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罐头工厂老板,仓库管理员张叔(张宁)是我的老乡,某一天因搬运货物不慎磕掉了指甲盖,过后按流程报了工伤,补偿
2
万元,并安排休假三个月,虽然我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但还是规矩地去人社局申报。没想到张叔复工不到一个月,又出状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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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惊魂
XX
年
4
月
10
日,上午。
办公室内,我皱着眉头,正在盘点这个月的收支情况,不太乐观,突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老板,不好了!仓库张叔倒地上起不来了。苏茂神色紧张,为了抓紧通知我,稍微有点气喘。
苏茂是厂里的老人,也是厂里的大管家,除对外业务外基本啥都负责,偶尔会和张叔做货物交接,没办法,厂子规模不大,谁都是多面手。
怎么回事现在人怎么样边走边说!
突发的状况虽然让我有点措手不及,但还是尽量保持镇定,不过又是张叔出事,不免有些烦躁。
张叔从梯子上滑落下来,现在躺在地上,不停地喊疼。
关键是人伤得怎么样了,你叫救护车了吗
叫了叫了,救护车还在路上,具体伤势不太清楚,张叔直喊疼,让我们别过去碰他。
一边问着,两人已经赶到仓库。
仓库由铁皮和钢管搭建,挑高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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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3
米多高处是一圈透明亚克力板,便于透光,顶棚安有多个蓝白红的排气风扇,这边主要放制作罐头的耗材及包装物料。
在仓库的靠墙内侧,只见张叔躬身侧躺着,其他员工和他间隔两米左右,围成一圈,没人上去搀扶。
张叔,感觉怎么样救护车就在路上了,能坚持住吗
靠近后我蹲身查看,张叔眉头紧皱,表情痛苦地盯着地板。
于总,我可能摔断腰了,都不要碰我,等医生来,我怕二次伤害。
张叔的顾虑不是没有原因,如果救治不当,确实容易二次伤害,到时候更麻烦。
在我的安慰下,救护车终于赶到厂区,几人配合着医护人员,将张叔送上了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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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患迷局
到达就近的医院,临近工厂大部分选择它作为合作医院,毕竟都是制造业工厂,难免有人在生产过程中发生意外,医院附近还有许多招牌,有卖水果盒饭的,卖药的,卖寿衣的,还有推荐法律咨询的。
医护人员紧接着安排张叔拍片,我则在服务大厅排队缴费。
苏茂后续赶来了,救护车承载人员有限,苏茂单独开车过来,不过上车前,我安排他尽快联系张叔的家人。
张叔的老伴前几年去世了,他儿子张涛听说在附近上班,平日两人住在一块。
于总,已经联系上张叔的儿子张涛了,说是晚点过来,这会儿有点走不开。
我愣了愣,亲爹受伤住院了都不急好,叫你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在工厂的时候不太方便,张叔具体是怎么受伤的好端端怎么从梯子上摔下来了
是张叔自己爬梯子的,苏茂赶紧说道,要是他安排的,免不了承担责任。
说是夏天仓库晒得闷热,会弄坏材料,就买了些黑色遮阳网布,准备遮挡高处的亚克力板,张叔爬上挂网的时候,从梯子滑下来的。
我注意到一处细节,你说……滑下来的
是滑下来的,就是双手双脚把着梯子的两边长杆,顺着滑下来的。不只是我看见,还有过来拿料的员工也看见了。苏茂边说边比划着滑下梯子的动作。
所以是没踩实,又滑得太快,才摔倒的我分析道。
应该是,总之倒地后,就听到张叔喊疼,还让大家不要碰他。
我疑惑道:这仓库也不是第一年了,还都是放着包装、铁皮之类的生产材料,怎么会突然想起遮阳了
苏茂忍不住吐槽:我也纳闷,就算他年纪大了怕热,车间里那么多年轻人,他倒逞能往上爬,自己不知道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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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了。
我眨了眨眼,不知在思考什么,紧接着又叮嘱道:对外不要乱传,不管怎么样,张叔年纪大了,身体状态是不如年轻人,还是先看医生的报告。
苏茂撇了撇嘴:就算我不讲,现场看到的人不少,厂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估计现在就已经传遍了。
你安排买的遮阳网布平日里零星的采购一般是苏茂批的。
苏茂快速摆手:不是,有看到张叔的申请单,但我认为没必要就没批,估计张叔就掏钱买了,这玩意很常见,不值几个钱。
我虽然有点奇怪,暂时没证据也不好下判断,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张叔拍完片后,被安排住院查看。等到下午我拿到报告,报告显示为:皮肤组织挫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我和苏茂大眼瞪小眼,俩人顿时都有点无语。
我就说有点小题大做,这点挫伤没准是躺地板躺久导致的。苏茂阴阳怪气地吐槽。
人没事就好。我松了口气。
3
赔偿风波
报告虽然显示人没什么问题,医生还是建议观察一天,我在看完张叔之后就先回去了。
次日,我正在办公室查看账目,张叔的儿子张涛突然找上门来,叫嚣着要求工厂提供赔偿。
你们这些黑心资本家,今天要是不给一个明确答复,我就发网上曝光你们。一进办公室,张涛便指着我喊道,一手举着手机拍摄,仿佛掌握着必胜法宝。
我一下子被小丑般的张涛给愣住了,接着胸中燃起一股怒火。本来公司的流水就有困难,对张涛也不客气。
上来就大喊大叫的,昨天让你去医院看你爸,你去了吗我们第一时间就叫了救护车,公司也支付了医药费。一直到苏茂回家,你都没过去,还记得躺医院的是你爸吗
我对于张涛的胡搅蛮缠很不满,上来就发网上曝光,事情经过问都不问,摆明不想好好谈,显然也是没去看望张叔,要不然肯定能了解报告的具体情况。
我爸的腰摔伤了,这次你至少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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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张涛直接说出了真实想法。
面对张涛的无知,我冷笑道:你知道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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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是什么吗工伤的补偿,不是你想要就要的,要看患者的验伤报告。工厂按标准给张叔交了社保,工伤要走申报的,验伤报告昨天就出了,也给张叔看过,显示并不严重,所以不会有任何补偿!
张涛一听立马慌了,双手撑住办公桌,上身前倾对着我喊道:你胡说,你就是想赖掉我们家的赔款,我一定要发网上曝光你们。
张涛的威胁并没有改变我的态度: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张叔的伤势有多严重,你自己先去医院了解清楚!保安!送客!
最终还是保安将张涛请了出去。
4
验伤诡计
张叔的事暂时先告一段落,厂里目前还有订单可以做,但也很快要没事做了,这不免让我有点慌,专门安排了几趟出差,见一见客户,期望能有新的订单。
验伤后第三天,张叔一直声称身体不舒服,我便直接给他放了假,先在家休养。
关于工伤申报,医院虽然说没啥事,但张叔还是想厂里帮忙申请一下,多少给点营养费。这么看来张涛的闹事还是有作用的,厂里为了息事宁人,内部讨论后,同意按营养费的标准给予慰问,行政也附上验伤报告走了工伤申报,大家期待事件能画上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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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与愿违。
XX
年
4
月
20
日,上午。
我正在仓库检查物料状况,苏茂从门外小跑至我身旁,附耳低语道:出事了,于总!
回到办公室,苏茂关上了门,从抽屉取出了一份文件,涨红着脸抱怨道:张宁那个白眼狼!刚人社局寄来了一份文件,关于工伤申报的处理回执,上面写到,张宁的工伤申报正在走后续流程,关键是,验伤报告不是我们递交的那一份,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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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的验伤报告。
4
级怎么回事不是没大碍吗那份验伤报告我亲手看过的。我惊讶地张开了嘴。之前张叔的指甲伤势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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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就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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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月,工资照发,工厂还要承担一部分补助,如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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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那差距可就大了。
肯定是有人重新递交了验伤报告,刚我翻看了留档的复印件,之前的验伤报告没有核定工伤等级。
我在办公室内着急地走来走去:直接问下张叔是不是他替换的,他是复查后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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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工伤的吗接着我回想起一些细节,敲了敲桌面,马上也联系下医院,看下有没有张叔的复查记录当时公司支付了住院费用的。
我的工厂做的是罐头,难免有工人磕磕碰碰,合作医院的回复还是很快,张叔并没有在该医院做二次复查。
苏茂联系上张叔,张叔说他回家休息后,腰部剧烈疼痛,刚好有朋友在本市的另一个医院工作,就去那边复查了,更换验伤报告也是朋友帮忙处理的。
苏茂客套地挂掉电话后,忍不住嘴碎:啐,都是刚好,我怎么就不相信呢。
我也充满疑问,决定直接去人社据了解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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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换局
下午,我来到市民服务中心,工作日人也不少,领票排队后,向工作人员说明前因后果,希望查看上传的验伤材料情况。
工作人员调取电子档案,发现已不是公司提交的报告,时间是首次验伤的两天后,在本市的另一家医院。
报告显示张叔的脊椎骨裂,已经严重影响生活状态,需要长期卧床康复。
您好,请问一下,这份验伤报告是什么时候提交的我带了之前材料的复印件,您看下。我递上一个文件袋。
工作人员核实后,回复道:14
号,患者家属重新提交的。
可以单独提交吗不需要工厂盖章证明如此大的漏洞,令我十分疑惑。
关于验伤报告,由于伤情可能存在后续变化,只要医院认定了是同一个事故引起的,是允许患者及家属重新提交的。工作人员对照着条例回复道。
虽然对提交程序不太满意,但得到确认答复后,我便离开服务中心。
我边开车边回想整个事件经过。
作为工厂负责人,我接受过相关课程培训,了解个大概,但细致到关于材料更换的规定确实不清楚,张叔的朋友显然很清楚,而且够快,13
号首次提交,14
号就更换了。
我越想越觉得事情的背后没那么简单,不论是张叔的休假、复查医院的二次报告,还是整个工伤材料的递交流程,环环相扣,这背后莫不是有高人在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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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病疑云
傍晚时分,我赶回了工厂,随后和苏茂同报了情况。
张叔这事儿有蹊跷,如果真要复查,为什么要换医院,医疗费用还自己掏
苏茂分析得有道理,张叔平日里过得很节俭,如果不放心首次验伤,第一反应应该是原地再检查一次。
我递了根烟给苏茂,自己也点了起来,这一点不难证实,如果脊椎骨真裂了,张叔应该是卧病在床,可以去他家了解一下。
万一在家装病怎么办
我微微一笑,说道:正好,我们更应该去看望下,买点果篮,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苏茂听罢便皱起眉头,缓缓道:于总,别太乐观,你想想,张叔自己安排的爬梯,接着滑下摔倒,一次报告没事,二次报告就脊椎骨裂了,紧接着隐瞒工厂,更换材料。你想过没有,他凭什么要自己垫钱
我知道苏茂什么意思,他怀疑一切都是张叔自己设的局。
而且,且不说上次指甲的伤情检测就是哪家医院做的,就算怀疑有猫腻,公开要求换其他医院不也行吗悄无声息的,很可能有隐情。
苏茂的想法切中了一个要害,那就是做这些操作都要垫钱,而垫钱即使有发票,届时和工厂掰扯也是麻烦事。退一步讲,对工伤检测质疑,也不放心合作医院,愿意自己垫钱,新的检测结果出来后,直接向工厂提供新验伤报告更合理一些,而不是自己去换材料。
你考虑得没错,如果真是意图骗保,我们去还真可能打草惊蛇了,这类事通常瞒上不瞒下,你问问有没有住在张叔附近的同事,悄悄的打听下。
我就是这个意思,找人先打听一下。
我很快就找到合适的人选,我另一个远房亲戚,就住在张叔家附近,张叔家挨着某村的开发区,附近的居民大多都是周边的村民,也许能打听到张叔的实际情况。
7
卧病之谜
4
月
23
日,我收到了亲戚的消息,张叔人确实卧病在床,周围人都在传,是在工厂摔断了腰,好在没彻底断,但预计要休养一年以上。
听到消息我和苏茂都感到很惊讶,原本以为可以抓到张叔的把柄,没想到是真实病情,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还是要去看望下吧,是真的,该走流程走流程,该赔付赔付,不能让厂里其他人寒心。如果是假的,让厂里出几十万,还涉及骗保,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
我打心底还是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次日下午,两人开车一起去张叔家。
张叔家在附近的村开发区,早些年买的楼房,属于小产权,不过地段不太好,靠近车道,平日里车来车往噪音不断。
由于近些年经济不好,村开发区几个大的工厂都关停了,剩下几个小工厂效益也不好,订单时有时无,工人自然也不好过,走了不少人,剩下主要是附近村民,因此街边的配套商圈并不完善,一般就早市有卖菜卖早点的。
我上门前和张叔打过招呼,在电话的指引下,很快找到张叔家,门没锁,推门就看到张叔侧躺在沙发上。
客厅家具不多,一套沙发,一个茶几,茶几上摆放几瓶药,电视柜上并没有电视,看起来比较冷清。
张叔,我和于总来看你了,最近身体怎么样苏茂笑眯眯的,上来就和张叔打招呼。
哎呦,两位领导来了,说着张叔正要起身,我赶紧压手比划,示意不用起来,顺手把果篮放茶几上,看了眼桌上的药。
张叔,前阵子忙,没来得及看望你,最近恢复得怎么样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又重复了一遍。
好得差不多了,过阵子我就能回厂里上班。张叔撑起身子来,眼神始终躲闪着我。
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微笑道:不着急,不着急,这次过来一是看下你的伤势,二是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等养好了伤再回来也不迟。
张叔神情有些紧张,摆了摆手:我这挺好的,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张叔,你儿子呢苏茂询问道。
提到张涛,张叔脸色更不好了,说道:他呀……在附近工厂上班,中午就在厂里吃,晚上回来。
哦,在附近也方便回来照顾你,他是做什么工种的
面对苏茂的追问,张叔更是支支吾吾:年轻人做什么,我也不太懂,也没什么出息,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我去给你们倒水。说罢竟要站起来!
张叔,你就别随便动了,好好休息,今天过来就是简单看看,我和苏总还有事,马上就走。刚上来有些急,忘记把牛奶带上来了,等会我给你送来。我抬眼示意苏茂,缓缓站起身来。
下楼梯时,苏茂忍不住问:于总,怎么就走了不多问问
等我回来再说。
我从车后备箱拎了
2
箱纯牛奶,出门时不时见客户,后备箱杂七杂八的礼品多少都备点。
苏茂在车内等着,不一会儿,就看到我回来,小跑上车了。
苏茂盯着我,催促道:怎么说
上车后我先喝了口水,冷笑道没白来,张叔的伤是有蹊跷,看到茶几上的药了吧,一些是治感冒的,有一瓶药特地撕了标签,恰巧我家里也常备,一眼就认出是正露丸,治胃疼的,都和脊椎骨裂没关系。刚我特意把牛奶放他家厨房,看到只有一人份的碗筷,中午和面的灶台还没收拾。
我继续分析道:这说明张涛没回来吃午饭,张叔一个人在家,自己和面一个刚刚检查脊椎骨裂的患者,你觉得有可能做到吗
但村里人都在传张叔伤势严重,可能要卧床一年。苏茂疑惑道。
我看着苏茂:有人想让我们以为这一切是真的,所以做戏,你也见过张涛,你觉得是张涛父子设的局吗
苏茂摇了摇头,说道刚张叔明显很心虚,张涛为人莽撞,不太像是他做的。
8
赌债深渊
苏茂叹了口气,显然认可对我的分析。
如果这背后还有其他人,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直接揭穿了不就行了吗
我打开车窗,点了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
如果这一切都是都是骗局,你觉得张叔骗保的目的是什么
苏茂一愣,这还用分析,当然是为了钱。
来钱的路子有很多,尤其是一名仓库管理员,当然,厂里的管理机制还算比较科学,但小恩小惠,细水长流还是很正常的。
这次骗保证明张叔最近需要一笔大钱,你看他家空空荡荡的,经济比较拮据,但平日里没听说他有什么不良嗜好,还有什么情况需要一大笔钱
张涛!
张涛在整个事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现在回想起来,前阵子他上工厂要钱,这次却没和张叔一起打配合,也许就是他出什么事了,你知道他在附近哪里打工吗我伸出车窗点了点烟灰。
苏茂想了想:好像是附近哪里的电子厂,以前和张叔闲聊时谈过,我知道有个老乡也认识张涛,听说在一个厂上班,我联系问下情况。
好,我扔掉烟头,叮嘱道:这事一定要查清楚,骗保不仅会造成工厂损失,搞不好工厂还要承担法律责任。
苏茂很快便联系上老乡,唠了一会,果然有收获。
张涛三个月前就辞职了,听他的工友说,张涛平日里花钱就大手大脚,加上最近工厂业务少,晚上经常没得加班。张涛就经常去某个黑作坊赌钱。
有些人工资没多少,但赌桌上却几千几百地押注,张涛就是这样的人,赚了就继续大手大脚花钱,赔了就在车间骂骂咧咧一天。后面欠了好几个工友的钱,还不起才辞职的。
听到这个消息,我笃定事件的起因就是因为张涛,十赌九诈,张涛估计外面也欠了不少钱,为此张叔才铤而走险,就想通过伪造工伤骗保。
不过,有能力做假验伤报告的,有意识快速替换验伤报告的,应该另有其人。
9
协议陷阱
关系工厂一笔不小的支出,还有法律层面的风险,我也没耽搁,马上安排人联系人社局,就验伤报告提出异议申诉,要求排除两份验伤报告的检查医院,最好由人社局指定的其他方医院再次检测张叔伤势,来一个釜底抽薪。
并致电、邮政快递通知函,多方告知张叔要配合再次检查。
动作一出,基本就把事情摊开来讲了。
4
月
25
日,张涛又出现在于总的办公室,不过这次改性子了,语气缓和了许多。
于总,上次是我的不对,我爸突然受伤,我也是一时着急才冲撞了您,希望您这次能高抬贵手,别为难我爸。张涛上来就打感情牌,不过我还是喜欢他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我不客气的说道:张涛,不是我为难你爸,是你们在为难我!你们搞的这个报告,4
级工伤要休息多久,相信你已经了解过,期间的治疗费用、补贴、工资,搞不好要几十万,现在经济形势不好,我也就是一个小工厂,不说伤筋动骨,至少也是扒一层皮!你说我该怎么办
于总,我爸在您厂里也干了七八年了,咱们也都是老乡,这些年我爸一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这次受伤,也确实是意外,我是这么想的,要是您能帮忙,我爸愿意签署一份协议,自愿放弃公司那部分的补偿。
原来张涛是有备而来,早就猜到我不会答应先前的要求,他的目的是人社局的那部分赔偿。
我原本想答应下来,话到嘴边又顿了下:你先回去吧,这事毕竟是公司层面的,我一个人说的不算,还要和其他股东商量下。说罢,我便安排人送客了,为了给个好印象,张涛很配合的走了。
10
引蛇出洞
张涛离开后,我默默在心里盘算着,并叫来苏茂一起商量。
不行,这事不靠谱,首先我们凭什么帮他们去骗保,真要查起来,我们逃得了干系吗哦,什么叫自愿放弃当审查是傻瓜吗听完我的阐述,苏茂坚决反对。
别着急,我也不是真想同他们签协议。我顿了顿,冷笑道:再说了,签了没准还是个把柄,赌鬼大多死不悔改,这次得逞了,下次张涛再没钱,保不齐会用协议再次威胁曝光,这人就是个定时炸弹!
苏茂询问:那你干嘛不直接拒绝了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我怀疑这背后是一个产业链,有人在接触张叔和张涛。许多事绝不是他们两个人就可以搞定的,背后涉及懂法律的,有医院人脉的,甚至……有附近开设赌局的。张涛不是欠了一屁股的债吗没欠赌场的到现在还没跑路,没准还钱的路数就是他们指点的。
苏茂越听越心惊:那我们还掺和啥,直接当不知道,直接拒绝了得了。
我渐渐挺直了脊背,义正言辞道:风气就是被这么惯起来的!人人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犯罪的成本才越来越低,周边的营商环境就越整越差,张叔以前多好的一个人,都被带坏了。
苏茂没想到我居然是真想的:那你想怎么做
我冷笑道:引蛇出洞!
11
正义审判
4
月
26
日,我主动联系了张涛,同意签署协议,张叔自动放弃工厂的赔偿,也承诺不再要求张叔再鉴定工伤,并要求签署过程中,张涛安排一名律师过来见证,避免后续出尔反尔。
下午
1
点,我先接待了几位客人,并安排到隔壁会客室休息。
1
点
40
很,张涛带着律师走进了办公室。
于总,律师我带过来了,现在就可以签署哈。张涛略微有些着急。
我招呼俩人落座:先不急,咱们先喝点茶再谈正事,正好我有点事想向律师咨询下。您怎么称呼
我姓张。张律师面无表情,似乎不太想多聊。
我笑道:挺巧,这次张叔的事,也给我提了个醒,现在做生意不容易啊,张律师这类业务多吗
张律师谨慎回复:谈不上多,偶尔有些。
欸,那份验伤报告也是托张律师处理的吧我转头突然对着张涛提问。
是的。张涛下意识的点头,有些错愕,感觉说错话,不再多说。
张律师神情越发凝重:于总,要不我们先处理协议的事。
没问题。
张律师从文件包取出一份准备好的协议,约定了张叔及张涛主动放弃工厂部分的工伤赔偿等。待双方签字盖章摁手印后,我请出了在会客室的客人。
原来是几位民警同志,我已经就事件的经过都和他们做了阐述,结合张叔说,是同一个朋友帮忙介绍医院、替换材料,我就分析是背后的参与者,可能医院门口那些法律咨询服务,他们对材料程序很熟悉。
并套了张涛的话,证实了张律师就是整个事件的参与者。
由于张叔实际并没有四级工伤,在民警的询问下,张叔也顶不住压力,坦白是为了还儿子的赌债,不得已参与了骗保,张律师也是上次因指甲伤势在医院认识的。
通过律师,民警还揪出了医院内部人员,违规给他人制作假的验伤报告。律师还有专门的营销团队,在赌场附近寻找资深赌徒,通过放贷引诱他们进行骗保,赌场也被取缔了。
最终,张叔父子接受了正义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