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女秘书的女儿跟儿子争玩具汽车。
我弯腰哄儿子把玩具汽车给她玩。
小姑娘突然哇地一声哭了。
江晨玥,你们母子俩有没有良心,竟然合起伙来欺负雪儿。
老公见状,冲上前来,狠狠地甩了我一个耳光。
隔天,我们母子俩就被他遣送到贫民区接受改造。
贫民区环境恶劣,养殖场臭味熏天。
一年后,瘟疫爆发,儿子不幸染上,永远地离开了我。
下葬那天,他带着女秘书来找儿子,要拉着儿子回去割肝救蒋雪儿。
我跟他们说,儿子已经死了。
江晨玥,你不想救雪儿就直说,休想拿谎言来蒙骗我!
贺之洲冷笑道。
我告诉你,就算小淮死了,我也要开棺挖他的肝回去救雪儿!
可后来他跪在儿子的尸体面前,恸哭着求我原谅他这一次。
01,
我屈膝跪坐在布满裂痕的水泥地上,抱着儿子临死前亲手交给我的毛绒娃娃。
眼泪汩汩地往下流。
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张婶扒着门框大喊:
江姑娘,村口来了辆锃亮的黑轿车!莫不是哪个大人物要来给你儿子上香
车门关闭的声响由远及近。
当看清来人面容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是消失一年的丈夫贺之洲。
想清楚自己错哪了吗
他的声音像是从云端飘来,带着居高临下的威压。
一年前,儿子跟他女秘书的女儿争玩具。
只因我弯腰哄了儿子,蒋雪儿哭了,他便认为是我们母子俩欺负她。
他咬着牙关,恶气冲冲地道:带着你的儿子,滚去贫民区好好地反省一下,什么时候改掉坏毛病,就什么时候回来。
我跟儿子隔天就被他强行送到了贫民区。
这里污水横流,蚊虫肆虐。狭小的窝棚里,霉斑在墙壁上肆意生长,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为了讨口饭吃,每天天一亮,我跟儿子就要跟着这里的村民们下地去劳作。
地里的泥土又硬又硌脚,混杂着养殖场排出的污水,踩上去黏腻得让人作呕。
小淮才八岁,却懂事地抢着帮我扛农具,稚嫩的肩膀被磨出一道道血痕。
日头最毒的时候,我们蹲在田埂边啃着硬邦邦的窝头。
小淮总会把窝头掰成两半,把大的那半塞进我手里,自己啃着小的,还咧嘴笑道:
妈妈,等我长大了,赚好多钱,带你住大房子,天天吃白面馒头。
我背过身偷偷抹泪,生怕他看见。
一周前。
附近的养殖场闹了一场瘟疫,村里人陆陆续续被传染上,咳嗽、发烧、呼吸困难。
接连死了十几口人。
连同儿子也被感染上了。
贺之洲这一年里,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们。
儿子生病期间,我心急如焚,托人给他带信,希望他能带儿子上医院治疗。
可直到儿子昨天下午咽下最后一口气,他都没有出现。
如今儿子下葬了,他反倒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仰着头,淡漠地扫过贺之洲跟紧贴在他身旁的女秘书蒋欣欣,一言不发。
贺之洲见我如此冷淡,眉心深拧,但为了他们的一己之利,他仍旧是耐着性子,语气温和地跟我表明来意:
雪儿肝脏衰竭,现在急需要一颗完好的肝脏。我要把小淮带回去割一半肝脏救雪儿。
只要你们好好配合,过去你们母子俩犯的错,我都不会再去追究。
我一听他这话,嘴角轻扯起一抹讽刺的笑。
一年了,原以为贺之洲这是良心发现,要把我们母子俩给接回去。
岂料,他不过是把小淮当成了拯救蒋雪儿的工具。
贺之洲,你可真是好算计。
我抱紧怀里的毛绒娃娃,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小淮已经死了,你就算开棺挖他的肝,也救不了你的好雪儿。
少在这装模作样!
蒋欣欣突然尖着嗓子开口,艳丽的红唇勾起一抹轻蔑,不就是想多要点钱说吧,要多少才肯乖乖配合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着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她身上的香水味混着窝棚里的霉味,刺鼻得让人作呕。
想当初见她第一面时,她还客客气气地叫我一声贺太太,现如今她已然骑到我的头上,再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蒋欣欣,你还记得小淮第一次见你时,甜甜地叫你蒋阿姨吗
我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那么信任你,可你呢
贺之洲皱起眉,不耐烦地打断:别废话!雪儿的手术不能再拖,赶紧把小淮交出来。
我说过了,小淮他死了,救不了你们的心肝宝贝。
我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撕碎的沙哑。
贺之洲突然上前揪住我的衣领,西装袖口扫落墙角的陶罐,哐当
一声碎在满地泥泞里。
江晨玥,别特么的给你脸不要脸!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前几天你还求我带小淮看病,现在说死就死当我三岁小孩
听到他这话,我心口猛地一阵抽动,突然没来由地大笑起来。
笑声撕裂喉咙,震得满屋子的霉斑都在墙上晃动。贺之洲被我笑懵了,攥着我衣领的手僵在半空。
贺之洲,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撒谎
我突然止住笑,从怀里掏出团皱巴巴的布。
那是小淮发病那天穿的衣服,领口还沾着暗红的血渍,你看看清楚,这是你心心念念的儿子,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吐的血!
贺之洲的身子猛地一怔,脸上闪过一抹忧伤,好似都已经信了我的话。
而就在这时,蒋欣欣胳膊肘戳了戳他,之洲,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死掉
对!小淮不可能死的……
贺之洲果真信了蒋欣欣的鬼话,寒光四射的眸子猛地射向我,
江晨玥,别拿这些恶心的东西糊弄我!今天必须开棺!
02,
村民们被贺之洲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
为首的村长气得胡子都在发抖:贺先生,死者为大,你怎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我也被气得浑身发抖。
眼前这个男人,我曾经深爱的丈夫。
如今竟那般陌生、可怕。
贺之洲,小淮他都已经被你害死了,你就不能让他好好安息吗
我的声音带着绝望与愤怒,几乎是从喉咙里嘶吼出来。
贺之洲根本不承认是他害死了儿子,反唇相讥道:
江晨玥,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是我把你跟小淮送到这里来的没错。但每个月我都有让欣欣安排人员给你们送吃的喝的用的,何曾亏待过你们
倒是你,自私冷漠,斤斤计较,为了拒绝让小淮割肝救雪儿,竟然连让你儿子装死的戏码都淹了出来。
一年不见,你可真是够本事的啊!
贺之洲的话如同一把锈刀,狠狠剜着我的心。
我冷笑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贺之洲,你当真是被蒋家母女迷了心窍,连人味都没了!
我猛地扯开衣领,脖颈处暗红的疮疤触目惊心,
这是小淮发烧说胡话时,我背着他走了二十里山路,被荆棘划破的!
你所谓的接济,我们母子连半粒米都没见着!
他口口声声地说每个月按时给我们母子俩送东西,可我儿子连死的那一刻都没能吃上一口饱饭,是饿着肚子离开的。
回想过去的这一年,天没亮,我跟儿子就得起床跟着村民们下地做农活,日晒雨淋,哪怕是冬天,也得穿着薄衣单鞋去干活。
村长说,江女士,这些都是贺总的安排,他说只有在恶劣的环境下磨砺意志,方才能改掉你们母子身上的坏毛病!
贺之洲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没等他开口说话,身旁的蒋欣欣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眼底满是算计:
晨玥姐,我知道你还在为贺总把你们母子俩送到这里修行的事,生我跟雪儿的气。
可你也不能气得谎话连篇,说我们没有给你们送东西吧。
那些吃的喝的用的,可都是我每个月亲自去商场挑选的……
她这话一说,贺之洲当即就信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温柔地安抚她道:
别管她了,她这种人本来就自私冷漠,她说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今天这个棺,我开定了。
我倒要看看他们母子俩演得什么好戏!
说罢,他领着身后的保镖们朝着坟包走去。
擦身而过的时候,蒋欣欣则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那眼神仿佛在宣告她的胜利。
03,
我冲上前想要阻拦,却被贺之洲带来的保镖死死拉住。
看着那些人拿着铁锹开始挖坟。
我的心仿佛被无数把刀子狠狠剜着。
泥土被一锹锹铲起,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我只能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小淮,对不起,对不起……
都怪妈妈没用,保护不了你。
不到十分钟。
儿子的小小棺木硬生生地被这些人刨了出来。
贺之洲丝毫没有犹豫,立即对着保镖大喊一声:
开棺!
棺盖被粗暴掀开。
儿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昨晚他才离开,由于现在是冬天,气温低,他除了脸色有点黄黑之外,其他没什么变化。
真的好像睡着了一样。
贺之洲僵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棺木边缘,昂贵的西装袖口蹭上泥土也浑然不觉。
小淮他……真的……离开了吗
我没说话,只是苦涩地笑了笑。
因为我知道就算是我回答了他,他也不会相信。
他只会相信蒋欣欣的鬼话。
果不其然,蒋欣欣见贺之洲一脸困惑的样子,忙拍着他的胳膊,朝他投去一抹安抚的眼神:
之洲,这肯定是障眼法!
蒋欣欣指甲深深掐进贺之洲的西装,艳丽的口红在惨白的脸上晕染成诡异的形状,
小淮那么健康,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一定是他们母子俩知道我们要来求他们帮忙,才故意设计出这么一场好戏,蒙骗我们!
对,你说的没错,小淮他……他不可能死的!
贺之洲果真是信了蒋欣欣的鬼话,一口咬定棺木里的儿子没有死。
他走到我的面前,啪地甩了我一个耳光,厉声怒斥:
江晨玥,我把你送到这里来是让你学会怎么做人的,不是让你教唆小淮演戏给我看的。
赶紧的,把儿子叫醒!
我娶你,是看在你善良体贴、会照顾人。这些年家里的房贷车贷、老人的医药费,哪一样不是我累死累活扛着
我连生病都不敢休息,多亏了欣欣她帮我买药、照顾我,是她一直陪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度过公司的危机。
可你倒好,现在雪儿生病了,只是让儿子救她一下。你居然拉着他跟你一起演假死的戏码,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这种良心狗肺的贱货!
啪地一声,他又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别以为演这出苦肉计就能让我心软!今天就算小淮真的出事了,我也要把他的肝挖出来,绝不能让雪儿出事!
我瘫坐在地上,眼前贺之洲的身影在泪水里扭曲成狰狞的魔影。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割着我千疮百孔的心。
贺之洲,你就这么在乎蒋欣欣的女儿吗为了她的女儿,你连你亲生儿子的命都不顾及
贺之洲阴沉的眸子,瞪着我。
他沉默片刻,薄唇吐出的字句如腊月寒冰:
江晨玥,实话告诉你吧,雪儿她是我的亲生女儿。小淮是她的亲哥哥,作为哥哥救一下自己的妹妹,不过分吧
寒风卷着坟头的枯草掠过耳畔,贺之洲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头顶。
我怔怔望着他西装上沾染的泥土,突然想起结婚七年来。
他总在深夜抱着手机笑,说公司项目忙,却从不肯让我碰他的电子设备。
原来,这一切早有迹可循。
若是从前,我定会声嘶力竭地质问,哭闹着让他给个说法。
可如今,儿子小小的棺木就在脚边,他带着体温的小手再也不会攥住我的衣角。
那个曾让我满心牵挂的孩子,如今已化作这方小小的木匣。
我与贺之洲之间,最后一丝羁绊也彻底断裂。
04
贺之洲,小淮已经死了,你接受事实吧。
还有,我们离婚吧!
贺之洲盯着我,喉结剧烈滚动两下,忽然粗暴地扯开领带,脖颈青筋暴起:
离婚江晨玥,一年没见,你这是翅膀硬了是吧
装死、提离婚,你还真敢跟我玩花样
别忘了,你现在连条狗都不如
——
没我赏饭吃,你早饿死在哪个阴沟里了!
在他的眼里,我是那么得一文不值。
而我挺直了背脊,目光直直地与他对视:
贺之洲,过去我念及我们夫妻感情,不跟你计较。而如今儿子因你而死,你我再无半分情义。
哪怕我的后半生活得不如一条狗,我也要跟你离婚!
你……
贺之洲气得浑身发抖。
在他眼里我一直都是那种乖顺懂事、任由他拿捏的好妻子。
可如今我却当着众人的面,主动跟他提出离婚,让他觉得丢了面子。
他目光狰狞地瞪着我,活像被嫉妒啃噬的恶鬼:
江晨玥,你不要以为跟我离了婚就能摆脱眼前的一切,小淮的身体里流着我们贺家的血液。
哪怕我们离婚,他也得割肝救雪儿!
我看着他疯魔的样子,无语地摇了摇头。
好啊,你不把小淮叫醒,那我就亲自想办法弄醒他。等我拆穿了你们母子俩的谎言,你就等着给我磕头求饶!
贺之洲刚放完狠话,下一秒钟,蒋欣欣便朝他跟前贴凑过去,阳奉阴违地出起了主意:
之洲,我记得小淮小时候最怕老鼠了。要不这样,我们捉些老鼠放进去,活人再能忍,也受不住啃噬的滋味。
嗯,这个主意不错。
贺之洲眼睛里泛着光,他直接赞许地点了点头。
随即,转身,对着身后的保镖吩咐下去: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捉老鼠!
保镖们领命而去,不过片刻,便抓来十几只灰扑扑的老鼠。
够了!
我冲上前,却被保镖粗暴拦住。
蒋欣欣挑衅地回头,露出胜利的笑,指尖正把玩着贺之洲胸前的金链。
寒风卷起坟头枯草,混着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让我一阵作呕。
贺之洲,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女人,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贺之洲对我充耳不闻,只一个眼神,那几个有眼力见的保镖便将捉来的老鼠丢进儿子的木棺里。
我亲眼看着他们把一只只乱窜的老鼠放进女儿的棺木。
那些老鼠吱呀乱叫,顺着棺木缝隙快速钻进去。
在儿子苍白的面容上窜来窜去,锋利的牙齿啃噬着。
连我这个大人看着都惧怕无比。
更别说是从小就怕老鼠的儿子了。
耳边传来村民们愤怒的斥责声与贺之洲得意的冷笑。
小淮,别装睡了,只要你乖乖地醒过来,爸爸就让他们把老鼠都捉走。
爸爸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可怕,听话快醒过来,别再装睡了。跟爸爸回去救你的雪儿妹妹,爸爸跟你保证,以后会加倍对你好。
贺之洲站在木棺前,垂眸对着被老鼠啃噬的儿子哄了一遍又一遍。
可儿子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紧闭着双眼,安静地睡着,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的耐心一点一点地被消磨,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训斥声:
贺江淮,我最后再给你两分钟,你要是再不给我醒过来,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贺之洲的怒吼在寒风中回荡,可棺木里的小淮依旧安静得如同沉睡的天使,没有丝毫回应。
那些老鼠在他小小的身躯上肆意啃噬,每一下都像是在啃食我的心。
蒋欣欣踮着脚,探着身子朝棺木里张望,眼神里满是不耐烦:之洲,看来这小子是铁了心要装到底了。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无趣的闹剧。
贺之洲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决绝:
既然老鼠都吓不醒你,那就换成电击。
老子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的眼神疯狂而偏执。
此刻的他早已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丈夫,而是一个被私欲和执念支配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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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再也无法忍受眼前这惨绝人寰的一幕,拼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哭喊:
贺之洲,你住手!小淮真的死了,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我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嗓子也喊得嘶哑。
可贺之洲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直接命令保镖去准备电击工具。
很快,几个保镖找来电击工具,插上电,扒开小淮的衣服,将电极片贴在他稚嫩的胸口。
电流窜过的瞬间,小淮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那模样像极了被命运捉弄的提线木偶。
看到儿子的身体在抽动,贺之洲跟蒋欣欣以为他这是要醒了。
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激动的神情。
之洲,快看!你儿子他……好像要醒了!
给我加大电流!
贺之洲额头上青筋暴起,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棺木里抽搐的小淮,仿佛那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而是救活蒋雪儿的最后希望。
蒋欣欣踮着脚,双手紧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艳丽的口红在惨白的脸上晕染得愈发诡异:
再狠点!只要小淮醒了,雪儿就有救了!
电流声滋滋作响,混着小淮遗体被灼伤的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
够了!
我凄厉的嘶吼划破死寂的空气,突然爆发的力量竟挣脱了保镖的钳制。
我疯了似的扑向棺木,用身体死死护住儿子残破的躯体,后背被电击器灼出焦糊的味道,痛得我眼前阵阵发黑。
一旁的村长也看不下去,抄起锄头冲上前,却被保镖一拳打倒在地。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蓄满泪水,颤抖着手指向贺之洲:你这是造孽啊!虎毒不食子,你连畜生都不如!
村民们再也按捺不住怒火,抄起农具与保镖扭打在一起,混乱中,电击器的电线突然断裂,迸出的火花点燃了坟头的枯草。
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贺之洲却置若罔闻,仍在嘶吼着让保镖继续加大电流。
直到蒋欣欣惊恐地指着小淮的胸口——
原本苍白的皮肤下,竟浮现出蛛网状的紫黑色纹路,那是电流灼伤与尸体腐败交织的痕迹。
贺之洲的动作猛地僵住,看着儿子原本清秀的面容逐渐变得扭曲。
突然

地吐出一口鲜血。
不可能……
不可能……
他踉跄着跌坐在泥水里,双眼空洞无神。
蒋欣欣的尖叫划破天际:之洲,别管他了!我们再想办法,雪儿不能等!
说着就要拉贺之洲离开,却被他一把甩开。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将棺木上的白布掀起。
小淮半睁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冷光,嘴角凝固的血迹仿佛在无声控诉。
贺之洲突然发疯似的扑过去,死死抱住棺木,滚烫的泪水滴在儿子冰凉的脸上:
小淮!爸爸错了……
爸爸错了啊!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儿子已经死了。
06,
之洲,你别这样,小淮的死跟你没关系,是江晨玥这个当妈的没有保护好他。
蒋欣欣见状,跟上前来,涂着艳丽甲油的手刚搭上贺之洲的肩膀,就被他一把挥开。
贺之洲怨毒的目光射向她,蒋欣欣,都怪你!
要不是你跟我说小淮是在装死,要不是你出的那些馊主意!
贺之洲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纹丝不动。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与儿子相处的零星画面,那些画面是如此模糊又遥远。
曾经,小淮也会用稚嫩的声音喊他爸爸,会在他下班回家时,摇摇晃晃地递上一杯温热的水。
可他却为了蒋欣欣母女,将这一切都抛诸脑后,亲手把儿子推向了绝境。
村长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贺之洲跟前:
作孽啊!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怎么就那么狠心!
我跪在泥泞中,枯枝划破掌心也浑然不觉,颤抖的指尖抚过儿子面庞上狰狞的灼伤痕迹。
这一刻,我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仿佛所有的愤怒、痛苦都随着那场大火燃烧殆尽。
我低头注视着这个曾与我同枕七年的男人,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刃,
明天十点,我们民政局门口见。
贺之洲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浑身伤痕,头发凌乱,却依旧用身体死死护着儿子,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恨意。
贺之洲看着我,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愧疚与懊悔。
这种感觉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无法呼吸。
晨玥,我……
我错了。
贺之洲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仿佛来自地狱,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淮。求你原谅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脚并用地朝我爬过来,眼神中充满了乞求。
我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曾经的我,或许还会为他的忏悔而心软,但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贺之洲,太晚了。小淮已经死了,被你亲手害死的。
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刺向贺之洲的心。
贺之洲痛苦地抱住头,大声痛哭起来。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失去的不仅仅是儿子,还有曾经那个深爱着他的妻子,以及原本幸福的家庭。
而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07,
贺之洲许是看出我的决心,没再继续纠缠,狼狈地被保镖架着离开。
蒋欣欣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我,仿佛一切过错都在我。
当晚,我独自守在儿子坟前,月光清冷,寒风刺骨。
我轻声诉说着这些年的委屈与思念。
恍惚间,仿佛又听见小淮那软糯的声音在叫
妈妈。
第二天一早,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拖着疲惫的身体前往民政局。
远远地,就看见贺之洲站在门口。
他的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眼神中满是憔悴与懊悔。
晨玥,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刚走近,贺之洲就抓住我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没有你和小淮,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我已经把蒋欣欣开除了,我发誓以后好好弥补你们。
我冷漠地甩开他的手,贺之洲,有些错,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小淮在的时候,你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他走了,你还想利用他。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走进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过程异常顺利。
当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感觉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贺之洲站在一旁,泪流满面,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可这些话,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办完离婚手续,我又回到了贫民区。
在村民们的帮助下,我们重新给儿子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葬礼。
棺椁闭合前,我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最喜欢的那辆小汽车玩具,连同他生前总舍不得吃的草莓味饼干、小熊软糖,一一摆放在她身侧。
黄土地上隆起新坟,我颤抖着指尖抚过墓碑上尚带石屑的
小淮
二字,喉咙像被砂纸反复磋磨:
儿子别怕,妈妈会好好生活。等妈妈老了,会去陪你,你要乖乖照顾好自己。
贺之洲那天离开后,他第一时间去查了每月给我和小淮安排物资的账目记录,还暗中调查了负责此事的人员。
真相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向他——
蒋欣欣这些年一直私吞着本该给我们的物资,将其变卖成现金装进自己的口袋。
得知真相的贺之洲怒不可遏。
他冲进蒋欣欣的办公室,将一沓证据重重摔在桌上,双眼通红,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失望:
蒋欣欣,你居然做出这种事!小淮的死,你难辞其咎!
不是,之洲,你听我跟你解释。
蒋欣欣拾起他摔在自己面前的证据,粗略地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是这样的,物资的钱,我拿去做投资了。本来想着等投资赚钱了,就把窟窿补上!
蒋欣欣扑过去抓住贺之洲的西装下摆,艳丽的指甲在昂贵面料上抓出褶皱,你知道的,我一个单亲妈妈带着雪儿,生活多不容易……
贺之洲甩开她的手,文件袋里的转账记录散落在地,每一张单据都像锋利的刀片。投资你所谓的投资就是给雪儿买限量版钢琴带她去马尔代夫度假
他的声音在颤抖,眼眶里的血丝仿佛要将眼球撕裂,那些钱,是小淮的救命钱!
我……我没想到……那里的条件那么差……
蒋欣欣显然已经没理由了,她磕磕巴巴地解释着。
扭捏着身子,像以往勾引贺之洲那样,跟他撒着娇:
之洲,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小淮的死,让你心里很不好受,可事情已经成这样了,我们就不能……忘掉伤心事,往前看吗
蒋欣欣,你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我告诉你,从你私吞物资,间接害死小淮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彻底完了!
贺之洲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恨意。
这么多年,我为了你们母女俩,一次次地伤害他们母子,一次次地忽略小淮的感受。
我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你们,却亲手把亲生儿子推进了地狱!
08
贺之洲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晶镇纸,狠狠砸向墙面。
玻璃碎裂的声响中,蒋欣欣惊恐地后退,后腰撞上办公桌沿。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贺之洲,你别太过分了!别忘了,这些年我为你做了多少事,没有我,你能有今天的地位
公司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哪一件不是我帮你处理的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威胁,仿佛在提醒贺之洲,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贺之洲的身子一震,蒋欣欣的话像一把利刃,刺痛了他内心最脆弱的部分。
他想起了那些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日子,想起了自己为了所谓的成功而放弃的良知和家庭。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厌恶,不仅是对蒋欣欣,更是对曾经那个被欲望蒙蔽双眼的自己。
是,我承认我曾经做过一些错事,但这并不能成为你伤害小淮的理由!
贺之洲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决绝,
我不会再让你这样的人逍遥法外,我会亲自去自首,把一切都交代清楚。
蒋欣欣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贺之洲,你疯了吗你这是在自毁前程!你以为你自首了,就能弥补你所做的一切吗
她冲上前,试图拉住贺之洲的胳膊,却被他一把推开。
我知道我犯下的错无法弥补,但我至少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贺之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要让小淮知道,爸爸最后还是选择了正义,而不是继续沉沦在黑暗之中。
说完,贺之洲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留下蒋欣欣一个人在那里歇斯底里地咆哮。
之洲,求你,别这样,好不好
你虽然没呢小淮,可你还有……雪儿啊……
09,
而我,在重新为儿子举行葬礼之后,开始努力地生活。
我在村民们的帮助下,在贫民区开了一家小小的杂货店,勉强维持着生计。
每天,我都会去儿子的坟前,跟他说说心里话,告诉他我过得很好,让他不要担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从失去儿子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思考着未来的方向。
虽然生活依旧艰苦,但我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自由。
原本我以为我的生活会一直这么平静下去。
直到有一天,贺之洲突然出现在我的杂货店门口。
他整个人瘦得脱了形,曾经笔挺的西装皱巴巴地挂在身上,眼神里满是疲惫与悔恨。
晨玥,我自首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公司那些违法的事,我全交代了。
蒋欣欣也被抓了,她……
她私吞物资、参与违法操作,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我手中整理货物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抬头看他,
那又怎样这些都换不回小淮了。
我知道,我知道……
他踉跄着上前几步,却在距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停住,生怕惊扰到我,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再是以前那个混蛋了。
我把所有财产都整理了出来,有一部分是小淮应得的,我想……
给你。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在柜台上,
这里面是我名下一半的财产转让协议,还有我这些年的忏悔信。
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是希望能为你和小淮做最后一点事。
我终于抬起头,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份文件,
贺之洲,在你一次次伤害小淮的时候,在你为了别的女人和孩子置我们于不顾的时候,在你对小淮的遗体做出那些残忍的事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情分就彻底断了。
这些钱,我不会要,你拿走吧。
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又缓缓松开,
我在监狱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回想以前的事。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淮,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只是希望,这些钱能让你的生活过得好一点。
我的生活不需要你来操心。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贺之洲,你走吧。别再来打扰我了,我想过自己的生活,平静的生活。
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
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还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走到店门口,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曾经那个让我又爱又恨的男人。
终于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而我,也将继续带着对小淮的思念,在这个小小的贫民区,努力地生活下去。
日子依旧平淡地过着。
杂货店的生意慢慢有了起色,我和村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我会在闲暇时,坐在店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回忆着和小淮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些回忆,有甜蜜,有痛苦。
但都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一部分。
一年后的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信。
是贺之洲从监狱里寄来的。
信中,他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悔恨和对小淮的思念。
他说,在监狱里,他每天都在反思自己的人生,也在努力学习,想要重新做人。他还说,如果有来世,他希望能做一个好父亲,好好爱小淮,好好爱我。
我把信小心翼翼地收进抽屉里,没有回信。
有些伤痛,时间可以慢慢治愈,但有些裂痕,却永远无法完全修复。
我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嘴角微微上扬。
我知道,我已经走出了过去的阴霾。
未来的日子。
我会带着希望,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