
别乱说。陆鸣表面拒绝,实则心里面早已打好算盘。
他回到工位,苏婉婉凑了上来。
陆鸣哥哥,今晚有空吗我想去......你家,可以吗苏婉婉低着头,害羞地说。
陆鸣回想起那几个同事和他说的话,随即就答应了。
可以啊,不过......我家有点小,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了！哥哥的一切我都喜欢。苏婉婉骑到陆鸣的腿上,轻轻地摩擦着,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哥哥,你能感受到吗
呢喃的话语,似乎也一并燃烧了他的理智名眸光深深地看着苏婉婉,眼梢潋滟着薄红,呼吸也开始紊乱。
嗯......能。陆鸣喘息着,苏婉婉年轻的身体让他深陷其中,无法把控自己。
这时,同事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苏婉婉从陆鸣身上下来。
好期待哦,哥哥。苏婉婉朝他抛了个媚眼,回到工位继续工作了。
陆鸣拿起手机,【你今天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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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才能回家吗】
我收到消息后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奇怪。毕竟他好久都没回过我的信息了,更别提给我发信息了。
【嗯,对,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告诉你今天我加班。】
【好的。】
我没当回事,接着忙了。
花店下班后,我来到酒吧接着工作。
姐姐！
我猛地回头,发现满脸是伤的池砚舟。
你怎么弄得！我急得站了起来,踮起脚尖,轻抚她的脸庞。
看着受伤的他,一种无法言说的心疼,在我心底翻涌,汹涌地冲到了我的咽喉处,堵得我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我好疼啊,姐姐。池砚舟垂眸看着我,目光柔情似水。
你家在哪赶快回去上药！
我没有家了,姐姐。他轻轻捏住我的衣角,时不时扯动一下,嘴里呢喃着：能去姐姐家吗,你帮我上药,好不好嘛
他弯下腰,把头埋在我的脖颈里,来回蹭。
好吧。我红了脸,拿他没办法,只好答应。正好陆鸣说今晚要加班,家里没有人。
池砚舟笑了笑,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外面正下着大雨。
我向老板请了假,带着池砚舟回到家中。
我站在门口,却听到房间里传出缠绵声音。
我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尖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要用疼痛来麻痹内心的不安。眼神四处游离,却始终无法聚焦,仿佛每一秒都在与自己的意识搏斗,试图逃离那些无法面对的思绪。
别听了,我们走吧。池砚舟从身后捂住我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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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挣脱他的双手,大喊：放开我！让我进去！
说完我便打开门,冲了进去。
池砚舟怔了一下,笑了笑,呵,我还以为你不敢呢。
冲进房间,我看到眼前的场景,我浑身颤抖,跌坐在地上。
陆鸣瞪大了双眼,失了神一般的怔愣在那里。
他猛地将苏婉婉挡在身后。
我惨笑一声,眼睛死死盯着床上纠缠不清的男女,那个陪伴了我十二年的白月光,那个救赎我于黑暗中的他。可笑又可悲。
哥哥,阿姨怎么来你家了苏婉婉躺在陆鸣的怀里,娇滴滴地问。
陆鸣！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嘶哄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我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胸口的沉重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心中的绝望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所有的理智。
我把陆鸣拽了起来,狠狠地捶打着他的胸口。
滚！你们都从我家滚出去！
他重重地把我摔在了地上。
陆鸣慌乱地穿好衣服,带着苏婉婉灰溜溜地离开了。
我跪在地上,紧握着拳头,无助与绝望交织着,心中的痛苦化为撕心裂肺的哭喊,仿佛是在抗争自己无法承受的命运。
姐姐,没事的,有我在。池砚舟跪在地上,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爱自己是终身浪漫的开始,姐姐一定要爱自己呀,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伤心流泪。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枝玫瑰花递给我。
你怎么总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呀,你是我的救世主吗
我看着他手中的红玫瑰,虽然已经要枯萎了,但还是那么美艳。
我的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滴在了枯萎的玫瑰花瓣上,反而把玫瑰显得娇艳欲滴。
分不清你眼中是尚未褪尽的爱恋还是垂怜,所以我反复逼近,近到月光透不过的距离。
谢谢你,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我最后的玫瑰。我轻抚着他的脸庞,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池砚舟一愣,他顺势将我压下,单手轻握在我的脖颈。
这个吻起初是轻柔舒适的,像是晨露吻过花瓣,轻巧又带着试探的意味。唇瓣摩挲着,辗转着,开始了更激烈的追逐和纠缠。
这场大雨下了很久,空气里氤氲着潮湿的气息。我不知道被雨淋湿的是什么,枝叶土壤亦或是像雨一样转逝的时光,我看着窗棂边被雨打落的树叶思绪像雾气一般蒙蒙,逐渐蔓延至我十九岁那年。
我想回到十九岁,躲到大学校园杜鹃花从下,不被命运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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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的陆鸣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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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爱姜时愿,19
岁的陆鸣也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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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的自己为什么会打姜时愿。
假如我不曾见到太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可如今,太阳把我的寂寞照的更加荒凉。
说彻底放下陆鸣,那是不可能的。
爱根本不会为几次心碎而停止,爱是反反复复的,今晚想通,明晚又沦陷。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床头,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在医院。
病人患有精神分裂,因昨晚受到很大的刺激,才导致晕倒。
精神分裂那是什么
通俗来讲,病人会分裂出第二人格,会和他对话,和他生活,甚至会爱上自己的第二人格。
病房外传来医生和陆鸣的谈话声。
池砚舟呢砚舟我艰难地从病床上爬起,喊着他的名字。
根本不存在什么池砚舟,那都是你臆想出来的！醒醒吧,姜时愿！陆鸣推门而入,朝我大喊。
不......不可能,我们......我们有微信的,我给你找！我颤抖着打开手机,翻找着微信列表,来回翻了好几遍,唯独找不到池砚舟的微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我抓着头发,不愿相信这一切。
这世上唯一一个还爱我的人消失了......
你走吧,陆鸣,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了。我双眼空洞,眺望着窗外。
时愿......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受够了现在的生活。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以后平安顺遂吧。说完他便离开了。
我走到天台,眺望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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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现在孤身一人,今天也是从两个人的昨天里诞生,仿若初次的相逢,回忆中没有你的踪影,你化作微风轻抚我的脸庞。
池砚舟……从来就不存在。
他是我幻想出来的完美爱人,是我在绝望中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温柔、他的关怀、他的笑容……都是我内心渴望的投射。
可如今,连他也消失了。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诊断报告,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姜时愿,我对自己说,你累了。
我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任由夜风拂过我的身体。耳边是城市的喧嚣声,还有我低低的呢喃。
池砚舟,再见,还有……我爱你。
我纵身一跃。
恭喜啊,是一对双胞胎。
在我掉落那那一瞬间,旁边的妇产科医院诞下一对双胞胎。
死去的玫瑰应该葬进大海,让灵魂继续空寂的流浪,那时我才知道我就是自己的光......
多年后,我的墓碑前放着一枝枯萎的玫瑰花。
......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