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突然,孟明舒的心动摇了。
这辈子,她是应该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
袁见山扯下床帐开始编织绳结。
她听他说:或许我不能给你世界上最好的,但是我能将我所拥有的最好的给你。
袁见山将编好的布绳缠在腰间,另一头系着她的手。
他们沿着背阴的墙下滑,夜露浸润的砖石在掌心沁出凉意。
当孟明舒的足尖触到潮湿的青苔时,远处突然灯火通天。
他与她十指紧扣,拼了命地奔跑,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一眼。
事隔多年,她都还记得那一路狂奔,心跳好像随时随地都会破膛而出。
不敢回头看一眼,拼尽浑身力气,一直跑一直跑!
可惜双腿始终跑不过四个轮子。
父亲已经带着人追上来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什么都没有,拿什么给她幸福
袁见山把她护在身后,反驳道:可你逼着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她就幸福了吗
父亲根本不屑于与他争辩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冷声吩咐佣人道:带小姐回家。
少年紧紧攥住她的手不肯松开。
可是他势单力薄,又怎么能护得住她。
父亲的皮靴踩住少年浸血的手指,面无表情,声音比这夜色还要凉,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回去,二是我废了他一条腿。
她最终选择了前者。
袁见山被关在孟家地下室,而她被迫待嫁。
婚后的生活,如她所想般并不如愿。
从小就在女人堆里长大的谢家少爷,根本就不是一纸婚姻能束缚风流本性的,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当然,她也不在意这些。
反正她的心也不在他的身上。
大概男人天生就是犯贱,她越是不在意,他就越跟她较劲。
后来,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听见她在结婚前夕曾与一个穷小子逃婚的事情,撕碎了本来就少得可怜的体面。
谢家少爷生来就顺风顺水,都是别人卑躬屈膝把最好的东西送到他的跟前,何曾有受过此等耻辱的时候。
青花瓷盏在波斯地毯上迸裂成星子,飞溅的瓷片甚至划伤她的肌肤。
这么委屈,为什么还要嫁过来愤怒化作实质,巴掌落在她的脸上。
她颤抖蜷缩在丝绒窗帘的阴影里,任由血腥味在口腔漫开。
自从那天开始,每每喝醉酒后,他就会将凶残的本性暴露无疑,少不得对她拳脚相向。
她记忆中最严重的一次施暴是在立冬前夜。
他掐着她后颈将额头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冰凉的墙壁。
那一刻,她不是他的妻子,而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敌,似乎要置她于死地才肯罢休。
他嘶吼着扯开她身上真丝睡袍,青紫交错的伤痕,就连她自己都不忍直视。
后来,她把刀子捅进他的腹部,并不是因为他肆意伤害她的身体践踏她的尊严。
而是他怀疑谢贺桉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就因为旁人一句你儿子看着不像你的无心玩笑话,他连DNA亲子鉴定都不愿意做,就给她判了死刑,认定儿子是她和袁见山的。
那天,她站在书房门外。
书房门虚掩着,清晰听见他吩咐管家安排人对她的儿子下毒手。
他安排人在谢贺桉的饭菜里下慢性毒药。
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