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的建筑工程师阮遥意外穿越,
醒来竟成了被流放的八岁罪臣之女!
面对瘴气横行、官匪勾结的绝境,
她凭借现代知识,用青蒿治疟疾、烧琉璃换自由,
更在岭南荒村发现秦始皇的惊天秘藏!
1.
阮遥睁开眼睛时,正被人像麻袋一样扛在肩上颠簸。
热浪裹着浓重的汗臭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她下意识地挣动了一下。
立刻,头顶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呵斥:小丫头片子别乱动!
后脑勺传来阵阵钝痛,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明明是二十八岁的建筑工程师阮遥。
在工地视察时,不幸被一根失控坠落的钢筋砸中了头部。
再醒来,她就成了这个身体。
一个年仅八岁的女童。
此刻,她正作为罪臣家眷,被押解着发配岭南。
一段苦寒之地,瘴疠横行,九死一生。
阿遥醒了
旁边传来一道妇人沙哑的哽咽声,带着几分惊喜和无尽的忧愁。
阮遥艰难地转动着眼珠,看见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年轻妇人。
妇人被粗重的铁链拴在队伍中间,双手手腕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根据原主零碎的记忆,这是她的二婶,祝容与。
队伍前方,押解官突然发出一声暴喝:都停下!
沉重的队伍猛地刹住。
扛着阮遥的衙役手一松,她便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呃!
阮遥痛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哭出声,只能忍痛自己爬起来。
她看见前方不远处的树荫下,躺着一个不住抽搐的士兵。
那士兵面色蜡黄如土,嘴唇发紫,嘴角还泛着令人不安的白沫。
妈的,又倒一个!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押解官,看起来是这队的头目,焦躁地一脚踹在旁边的树干上。
树叶簌簌落下。
他咒骂道:这鬼地方的瘴气,真他娘的邪门!
阮遥的瞳孔骤然紧缩。
瘴气
这哪里是什么瘴气!
这分明是疟疾发作的典型症状!
高热,寒战,出汗,黄疸。
她前世作为建筑工程师,曾在非洲主持过援建项目,对疟疾这种热带病再熟悉不过了。
眼看那络腮胡押解官暴躁地拔出腰刀,似乎要抽刀砍树泄愤。
阮遥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成型。
她突然用一种尽可能显得天真无邪的奶声奶气开口:官爷,大人,我……我或许能治这病。
整个流放队伍,无论是犯人还是官差,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个瘦弱的小女孩。
阿遥!休得胡言!
队伍中,一个面容清癯、虽衣衫褴褛却依旧带着几分书卷气的中年男子急得直拽手上的铁链,发出哗啦的声响。
那是阮遥的大伯,曾经的工部侍郎,阮修文。
小丫头片子,你可知戏弄官爷是什么下场
络腮胡押解官眯起他那双凶狠的三角眼,手中的钢刀锵地一声出鞘,冰冷的刀尖直接抵住了阮遥稚嫩的喉咙。
一丝凉意刺痛肌肤。
阮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咽了口唾沫。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个时代,至少在唐代,对疟疾并没有什么特效药。
青蒿素的发现,要等到一千多年以后。
她努力回忆着,掰着细瘦的手指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若发热寒热,可用黄丹少许,和青蒿汁,用热酒送服。
刀尖突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押解官那双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你……你怎么会孙真人的《备急千金要方》里的记载
阮遥心中一喜,面上却丝毫不露。
原来药王孙思邈的著作中早已记载过青蒿治疟的功效,只是,或许因为种种原因,并未得到后世医家的普遍重视和推广。
她故作天真地眨了眨大眼睛,声音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爹爹的书房里,有好多好多书呀。不过,我说的这个方子,比书上写的还要管用一些些——要用新鲜的青蒿,不能煮,要直接绞出汁水来服用,效果才最好。
她强调了新鲜和绞汁,这是青蒿素提取的关键,也是区别于古籍中简单记载的要点。
押解官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握着刀的手,青筋毕露。
他的弟兄们一个个倒下,前路漫漫,若是再无人能治,他们这支队伍恐怕等不到岭南就要全军覆没。
一个八岁女娃的话,本不该信。
可那《备急千金要方》的名头,和她清晰准确的描述,却又让他不得不心生动摇。
当天傍晚,那个先前还在抽搐发抖、命悬一线的士兵,在灌下了用新鲜青蒿绞出的汁液混合了少许黄丹和热酒的药汤后,高热竟然奇迹般地退了下去。
虽然依旧虚弱,但神志已经清醒,不再胡言乱语。
押解官盯着阮遥的眼神,活像是大白天见了鬼。
其余的官差,看阮遥的目光也充满了敬畏和一丝难以言说的惊奇。
阮遥知道,时机到了。
她抓住机会,再次提出自己的条件:官爷,您看,我的药方是不是很管用若是您能给我们阮家上下卸了这些沉重的枷锁,让我们在路上能走得轻松一些,等到了岭南地界,我便将这药方的完整配伍,以及如何辨认这种『瘴气』的方法,都一一详细告知于您。如何
月光如水,悄悄爬上树梢。
夜风带来了些许凉意,驱散了白日的酷热。
哗啦——
一声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阮家人手腕上、脚踝上那些沉重冰冷的铁链,被一一打开,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那一刻,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
阮遥被二婶祝容与紧紧搂在怀里,妇人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泪水浸湿了阮遥的肩头。
自由,哪怕只是行走间的些许自由,对他们这些前途未卜的流放犯来说,也已是天大的恩赐。
大伯阮修文却没有哭。
他只是沉默地走到阮遥面前,眼神复杂地盯着她,欲言又止。
阮遥心中了然,她知道,自己这点小把戏,瞒不过这位曾经官至工部侍郎、见多识广的长辈。
她凑到阮修文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而神秘地说道:大伯,我……我在爹爹留下的一本古籍异闻录里,看到过一些关于岭南瘴疠的记载,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药方图谱……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不引人怀疑的解释。
阮修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光闪烁,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
十日后,当疲惫不堪的流放队伍终于抵达高凉郡电白县的地界时,那络腮胡押解官果然信守承诺,在交接完文书后,便下令解散了对阮家人的看管。
临别之际,那络腮胡汉子,一个在刀口上舔生活的粗人,竟然对着年仅八岁的阮遥,郑重地抱了抱拳。
小娘子,大恩不言谢。这岭南地界,鱼龙混杂,你们……多加小心。
他顿了顿,望了一眼远处笼罩在薄雾沼气之中的山林,压低了声音,用只有阮遥和阮修文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此地的县丞,杜明德,不是个好相与的东西,你们提防着些。
阮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简陋的土城墙之下,站着一个身穿七品绿袍的官吏。
那官吏身形瘦小,留着两撇山羊胡,正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如同毒蛇一般,阴冷地打量着他们这一群狼狈不堪的阮氏族人。
那眼神,让阮遥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世在非洲草原上,那些嗅到腐肉气息后,蜂拥而至的鬣狗。
贪婪,而又毫不掩饰。
罪臣阮修文,携阮氏族人二十一口,前来向大人报到。
大伯阮修文上前一步,深深躬身行礼,声音沙哑,但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保留着最后一丝读书人的风骨。
那绿袍县丞杜明德,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呵,还当自己是京城里呼风唤雨的阮侍郎呢如今不过是个流放的罪囚罢了!
他慢条斯理地从袖中甩出一卷磨损的竹简,扔在地上。
喏,这是朝廷拨给你们的安置之地——石龙村。自己找地方过去吧。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夹杂着绝望的低泣。
阮遥清楚地听到,站在她身旁的二叔阮修武,一个性格火爆的汉子,正咬牙切齿地低声怒骂:石龙村那鬼地方,就连本地的疍民都不愿意去!分明就是一片瘴疠丛生的死亡之窝!
当晚,阮家二十一口人,老老小小,便挤在官府指定的一间四面漏风、屋顶还破了数个大洞的茅草屋里。
冷风从破洞和墙缝里呼啸灌入,冻得人瑟瑟发抖。
阮遥却毫无睡意。
她借着从屋顶破洞中洒下的一缕惨淡月光,蹲在泥泞的地上,用一根捡来的枯树枝,细细地勾画着什么。
大伯您看,这里,村子旁边有一条无名的小溪。我们可以顺着地势,在这里引水,再在这里筑起一道小小的堤坝,形成一个蓄水池。
她的手指在地上移动,点向不远处模糊的山影。
那边的山坡上,我看过了,有很多亮晶晶的石英砂,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黏土,我们或许可以尝试烧制琉璃。还有……
阿遥。
一只略显粗糙却依旧温厚的手掌,轻轻按住了阮遥瘦弱的肩膀。
大伯阮修文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究竟是谁
茅草屋的缝隙里,漏下几缕清冷的月光,斑驳地照在阮修文苍老而憔悴的脸上。
阮遥看见,老人那双曾经睿智明亮的眼眸里,此刻闪烁着点点晶莹的泪光,充满了困惑、震惊,以及一丝微弱的希冀。
她心中一酸,眼眶也有些发热。
她知道,自己的表现,早已超出了一个八岁女童应有的认知范畴。
大伯,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像一个孩子,我……我前些日子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个白胡子老爷爷,他教了我好多好多奇怪的东西,有盖房子的,有治病的,还有做各种各样好吃的……
这是她能想到的,在这个时代背景下,最为合理,也最容易让人接受的解释了。
茅草屋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屋外寒风的呼啸声,和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哀嚎。
良久,阮修文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他突然伸出手,拿起阮遥画图的那根树枝,在她刚刚画出的简陋水利图上,轻轻添了几笔。
若是要在此处修筑水利,引溪水灌溉,这里的坡度需要重新计算和修正,出水口的位置也要调整,否则雨季水大,极易冲垮堤坝,反而酿成水祸。
他缓缓抬起头,当他的目光再次与阮遥相遇时,阮遥惊喜地在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种久违的光彩。
那是属于前工部侍郎阮修文,在钻研工程营造之术时,才会有的专注与热忱。
次日破晓,天还未大亮。
阮遥便跟着她十五岁的堂兄阮琮,一同去村外的小溪边打水。
少年阮琮虽然年纪不大,却已是家中主要的劳力之一,性格沉稳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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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遥,你快来看!
阮琮突然压低了声音,惊喜地拽住了阮遥的胳膊,指向溪边的一片淤泥。
在那片湿润黝黑的淤泥之中,露出了几块不甚起眼的白色土块。
阮遥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
高岭土!
这……这分明是烧制瓷器和琉璃的极品原料——高岭土!
她前世在大学里辅修过材料学,对这种土质再熟悉不过了!
她正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想要上前仔细查看。
突然,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
阮遥警觉地抬起头。
只见几个衣衫褴褛、形容猥琐的汉子,正鬼鬼祟祟地朝着他们这边张望。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那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立刻扭头钻进林子深处,不见了踪影。
阮琮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声音都有些发抖:阿遥,那是……那是附近的山匪探子!
岭南之地,不仅官府腐败,匪患也同样猖獗。
回村的路上,阮遥的心情有些沉重。
她下意识地观察着四周的地形。
当路过一片略显崎岖的山壁时,阮遥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她注意到,那山体岩壁之上,有一处不太自然的凹陷痕迹。
岩层的走向,以及那凹陷边缘处隐约可见的……人工开凿的痕迹
这让她想起了前世参与过的一些古迹修复项目。
这分明是……
还没等她细看,村子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不好!出事了!
阮琮脸色大变,扔下水桶,拉起阮遥就往村里狂奔。
他们冲回那间破败的茅草屋前,只见二婶祝容与正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失魂落魄地哭喊着。
在她身旁,那个装着他们仅剩的一些救急药材和干粮的包袱,已然不翼而飞。
几个身穿皂隶服饰的差役,正耀武扬威地站在屋前,其中一个领头的,正大声宣读着手中的一卷公文。
……奉县丞杜大人钧令,尔等流放罪囚阮氏一族,初到本地,需缴纳安家落户税银二十贯,限三日之内缴清,不得有误!
二十贯你们这简直是明抢啊!
性情刚直的三叔阮修齐,气得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怒吼出声。
那宣读公文的差役头子,却只是阴恻恻地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没钱哼,没钱也行。杜大人说了,若是你们能交出那治好了押解官兵『瘴气』的特效药方,这二十贯安家税,也不是不可以通融一二。
阮遥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立刻明白了!
那些所谓的山匪探子,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山匪!
而是这个杜明德派出来,打探他们虚实,并且趁机偷走药包,逼他们交出药方的走狗!
好一招釜底抽薪,栽赃嫁祸!
她轻轻拽了拽大伯阮修文的衣角。
阮修文何等人物,瞬间便领会了阮遥的暗示。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屈辱,对着那差役头子拱了拱手,沉声道:烦请官爷回禀杜大人,我等初到贵地,身无长物。这二十贯税银,还请宽限几日,三日之后,我们阮家,必当如数奉上。
待那些耀武扬威的差役们趾高气扬地离开后。
阮家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绝望、愤怒、无助,种种情绪交织在每个人的脸上。
阮遥深吸一口气,爬上屋角一个略微平整的磨盘石。
她小小的身影,在清晨微弱的阳光下,却显得异常坚定。
我们烧琉璃!用琉璃去换钱!
她的童声,在晨风中显得格外清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弯腰抓起一把早上在溪边偷偷藏起来的高岭土,高高举起。
用这个,这种白色的泥土做坯胎!用溪边那些亮晶晶的石英砂做釉料!我们一定能烧出漂亮的琉璃器皿!
她目光炯炯地扫过每一个族人。
大伯曾经是工部侍郎,精通营造之法,一定懂得如何建造窑炉,如何控制火候!二叔懂得一些粗浅的冶炼锻造之术,可以帮忙处理原料!三婶您以前掌管家中庶务,精打细算,可以负责成本核算和日后的销售!
可是……阿遥,建造窑炉并非易事,我们连工具都没有,这高岭土和石英砂,也只是你的猜测……
二叔阮修武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愁容和不确定。
一直沉默不语的堂兄阮琮,突然猛地举起了手,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会夯土!我以前在京城太学读书的时候,曾在《考工记》中读到过关于古法筑窑的记载!虽然只是纸上谈兵,但或许可以一试!
正午的阳光,终于穿透了茅草屋顶的破洞,化作一道道斑驳的光柱,照亮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每个人脸上复杂的神情。
阮遥看见,大伯阮修文那微微佝偻的脊背,在她的述说中,一点一点地挺直了起来。
他眼中的迷茫和颓废,渐渐被一种重新燃起的斗志所取代。
最后,阮修文一拳重重地砸在身旁的土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开窑!我们阮家,就在这岭南绝地,开窑求生!
当夜,万籁俱寂。
阮遥辗转难眠,被一阵极轻微的窸窣声惊醒。
她悄悄透过茅草墙壁的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大伯阮修文,独自一人跪在清冷的溪水边,朝着遥远的北方,中原故土的方向,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
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阮修文,今日于此绝境之地,不得不行权宜之计,以工匠之术求存……
夜风呜咽,吞没了阮修文后半句低沉的誓言。
但阮遥知道,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叱咤工部的阮侍郎,在这一刻,真正地回来了。
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也带着对家族未来的沉重责任。
第三天傍晚,夕阳的余晖将整个石龙村染成一片凄艳的血色。
县丞杜明德果然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差役,准时出现在了阮家那破败的茅草屋前,准备来收取那笔所谓的安家税。
然而,迎接他的,并非阮家人的哭泣求饶,也不是预想中的二十贯铜钱。
而是一座刚刚搭建完成,虽然简陋粗糙,却正冒着缕缕青烟的小型土窑。
窑口跳动着橘红色的火焰,散发着灼人的热浪。
阮遥梳着两个小小的总角,小脸被窑火映得通红,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尚带着余温、晶莹剔透、在夕阳下折射出琉璃光彩的小巧杯子,从土窑旁走了出来。
她对着杜明德,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声音清脆:
杜大人,您看,这个小小的琉璃杯,值不值得二十贯钱
那些跟随杜明德前来的差役们,都看傻了眼,一个个倒吸着凉气。
琉璃!
这可是比肩玉石的珍贵之物!
寻常富贵人家也难得一见!
这些流放的罪囚,竟然能在短短三天之内,在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烧制出如此精美的琉璃器皿
杜明德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惊疑。
他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从阮遥手中夺过那个琉璃杯,粗暴地在手中掂量着。
不够!这一个杯子,远远不够二十贯!而且,本官还要你们交出那治瘴气的药方!
他图穷匕见,终于露出了最原始的贪婪嘴脸。
阮遥却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一说。
她故作天真地歪了歪小脑袋,指了指身后不远处,正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大伯阮修文。
药方呀药方在我们家族长那里保管着呢。
杜明德闻言,立刻像一头饿狼般扑向阮修文,伸手便要去抢夺阮修文袖中看似藏着东西的鼓囊之处。
阮修文却不慌不忙,身形一侧,避开了杜明德的脏手。
然后,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了一卷黄麻纸的卷轴,不疾不徐地展开。
那上面,却并非杜明德日思夜想的药方。
而是一份盖着鲜红的广府都督府大印的官方文书!
奉广府都督令,兹有高凉郡电白县石龙村阮氏一族,献治疟奇方有功,特准其在高凉郡内,专营琉璃烧制与贩售,所获利润,十抽其二,上缴都督府,其余归阮氏所有,地方官吏不得随意勒索滋扰……
这……这不可能!
杜明德看着那份文书上刺目的官印和清晰的字迹,失声尖叫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了爹娘还要难看。
阮遥躲在大伯身后,偷偷地笑了。
那份所谓的治瘴气(实为疟疾)的完整药方,她早在让堂兄阮琮去溪边打探高岭土的时候,就托他快马加鞭,想办法送到了据说正饱受岭南湿热瘴气之苦的广府都督手中。
一位封疆大吏的人情,和一份官方承认的专营许可,远比直接交出药方给这个小小的县丞,要有价值得多。
夜色渐渐浓郁,清冷的月光洒满了整个石龙村。
阮家人围着那座尚有余温的土窑,清点着今日冒险开张的成果。
虽然只烧出了几个不成形的小杯子和小碗,但那晶莹的光泽,却点亮了每个人心中的希望。
阮遥依偎在大伯阮修文的身边,看着跳动的窑火,突然用极低的声音,小声地问道:大伯,我们阮家……当年真的是因为爹爹和您在朝中直言进谏,不肯同流合污,才会被奸臣陷害,落得如此下场的吗
阮修文正在往窑里添柴火的手,猛地一顿。
跳动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明暗不定。
2.
杜明德走后,阮家人围着窑火沉默了很久。
阮遥看见大伯的手指一直在发抖。
她悄悄挪过去,把小手按在老人青筋凸起的手背上。
大伯,咱们现在有琉璃,以后还能制白糖呢。
阮修文猛地抬头:白糖
阮遥抓起一根茅草,在泥地上画起来:岭南甘蔗多,只要榨汁熬煮,再用黄泥脱色......
三婶祝容与突然插话:阿遥怎懂这些你爹生前只爱读诗书。
所有人的目光都刺过来。
阮遥后颈发凉。
她急中生智,指着天上:梦里白胡子老翁教的!
堂兄阮琮噗嗤笑出声:怕不是灶王爷
众人哄笑,紧张气氛顿时散了。
第二天天没亮,阮遥就拉着阮琮往溪边跑。
阿兄快看!
她扒开一片灌木丛,露出几株紫红色茎秆的植物。
阮琮瞪大眼睛:这......这是
甘蔗!野生的!
阮遥兴奋地折下一截,用牙撕开皮。
甜滋滋的汁水溢满口腔。
她差点哭出来——这是穿越后第一次尝到甜味。
阮琮学着她啃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比长安的饴糖还甜!
两人吭哧吭哧砍了十几根,用藤蔓捆着拖回村。
路上遇见采野菜的二婶。
哎哟两个皮猴子!这柴火都不够烧的......
阮遥掰下一截甘蔗塞进二婶嘴里。
祝容与的话戛然而止。
她眼睛越瞪越大,突然一把抱住阮遥:祖宗显灵了!
当天晌午,全家人围着那捆甘蔗又哭又笑。
大伯颤抖着手摸过每一节茎秆:天不亡我阮氏......
三叔突然抽了自己一耳光:不是做梦!
阮遥趁机提议:咱们可以做糖霜,比琉璃更好卖。
她指挥堂兄搬来两块大石头。
就这样反复碾压,把汁水挤出来。
全家人轮流上阵,很快榨出半桶青绿色汁液。
阮遥又让人生火架锅。
要慢火熬,不停搅拌......
汗水顺着她的小脸往下淌。
锅里液体渐渐变得粘稠,泛起琥珀色泡泡。
甜香弥漫整个茅屋。
忽然,窗外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阮琮一个箭步冲出去,拎回来个干瘦男孩。
小贼!
那孩子约莫六七岁,肋骨根根分明,正拼命吞咽口水。
阮遥拦住要打人的堂兄。
她舀了勺糖浆递过去:尝尝
男孩畏缩着不敢接。
二婶心软,掰了块杂粮饼蘸糖塞给他。
孩子狼吞虎咽,噎得直翻白眼。
慢点吃。阮遥拍他后背,你叫什么
阿、阿树......
男孩结结巴巴说,他是石龙村唯一的活人。
去年一场瘴气,全村死绝了。
阮家人面面相觑。
阮遥心里发酸——这就是他们的安置地。
杜明德个王八蛋!三叔一拳砸在墙上。
阿树突然抬头:你们得罪杜县丞了
他脏兮兮的小脸变得煞白。
快跑吧!他养着山匪,专杀流放来的......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马蹄声。
大伯立刻吹灭油灯。
黑暗中,阮遥被二婶死死搂在怀里。
马蹄声在村口停了。
有人粗声粗气地喊:阮家的!交出药方和制琉璃的法子!
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
阮遥从墙缝看见十几个拿刀的彪形大汉。
领头的脸上有道疤,正踹开隔壁茅屋的门。
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三叔抄起烧火棍就要冲。
大伯一把按住他:带妇孺从后山走。
阮遥却挣脱二婶,凑到大伯耳边:我有办法。
她飞快地说出计划。
老人眉头越皱越紧,最终点了点头。
阿琮,去把新烧的琉璃器都拿来。
修武,你带人挖坑。
容与,煮一锅糖水备用。
半刻钟后,土匪们踹开主屋的门。
哟,还挺镇定
刀疤脸狞笑着挥刀。
烛光下,八岁的阮遥独自坐在桌前。
她面前摆着三件晶莹剔透的琉璃杯。
好汉辛苦,喝碗糖水吧。
她推过冒着热气的陶碗。
刀疤脸狐疑地嗅了嗅:没毒
阮遥自己先喝了一口。
甜香勾得土匪们直咽口水。
很快,十几碗糖水分发完毕。
刀疤脸灌下半碗,眼睛一亮:他娘的,比广府贡糖还甜!
他一把抓起琉璃杯:这玩意怎么做的
阮遥眨眨眼:告诉你也行,但杜县丞答应分你们几成
土匪们顿时炸锅。
什么杜扒皮还敢抽成
大哥!咱们被当枪使了!
刀疤脸脸色阴晴不定。
阮遥趁机添火:其实制糖更赚钱......
她故意说半截话。
果然,有个瘦土匪忍不住问:小娘子会制糖
阮遥指向后院:刚熬的,各位尝尝
土匪们一窝蜂冲出去。
趁他们争抢糖块的功夫,阮遥朝房梁使了个眼色。
藏在阴影里的阮琮立刻拉动藤蔓。
轰隆一声!
事先挖好的陷阱塌了。
五个土匪掉进三米深的土坑。
剩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泼了满身粘稠糖浆。
我的眼睛!
操!什么东西!
混乱中,大伯带着男人们冲出来。
锄头、柴刀、烧火棍齐上阵。
等最后一个土匪被捆成粽子,天边已经泛白。
阮遥蹲在刀疤脸跟前:杜明德给了多少钱
刀疤脸啐了一口:小贱人......
话没说完,嘴里被塞了团甘蔗渣。
阮琮恶狠狠道:再骂我妹妹,把你牙敲了!
最终,土匪们交代杜明德许诺:拿到药方和琉璃制法,就帮他们销赃。
果然是一伙的......大伯脸色阴沉。
阮遥却盯着阿树:小哥哥,你刚才说后山有石灰洞
男孩茫然点头。
她眼睛越来越亮:大伯!我们可以做......
话没说完,村口又传来马蹄声。
这次来了二十多个差役。
杜明德骑着毛驴,阴笑着出现:阮修文,你殴打官差,该当何罪
他身后差役齐刷刷亮出腰刀。
阮家人脸色惨白。
阮遥却笑了。
她举起个奇怪的陶罐:杜县丞,看看这是什么
阳光照在罐口,反射出刺目的白光。
杜明德眯起眼:什么鬼东西......
生石灰加水。阮遥甜甜一笑,要试试吗
她作势要扔。
杜明德的毛驴突然受惊,把他掀翻在地。
差役们乱作一团。
趁这机会,阮家人拖着俘虏躲进石灰洞。
洞窟深处,阮遥点燃火把。
这里可以建秘密工坊。
火光映照着嶙峋钟乳石。
她踢开脚边碎石,露出底下雪白的石灰岩。
用石灰和黏土,能做出比琉璃更赚钱的东西——
水泥。
大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死死盯着岩壁某处。
阮遥顺着望去,看见个模糊的刻痕。
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这是......大伯的手在发抖。
洞外突然传来阿树的尖叫。
官兵放火烧村了!
浓烟已经飘进洞口。
阮遥咬牙:从后山走!
她最后回头看了眼那个刻痕。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像是......秦朝的小篆
3.
浓烟已经灌进洞口。
阮遥被呛得直流眼泪。
快!往深处走!
她拽着阿树往洞穴深处跑。
身后传来杜明德尖利的叫声:放箭!一个不留!
箭矢哆哆钉在石壁上。
二婶祝容与突然痛呼一声。
阮遥回头看见她小腿上插着支箭。
三叔!帮忙!
三叔阮修齐二话不说背起二婶。
大伯在队伍最前面举着火把。
这边!有岔道!
火光照出岩壁上湿漉漉的反光。
阮遥灵机一动。
阿兄!敲那块钟乳石!
阮琮抡起路上捡的木棍。
咔嚓一声。
晶莹的水柱喷涌而出。
转眼就在通道口形成水帘。
暂时安全了......
阮遥瘫坐在地上。
阿树突然指着水面:有鱼!
清澈的地下溪流里,果然游动着半透明的小鱼。
阮琮咽着口水:能吃吗
当然能。
阮遥摘下发簪当针,教大家捕鱼。
一个时辰后,众人围着火堆烤鱼。
二婶的箭伤已经包扎好。
她摸着阮遥的头:咱们阿遥真是小福星。
火光映着每个人脏兮兮的脸。
大伯突然说:这洞不对劲。
他指着岩壁上的凿痕。
太规整了,像是......
矿道。阮遥接话。
她早就注意到地面的碎石有人工痕迹。
三叔突然压低声音:会不会是前朝银矿
比银矿更值钱。
大伯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古怪符号。
阮遥心头一跳。
这符号她在工地出土的秦简上见过。
始皇......
她刚开口,大伯就捂住她的嘴。
阿树正竖着耳朵听。
咳,我是说,石龙村可能产石灰。
大伯生硬地转移话题。
但阮遥已经确定——这洞绝对跟秦始皇有关。
次日清晨,洞外安静下来。
阮琮摸出去查探,带回个坏消息。
村子烧光了,但杜明德留了人蹲守。
多少人
五六个差役,在村口打牌。
阮遥咬着嘴唇想了想。
我有办法。
她让阿树带路,找到个隐蔽的小洞口。
这里通往后山甘蔗林。
众人钻出山洞时,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二婶突然哭出声。
我们的家当......
原本的茅屋只剩焦黑骨架。
阮遥却跑向废墟。
琉璃器肯定烧不坏!
她在灰烬里扒拉。
果然找出几个变形的琉璃杯。
能修!
她信心十足地说。
大伯望着远处的山峦。
得先解决杜明德。
阮遥眨眨眼。
用石灰呀。
她比划着说了个计划。
三叔听完直拍大腿。
妙!让那狗官尝尝石灰浴!
当天傍晚,杜明德带着差役来验尸。
大人,都烧成炭了!
差役捂着鼻子翻检废墟。
杜明德冷笑:便宜他们了......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撒下白色粉末。
啊!我的眼睛!
救命!看不见了!
埋伏在树上的阮琮拼命摇晃布袋。
生石灰飘得到处都是。
藏在灌木丛里的阮家人立刻泼水。
嗤啦声中,石灰遇水沸腾。
杜明德惨叫着打滚。
他的锦袍冒起白烟。
撤!快撤!
差役们屁滚尿流地跑了。
阮遥从树后钻出来。
效果不错。
她踢了踢地上残留的石灰。
大伯却忧心忡忡。
这下彻底撕破脸了。
怕什么!
三叔挥舞着缴获的腰刀。
咱们有石灰洞,有甘蔗,还有阿遥的巧思!
阮遥正在检查缴获的物品。
突然从杜明德的包袱里摸出张绢布。
这是......
展开一看,竟是幅岭南地图。
某个山坳处标着红圈,旁边写着小字:
金人十二,铜车马
她手一抖。
这不是秦始皇陵的配置吗
大伯!
她急忙把地图藏进怀里。
当晚,阮家人躲在石灰洞过夜。
阮遥凑到大伯身边。
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人长叹一声。
阮氏先祖,本是秦将阮翁仲......
就是那个镇守临洮的巨人将军
阮遥脱口而出。
大伯震惊地看着她。
你怎会......
梦里老翁说的。
阮遥面不改色地撒谎。
其实她在历史课本上看过。
阮翁仲是秦始皇的爱将,死后铸铜像守宫门。
所以我们是守陵人后代
大伯沉重地点头。
岭南这处,是始皇假冢。
真陵在骊山,但这里......
他压低声音。
藏着十二金人。
阮遥心跳加速。
传说秦始皇收天下兵器铸成十二铜人。
要是能找到......
不能找。
大伯仿佛看穿她的想法。
先祖遗训,守陵人永世不得动陵中物。
阮遥撇撇嘴。
她才不信这个。
现在全家性命攸关,哪还顾得上祖训
第二天,她悄悄拉着阮琮商量。
阿兄,想不想发财
当然想!
那帮我做件事......
她指着地图上的红圈。
去这里看看。
阮琮脸色变了。
你疯啦那是禁地!
所以才要偷偷去嘛。
阮遥使出撒娇绝技。
最终阮琮败下阵来。
就看看,不进去啊!
两人趁大人熬糖时溜出山洞。
按照地图走了半个时辰。
前方出现个隐蔽的山谷。
谷口立着块风化严重的石碑。
阮遥拂去苔藓。
秦......道......
后面字迹模糊不清。
突然,阮琮拽她袖子。
有人!
远处树丛晃动。
几个穿短打的汉子正在挖掘什么。
不是官差。
阮遥眯起眼睛。
那些人动作鬼鬼祟祟的。
盗墓贼
她刚说完,就听见铛的一声金属脆响。
盗匪们欢呼起来。
挖到了!
真是铜人!
阮遥和阮琮对视一眼。
完了,有人抢先了!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冷笑。
小崽子,看够没有
两人猛地回头。
刀疤脸土匪正举着砍刀。
他身后站着十几个喽啰。
杜大人说得没错,阮家果然知道宝藏!
阮遥暗叫不好。
中计了!
刀疤脸一把揪住她衣领。
带路!不然把你扔进蛇窟!
阮琮刚要反抗,就被打晕在地。
阮遥急中生智。
我带你们去真入口!
她指向相反方向。
那边有个青铜门......
土匪们将信将疑。
突然,山谷里传来惨叫。
盗墓贼那边乱成一团。
有机关!
快跑!毒箭!
趁土匪分神,阮遥狠狠咬在刀疤脸手上。
啊!
她挣脱后拼命摇晃阮琮。
阿兄醒醒!
刀疤脸举刀劈来。
千钧一发之际,破空声响起。
嗖!
一支箭正中土匪咽喉。
大伯带着族人冲了出来。
阿遥!
阮遥扑进老人怀里。
他们找到铜人了......
大伯脸色煞白。
快走!铜人附近有......
话没说完,地面突然震动。
远处山谷腾起黑色烟柱。
是毒烟!
三叔背起昏迷的阮琮。
逃命要紧!
众人跌跌撞撞往山下跑。
背后传来恐怖的轰隆声。
阮遥回头一看。
整座山谷正在塌陷!
始皇陵自毁机关......
大伯喃喃自语。
回到石灰洞,所有人都惊魂未定。
阮琮醒了,但一直说胡话。
铜人......眼睛会动......
阮遥给他喂了糖水。
没事了阿兄。
她其实也吓得不轻。
但更担心另一件事。
杜明德怎么会知道铜人的位置
大伯苦笑。
广府都督崔元忠,是赵高后人。
阮遥瞪大眼睛。
那个指鹿为马的赵高
正是。
大伯说,守陵人与赵高一脉斗了两千年。
难怪杜明德针对我们......
阮遥恍然大悟。
突然,洞口传来鼓掌声。
精彩,真精彩。
杜明德阴笑着走进来。
他身后是数十名弓箭手。
阮修文,你果然知道始皇陵的秘密。
大伯挡在家人前面。
杜明德,你身为朝廷命官......
少来这套!
杜明德一挥手。
交出陵图,饶你们不死。
阮遥注意到他左手缠着绷带。
是石灰烫伤的。
我们没有图。
她装出天真模样。
小贱人还敢骗我
杜明德暴怒。
放箭!
第一波箭雨袭来。
阮家人慌忙躲到石柱后。
阿遥!带妇孺从暗河走!
大伯推着她往后洞去。
不行!一起走!
阮遥死死拽着老人衣袖。
杜明德的人已经冲进洞口。
眼看就要全军覆没。
突然,洞顶传来咔咔声。
什么声音
差役们惊慌四顾。
阮遥抬头一看。
钟乳石在震动!
是余震!山洞要塌了!
她尖叫起来。
杜明德脸色大变。
撤!快撤!
差役们争先恐后往外跑。
大伯却拉住阮遥。
不是地震。
他指向洞壁某处。
那里有个不起眼的青铜机关。
正在缓缓转动。
有人启动了陵墓总枢......
话没说完,整座石灰洞剧烈摇晃。
巨大的钟乳石砸下来。
跑!
众人拼命往暗河方向冲。
身后传来杜明德的惨叫。
救命!啊——
阮遥没敢回头。
她跳进冰冷的暗河时,听见大伯在喊:
抓紧彼此!别松手!
水流瞬间吞没了所有人。
黑暗中,阮遥死死抓着二婶的腰带。
她憋气憋到肺要炸开。
突然,前方出现亮光。
哗啦!
众人被冲出地面。
阮遥趴在岸边大口喘气。
这、这是哪儿
眼前是个巨大的溶洞。
洞中央矗立着十二尊青铜人像。
每尊都有三米高。
金人......
大伯跪倒在地。
阮遥目瞪口呆。
传说中的十二金人,居然藏在这里!
最惊人的是——
铜人手中都握着现代武器设计图。
这不可能......
她颤抖着摸向铜人脚掌。
那里刻着行小字:
阮翁仲监制,留待后世有缘人
穿越以来,阮遥第一次感到恐惧。
难道两千年前的秦始皇,早就预见了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