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8
我蹲下身,看着心心的眼睛：
心心,你还记得妈妈吗
她摇摇头：
不记得了。
这位阿姨确实是你的生母,
我轻声说,
但她在你生病的时候,没有照顾你。
她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
林晚秋痛苦地闭上眼睛：
江浩,不要这样...
心心歪着头思考,然后认真地说：
那她不是好妈妈。
秦阿姨才像妈妈,她给我讲故事,陪我玩,还救了我。
林晚秋如遭雷击,脸色惨白。
秦疏影不安地看着我,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站起身：
林晚秋,你听到了,请尊重心心的感受。
不！
她声嘶力竭,
你洗脑了我的女儿！
保安赶来,准备带走她。
心心,妈妈爱你！妈妈错了！
她挣扎着喊道,
妈妈会一直等你！
心心躲在秦疏影身后,小声说：
秦阿姨,我害怕。
秦疏影本能地抱住心心：
没事,有阿姨在。
林晚秋看到这一幕,瞬间崩溃,瘫软在地。
江浩,你赢了...
她喃喃道,
你彻底毁了我...
两名保安架起她,带离现场。
家庭日活动继续,但气氛已经不同。
晚上,我哄心心入睡后,秦疏影找到我。
刚才的事,我很抱歉。
她坐在我对面,
可能让心心感到困惑。
我摇头：
不必道歉,你对心心很好。
但我不希望心心因为仇恨成长。
她直视我的眼睛,
林晚秋做错了事,但她确实在悔改。
悔改
我冷笑,
她差点害死心心！
我永远不会原谅她,也不会让她接近心心。
秦疏影沉默良久：
你的恨意,会不会也伤害到心心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进我心里。
三天后,林晚秋在医院被诊断出重度抑郁症。
她在给我的信中写道：江浩,我不会再打扰你们。我知道自己不配做母亲,但请告诉心心,她的生母爱她,只是用错了方式。
秦疏影建议我见她一面,但我拒绝了。
又过了一个月,心心在幼儿园的亲子活动日问我：爸爸,其他小朋友都有妈妈,我的妈妈呢
我不知如何回答。
秦疏影温柔地对心心说：心心,每个人的家庭都不一样。有的小朋友有爸爸妈妈,有的只有爸爸或妈妈,还有的和爷爷奶奶住。
重要的是,爱你的人会一直陪着你。
心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秦阿姨可以做我的妈妈吗
这个问题让我们都愣住了。
那天晚上,秦疏影和我长谈。
江浩,我们认识一年多了。她直视我的眼睛,我很喜欢心心,也...很在乎你。
但我不想成为那个替代者,至少不是在你心里还充满仇恨的时候。
她建议我去见林晚秋一面,不是为了原谅,而是为了放下。
为了心心,也为了你自己。
一周后,我独自来到林晚秋住的小公寓。
她瘦得不成样子,脸上的光彩全无,但眼神清明。
江浩,你来了。她声音嘶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公寓很小但整洁,墙上挂着心心的照片,没有一张正脸,都是偷拍的。
心心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很好。我简短地回答。
那就好。她露出释然的笑容,我每天都在为她祈祷。
不是那种修行,她急忙解释,就是普通的祈祷。
我没有说话,环顾四周。
茶几上放着一沓法律文件,我认出那是亲权放弃书。
我已经签好了。她顺着我的目光解释,我放弃对心心的所有监护权和探视权。
我不配做她的母亲,但我希望她能有完整的家。
我看得出来,秦疏影是个好女人,她会是个好母亲。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调查我们
她苦笑：不,只是偶尔远远看一眼。我不会靠近的,我保证。
我只想知道心心平安快乐。
她递给我一个信封：这是我的道歉信,还有一些存款。不多,但希望能为心心的未来添一块砖。
等她长大了,如果她愿意,再告诉她,她曾经有个犯了大错的妈妈。
我沉默良久,最终接过信封：谢谢。
不,是我谢谢你。她流下泪水,谢谢你救了心心,谢谢你给了我这次见面的机会。
离开时,她站在窗前,目送我离去,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
那一刻,我心中的仇恨似乎减轻了一些。
回到启明基因,秦疏影迎接我：怎么样
她变了。我只说了这三个字。
晚上,我给心心讲睡前故事,讲到一半,她突然问：爸爸,那个说是我妈妈的阿姨,她还好吗
我愣住了：你还记得她
心心点点头：她看起来很伤心,我梦见她哭了。
我深吸一口气：她...她很想你,但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所以不敢来见你。
她做了什么错事心心天真地问。
她...她曾经被坏人骗了,没能好好照顾你。我尽量简化解释。
心心思考片刻：那她现在不会再被骗了吗
不会了。
那她还是我妈妈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心心,有些事情很复杂。我轻声道,但重要的是,爸爸永远爱你,秦阿姨也很爱你。
我知道。心心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也爱爸爸和秦阿姨。
但是,她小声补充,如果那个阿姨不再做错事,我也可以不讨厌她。
孩子的心就是这样纯净。
那晚,我辗转难眠,回想起林晚秋公寓墙上那些剪报照片,和她眼中的释然。
也许,恨一个人,最终伤害的是自己。
第二天早晨,我收到医院的电话。
林晚秋昨晚服药过量,被紧急送医。
她留了字条,说希望把器官捐给需要的孩子。医生说,特别是骨髓。
我赶到医院时,林晚秋已经脱离危险,但仍在昏迷。
病床旁,放着一封信,上面写着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