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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铮珩在当地找了最专业的登峰队伍,买了最先进的设备和氧气管。
可是珠峰的海拔太高了,再加上他这几天不间断的奔走,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他瘫坐在千米的位置,痛苦的吸氧,对着领队绝望的摇头,我放弃。
领队见段铮珩脸色惨白,不敢劝说,让工作人员将他抬了下去。
他刚到山脚下,钟姝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次说话的依旧是楚予,段铮珩,你还真是一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
段铮珩痛苦的喘息着,声音哑的厉害,你们没有上珠峰是不是
楚予冷哼,当然没有,姝斓怕冷你不知道
段铮珩捏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
他忘记了。
钟姝斓最怕冷了,别说满是积雪的珠峰,就连冰箱的冷气她都受不了。
十七岁的钟姝斓,畅想着西藏的每一个去处,唯独没有提过珠峰......
对不起。
楚予冷笑出声,我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回到你第一次去的地方。
如果你来晚了,就真的见不到姝斓了。
三个小时!
段铮珩愤恨的捏紧手机,怎么可能!
楚予嘲讽,十几年的感情都能一夜作废,三个小时赶六个小时的路程怎么就不行了
段铮珩,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姝斓!
他和钟姝斓门当户对,从小一起长大。
好像从一开始就被所有人都默认成了一对。
两家父母更是将双方当成了一家人。
一开始段铮珩是不排斥钟姝斓这个青梅的。
可是时间久了,年纪大了,周围的人调侃的意味重了,他就有些排斥。
这种排斥的感觉在快结婚的前一个月到达了巅峰。
他不是非要钟婉沁不可,而是那个时候只有钟婉沁不长眼的往他身上撞。
而他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他爱不爱钟姝斓
他想是爱过的。
他最悸动的那几年,满心满眼的都是她。
只是时间久了,那种悸动淡了,他以为谁都可以了。
好,我现在立刻赶过去。
话音落楚予立刻挂断了电话。
四个半小时后,段铮珩再次回到了那湛蓝的湖边。
他急切的寻找着钟姝斓的身影,却看到了坐在湖边楚予。
楚予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戴着黑帽子,手边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姝斓呢
楚予闻声转头盯着段铮珩嘲讽的拍了拍手边的盒子,走了。
我亲手送她走的。
她说她想要自由,你给不了,我给她。
段铮珩愤恨的瞪着她,语气里满是愤怒,你们耍我!

楚予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扬起头盯着段铮珩,那你呢,没有耍姝斓吗
她对你那么好,知道你不接受捐肾会死,她求着我将她最好的那颗肾给你。
那次她为了救你,大出血,差点死在手术台上,还求着我替她隐瞒。
那年她才二十三岁啊!
看着楚予的模样,段铮珩心头一紧,愧疚的垂下了头,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我只是太想见到姝斓了。
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以后我会......
楚予悲痛的摇头,没有以后了。
两年前,姝斓为了救你捐了骨髓,之后她的身体就越来越差劲了。
今年年初她查出了胃癌,晚期,治不好了。
楚予,有些费力的弯下腰,将骨灰盒抱在了怀里。
你带着钟婉沁来看诊的前一天,我将姝斓推进了火化炉。
那晚她被烧成了灰烬,你在干什么
段铮珩神色一变,震惊的盯着楚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楚予迈开步子要走,段铮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抖的厉害,你在骗我对不对
姝斓之前还好好的,不可能的,一定是你们联手骗我的。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改的。
‘我回去就断了和钟婉沁的关系,再也不提离婚的事情了’
我求你,让姝斓出来见我一面行不行......
楚予费力的推开段铮珩的手,语气凉薄,姝斓她之前好好的吗
段铮珩一愣,身子软了下来跌坐在地上。
她不好。
那天她吐了好大一口血,喷在了他的身上。
钟婉沁说那是血浆,他信了。
之后他再打电话给钟姝斓就再也接不通了。
他绝望的盯着楚予,你在骗我吧。
你在骗我对不对!
姝斓不会死,我不允许她死!
楚予冷漠的迈开步子越过了段铮珩,段铮珩,这趟西藏之旅是我一手策划的。
姝斓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她希望自己的骨灰撒在西藏,我替她完成了。
我之所以现在将这些年姝斓为你做的一切都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后悔。
让你的余生都活在对姝斓的悔恨当中!
段铮珩绝望的瘫坐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滴,我后悔了,楚医生,我知道错了,我以后......
他死死的将手掌捏成拳头,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跪爬到楚予的面前,伸手抓住了楚予的裤脚,满眼乞求,楚医生,我求你给我留个念想,将姝斓交给我。
楚予盯着怀里的骨灰盒,嘲讽的哼笑出声,交给你
你觉得我会让姝斓在死后还被你恶心吗
段铮珩,你死了这条心吧,关于姝斓的一切,我都不会给你!
楚予愤恨的收回裤脚,转身离开。
盯着楚予的背影,段铮珩绝望的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他该死。
他早就应该知道钟姝斓身体不舒服的。
那天逛超市的时候,他摸过钟姝斓的手腕,瘦的吓人。
如果他多关心她一下,是不是就......
他痛苦的用拳头拼命地砸着自己的脑袋。
他眼前突然一黑,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