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醉梦归1983
2024年的除夕夜,城市被冰冷的雨雾笼罩。
陈宇蜷缩在公司空荡荡的会议室里,面前摊开的破产清算文件上,鲜红的印章像一道道渗血的伤口。
手机在寂静中突兀地响起,医院的来电号码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陈先生,苏瑶女士抢救无效……
听筒里的声音像隔着层毛玻璃,陈宇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他机械地摸向口袋,触到一团柔软的布料——那是女儿车祸时攥在手里的粉色发绳,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女儿甜甜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爸爸,等我病好了,你陪我去游乐园好不好
可他终究没能兑现承诺。
二锅头辛辣的灼烧感从喉间蔓延,陈宇抓起酒瓶一饮而尽。
世界在酒精的麻痹中扭曲变形,他最后看到的,是办公桌上那张全家福——苏瑶温柔地笑着,女儿扎着两个羊角辫,而自己西装革履,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再次睁眼时,陈宇被一阵刺鼻的霉味呛得咳嗽起来。
斑驳的墙面映入眼帘,邓丽君的海报微微泛黄,床头摆着皱巴巴的高考复习资料。老式日历显示的时间是1983年6月15日,正是他为了追随林晓的前夜。
咳咳……
母亲压抑的咳嗽声从厨房传来,陈宇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他踉跄着冲到窗边,月光下,父亲佝偻着背修补漏雨的棚顶,手中的铁钉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这个曾如山般挺拔的男人,此刻竟显得如此单薄。
陈宇的膝盖重重砸在泥土地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将脸埋进掌心,肩膀剧烈地抽搐着。
前世的悔恨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林晓,他辜负了父母的期望,冷落了真心爱他的苏瑶,更失去了最疼爱的女儿。
这一世,我要把错过的二十年,一天一天补回来。
他哽咽着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要将这份誓言刻进血肉里。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坚毅的侧脸上,照亮了他眼底重新燃起的斗志。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天际,陈宇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远处传来公鸡的打鸣声。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正在灶前忙碌的母亲,眼眶再次湿润:妈,我来帮您。
母亲转过身,眼中满是惊讶:小宇,你怎么起这么早
陈宇快步上前,接过母亲手中的柴火,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以后,这些活儿我来干。
厨房的炊烟袅袅升起,陈宇看着母亲欣慰的笑容,心中某个冰封已久的角落悄然融化。
这一世,他要守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用尽全力弥补前世的过错。而那个曾让他迷失自我的白月光,他早已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火焰在心底熊熊燃烧,陈宇握紧拳头。这一次,他不仅要改写自己的命运,更要让那些伤害过他和家人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二章:寒夜悔悟
煤油灯在土坯墙上投下摇晃的光晕,陈宇蹲在灶台前往炉膛里添柴,火苗舔舐着锅底,映得母亲膝盖上的艾草包微微发亮。
连日阴雨让母亲的风湿愈发严重,她疼得直不起腰,却还强撑着要去洗碗。
别动。
陈宇抢过母亲手中的粗瓷碗,您就坐着,这些活儿我来。
前世他总嫌母亲唠叨,如今每一句叮嘱都成了奢望。
母亲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过他的发顶,像小时候那样:咱们小宇长大了。
咚咚咚,敲门声骤然响起。陈宇握着门闩的手一顿,寒风裹挟着熟悉的声音钻进耳朵:阿宇,是我......
林晓裹着褪色的确良衬衫立在门口,发梢凌乱,苍白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委屈。
她绞着衣角,声音带着哭腔:我弟交不起学费,能不能......
不行,我妹妹生病要用钱。陈宇攥紧门闩,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前世他掏空家底资助林家,换来的却是林晓卷款和表哥私奔的结局。
此刻他注意到林晓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金链子——那绝不是贫困人家能戴得起的。
林晓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眶泛起红晕:你变了......
她突然踉跄着要往他怀里倒,陈宇侧身避开,任她跌坐在门槛上。
月光下,他清楚看见她眼底闪过的恼意。
啪,木门被狠狠摔上。
陈宇透过门缝,看见墙根处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那佝偻的身形,虽看不清面貌,身形却分外熟悉,分明是林晓的表哥!
他攥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果然和前世一样,他们早就暗中勾结。
次日清晨,陈宇借口送山货来到林家。
院子里晾晒着崭新的的确良布料,堂屋飘出邓丽君的歌声,窗台上摆着进口的熊猫牌收音机。
路过供销社时,他又撞见林晓和村长儿子站在墙角密谈,两人交头接耳的模样,活像偷情的男女。
呵呵,好啊,你们早就狼狈为奸。
陈宇攥紧拳头,冷笑出声。
前世林晓用苦肉计骗他卖祖宅,害父母无家可归;这一世,他要让他们的阴谋胎死腹中。
暮色四合时,陈宇在村口老槐树下堵住了林晓的表哥。
对方看见他,脸色瞬间煞白:你、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
陈宇从怀中掏出磁带,只是想让某些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望着天边被染成血色的晚霞,想起前世父母被气到住院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家人。哪怕要与整个村子为敌,他也在所不惜。
第三章:春雷创业路
暴雨砸在青瓦上噼啪作响,陈宇蹲在屋檐下,看着父亲披着蓑衣从收购站回来。
老人裤脚沾满泥浆,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收据,佝偻的背影在雨幕里显得格外凄凉。
又被克扣了
陈宇迎上去接过父亲肩头的粮袋,触手沉得惊人。
父亲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浑浊的眼底满是无奈:说咱们的粮不够干,每斤扣了两分钱。两分钱在80年代不算小数,足够一家人吃顿饱饭。
深夜,陈宇翻出压箱底的《乡镇企业发展报告》,泛黄的纸页上,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个体经济合法化等字眼让他心跳加速。
窗外电闪雷鸣,他突然想起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正跟着林晓四处打零工,错过了改革开放初期最好的商机。
我要办厂。
第二天早饭时,陈宇把计划书拍在桌上。
母亲夹咸菜的手猛地一抖,父亲呛得直咳嗽:你疯了咱们祖祖辈辈种地,哪懂什么办厂!
我懂。
陈宇将收集的山货样品推过去,野山菌、板栗、核桃码得整整齐齐,现在城里人就稀罕这些土货,咱们收来加工成干货,再卖到县城去。
他望着父亲布满老茧的手,声音放软:爸,您甘心一辈子被收购站欺负吗
父亲沉默良久,终于重重拍了下桌子:干!
挨家挨户收山货的日子并不好过。
陈宇背着竹篓走在泥泞的山路上,裤腿被荆棘划破,脚底磨出血泡。但每当看到乡亲们惊喜的眼神——那些因为滞销只能烂在地里的山货,终于能换钱了——他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在县城供销社门口摆摊那天,陈宇遇到了一个别样的人。
老周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翻看着他手写的创业计划书,老花镜滑到鼻尖:集体联营模式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犀利,年轻人,胆子不小。
临走前,老周压低声音:最近严查投机倒把,记得把合同改成村办企业名义。
陈宇心中一暖,这分明是在指点他避开政策雷区。可当他拿着申请材料去找村长时,却碰了一鼻子灰。
陈家小子想抢村里生意村长吐了口烟,三角眼上下打量着他,咱们祖祖辈辈种地,哪能搞这些歪门邪道!
陈宇瞥见里屋,村长儿子正悠闲地嗑着瓜子,桌上摆着成箱的山货——原来他们早就偷偷在倒卖。
这是利民的好事。
陈宇攥紧拳头,您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找镇上......
你敢!
村长猛地拍桌,茶杯里的水溅出来,这村里,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走出村委会,陈宇望着阴沉的天空。
惊雷在云层中滚动,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握紧了拳头——这一世,他不仅要成功,还要带着乡亲们一起富起来。哪怕前方荆棘丛生,他也会咬着牙走下去。
第四章:风雨加工厂
柴油发电机在暴雨中发出刺耳的轰鸣,陈宇趴在油腻的碾米机上,额角的汗珠滴落在零件缝隙里。
这台二手设备三天两头闹脾气,皮带轮的铁锈蹭得他满脸灰,工作服上结着厚厚的油渍。
但他顾不上擦拭,手里的扳手仍在固执地拧紧螺丝——再过三天就是交货期,这批山货必须按时送到县城供销社。
哥!不好了!妹妹的尖叫穿透雨幕。
陈宇心头一紧,顺着木梯滑下机器时,膝盖重重磕在铁架上。
等他冲出厂房,正看见三个混混将妹妹逼在墙角,其中一人晃着染血的麻袋:陈老板,这玉米掺沙子的买卖,做得挺顺手啊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陈宇这才想起今早仓库的异常——新收的玉米堆里,确实混着几丝可疑的沙砾。
他挡在妹妹身前,声音冷得像冰:把话说清楚。
装什么糊涂!混混狞笑一声,突然掏出匕首,有人说你抢了生意,得给点教训......
话音未落,陈宇抄起墙角的扁担横扫过去。金属碰撞声中,他感觉额头传来一阵剧痛,温热的血顺着眉毛流进眼睛。但他没有松手,反而将妹妹死死护在身后,扁担舞得虎虎生风。
混战中,一声尖锐的警笛划破夜空。
老周带着联防队员冲进来时,陈宇正攥着染血的账本,浑身是伤地瘫坐在泥水里。妹妹抱着他痛哭,他却强撑着露出笑容:哭啥,哥皮糙肉厚......
深夜的卫生院,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鼻腔发疼。
陈宇半睁着眼睛,看见白大褂晃动——是苏瑶。
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温柔的眼睛,正在小心翼翼地为他缝合伤口:逞什么能伤口这么深,差点伤到动脉。
要是我不拼......陈宇想笑,牵动伤口又疼得龇牙,他们会害我妹妹。
他注意到苏瑶的手顿了顿,透过纱布的缝隙,他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包扎完伤口,苏瑶递来一杯温水,杯底沉着几颗退烧药。
陈宇仰头喝下,苦涩的药味里混着淡淡的茉莉香。
窗外雨还在下,打在铁皮屋檐上噼啪作响,他望着苏瑶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这雨夜的温暖填满了。
但危机远未结束。
当他拖着伤体回到工厂,发现仓库里的原料全部被泼上污水。
月光下,那些霉变的山货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像极了前世破产时堆积如山的滞销品。
陈宇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一次,他绝不妥协。
第五章:白月光的阴谋
村口大槐树下,人声鼎沸如煮沸的油锅。
林晓梨花带雨地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单薄的的确良衬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撕碎。
她攥着一封皱巴巴的举报信,指尖微微颤抖:陈宇的山货厂用变质原料,吃死人了!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陈母攥着衣角的手剧烈发抖,父亲举起的拐杖在空中僵住:胡说!我儿子不是那种人!
但愤怒的声浪很快淹没了反驳,几个村民举着发霉的山货样品冲上前来,唾沫星子喷在陈宇脸上:还敢狡辩这就是从你厂里买的!
陈宇站在风口浪尖,目光扫过人群中幸灾乐祸的村长儿子,以及躲在阴影里冷笑的林晓表哥。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扯开嗓子:各位父老乡亲,敢不敢跟我去仓库验货
仓库铁门被重重推开时,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但陈宇不慌不忙地走向角落的文件柜,从暗格里取出一摞厚厚的单据。每张质检报告都盖着鲜红的公章,进货合同上还带着经手人的指纹:这是近三个月的所有凭证,每批货都有留样!
人群骚动起来。
林晓的脸色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撞上了表哥的胸膛。陈宇的目光如刀,突然举起一台老式磁带机:至于有人说我掺假——
吱呀一声,磁带转动。
林晓表哥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陈宇那个傻子,给他掺沙子还乐呵呵收原料......台下顿时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林晓踉跄着扑过去抢夺,皮凉鞋在泥地里打滑,狼狈地摔在陈宇脚边。
上一世你用苦肉计骗我卖祖宅,害我父母无家可归。
这一世,你还要故技重施
哈哈……
他扯开几袋所谓的问题山货,金黄的玉米粒中滚落几颗沙砾,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
村长儿子突然想溜走,却被老周带人拦住。
陈宇望着瘫坐在地的林晓,她精心打理的卷发凌乱不堪,妆容被泪水冲花,再也没有往日的楚楚动人。
你们勾结起来,就是想整垮我的厂子。陈宇将冷眼相待,但我告诉你们,这一次,我不会再任人宰割!
他转身走向呆立的父母,握住他们粗糙的手:爸妈,别怕,有我在。
人群中传来零星的道歉声,但陈宇没有回头。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前方还有更多的风雨等着他。而这一次,他已做好了准备。
第六章:纸短情长
蝉鸣撕开八月燥热的午后,苏瑶踮着脚取下仓库顶层的账本,细碎的阳光透过木窗洒在她浅蓝色的棉布裙上。
陈宇蹲在地上整理单据,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她垂落的发丝,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自从上次受伤苏瑶为他包扎后,这种莫名的悸动就时常出现,像藏在心底的一粒种子,在某个瞬间突然破土而出。
这是什么苏瑶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宇抬头,看见她手里捏着那张写满歪诗的稿纸,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那是他趁夜写的,本想藏进日记本,却不小心混进了文件堆。
你的眼睛像村口的月牙泉......这作文素材,倒像是给谁写的情书她眼含笑意,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镜片后的目光却格外温柔。
就、就是作文!
陈宇的脸涨得通红,扑过去要抢,却被苏瑶灵巧地躲过。
她轻盈地后退两步,裙摆扫过摞起的纸箱,带起一阵淡淡的茉莉香。
陈宇伸手去够,却不小心带翻了一旁的纸箱。山核桃骨碌碌滚了满地,在寂静的仓库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瑶蹲下身捡拾,发梢扫过他的手背,痒得他缩了缩手指。
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混着仓库里淡淡的木屑味,搅得他心神不宁。
陈宇,她突然轻声说,指尖还捏着那颗歪诗稿纸,其实你不必把所有事都扛在肩上。
这句话让陈宇的动作顿住。
在重生后的日子里,他像个绷紧的陀螺,拼命弥补前世的遗憾,却从未想过有人会看穿他故作坚强的伪装。
苏瑶将稿纸小心折好,放进他掌心:这诗写得很好,比你那些商业计划生动多了。
傍晚雷雨突至,豆大的雨点砸在仓库铁皮屋顶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
陈宇望着窗外的雨幕,突然想起苏瑶没带伞。
他抓起油纸伞冲进雨里,泥水溅湿了裤脚也浑然不觉。
当他跑到学校时,苏瑶正站在走廊下望着雨发愁,见他浑身湿透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傻不傻这么大的雨......
两人挤在伞下往回走,狭小的伞面几乎遮不住两个人。
陈宇悄悄把伞倾向苏瑶那边,自己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浸透。
路过老电影院时,《庐山恋》的海报在雨雾中若隐若现。苏瑶突然拽住他的衣袖:躲躲雨再走吧
黑暗的放映厅里,荧幕上男女主角深情相拥。
陈宇紧张得手心冒汗,余光却忍不住瞥向身旁的苏瑶。她专注地盯着屏幕,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
当电影里响起浪漫的音乐,苏瑶突然掏出一颗水果糖塞进他嘴里:别把嘴唇咬出血了。
甜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陈宇转头看她,发现她耳尖也红了。
散场后,雨还在下,雨滴打在青石板上溅起晶莹的水花。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却又觉得此刻的沉默格外美好。
陈宇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混着雨声,谱成了只属于他们的旋律。
第七章:商海暗战
夏日的夜风褪去稍显烦闷的空气,陈宇站在新建的服装厂门口,摩挲着门框上还未干透的红漆。
厂房里缝纫机的嗡鸣声此起彼伏,工人们正赶制最后一批订单,而他的目光却落在远处阴影里——自从山货厂站稳脚跟,他就察觉到总有几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陈老板,该回去休息了。
老周裹紧中山装,递来一杯浓茶。自从上次帮陈宇化解危机,这位工商局干部便成了他的军师。
两人并肩站在月光下,陈宇突然注意到老周鬓角新添的白发,喉头一紧:周叔,您为我担了不少风险。
老周摆摆手,目光望向县城方向:看到你把厂子办起来,我就想起年轻时想做却没做成的事......
话音未落,一声爆响撕裂夜空。陈宇猛地转身,只见服装厂仓库方向腾起冲天火光,浓烟中传来工人惊恐的尖叫。
救火!快救火!
陈宇甩开茶杯,朝火场狂奔。热浪扑面而来,他冲进仓库时,看见几个黑影翻墙逃窜,其中一人手中还握着燃烧的火把。
布料燃烧的焦糊味呛得他睁不开眼,却死死盯着墙角——那里藏着苏瑶送他的围巾,还有他们的合影。
热浪掀翻房梁的瞬间,陈宇用身体护住照片,却被倒塌的木梁砸中后背。意识模糊前,他听见苏瑶撕心裂肺的哭喊:陈宇!
再次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苏瑶趴在床边,发丝凌乱,眼眶肿得像桃子。
见他睁眼,她猛地扑过来,拳头砸在他胸口:你不要命了!眼泪滴在陈宇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我不能......陈宇咳出带血的痰,声音沙哑,不能让我们的心血就这么没了。
他颤抖着摸出贴身藏好的照片,虽然边角已被烧焦,却依然能看清苏瑶灿烂的笑容。
苏瑶愣住,泪水汹涌而出,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傻子,你比什么都重要。
窗外,老周站在走廊尽头,默默点燃一支烟。他知道,陈宇在火场里不仅救了财物,更护住了那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而暗处,村长儿子正狞笑:这次没烧死他没关系,好戏还在后头......
经过彻夜抢救,大部分布料得以保全。
陈宇拄着拐杖站在废墟前,望着天边鱼肚白,眼中燃起斗志。
他转身对老周说:周叔,我们不仅要查出幕后黑手,还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老周掐灭烟头,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八章:家庭风暴
蝉鸣声撕扯着八月的燥热,妹妹攥着录取通知书的手在剧烈颤抖,指节泛白如纸。
陈宇接过那张被篡改的通知,XX县职业中专的字样刺得他眼眶生疼。
信封边缘残留的胶水痕迹,与村长办公室那瓶晨光牌胶水的独特纹路如出一辙。
哥,我明明考了全县前十......
妹妹突然崩溃大哭,滚烫的泪水砸在陈宇手背上。
他轻轻将妹妹搂进怀里,前世的记忆翻涌而上——上一世妹妹因错失大学机会,早早嫁人,却在不幸的婚姻中耗尽了青春。这一次,他绝不会让历史重演。
深夜,陈宇蹲在煤油灯下反复查看录取通知书。
父亲默不作声地往灶台里添柴,火光映得他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去告他们!老人突然将火钳重重摔在地上,我这把老骨头跟他们拼了!
爸,您别冲动。陈宇按住父亲青筋暴起的手,摸到掌心厚厚的茧子。
那些年为供他读书,父亲的手不知被农具割破过多少回。现在讲究证据,我有办法。
第二天,陈宇带着妹妹走访教育局。
他用服装厂盈利赞助了二十名贫困学生,终于获得与局长面谈的机会。
当妹妹捧着省级数学竞赛奖状,将工整的复习笔记摆在桌上时,局长推了推眼镜:小陈,这事我亲自督办。
调查结果公布那天,暴雨倾盆。
村长儿子被警车带走时,村民们挤在村委会门口议论纷纷。
陈宇站在人群外,看着浑身湿透的父亲把锄头重重插进泥地。老人的肩膀在雨幕中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压抑多年的委屈。
庆功宴上,父亲颤抖着倒满一碗米酒,浑浊的泪水滴进酒里:爸以前总说读书没用,是爸错了......
他举起碗,喉结上下滚动,小宇,你才是咱家的顶梁柱。陈宇眼眶发热,与父亲碰杯时,听见妹妹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
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院子里,陈宇望着家人的笑脸,终于明白守护的重量。这场风暴让他更加坚定——无论是商场上的明枪暗箭,还是生活中的惊涛骇浪,他都会用生命为家人筑起最坚实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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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时代浪潮
1988年的秋风吹得人心里发慌,菜市场的白菜价三天一涨,供销社的柜台前挤满了抢购的人群。
陈宇站在服装厂的办公室里,盯着墙上的报纸,物价闯关四个大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财务老李抱着账本冲进来,声音都变了调:陈总,原材料价格翻了三倍,再按原价卖,咱们得赔个底朝天!
窗外突然传来嘈杂声,陈宇掀开窗帘,看见十几个供应商堵在厂门口。为首的王老板举着合同大喊:今天不涨价,这生意就别做了!
父亲攥着扫帚要去驱赶,被陈宇一把拦住。他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衬衫,推门走了出去。
各位!
陈宇的声音在冷风中格外清晰,我知道大家都难,但涨价的钱,最后还是要老百姓掏。
他指向远处排着长队的粮店,看看那些大爷大妈,他们连买袋盐都要算计,咱们不能发这种财!
王老板冷笑一声:说得好听,你不涨价,我们的货就不卖给你!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陈宇却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一叠文件:这是我刚签的新合同,从下个月起,我们自己建原料基地。他目光扫过众人,愿意和我共渡难关的,欢迎留下;想走的,我绝不强留。
深夜的办公室里,苏瑶默默为陈宇披上外套。
台灯下,他还在修改惠民套餐方案,字迹被汗水晕染得模糊。
要不......就涨一点苏瑶轻声说,你都三天没合眼了。
陈宇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还记得我为什么创业吗就是不想再让老百姓被人欺负。
电视采访那天,工厂门口挤满了记者。
陈宇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面对镜头字字铿锵:我承诺,绝不赚昧心钱!这句话通过电波传遍大街小巷,却也招来同行的联合抵制。
匿名举报信雪片般飞来,工商局的检查车再次停在厂门口。
傍晚,林晓突然出现在工厂门口。曾经精致的头发不再打理,衣服皱得不成样子,脸上还带着淤青。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陈宇的裤脚:阿宇,救救我......
陈宇后退半步,目光冰冷。
他想起前世她卷走自己全部积蓄的模样,想起她在父母病床前的冷嘲热讽。
我给过你机会。转身,没有一丝留恋,声音平静得可怕,但你选择了捷径。
远处,苏瑶撑着伞走到他身边,伞面自然地倾向他这边。
雨幕中,陈宇和苏瑶的身影渐行渐远。
远处,新建的苏瑶希望小学正在施工,塔吊的灯光刺破黑暗,照亮了这个变革的时代。
而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林晓蜷缩在泥水里,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终于明白自己失去的,远比得到的更多。
第十章:岁月成诗
2003年的盛夏,深圳证券交易所的电子屏闪烁着耀眼的绿光。
陈宇握着苏瑶的手走上上市台,西装口袋里静静躺着女儿用彩纸折的千纸鹤——那是临行前她偷偷塞进来的,稚嫩笔迹写着爸爸加油。
敲锣声响起的刹那,掌声如潮水般涌来,他却恍惚看见1983年那个雨夜,父亲佝偻着背修补棚顶的身影。
庆功宴上水晶吊灯璀璨,陈宇一眼就在人群中望见老周。
曾经意气风发的干部如今满头白发,却依然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紧紧攥着泛黄的创业计划书。
小宇,你做到了。老周声音哽咽,将计划书推过来,扉页的铅笔字早已褪色,致永不熄灭的改革火种——这是你当年写的,我一直留着。
陈宇翻开纸张,里面夹着一张老照片:1983年的山货摊前,他和妹妹蹲在泥地里分拣板栗,身后是笑得灿烂的父母。记忆突然翻涌,那些为创业奔波的日夜、与苏瑶相视而笑的瞬间、在火场拼命护住全家福的绝望,都在这一刻化作眼眶里滚烫的泪。
爸爸!
清脆的童声打断思绪。六岁的女儿穿着蓬蓬裙冲进宴会厅,发间的粉色发绳随奔跑轻轻晃动——和前世车祸现场那根一模一样。
陈宇蹲下身将她抱起,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奶香味,恍若隔世。
爸爸,我画了蛋糕给你!女儿举起画纸,歪歪扭扭的线条里,四个人手拉手站在彩虹下。
深夜,陈宇和苏瑶登上酒店顶层的天台。
远处烟花腾空而起,照亮了深圳的霓虹夜色。他揽过妻子的肩膀,触到她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初次相遇时,她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温柔眼神。
这些年,辛苦你了。他轻声说,苏瑶靠在他肩头,月光为两人的影子镀上一层银边。
城市的另一头,林晓守着小城的小卖部,望着玻璃柜里泛黄的照片发呆。
照片上年轻的陈宇笑得灿烂,而她穿着褪色的确良衬衫依偎在旁。货架深处藏着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这些年匿名资助流浪儿童的汇款单——她终于明白,有些错过的救赎,只能以另一种方式偿还。
陈宇站在天台上,望着万家灯火渐次亮起。二十年光阴流转,他终于将前世的遗憾一一填满。
风掠过耳畔,带着咸湿的海味,恍惚间又回到1983年那个重生的夜晚。这一次,他守护住了所有重要的人,也在时代的浪潮里,书写下属于自己的诗篇。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