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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阴影里的光
我第一次见到季言,是在九月的新生报到的时候。
他穿着白衬衫站在走廊尽头,阳光穿过他微卷的发梢,在学生证上投下一片金色的绒毛。我攥着缴费单的手突然冒出冷汗,喉咙像塞着浸水的棉花,连借过两个字都发不出声。
没长眼睛啊!
肩膀被猛地撞开,粉色保温杯滚落在地,草莓奶昔泼湿了我洗得发白的帆布鞋。许嘉怡踩着十厘米的厚底鞋从我身边走过,发梢扫过我发烫的脸颊,她的小姐妹们捂着嘴笑,美甲上的水钻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林小满,新生表填错了。教导主任敲了敲我递过去的表格,钢笔尖在监护人一栏画了个刺眼的红叉,家长签名怎么是空的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我奶奶......她认字不多。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季言抱着作业本走进来,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少年清瘦的锁骨。他经过我身边时,袖口扫过我的手背,像一片羽毛轻轻落过。
季言,这学期还是你当班长。教导主任的语气里带着赞许,多照顾新同学,尤其是......她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下去。
那天下午的班会课,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看着季言站在讲台上发课本。他的声音像浸在溪水里的鹅卵石,清润又干净。当他念到林小满时,我慌忙起身,课本却被前排的椅子腿勾住,整叠书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教室里响起低低的笑声。许嘉怡回过头,涂着晶亮唇彩的嘴角扬起:穷酸鬼,连课本都拿不稳。她的指甲敲了敲自己崭新的Hello
Kitty书皮,上面还贴着限量版的迪士尼贴纸。
我弯腰捡书时,看见季言蹲下来帮我整理。他的指尖触到我课本里掉出的打工传单,眼神顿了顿,却什么都没说。阳光从他侧脸上流过去,在我手背上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
这年秋天,我在便利店打工时总能遇见季言。他穿着校服外套,怀里抱着竞赛题集,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喝牛奶。有次暴雨突至,他把伞分给我一半,自己半边身子淋得透湿,却坚持要送我到公交站。
其实我......我攥着书包带,看着他被雨水洇透的衬衫下隐约的肩胛骨,喉咙发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他转头看我,睫毛上挂着雨珠:你每天都这么晚下班吗
我没敢告诉他,为了凑齐奶奶的药费,我要在便利店兼职到十点,周末还要去快餐店洗盘子。许嘉怡她们总在背后说我浑身都是廉价的味道,可只有我知道,每一枚硬币落进存钱罐的声音,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踏实的心跳。
平安夜那天,我在便利店值夜班。玻璃上结着薄薄的霜,街对面的圣诞树闪着暖黄色的光。季言推开门,头发上落着雪花,手里捧着个纸袋:给你的。
纸袋里是一盒热可可和一本《飞鸟集》,扉页上有他力透纸背的字迹:当你为错过太阳而流泪时,你也将错过群星。我摸着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书签,忽然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有颗星星在胸腔里炸开。
林小满!许嘉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穿着貂皮短靴,身后跟着两个化着浓妆的男生,听说你在这儿当廉价劳动力她扫过我手中的纸袋,眼神突然变得锋利,哟,谁送的东西不会是哪个傻子可怜你吧
男生们吹起口哨。我想把纸袋藏到身后,却被许嘉怡一把夺过。她翻开书,冷笑一声:季言的字原来你在钓我们班长大人热可可被她泼在地上,褐色的液体在瓷砖上蜿蜒,像一道难看的伤疤。
季言挡在我身前时,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冷硬:许嘉怡,你闹够了吗
许嘉怡的指甲几乎戳到他的脸:季言,你不会真的喜欢这种穷酸货吧她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我喜欢谁,好像和你无关。季言捡起地上的书,轻轻拂去上面的污渍,还有,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同学,我会直接告诉教导主任。
雪越下越大。许嘉怡摔门而去时,我看见季言的手在发抖。他转身时,我突然抓住他的袖口:谢谢......
他的耳朵尖泛起薄红:以后别一个人加班到太晚。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如果害怕的话......我可以来接你。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雪夜里,掌心还留着他袖口的温度。便利店的暖气很足,可我还是忍不住发抖。原来真的有人会像太阳一样,愿意照进我潮湿的角落,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
第二章
碎裂的星芒
新学期开始后,许嘉怡对我的霸凌变本加厉。
她会在我的抽屉里放死老鼠,把我的作业本扔进厕所,甚至在体育课上故意绊倒我,让我在所有人面前摔得膝盖渗血。每次季言要帮我出头,我都会摇摇头:别和她起冲突,她爸爸是校董......
季言的眉头拧成川字:所以就要一直忍吗他蹲下来帮我涂碘伏,棉签碰到伤口时我轻轻吸气,他忽然抬头看我,眼神里有我读不懂的情绪,小满,你比自己想象的更值得被保护。
那天傍晚,我在教室做值日,听见走廊里传来许嘉怡的笑声。她靠在季言的储物柜前,手里晃着枚银色的钥匙扣:季言,我生日派对的邀请函,你不会不收吧
季言的声音很淡:抱歉,我周末要去参加奥数竞赛。
竞赛有什么意思许嘉怡的声音甜得发腻,我爸说只要你肯来,可以帮你申请去美国参加夏令营哦。钥匙扣上的水晶小熊在夕阳下闪着光,那是我在精品店看过无数次却买不起的款式,听说林小满连高中都念不起你要是和她混在一起,小心被拖下水哦。
我攥着拖把的手青筋暴起。季言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答应,却听见他说:许嘉怡,你真的很无聊。储物柜被猛地推开,他的书包甩在肩上,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以后别再用这种手段威胁我,我和谁交朋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拖把杆咔嗒一声断成两截。许嘉怡的尖叫刺破走廊,我看见她扬起手想扇季言,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少年的侧脸冷得像冰,眼里却烧着怒火:再有下次,我不会客气。
那天晚上,我在天台坐了很久。风掀起我的校服外套,远处的万家灯火明明灭灭,像散落的星子。季言找到我时,手里拿着件校服:怎么在这里吹风
我没告诉他,许嘉怡刚才带着人堵了我,把我的生活费扔进了垃圾桶。她踩着我的书包说:林小满,你以为季言真的会喜欢你他不过是可怜你这个没爹没妈的野种!那些话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心口生疼。
季言,我望着他被月光照亮的侧脸,忽然很想伸手触碰他的眉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的喉结动了动,别开脸: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是因为我穷,所以看起来很可怜
不是!他猛地转头,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小满,你不明白吗我......
天台的铁门突然被撞开。许嘉怡举着手机冲进来,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哎呀,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她身后跟着几个举着相机的女生,镜头对准我们时,我看见季言慌乱地后退半步。
季大班长,原来你喜欢这种货色啊许嘉怡晃着手机,屏幕上是刚才我们靠得很近的画面,要是让同学们知道,你和穷鬼在天台幽会......啧啧,不知道教导主任会怎么想呢
季言的脸瞬间苍白。我看着他攥紧又松开的拳头,突然笑了。原来有些光,看起来触手可及,其实隔着千万光年的距离。我早该知道的,像他这样明亮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属于我这个阴沟里的老鼠。
许嘉怡,我擦了擦眼角的泪,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想怎么样
她凑近我,香水味呛得人发晕:很简单,离季言远点。还有——她指了指楼下的垃圾桶,明天早上之前,把我扔进去的口红找回来,少一支,我就让你好看。
那天夜里,我打着手电筒在垃圾桶里翻找了三个小时。腐臭的汤汁浸透我的校服,玻璃碎片划破了手掌,可我不敢停下。当我把沾满污渍的口红摆在许嘉怡桌上时,她捏着鼻子说:真恶心,这种垃圾谁要啊口红被她扫进垃圾桶,周围响起刺耳的笑声。
季言在走廊拦住我时,我正用冷水冲洗手上的伤口。他掏出创可贴,指尖触到我手腕时忽然顿住:这是......
我猛地缩回手。那道淡粉色的疤痕,是去年冬天奶奶住院时,我在医院走廊割腕未遂留下的。那时我看着缴费单上的数字,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下沉,直到听见季言在便利店念诗的声音,像根细针扎破了黑暗。
小满,跟我去办公室,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要把许嘉怡的所作所为告诉老师——
别去!我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你以为说了就有用吗她爸爸会让你拿不到推荐信,会让你失去保送名额......季言,你还有大好的前程,别为了我毁掉一切。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里有什么东西在碎裂。我松开手,转身走进教室,听见他在身后轻声说: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第三章
暗星的觉醒
五月的暴雨来得毫无征兆。
我在便利店打工时接到医院的电话,奶奶摔断了腿,急需手术费。我攥着手机冲出店门,雨水瞬间浇透了全身,却在看见巷口那辆黑色轿车时,脚步猛地顿住。
许嘉怡摇下车窗,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晃着张支票:林小满,跪下,给我磕三个头,这钱就是你的。她的笑声混着雨声,像锋利的刀片划过耳膜,反正你本来就是贱命一条,磕几个头算什么
我看着她精致的妆容,突然想起季言书里的那句话:当你为错过太阳而流泪时,你也将错过群星。可如果太阳本身就是虚伪的呢那些曾让我心动的温暖,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触就碎。
好啊。我跪在积水里,膝盖硌在碎玻璃上,不过许嘉怡,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她挑眉:赌什么
赌我能在毕业前,让你再也笑不出来。我抬起头,雨水混着眼泪划过脸颊,你不是最喜欢看我狼狈的样子吗那我们就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垃圾。
许嘉怡愣了两秒,突然爆发出大笑:林小满,你以为自己是谁就凭你这个穷鬼,能拿我怎么样她摇上车窗,黑色轿车溅起水花,从我身上碾过。支票被雨水浸透,五十万的数字晕成模糊的墨团,像这个世界对我的嘲弄。
那天夜里,我在医院走廊坐了一夜。奶奶手术后还在昏迷,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我摸出藏在鞋底的手机,点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邮箱。
邮件里是妈妈车祸前发给我的视频。那时我才七岁,她穿着白裙子在海边跳舞,阳光穿过她的指尖,在镜头前洒下一片金粉:小满,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但妈妈的星星永远陪着你。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像星星一样坚强地发光哦。
视频最后,一辆失控的卡车冲向镜头。我颤抖着关掉画面,打开通讯录,找到那个备注为周律师的号码。三年前,我拒绝了他的法律援助,因为不想再揭开伤口。但现在,我忽然明白,有些黑暗,只有用更亮的光才能驱散。
周叔叔,我按住狂跳的心脏,当年我妈妈的车祸......现在还能重新调查吗
周律师的声音里带着惊讶:小满,你终于想通了其实当年我就觉得那场车祸有蹊跷,许氏集团的财务报表里有几笔不明资金流动,和你母亲负责的项目有关......
我握紧手机:我要证据,全部的证据。窗外的雨渐渐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还有,许嘉怡在学校霸凌我的事,能起诉吗
当然可以。他顿了顿,不过小满,这条路会很难走。许家势力庞大,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望向病房里奶奶苍白的脸,想起季言书签上的银杏叶,想起便利店玻璃上的霜花,想起所有被践踏的尊严和希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次不是疼痛,而是坚定的决心。
确定。我说,我受够了做任人宰割的羔羊,从今天起,我要做自己的太阳。
回到学校时,许嘉怡正在教室里分发进口零食。她抛给我一包过期的薯片:穷鬼,尝尝本小姐的施舍周围响起低笑,我看见季言皱眉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谢谢。我撕开包装,当着她的面扔进垃圾桶,不过许嘉怡,建议你以后少吃这些垃圾食品,不然等你进了少管所,可没机会吃了。
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你说什么
我掏出手机,调出录音:这是你昨天在巷子里让我磕头的录音,还有你承认霸凌我的对话。教室里响起抽气声,季言猛地抬头,眼神里有震惊和心疼,哦对了,我还联系了记者,他们下午就会来学校采访,看看许氏集团的千金是怎么欺压同学的。
许嘉怡的脸瞬间惨白: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我逼近她,闻到她身上廉价的香水味,你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告诉你,我妈妈的死,我奶奶的病,还有这三年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都会一一讨回来。
她后退半步,撞到课桌:你妈妈的死关我爸什么事那是意外!
意外我冷笑,周律师已经找到了当年的行车记录仪视频,你爸爸买通卡车司机制造车祸,就为了拿到我妈妈手里的项目资料。还有你在学校的所作所为,我这里有所有的物证和人证——包括季言,他亲眼见过你往我抽屉里放死老鼠,对吗
所有人都看向季言。他站起身,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坚定:没错,我可以作证。而且我这里还有许嘉怡篡改考试成绩、威胁同学的证据。他从书包里拿出U盘,这些,我已经交给了教导主任。
许嘉怡突然尖叫着扑过来,指甲划过我的脸颊。我没有躲,任由鲜血滴在校服上,像开了朵艳丽的花。这是我第一次正面直视她的眼睛,那双曾经盛满轻蔑和傲慢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恐惧和慌乱。
林小满,你疯了!她被同学拉开,头发散乱,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爸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就让他试试。我擦了擦脸上的血,不过我劝你先担心自己,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教室的门被推开,教导主任带着两个警察走进来。许嘉怡的尖叫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我听见季言在身后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原来你一直在独自承受这些......
我转头看他,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轮廓。曾经让我心动的光,此刻却显得有些刺眼。原来有些伤口,即使被光照亮,也早已结痂成疤。
季言,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录音笔,那里存着他昨天在走廊和许嘉怡的对话——别把事情闹大,我不想影响保送。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却直到最后一刻才选择站出来。或许他终究
第四章
碎光里的星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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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言的指尖悬在半空,像被冻住的蝴蝶。走廊传来许嘉怡的哭喊声,他张了张嘴,却被我抬手打断。
其实我早就该明白的。我从书包里抽出那本《飞鸟集》,书签上的银杏叶早已褪色,你像所有优等生一样,害怕麻烦,害怕污点,哪怕是正义,也需要计算利弊。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小满,那天我只是......
不用说了。我把书塞进他怀里,转身走向操场。五月的风带着槐花的甜香,却吹不散记忆里他后退半步的身影——在许嘉怡的相机闪光灯亮起时,在流言蜚语开始蔓延时,在正义需要他挺身而出时。
三天后,许氏集团的丑闻登上头条。我在医院陪护奶奶时,周律师发来消息:许嘉怡因寻衅滋事被治安拘留,她父亲涉嫌商业犯罪已被调查。电视里闪过许家豪宅被查封的画面,我摸着奶奶手上的留置针,忽然想起妈妈视频里的海边。
小满,你看。奶奶忽然指着窗外。住院部楼下的樱花树开了,粉色花瓣落在穿白大褂的少年肩头。季言抱着作业本站在树下,抬头望向我的窗口,手里举着个纸袋,像举着片不会融化的云。
是给你的吧奶奶笑着眨眼,多好的孩子,天天来送东西,比隔壁床的外孙还勤快。
纸袋里是温热的粥和新出的《飞鸟集》译本,扉页贴着张便利贴:这次换我来当你的星星。我摸着纸面下凹凸的字迹,想起上周他在法院外等了整整一天,哪怕我没同他说过一句话。
林小满,他在楼下喊我的名字,声音被春风揉得柔软,医生说奶奶可以喝南瓜粥,我熬了无糖的。樱花落在他睫毛上,像那年平安夜的雪花,还有......对不起。
我转身时,看见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结痂的伤口正在愈合,眼底有我从未见过的清亮。原来有些原谅,不是因为忘记伤害,而是因为终于懂得,自己值得被更温柔地对待。
高考前最后一个月,我在图书馆遇见许嘉怡。她剪了短发,穿着朴素的T恤,正在整理归还的书籍。看见我时,她慌忙低下头,却被我叫住:你的英语笔记,还能借我吗
她瞪大眼睛,像看见外星人。曾经镶满水钻的指甲如今短而干净,她从书包里翻出笔记本,封面贴着褪色的偶像贴纸:其实......我该谢谢你。她声音很轻,我爸说,是你让他意识到自己错了。
我翻开笔记,里面夹着张全家福——许嘉怡站在中间,父母穿着普通的衬衫,笑容里没有从前的戾气。阳光穿过她新烫的卷发,在纸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以前很羡慕你,她说,哪怕什么都没有,也能活得很骄傲。
那天傍晚,季言陪我走回医院。他的校服外套搭在我肩上,带着洗衣粉的清香。路过便利店时,他忽然停住:要不要进去坐会儿
还是靠窗的位置,还是温热的牛奶。玻璃上的霜花早已融化,取而代之的是夏日的蝉鸣。季言推来个礼盒,里面是整套的绘图工具:知道你喜欢画画,一直没机会送。
我摸着水彩笔光滑的笔杆,想起他曾在我课本空白处画过的小太阳。那时我以为那是施舍的光,如今才明白,有些星星,即使隔着云层,也在努力为你闪烁。
其实那天在天台,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掌心有薄薄的茧,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不是可怜,不是同情,是真的喜欢。
我抬头看他,夕阳正在他瞳孔里熔金。便利店的电视里播放着高考倒计时,货架上的草莓奶昔换了新包装,远处传来自行车的铃声。原来青春的疼痛会结痂,会脱落,最终留下的,是愈合后的坚韧与温柔。
季言,我抽出一支蓝色画笔,在他掌心画了颗星星,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吧。我叫林小满,是即将和你一起考上美院的同学。
他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很高兴认识你,小满。我是季言,是想陪你一起收集星砂的人。
窗外的樱花又落了一片,恰好飘进我们相触的掌心。远处的灯塔亮起,不是指引迷途的光,而是两颗星星彼此看见的勇气。原来暗星从不孤独,当它学会自己发光时,整个宇宙都会为它闪烁。
高考结束那天,我和季言站在海边。他的相机里存满了我的画像,从低头沉默的少女,到仰起脸笑的姑娘。潮水漫过脚踝时,他忽然指向远处:看,流星!
我转身时,看见他眼中倒映的银河。那不是流星,是我们亲手种下的星砂,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终于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终章
永恒的星图
多年后,我在巴黎的画室收到季言的快递。
拆开层层包装纸,里面是个玻璃罐,装着细如尘埃的金色砂粒。附信上只有一句话:当年在便利店楼下捡到的,原来真的会发光。
我笑着把星砂倒进调色盘,混着钛白颜料,在画布上勾勒出少年时代的海岸线。那时我们都以为,对抗世界需要巨大的勇气,后来才明白,真正的力量,藏在每个选择发光的瞬间。
画廊开展那天,季言从伦敦飞来看展。他穿着我送的蓝衬衫,领口别着我用星砂做的胸针。在那幅名为《暗星》的油画前,他忽然指着角落的光点:看,这里像不像我们的星星
画布上,两个少年跪在沙滩上,掌心托着发光的玻璃瓶。潮水退去,露出他们身后用星砂写成的小字:你是自己的月亮,无需借谁的光。
人群中有人轻轻吸气,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季言握住我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微光——那是用我们收集的星砂熔成的。他低头吻我时,我听见远处海浪的声音,像时光的回响。
原来青春的伤疤会变成勋章,暗恋的星光会聚成银河。那些在黑暗里咬碎牙也要挺住的日子,那些在暴雨中依然选择奔跑的瞬间,最终都成了我们脚下的星砂,铺就通往光明的路。
玻璃罐里的星砂还在发光,像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种。我望向窗外,巴黎的夜空缀满人造的灯火,但在我们心里,始终有片真实的星空,藏着那年夏天的风,和两个勇敢发光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