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近雪,是一名画家。
我正在调查一起凶杀案,而死者正是我自己。
每一次被杀死后,我都会再次重生,可我始终不知道凶手是谁。
庄园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有作案动机,凶手一定是他们中的某一个。
我要活下去,我必须找出那个杀死我的人!
1
猛然间,睡梦中惊醒的我,从自己的床上弹坐起来,空调依旧吹着暖风,冷汗却顺着脊椎蜿蜒而下,丝质的睡衣被完全打湿,黏糊糊地贴在背上,触感非常难受。
第三次了。
梳妆镜里映出我苍白的脸,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虚假的噩梦。
历经三次死亡,那恐怖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身体里,时不时就要折磨一下我。
第一次,是在午睡前洗脸时,有人从背后将我按在水盆里,水灌进口鼻的瞬间,我本能地张嘴想要呼吸,却被大量的水呛进喉咙。
我慌乱地想要挣扎起身,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束缚,鼻腔好痛,耳朵里也在嗡嗡的响,我感觉力气在一点点流逝,直至最后没有了意识。
第二次在画室,有人在我的画板上做了手脚,一支毒针当着我的面,飞射进我的身体,毒素发作很快,甚至来不及呼救,视线就一点点变成了黑色
第三次.……我终于意识到不对,惊恐之下我只想着逃离,胡乱披上一件外套,就想要冲出庄园,谁知刚刚冲出大门,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飞起来。
那一刻,我感觉天空在旋转,时间仿佛变得很慢,灵魂像是脱离了肉体,落地时甚至都未曾感觉到疼痛,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手机显示八点零五分,和上一次醒来时一样。
我赤脚踩在地毯上,一个踉跄险些就跌倒在地上。
连续的死亡经历,仿佛抽干了我全身的力气,现在满脑子都是对于死亡的恐惧。我想不通,到底是谁要杀我为什么每一次死亡,我又在这一天的八点零五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雪,你这是醒了吗
门外传来叩击声,继母林美云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早餐有你爱吃的烟熏三文鱼。
我盯着门缝下晃动的阴影,每一次重生归来,林美云都会准时出现在门外。
别烦我,我很不舒服,晚些再下楼。
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哪里不舒服要紧吗林美云依旧表示着对我的关心,也很热情。
她是去年才被父亲娶进的家门,比我大不了几岁,叫妈妈是叫不出口的,所以心情好的时候,我会称呼她云姨。
别烦我,都说了我等会儿会下楼去的,你该干嘛干嘛去。
打发走林美云,我开始沉思起来,到底是谁要杀我!
除我之外,庄园里现在有四个人,继母林美云,佣人吴妈,二叔沈正阳,堂姐沈近兴,凶手一定是他们中的一个。
林美云,一直想要和我拉近关系,企图融入这个家庭,可我并不想接纳她,甚至曾经当着她的面,指责父亲老糊涂,小心最后人财两空。
吴妈,庄园里的老佣人了。有一次,她偷偷将自己的外孙,带进庄园里玩耍,被我撞了个正着。
刚好那天画展诸事不顺,心情差到了极点,我就狠狠责骂了她,甚至说了开除的话。
我知道,庄园里做工的薪水,要高出外面好几倍,她一定舍不得。
最终在她的苦苦哀求下,事情才不了了之。
二叔沈正阳,昨天才来到庄园里,我知道他的生意出了问题,想要跟父亲借一大笔钱周转。可最后父亲采纳了我的意见,拒绝了二叔。
正常情况下,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首先考虑的一定是银行借贷,当银行进行风险评估后,才会放出贷款。
既然从银行拿不到贷款,风险可想而知。
堂姐沈近兴,大伯家的女儿,父母早年出车祸去世后,便一直住在庄园里。平日里关系尚好,但我知道,她喜欢我的未婚夫赵宇。
因为沈赵两家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彼此间也常常走动,我和赵宇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很早就定了亲。
沈近兴知道我们定亲的事,却还是毫不掩饰她对赵宇的喜欢,甚至有一次,居然问我能不能把赵宇让给她。
我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吃我家的,住我家的,还想抢我的未婚夫
自那天起,我和她的关系完全破裂,心情不好时,我还会特意找上她,痛骂她一顿解气。
似乎……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杀我的理由。
正当我在混乱的思绪中挣扎时,一阵熟悉的汽车鸣笛声穿透庄园的寂静,传进房间。
我知道,是父亲回来了。
每天清晨,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开车去山顶,享受片刻的宁静,再回家吃过早饭,才会出发去公司。
无论从逻辑还是情感层面,我都可以笃定,凶手不会是父亲。毕竟每一次被杀死时,他根本不在家中。
可除了父亲,我从未留意过其他人的活动轨迹,也不知道谁有作案时间和条件,这让我陷入更深的迷茫,迷茫之后便是无尽的恐惧感。
在床上思索了很久,毫无头绪的我决定先起身洗漱,下楼吃饭。既然想不出凶手是谁,就只能通过接触,去观察他们每个人的举动,兴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简单收拾后,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一楼餐厅,餐桌上只剩父亲一人。
餐桌旁巨大的摆钟咔哒——咔哒——作响,声音很难听,像是一个老年人在不停地叹息,我非常讨厌这个声音,也讨厌这座陈旧的摆钟,尤其是在心烦意乱的情况下。
父亲正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报纸,一手还不停地往嘴里送着稀饭,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冲我微笑。
小雪,今天起得有点晚啊。
我强挤出一丝笑容,嗯,昨晚没睡好。
父亲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样,放下手中报纸,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死亡重生这种荒诞离奇的事,换做是谁都不会相信,搞不好还会被当成疯子送进精神病院。
我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做了些奇怪的梦。
父亲随意地说着一些什么,我却一句也未曾听清,脑子里不停地猜测着谁是凶手。
林美云或是吴妈应该不会!
她们想要杀死我的话,会有更简单的方式,只需要在食物中下毒就可以,根本不需要费尽心思,在画室设置机关。
不对,万一她们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呢食物中下毒,证据太过明显直接,一旦我中毒身死,她们一定是警方的重点调查对象。
最重要的是,她们两个人,对我的习惯太清楚了。10点准时去画室,12点准时午睡,每次午睡前,我都会先到洗漱间洗把脸。
堂姐沈近兴嫌疑也很大,自从上次骂过她之后,她每天除了吃饭,一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也许画室那枚毒针,就是她放的。
二叔沈正阳最有嫌疑的就是他,比起前面几个人的恩怨,二叔应该是最恨我的,毕竟父亲是听从我的建议,才拒绝了他的借款。他是昨天才来的庄园,而今天我就被杀了三次,如果凶手不是他,这未免也太巧了。
突然,父亲一声喊叫,将陷入沉思的我吓得一哆嗦,手中汤匙都险些掉在地上。
二哥!
见没人回应,父亲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二叔沈正阳从二楼探出脑袋,睡眼惺忪地问道:怎么了
父亲指了指前门,前门那棵发财树有些蔫了,得晒晒太阳,吴妈和美云两个女人恐怕搬不动,等会儿你搭把手帮帮忙,我吃完就先去公司,看看那笔钱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二叔随意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便缩回脑袋回了房间。
就在这一刻,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脑海中的迷雾。
我愣住了,心跳陡然加快。家里四个人,除了二叔,都是女人。
第一次死亡时,那个将我按在水盆里的人,力气大得惊人,根本不是女人能够做到的。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那股强大的力量死死压制着我,让我毫无反抗之力。
除了二叔,还能有谁
找到凶手我激动万分,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可兴奋过后,便是深深的无助。
我没有任何办法去证明,二叔曾经杀死过我,也不可能让父亲或是警察相信,二叔准备杀死我。
恐慌之下,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逃离庄园。
当父亲的车驶出庄园铁门时,我死死攥着安全带,表现的十分紧张。
后视镜里,二叔站在台阶上,身影逐渐缩小成一个模糊的黑点,却仍让我后背发凉。
车载电台播放着早间节目,主持人正和听众欢快地互动,我的心情却无比沉重。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父亲瞥了我一眼,眉间满是担忧。
我强挤出一丝笑容,最近画画太累了,正好出去透透气。
说话间,我已经掏出手机,开始疯狂搜索各类凶杀案案例,试图从别人的故事里,找到破解困局的线索。
屏幕冷光映在脸上,一条条血腥的案件介绍划过,却始终没有能让我豁然开朗的答案。
恍惚间,车子已经停在一处广场边,父亲叮嘱我注意安全后便驱车离开。
此时时间尚早,广场上还能感觉到一丝丝凉意,寥寥几个晨练的老人在远处打着太极,遛狗的妇人踩着青石地板缓步前行,秋千架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找了张背风的长椅坐下,我开始继续埋头查阅手机。
一则案件信息突然跃入眼帘:2006
年
9
月
6
日,美国俄勒冈州波特兰市,
51
岁的急诊室护士苏珊沃尔特斯,结束夜班回家,遭遇前夫雇佣的职业杀手爱德华哈菲袭击。哈菲携带铁锤潜入苏珊家中,意图将其杀害。面对突然袭击,51岁的苏珊迅速反击,她将哈菲扑倒在地,夺过铁锤,并多次击打其头部。在搏斗中,哈菲试图夺回武器,却始终未能如愿,最终被苏珊完成反杀。
能被一个刚上完夜班的护士反杀,就这还是个杀手
这则满是戏剧性的案件,让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声。
手指刚刚划过屏幕,打算继续查看下一条案件信息,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广场上格外刺耳。
我心脏猛地一缩,就连手机也险些掉在地上。
来电显示是二叔,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来电话难道是想确认我的位置,然后找机会杀我吗
小雪啊!
二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一如往常般亲切,二叔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说正好看看你这位大画家的作品呢,谁知道你的画室门还上了锁,问了吴妈和你云姨,都没有钥匙,这才想着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方便的话,你告诉二叔钥匙放在哪里,我自己进去看看,保证不乱动。
看我的画作那之前的机关又是谁布置的
第二次死亡前,二叔可没有提过要参观作品的要求,那他又是什么时候布置下的机关
想不明白,但也不重要,他现在打来电话,不还是想要打听我什么时候回去,或者想要知道我的位置吗
我正考虑着要不要给他钥匙,一双裹着黑色布料的手突然从身后伸出,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一块带着刺鼻气味的毛巾,就死死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本能地挣扎,想要呼救,伴随着呼吸加重,吸入了大量的刺鼻气味,眩晕感也随之加重。
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胸口传来,一把尖刀狠狠扎进我的心窝,刀刃在胸腔里搅动,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炸开无数金星,我想要呼救,喉咙发出的却是含糊不清的呜咽,四肢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离,身体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意识逐渐模糊之际,我看到前方的大楼和车辆仿佛在扭曲旋转,视线越来越暗,仿佛整个世界正在坠入无尽的黑暗。
2
隐约间,我仿佛听到了细微的风声,猛然从床上惊坐而起,剧烈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浸湿的丝质睡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令人不适的黏腻感。
自己又一次被人杀死了
眼前的一切,与前几次重生别无二致,手机屏幕依旧显示八点零五分,梳妆镜里的自己,脸色惨白得如同一张浸透冷汗的白纸,双眼中满是血丝。
从镜子里,我看到了自己的恐惧与绝望。
二叔不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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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沙哑,还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我一样。
强行按下心头的恐惧,我开始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刚才二叔的电话里,我清晰地听到了摆钟的声响。
庄园里那座老式摆钟,每走一秒都会发出沉闷的
咔哒
声,只有在餐厅才能如此清晰地听见。
这就意味着,在我被杀死时,二叔根本没有离开庄园。
还有画室的钥匙,二叔作为突然造访的客人,对庄园的一切都还很陌生,自然不可能知道钥匙藏在哪里,没有钥匙他又怎么可能进入画室,布置下杀死我的机关。
相反,无论是林美云、吴妈还是沈近兴,即便没有告诉过她们钥匙藏在哪里,但朝夕相处之下,难免会有所发现,甚至完全有机会复刻一把。
下一刻,临死前看到的那一则信息,突然就钻进我的脑海,那个被我随手划过的案件
——51
岁的护士徒手反杀职业杀手。
当时的我,只是轻描淡写地吐槽了一句,却没想到,这个细节竟成了如今推翻一切的关键。原来,女人在极端情况下,也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惊慌之下,我连忙摸索出手机,再次搜索关于这个案件的信息。
而这一次,我找到的内容更加详细,苏珊沃尔特斯,身高1.69米,体重54公斤,而她面对的杀手爱德华·哈菲,身高1.8米,体重80公斤,如此悬殊的身体差距,尚且能够做到反杀,那第一次死亡时,按在我脖颈处那股令人窒息的力量,就并非是只有男人才能做到了!
那些被我忽视的女性嫌疑人,此刻在我脑海中一一浮现,她们的面孔变得模糊又陌生。
小雪,你醒了吗早餐有你爱吃的烟熏三文鱼。
林美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和往常一样温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知道了。
这一次,我没有选择逃避。既然死亡如影随形,那就直面真相。每一次重生,都是一次与死神的博弈,我不能再盲目地猜测,必须冷静下来,抽丝剥茧,找到真正的凶手。
下楼时,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车库。二叔的黑色轿车停在那里,车身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仿佛一头蛰伏的黑豹。
吴妈在用的小轿车略显陈旧,车身上还沾着些许泥土,那是吴妈平时外出采买要用的车子。
林美云的白色小轿车则优雅地停在一旁,车窗倒映着湛蓝的天空,仿佛一面冰冷的镜子,照不出一丝温度。
而堂姐沈近兴,偶尔也会开林美云的车出门。
这三辆车,此刻在我眼中都成了危险的象征,它们中的某一辆,或许就曾载着凶手,跟踪父亲的车,来到广场,将我置于死地。
餐桌上,父亲依旧在看报纸,摆钟发出令人烦躁的
咔哒
声,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我的心脏。
而这一次,我并没在房间里待太久,其他几个人还未来得及吃完离开。
我机械地扒着食物,一边咀嚼一边猜想着谁是凶手。
林美云细心地给我夹菜,她白皙的手指捏着筷子,动作优雅。
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低头假装继续吃饭,目光却忍不住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吴妈端来咖啡时,我盯着她布满皱纹的手,陷入一阵沉思。
我想起她曾为了保住工作,跪在地上向我苦苦哀求,那时的她眼神里满是惶恐与无助,可现在,这双满是皱纹手,是否也曾亲手杀死过我
沈近兴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面庞,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偶尔发出的餐具碰撞声,在寂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只有二叔还在睡觉,没有过来用餐。
现在的我,如惊弓之鸟,看谁都像是杀死自己的凶手,思绪也根本没在吃饭上,等我反应过来时,整个餐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胡乱扒了几口,又猛灌了几口咖啡,我便失魂落魄地往楼上走,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路过沈近兴房间时,门突然开了一道缝。她红肿的眼睛恰好迎上我的视线,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连忙又关上了房门。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我还是瞥见房间中,立着一个木架,大小形状与画室的画架相似,上面缠绕着错综复杂的绳索。
那是什么
短暂的愣神后,我突然反应了过来,那木架上的绳索,分明是用来固定毒针机关的!沈近兴在自己房间中没日没夜地研究机关,试验过无数次后,终于偷偷布置在了我的画架上,等待我进入画室作画之时……
我的心猛地一沉,原来是你,沈近兴!
一股怒火瞬间袭遍全身,两只手掌也因为愤怒握得紧紧,心中开始不停地怒骂,吃我家的,住我家的,花我家的,还异想天开,想要抢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你以为你杀了我,赵宇就会娶你吗你做梦!
如果凶手是别人,我会恐惧,会害怕,可如果杀死我的人是沈近兴,我只有满腔的怨恨。
回到房间,我开始思索该如何揭露她的阴谋。
思索再三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了报警。一模一样的机关,足以说明一切,这一次她还未能得手,房间里说不定还藏着其他毒针,这些都是铁证,只要警察搜出这些证据,她沈近兴便在劫难逃。
等待警察的时间里,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为了防止沈近兴提前察觉,将证据销毁,一定不能让她留在房间,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决定冒险将她骗出房间,拖延到警察到来。
再次敲响沈近兴的房门时,我挤出一抹微笑,虽然我自己都能感觉到面部有些僵硬,笑得也一定很假。
姐,能聊聊吗
她警惕地看着我,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来到一楼,我们坐在餐桌前,徐徐而来的微风,吹动着我的发丝胡乱地摆动,却无法驱散我心中的愤怒。
沉默许久,我强忍着内心的厌恶,假意诚恳地开口。
以前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也喜欢赵宇。如果……如果赵宇喜欢你……
我可以退出。
这话如鲠在喉,赵宇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一起在庄园里玩耍,一起度过了无数个生日,我怎么可能把他让给你
赵宇每次看沈近兴的眼神,分明和看陌生人无异,可此刻,为了拖延时间,我不得不说出违心的话。
沈近兴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垂下眼帘,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你不要这样说,你和赵宇是青梅竹马,天生的一对,我根本配不上他,之前是我疯了才会有这种想法,是我的错。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布,仿佛在掩饰内心的慌乱。
你还知道啊
姐姐,你说……你有没有想过,要杀了我,然后你就能嫁给赵宇了这句话,让沈近兴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抖动了一下,而后脸色苍白地看着我。
我连忙一笑,别当真,妹妹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我可以确定,沈近兴就是凶手!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接下来,就是胡乱地拉着家常。只要能拖住她,聊什么都不重要。
漫长的等待,就在我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终于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我的心跳陡然加快。
当警察走进一楼大厅,询问谁报的警时,我猛地站起身,手指直指沈近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是她!她要杀我!
林美云和吴妈惊呼出声,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沈近兴则脸色煞白,连连后退,眼眶瞬间通红,似乎就快要哭出来一样,我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要杀你!
我有证据,证据就在她的房间里。我激动万分,终于到了这个时刻。
沈近兴,你这只异想天开的丑小鸭,我要亲手将你赶出这座庄园,送入牢狱。
警察没有顾忌沈近兴的阻拦,强行推开了她的房门,那木架赫然立在房间中央。
我冲上前,疯狂地翻找着,想要找出毒针,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定在这里,肯定还有毒针!
然而,毒针没有找到,我却发现了木架真正的秘密。
在木架内侧,我看到一行娟秀的字迹:我想嫁给赵宇。
这哪里是什么杀人机关,分明是一个未完成的孔明灯。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
不可能!
我歇斯底里地喊道,又疯了般地翻找着各个角落。
一番搜索下,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难道……她已经提前销毁了证据
还有画室,画室里也有毒针!
我没有死心,就算她有所察觉,将房间里的毒针藏了起来,可画室的机关和毒针一定还在。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欲言又止,但还是跟随着我的脚步,前往画室。
然而,当我们冲进画室,那块曾射出毒针的画板上,光滑如新,没有任何机关的痕迹,仿佛之前的死亡经历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报假警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警察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我的心上。
沈近兴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委屈与不甘交织在她脸上。
林美云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想要安慰她,只有吴妈摇头叹息一声,不断给警察道着歉,一路将他们送出庄园。
我呆立在原地,看着自己不停颤抖的双手,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只是我的幻觉。难道那些死亡经历,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可那把尖刀刺入胸口的痛感,又如此真实。
失魂落魄地回到画室,我机械地抚摸着画板,眼神空洞。阳光透过窗户,在画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突然,一个细微的响声传入我的耳中,熟悉的刺痛感瞬间传遍全身,毒素如小蛇一般游走在血管里,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让我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想要抬头去看,却重重栽倒在地。意识模糊之际,我也终于明白了一切,画架上根本没有机关,毒针是从对面窗户射来,穿过画布刺入了我的身体。
而之前,因为恐惧,我一直没敢进入画室查看,就默认了画架上存在机关。
3
再一次,从床上弹坐而起,剧烈的咳嗽震得我胸腔发疼,仿佛毒液还残留在身体里,未曾散去。
又死了……
我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碎玻璃。冷汗浸透的睡衣紧贴后背,寒意顺着脊椎蔓延,每一次重生都像是从地狱爬回人间,可等待我的依然是未知的死亡。
几个深呼吸后,狂跳的心脏渐渐恢复节奏。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重新审视沈近兴的嫌疑。
那个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满心满眼都是赵宇的恋爱脑,连说话都唯唯诺诺的沈近兴,真的有能力策划这一系列精密的杀人计划吗
那盏孔明灯虽然不大,可是制作起来也要花费不少的时间,目前进度还未到一半,她哪来的精力和手段布置毒针机关、制造车祸更何况,第四次死亡发生在庄园外,她根本没有合理的外出借口,一旦警方调查,必然露出马脚。
不是她!
排除沈近兴后,我的目标,落在了林美云和吴妈身上。到底是谁,在暗处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一次次的将我送去地狱
小雪,你醒了吗早餐有你爱吃的烟熏三文鱼。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林美云的语调依旧温柔,却让我浑身汗毛倒竖。我死死盯着门缝下的阴影,仿佛那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下楼时,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脚底传来阵阵寒意,我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视线能看到的任何事物,都有可能会杀死我。
餐桌上,林美云正优雅地切着烟熏三文鱼,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吴妈则忙着端咖啡,布满皱纹的手稳稳当当。
这些画面落在我的眼中,全都透着诡异,林美云的笑容像是画在脸上的面具,每一个弧度都藏着杀意,吴妈的动作也变得可疑起来,她擦拭桌面的同时,仿佛还在偷偷地观察我。
匆匆扒了几口早饭,我趁着父亲还在,借口要去画室找灵感,快步离开餐厅。
推开画室的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画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小心翼翼地靠近画架,指尖轻轻拂过光滑的表面
。
果然,没有任何机关的痕迹。
突然,一道反光吸引了我的注意。正对面的窗户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孔,小孔之中,还藏着一枚细长的针。
针的末端,是一个小巧的木头装置,应该是用于发射的机关。木头装置上,一条极细的丝线若隐若现,而丝线的另一头,正垂钓在一楼厨房的窗外。
这是个用弹簧和滑轮组成的简易机关,只要轻轻拉动厨房外的丝线,毒针就会瞬间射出。
我倒吸一口冷气,原来自己竟在这个小小的装置上丢了两次性命。而凶手每一次,都是在确定自己进入画室后,拉动了厨房窗外的的丝线,从而触发机关。
吴妈
我喃喃自语,心中却涌起一股疑惑。
平日里老实巴交的老佣人,真的会因为一次责骂就痛下杀手吗可除了她,无论是林美云还是沈近兴,几乎不怎么会去厨房,二叔沈正阳就更不可能了。而且……凶手还非常熟悉我的生活习惯!
为了验证猜想,我来到二楼走廊,大声喊道:吴妈!
哎!小姐有什么吩咐
吴妈从楼梯转角处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我突然想吃西瓜,现在就要。
我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你赶紧去买,现在就去,反季西瓜可能不太好找,你找不到就多跑几家水果店。
吴妈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好嘞,小姐您等着,我这就去。
看着吴妈的车驶出庄园,我深吸一口气,走向她的房间。
房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房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散发着淡淡的肥皂味。
我在抽屉和柜子里仔细翻找后,最终却一无所获。
就在准备放弃时,一本泛黄的日记本从床头柜里滑落出来。
我翻开日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吴妈的日常琐事。直到翻到那一页,记载着她带外孙进庄园的那天。
[2025年10月15日,晴,秋风有点扎脸。
今天真是闯大祸了!
这天一大早,女儿打来了电话,告诉我一个不好的消息——女婿得了重病,危在旦夕,正在抢救,拜托我去幼儿园接一下小外孙。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心情很沉重,更多的还是担忧,为女儿的未来担忧,如果女婿有个三长两短,她这日子又该怎么过下去啊!
下午的时候,小姐撞见外孙在花园玩耍,发了好大的脾气。我吓得腿都软了,生怕丢了这份工作。可小姐最后还是心软了,没有开除我。其实我知道,她就是脾气急了点,心地还是善良的。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记着。老爷当年收留我,让我有份安稳的工作,还能照顾生病的老伴。如今老伴走了,这里就是我的家,小姐和老爷就像我的亲人一样……]
读完日记,我微微叹了口气。原来在吴妈心里,我和父亲早已是她最重要的人。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杀我
有时候,愧疚和猜忌能杀死一个人!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开始重新整理思路,真相就如同潮水一般,汹涌着进入我的脑海,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林美云。
排除掉所有可疑对象,真相自然而然就浮出了水面。那个看似温柔体贴的继母,才是隐藏在暗处的真凶!
她一定是记恨我当众羞辱她,更害怕我影响父亲的决策,断了她的财路。只要我死了,她就能顺利生下继承人,独吞沈家的财产。
愤怒如同烈火在胸腔中燃烧,我猛地站起身,准备去找林美云当面质问。可刚踏出房门,一道黑影突然从头顶落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绳索已经紧紧勒住了我的脖颈。
窒息感瞬间袭来,我双手死死抓住绳索,想要将其扯开,脚尖同时踮起,却怎么也够不到地面,无论如何努力,好像都无济于事。
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在逐渐变得模糊,周遭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只有老摆钟咔哒……咔哒……的声响,还清晰地传入耳中。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意识消散前,我生出最后一个念头来。这次,我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凶手,可还是没有来得及……
4
再次从床上惊醒,我大口喘着粗气,脖颈处残留的窒息感如影随形,仿佛那根绳索还紧紧勒在上面,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刺骨的疼痛。
冷汗湿透了衣衫,黏腻的感觉让我浑身不自在,心脏还在疯狂跳动,仿佛随时都会蹦出来一样。
我颤抖着伸手摸向脖颈,那里并没有什么痕迹,可就是感觉火辣辣地疼。
门外又传来林美云那熟悉的声音:小雪,你醒了吗早餐有你爱吃的烟熏三文鱼。
这声音听起来何等的温柔,此刻却像是恶魔在低语,令我不寒而栗。
我紧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生怕一开口就会暴露自己的恐惧。
许久,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才缓缓起身。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下楼时,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总觉得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死死盯着我。
餐厅里,林美云正优雅地切着三文鱼,嘴角挂着那虚伪的微笑。
吴妈依旧忙着端咖啡,眼神中满是关切,却不知道,在前不久她还是我眼中的凶手。
堂姐沈近兴低着头,安静地吃着早餐。
二叔沈正阳则像往常一样,还躲在房间里睡着大觉。
这看似平常的一幕,在我眼中却充满了诡异,仿佛眼前的每个人,随时都可能变成恶魔,向我扑来。
我机械地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的食物,却一点胃口也没有。脑子里不断思索着该怎么办。
我想立刻逃离这个庄园,远离林美云这个可怕的凶手。可我又明白,就算逃离了,又能逃到哪里去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可能一辈子不回来。
而且,之前也曾尝试过逃到外面,却还是惨遭她的毒手,无论我逃到哪里,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我,继续她的杀人计划。
要不,我主动向父亲坦白一切
我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
死亡重生这种荒诞的事,谁会相信说不定父亲还会觉得我疯了!
直接和林美云同归于尽我不甘心,我的命可比她的值钱多了。
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我还有很多未完成的梦想,我是一名画家,我还想画出更多美好的作品。
还有赵宇,我的青梅竹马,我还没有和他完婚,我的美好人生,怎么能葬送在林美云的手里。
我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和内耗之中,每一个想法都被自己一一否决,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可行的办法。恐惧和绝望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等父亲离开后,我像惊弓之鸟一样逃回自己的房间,紧紧锁上门。
我蜷缩在被窝里,心里想着,只要不出房间,应该就没事了吧前几次的死亡,都是发生在房间之外,林美云应该没有在我的房间布置什么杀机吧
只要我就一直躲在这里,一定就是安全的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内心的恐惧和焦虑不断加剧。我开始反复回忆之前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到更多的线索。
我一会儿觉得自己这样躲着不是办法,一会儿又害怕出去之后,会再次遭遇危险。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快要分裂了,在这种无尽的纠结中,我甚至都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想通了。就算我死了,依然会重生,我为什么要害怕我不能再这样躲下去了,我要勇敢地面对林美云,揭开她的真面目。
我鼓足勇气,大步走到林美云的房间门前,用力敲响了房门。
一下,两下,三下……可里面始终没有回应。我又敲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反应。
这时,一楼的吴妈听到动静,大声喊道:小姐,林夫人在院子里浇花呢!
我顾不上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衣衫,一路风驰电掣般跑到前院。
远远地,我就看到林美云拿着水壶,正在给花草浇水,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仿佛什么坏事都没做过。
我冲上前,直视着她的眼睛,大声质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林美云愣住了,手中的水壶差点掉在地上。半晌之后,她才平静地说:我怀孕了。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满心不解:为什么怀孕了一定要杀死我,难道一定要霸占我们家全部的家产吗
林美云冷笑一声,说:既然你已经发现了,索性我也直说了,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只是我自己,我可以承受,可我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跟着受罪。
我更加不解,问道:你的孩子会受什么罪
林美云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恨,说:我的孩子会受什么罪你这样一个大小姐,除了你父亲外,你对谁客气过就连你的堂姐,你的亲叔叔,都要承受你的大小姐脾气,你自己的问题,你是一点都没发现对吗
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承认自己脾气差了一点,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竟然成了她要杀我的理由。
林美云继续说道:我很好奇,月桂苷这种毒药,单次单量很难察觉,即便是到医院检查,也查不出任何问题,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一下子懵了,月桂苷这是什么东西原来林美云除了布下机关,还给我下了毒
强忍着内心的震惊和愤怒,我的双手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都是为拿到证据而激动。
我掏出手机,当着她的面按下播放键,里面清晰地录下了我们刚才的对话。
这就是证据!
我得意地说道。
随后,我当着林美云的面,拨通了报警电话。林美云全程表现得很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没过多久,警察就赶到了庄园。吴妈、堂姐和二叔都围了过来,满脸惊讶。
吴妈不敢相信地说:这……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堂姐沈近兴则低着头,表现得既害怕又紧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叔沈正阳皱着眉头,对着电话不停地讲着什么,我猜他是在告诉父亲,家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警察将林美云带走时,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我跟随着警察,一起到警局做完了笔录。证据确凿,林美云亲口承认,只需要公审结束,她最少也是一个杀人未遂,这个家再也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从警局回到庄园,我再次来到画室,坐在画板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身上,我突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我习惯每天坐在画板前静静思考一会儿,回顾过去,展望未来。
可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清脆声音,再次传入我的耳中。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那枚毒针再次射进了我的身体。
毒素一瞬间传遍全身,那熟悉的剧痛再度袭来,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5
再次醒来,我却身处在一片黑暗的空间。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在自己的房间
这又是哪里
我这是彻底的死了吗
不会再重生了吗
一堆疑问充斥在心头,却独独没有之前那种满心的恐惧。
这片空间极致的安静,可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不停地响着。
咔哒……咔哒……
是那座老式摆钟的声音。
正疑惑间,迎面走来一个人,那人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怎么样,找到答案了吗她问。
答案什么答案这是我的心声,而对方却像是能听到我心中所想一样,又开口了。
当然是杀死你的凶手,明明林美云已经被送进了警局,为什么你还会被人杀死
对啊,为什么林美云都被送进了警局,我还会被人杀死
一个恐怖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杀死我的,不是同一个人!
吴妈的日记里,大多数篇幅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唯独被我痛骂的那天,却记得那么详细那么清楚。有没有可能,日记的存在,是她刻意的安排,当我被杀死后,警察调查凶手时,日记的存在,反而会降低她的嫌疑。
二叔沈正阳在广场杀死我的的确不是他,可并不能证明,将我按在水盆里的人不是他。
堂姐沈近兴,虽然她是个恋爱脑,像个疯子,可她能够做出孔明灯,就同样有可能在画室玻璃窗上,布下杀死我的毒针机关。
反观林美云,和她之间的对话,自己漏掉了很多细节,她所说的月桂苷,反而更像是一种慢性毒性。
从当时对方的反应来看,她显然误以为,自己下毒的事情被我发现。
把我按进水盆,在画室布置机关,在广场杀死自己的人,都不是林美云!
杀死我的凶手,是他们每一个人!
这时,对方又开口了,你错了,杀死你的,从来都不是他们,而是你自己!
我自己
对方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紧接着,视线里为数不多的所有事物,都开始慢慢地消失,直到最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色。
伴随着猛烈的咳嗽,我再一次从自己的床上惊醒,时间依旧是八点零五分,林美云也照旧出现在了门外,告诉我早餐有我爱吃的烟熏三文鱼。
这一次我依旧没有回答,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一直思索那句话的含义,杀死你的,从来都不是他们,而是你自己。
思索良久,我好像悟了!
简单整理一下,再次下楼。此时的我,仿佛能够看清一切。
来到一楼餐厅,我从父亲开始,依次和他们每个人道了一声早安,包括堂姐沈近兴和吴妈。
坐下来后,我并没有着急来吃,而是对着父亲说起了二叔的事。
如果资金方便的话,还是帮一下二叔吧,毕竟都是亲人,有困难的时候,不靠自家人又能靠谁呢。
这句话,仿佛让在场所有人受惊了一样,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没有理会众人惊讶的神情,我又对着吴妈开口。
吴妈,你女儿那边怎么样了,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讲,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就连我都是你看着长大的,我也希望你能过得更幸福。
对了,你那个小外孙很可爱,有机会多带到庄园里来玩玩吧,我也很喜欢小孩子的。
然后,我又看向了林美云,那句妈妈终究是叫不出口。
云姨啊,你跟我爸都结婚一年多了,你们俩可得加把劲啊,早点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家里有个小孩子才显得更热闹嘛!
最后,我将视线看向了堂姐沈近兴。
姐啊,你这样老窝在家里,是很容易抑郁的,今天一起去逛逛街,买点衣服什么的,然后……嘿嘿,我给你介绍几个帅哥哦!
在场的每个人,仿佛都像是石化了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也没有再管他们如何如何,自顾自吃了起来,待到吃完饭,我独自来到院中,迎着阳光,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是啊,杀死我的,从来都不是他们,而是我自己啊!
说话间,我感觉身体逐渐变得滚烫,眼前似是升起缕缕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