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洛水人不归 > 第一章

沈清晏:命不由己。
李承弈:皆是天意。
乱世浮沉,安定是妄想;隐秘身世,平安是奢望。
这份被权谋裹挟的情愫,能否在血雨腥风中开出花
上卷:乱世局中棋
沈清晏攥着幼妹的手躲在雕花漏窗后,母亲鬓间的金步摇歪斜挂着,簪头垂落的珍珠滚过她染血的绣鞋,而父亲沈庭安的血染红了书房的台阶。
尚书沈家本是一派祥和,变故发生在晚上,不过一夜,一门俱灭。
你们快走,走密道,不要报仇,好好活着!沈庭安满是鲜血的手推着沈清晏和沈清涟。沈清晏牵着清涟狂奔阿耶!清涟突然挣开她的手,六岁的孩童尚未懂何为生死。
贼人的狼牙棒砸碎雕花木门,沈母用最后力气将她们推入密道,鬓发散乱间塞给沈清晏半枚染血的玉珏:带着清涟,好好活下去,不要报仇,往潼关去。在沈清宴姐妹的呼喊声中关上了密道门,在门关的一瞬,沈清晏听到了房门被踹开的声音:一个活口不留!
密道里的火把映出斑驳血迹,沈清晏抱着清涟在黑暗中摸索。她指腹触到玉珏内层的睿字,想起三日前父亲书房里那封未烧尽的密信,信笺上书太子遗孤,在潼关。
密道出口在洛水畔的芦苇丛中,夜风掠过洛水,芦苇荡起细碎的白浪。沈清晏跪坐在泥泞中,将清涟发抖的身躯紧紧搂在怀里。六岁的妹妹发间沾着草屑,绣鞋上凝着暗红的血渍,那是阿娘用性命换来的逃生之路。
阿姊,阿娘和阿耶……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清澈的童音混着水声发颤。沈清晏指尖抚过她冰凉的鬓角: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等洛水开满荷花就会回来。
清涟突然抓紧她染血的衣袖:可阿耶……阿耶的眼睛一直睁着……沈清晏心头剧震,父亲沈庭安倒在书房前的画面如利刃刺目。她强压下泪意,将玉珏从颈间取下系在妹妹胸前:清涟记住,这玉是沈家传了百年的护身符,有它在,我们姐妹就散不了。
月光从云隙漏下,玉珏上的凤凰纹路泛着幽光。清涟突然指着她锁骨处的胎记:阿姊这里也有凤凰!沈清晏浑身僵直——这胎记形如残月,与玉珏内层的刻痕如出一辙。
阿姊,我怕……清涟将脸埋进她怀中。沈清晏望着水面漂浮的芦花,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封未烧尽的密信,她攥紧清涟的手:我们去潼关!
远处传来贼人的火把噼啪声,沈清晏将银簪藏入袖袋。簪头淬着蛇毒,这是阿耶托人打造的最后一件暗器。清涟,若有人追来……她话音未落,清涟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阿姊别说!我们要一起回家!
芦苇丛外传来马蹄铁与碎石相击的脆响,她猛地将沈清涟推入泥沼,自己却被枯枝绊住裙裾。
阿姊!六岁的清涟刚要挣扎起身,一支羽箭擦着沈清晏鬓边没入泥潭。她望着箭尾雕纹的狼头标记——这是杀她父母贼人的标记。
马蹄声震得地面微颤,二十余贼人将她们围在浅滩。出来!沈家余孽!沈清晏将清涟护在身后:玉珏在哪儿
不在我们身上。放我们离开,安全后自会给你。沈清晏将淬毒银簪对准自己咽喉,否则,我们就自尽在你们面前,你们什么也拿不到。
为首的黑甲将领得到的命令是人要永远消失玉珏尽可能拿到,想到这,他握着刀尖垂着红绫,正待挥刃,忽闻箭雨破空而至,只见一骑踏水而来,玄色大氅沾着草屑,马上将军的银甲映着火光。
他握紧腰间长剑,望着芦苇丛中瑟缩的身影,像惊弓之鸟般护着年幼的妹妹。
沈清晏望着那些银翎白羽,恍惚看见箭尾雕纹的九色鹿——这是当年太子东宫的暗卫标记。贼人接连坠马,黑色战靴踏碎水面,银甲将军的剑尖悬在她喉间。
李将军
沈小姐好眼力。李承弈扯下贼人头领的狼头面具,血珠顺着剑刃滴在她锁骨处的胎记。
她迎上他审视的目光,洛水倒映着两人纠缠的身影。李承弈突然低笑,看到清涟胸前的玉珏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好个凤首玉。
沈小姐可知,这玉本该有一对
李承弈将她安置在终南山别院已七日,每日戌时必来手谈三局。
将军既要救我们姐妹,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李承弈拈起黑子落下:沈小姐可知,这棋局里每颗棋子都有三重身份
将军棋风凌厉,倒像沙场杀伐。她落子天元。
烛火爆开灯花,沈清晏望着棋盘上渐成合围之势的黑子,想起七日前在芦苇丛中与清涟的对话:当时她本欲直奔潼关,可清涟额头发烫,掌心滚烫如炭,加之搜捕正紧,若强行翻山恐遭截杀。无奈之下,跟随李承弈来到了这处别院。
将军要带我姐妹二人去何处
李承弈未答,却突然扯开衣襟露出与沈清宴锁骨同样形状的疤痕:沈小姐可知,这胎记是当年太子妃用匕首刻下的
沈清晏心头剧震,窗外传来夜枭啼叫。清涟突然撞开门扉,鬓发散乱:阿姊!我梦见阿娘在哭……她颈间玉珏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李承弈望向清涟,玄色大氅上的蟒纹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令妹的棋,可比小姐稳当多了。
清涟突然抱住她的腿,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不安:阿姊,我们要回家了吗
沈清晏低头,将妹妹鬓角的草屑摘下,却在触及她颈间玉珏时红了眼眶。或许,从父母将她们推进密道的那一刻起,所谓
家,早已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他起身,明日卯时,我们去骊山。
骊山行宫的地牢烛火摇曳,沈清晏本是跟踪而来,却望见墙上血字,指尖掐进掌心。这些字迹与李承弈的笔迹如出一辙:太子遗孤,必除之。
三日前她跟踪李承弈至西厢房,撞见他与黑衣人对弈。黑衣人落子时,袖中露出半截狼头刺青——正是屠戮沈家的贼人标记。
此刻她攥紧袖中淬毒的银簪,她要报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沈小姐好兴致。李承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玄色蟒袍扫过她垂落的发梢。沈清晏猛地转身,却见他手里托着个漆盘,上面摆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百合粥,清涟刚才咳得厉害,我让厨房煮的。
沈清晏盯着他指尖若隐若现的刀疤
——
那是替她挡下刺客时留下的。烛火摇曳间,李承弈忽然伸手,她本能地后退半步,却被他轻轻按住肩头:别动,你发间沾了片梧桐叶。
他的指尖带着温热,将枯叶取下时,沈清晏闻到他袖中淡淡的龙涎香里混着血腥味。想起地牢墙上
太子遗孤,必除之
的血字,她强压下心头疑惑,故意指着漆盘道:将军这是用粥饭堵我的嘴
李承弈轻笑,将粥碗推到她面前:沈小姐若是觉得不安,明日我便派人送你们去潼关。
他说这话时,目光却落在她颈间晃动的玉珏上,那眼神让沈清晏想起洛水畔,他剑尖悬在自己喉间时的模样。
深夜,清涟沉沉睡去。沈清晏握着半枚玉珏站在窗前,月光将她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突然,窗棂轻响,一个黑衣人跃进屋内,正是那日与李承弈对弈的黑衣人。
陈珩的匕首泛着冷光,却在即将刺向她时,被一道银虹斩断。李承弈如鬼魅般现身,玄铁剑抵在陈珩咽喉:谁准你动她
殿下不是要斩草除根
陈珩狞笑,这沈清晏可是真正的......
话未说完,李承弈的剑已穿透他胸膛。
三日前他故意放走陈珩,本是要借刀杀人,却在最后一刻斩出那剑。
沈清晏望着倒在血泊中的陈珩,又看向李承弈染血的衣袍。他却转身将她推进内室,低声道:带着清涟从密道走,有人要杀你。往南十里,有人接应。
你……沈清晏望着他收剑入鞘的动作,月光从高窗漏下,照见他蟒袍上未干的血迹,究竟是谁
二十年前东宫案,我生母为保我平安,不得不将我寄养在沈家。李承弈说的话在耳畔萦绕:沈小姐的胎记,与当年太子妃刻在我身上的,分毫不差。
身后突然传来玄色蟒袍的簌簌声,李承弈剑尖抵住她后颈:沈小姐可知,当年太子妃为何选你
沈清晏转身,玉珏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因为沈家女儿,生有凤命。她想活。她知道——真正的太子遗孤,是她自己:玉珏、父亲的嘱托、沈家的灭门、锁骨的胎记、李承弈的话......
当晨光刺破云层时,沈清晏终于在山脚下的破庙里歇脚。清涟还在昏睡,她摸出怀中的玉珏,却发现里面夹着张字条,是李承弈的字迹:记住,别信任何人。
山风卷起破庙的蛛网,沈清晏将玉珏重新系在颈间。她不知道,此刻的李承弈正倚在行宫的立柱上,任由太医替他拔出背上的箭矢。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他摸出怀中另一半玉珏,低声道:这天下,我要;你,我也要。
下卷:情丝绕权谋
沈清晏蜷缩在马车角落,怀中清涟的呼吸渐渐平稳。
她手中拿着一张泛黄的信笺——那是前日在骊山行宫从李承弈书房的暗格里意外发现的,信纸上赫然写着:沈氏知晓真凰身份,留之必成大患,望陛下早做决断。
落款处,是专属皇帝统辖的禁军头领私印。
小姐,前方有人。
车夫的声音惊破夜色。沈清晏掀开帘角,见官道两侧火把如游龙蜿蜒,铁甲军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想起李承弈昨夜塞给她的字条:别信任何人。可如今退路已断,她不知该信谁。
马车突然剧烈摇晃,利箭穿透车篷擦着清涟耳畔飞过。沈清晏猛地扯下银铃,将铃舌塞进妹妹口中:咬住,别出声。
她攥着袖中淬毒银簪翻身下车,却在落地瞬间被熟悉的玄色披风裹住。
谁准你乱跑
李承弈的呼吸扫过她发顶,银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他挥剑劈开如雨的箭矢。
沈清晏望着他转身杀入重围的背影,轻道珍重。马车疾驰的颠簸中,她摸到车座夹层里的硬物
——
是那枚曾被她遗落的旧银铃,铃身刻着的九色鹿纹下,多了行新刻的小字:等我。
车外,厮杀声震耳欲聋,金属碰撞的火花透过车帘缝隙闪烁。清涟颤抖着将脸埋进她怀中,温热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襟。
阿姊,我怕……清涟的声音带着哭腔。
沈清晏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别怕,有阿姊在。
她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旧银铃上,等我
二字在黑暗中仿佛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那是李承弈留给她的承诺。
马车突然猛地一震,沈清晏险些摔出座位。她稳住身形,透过车窗望去,只见李承弈被数名士兵围攻,银甲上已染满鲜血,却仍奋力挥舞着长剑,守护着马车前行的方向。他腰间的半枚凤首玉珏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与她怀中的玉珏遥相呼应。
驾!驾!
车夫挥动马鞭,试图冲破包围。然而,更多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马车团团围住。沈清晏咬了咬牙,握紧袖中的淬毒银簪,准备在关键时刻拼死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阵嘹亮的号角声。李承弈的援军到了!只见一队骑兵如黑色的洪流般席卷而来,为首的将领高举着绣有蟠龙的战旗,正是李承弈的心腹。
李承弈趁机杀到马车旁,他的脸上满是血污,却依然眼神坚定。他伸手将沈清晏和清涟从马车上抱下,放在自己的战马上:抱紧我!
沈清晏环抱着他的腰,感受着他急促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战马嘶鸣一声,向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风在耳边呼啸,沈清晏回头望去,只见战场上硝烟弥漫,尸横遍野,心中不禁一阵悲凉。
回到皇宫,李承弈将沈清晏和清涟安置在一处幽静的宫殿中。他亲自为沈清晏包扎伤口,动作轻柔而小心。
为什么要救我们
沈清晏望着他。
李承弈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与她对视: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真挚,从洛水畔相遇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住进了我心里。
沈清晏心中一颤,别过脸去。心中的防线逐渐瓦解。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李承弈为她所做的一切:那些在生死关头的守护、那些不经意间的温柔。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也早已对他动了情。
可她不知道,这份被权谋裹挟的情愫,能否在血雨腥风中开出花来更不知晓,当真相彻底撕开的那一日,他们是否还有勇气,直面彼此间横亘的万丈深渊。而她与李承弈的未来,就如同洛水之上的薄雾,看似朦胧美好,实则一吹即散。
她知道,太子遗孤,必除之提醒她,她必须走。朦胧的情意,或可保她一时,但身份的隐秘却注定:她若不能成凰,便不属于皇宫。
李承弈,我想离开。
她的声音在静谧殿宇中回荡。
李承弈转身,玄色蟒袍在暗处浮动:你不信我
行动间,露出半块与她相似的凤纹胎记。
沈清晏攥紧裙裾,想起他护住她的温度,却仍说:信之一字太过奢望。人心易变,谈何信任你我皆知,我若在,你便不能如愿。而我,只想寻一山村,和清涟过普通日子,抚养她长大,给她寻个郎君,看她成亲生子,让阿耶阿娘安心......沈清晏的嘴角轻扬,露出向往的笑容。
我知沈氏灭门非你之过,但却是因为你我,因为我们的身世。
李承弈浑身一震,烛火在他瞳孔中跳舞。他突然揽住沈清晏的腰身,将脸埋进她发间:我本欲用这天下换你周全,如今才知,你我命格早已相连。
窗外传来夜枭啼叫,清涟突然扯住她衣袖:阿姊,我想回家……
沈清晏呼吸一窒,怀中的玉珏在夜色中泛起幽光。她扯断颈间玉珏,半枚凤首玉飞向李承弈:李承弈,你选天下吧。我的仇可能报不了,你做个好皇帝。
李承弈接过玉珏,指间摩挲。突然他倾身向前,将沈清晏抵在案几上,烛火在他眸中燃烧:我选你。迫她直视自己染血的双眸:这天下,我或可另寻它法。我会护你周全,你要的普通日子,我来替你挣。
尾声:山河永寂
新帝登基的钟鸣响彻长安时,沈清晏站在骊山之巅。洛水泛着血色泡沫,漂来半幅染血的蟒纹战袍。她握紧玉珏,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清晏。李承弈玄甲未卸,剑尖垂着红绫,跟我回去。
李承弈扯碎披风,露出腰间玉珏:清晏,这玉珏合璧,你我本就该在一起。他向前迈出一步,玄铁剑在石壁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回不去了......沈清晏望着怀中的妹妹,突然将玉珏塞进她怀中:清涟,记住阿姊的话,有此玉在,你便可平安。
李承弈的瞳孔骤然收缩,只见沈清晏将妹妹轻轻推向身后黑甲军环抱的少年将军,自己却转身向着悬崖边缘一步步走去。
沈清晏望着他染血的战靴:照顾好清涟,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信你。
沈清晏看着万丈深渊的悬崖,恍惚想起多年前那个雪夜,阿耶羊皮大氅裹住她站在廊下,下颌抵在她发顶时沾了梅香,轻声说:清晏,你要记住,太子遗孤的使命……她记不得了,她只记得阿娘梳头时桃木梳齿卡在发间的微疼,记得阿耶教她临《灵飞经》时狼毫扫过耳垂的痒,记得清涟攥着她衣角学步时扯断的珊瑚扣子滚过青砖的脆响......那些细碎的光阴碎片里,从没有血的味道。
沈清晏看着清涟颈间玉珏,这枚雕着半只残缺的凤首——与李承弈腰间那枚刚好能合成完整的鸾凤和鸣佩。她终于明白,所谓使命,不过是父辈们用骨血作墨,在儿女命格里刻下的囚笼。
阿耶阿娘,女儿想你们了。
山风卷起素白裙裾。身后传来李承弈的嘶吼:不!
新帝登基的诏书在晨风中飘落,落在洛水畔的青石上。
清涟突然扯住他玄色蟒袍的衣摆,玉珏在光照下碎成齑粉:阿姊说,凤凰会涅槃重生。
可,你的阿姊再也不会回来了。
李承弈望着那半块玉珏,想起洛水畔的初次相遇,想起她眼中闪烁的泪光。他伸出手,却只能摸到空无一物的虚空。
夜深人静时,李承弈总会在龙榻上摸到那枚染血的玉珏。它的温度,渐渐与沈清晏的体温重合。而那悬崖之巅的素色身影,终成他此生无法填补的裂痕。
番外:沈氏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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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的铜炉烧得正旺,老皇帝捏着密探呈上的卷宗,指节在
沈清晏
三个字上反复摩挲。窗外的梧桐叶簌簌飘落,正如他此刻飘摇的江山
——
北疆战事吃紧,朝中权臣各怀鬼胎,而他膝下唯一的皇孙李承弈,竟是当年太子妃为保血脉周全,用男婴调包的
替身。
真相的揭露始于一场意外。老太监临终前的呓语牵扯出二十年前的宫廷秘辛。皇帝暗中派人彻查,在沈家祖宅的暗格里,发现了太子妃留下的血书。泛黄的宣纸上,用朱砂写着:吾儿李睿,吾与太子血脉。天道不公,吾与太子遭奸人所害,托孤于沈卿。沈氏世代守护真龙血脉,望日后......
字迹戛然而止,却足以让皇帝惊出一身冷汗——是他当年听信谗言,害了太子,害了自己的儿孙。报应不爽,使得他们李家子嗣不丰,如今不得不保李承弈为真正太孙。
彼时的朝堂,暗流涌动。王彦等太子旧部虽表面臣服,私下却在寻找真正的皇室血脉;北疆叛军打着
清君侧
的旗号,声称要扶持正统上位。皇帝深知,若沈清晏的身份曝光,不仅会引发皇位争夺的腥风血雨,更可能让摇摇欲坠的江山分崩离析。
陛下,沈家世代忠良......
丞相的劝谏被老皇帝抬手打断。龙案上,沈家满门的画像在烛光下微微晃动,沈清晏父亲沈庭安的眼神仿佛在质问他的抉择。皇帝闭上眼,一道密旨悄然发出。
那夜,皇城的更鼓格外沉重。三百玄甲军扮作贼人将沈府围得水泄不通,沈庭安看着未写完的字,望着冲进府中的人,终于明白那封
即刻进京述职
的诏书,竟是催命符。
阿耶!
沈清晏的哭喊被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淹没。沈母将她和清涟推进密道时,鬓间的金步摇被扯落,珍珠滚落满地,如同她破碎的希望。带着玉珏,去潼关......
阿娘的声音混着血腥味,成为沈清晏余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大火吞噬沈府时,皇帝站在宫墙上远远眺望。跳动的火舌舔舐着夜空,映得他的冕旒忽明忽暗。他知道,这场大火烧掉的不仅是沈氏满门,更是一个足以颠覆王朝的秘密。
多年后,李承弈整理先帝遗物时,发现暗格还藏着一封密诏:吾孙承弈,虽非血脉正统,然有帝王之姿。沈氏之血,愿为江山铺路......
墨迹已干,却依然能感受到当年那位帝王的无奈与决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