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密谋
雨水拍打着窗户,沈曼将视线从灰蒙蒙的窗外收回,看向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季明远,明远科技创始人,四十岁出头,鬓角已有几丝白发,但眼神锐利如鹰。此刻,这位商界精英正用他那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急促而不安。
沈律师,我相信您已经看过案件资料了。季明远的声音低沉,我需要您帮我洗脱这个荒谬的谋杀指控。
沈曼端起咖啡杯,热气氤氲中她观察着季明远的表情。作为国内顶尖的刑辩律师,她见过太多嫌疑人的微表情——季明远在紧张,尽管他极力掩饰。
季先生,警方指控你杀害了商业伙伴周正。沈曼放下杯子,案发时间是上月18号下午3点到3点半之间,而你的不在场证明是当时正在君悦酒店参加视频会议。
季明远点点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台平板电脑：这是会议记录,全程录像。我与新加坡、东京和悉尼的合作伙伴开了整整两小时的视频会议,从2点到4点。
沈曼接过平板,快进观看了部分内容。画面中,季明远坐在酒店会议室内,西装笔挺,时不时参与讨论。时间戳清晰显示为案发时间段内他确实出现在视频中。
看起来相当完美。沈曼将平板推回去,那么警方凭什么怀疑你
季明远的手指突然停止了敲击,他深吸一口气：他们在周正手里发现了一枚袖扣,上面刻着我的名字缩写。
沈曼挑眉：你的袖扣为什么会出现在死者手中
我不知道！季明远声音突然提高,随即又压低,那对袖扣我很喜欢,但案发前一周就不见了。我怀疑是周正偷走的,他想陷害我！
沈曼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你和周正有什么矛盾
商业竞争而已。季明远移开视线,明远科技和正阳集团在竞标同一个项目,仅此而已。
沈曼注意到季明远说这话时右眼微微抽搐。她在商业竞争四个字下画了两道横线。
我需要查看你的行车记录。沈曼突然说。
季明远明显一怔：为什么
案发当天你开车去酒店的吧记录仪应该拍下了路线和时间。
季明远犹豫片刻,掏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18号当天的记录都在这里。
沈曼接过手机,仔细查看。视频显示季明远1:40从公司出发,1:58到达君悦酒店地下停车场。然后是下午4:05离开停车场的画面。
中间少了半小时。沈曼指出,从3:35到4:05,记录仪是关闭的。
季明远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可能是设备故障...或者停车场信号不好...
沈曼没有回应,继续翻看记录。突然,她停下手指,放大其中一帧画面：有趣。你到达停车场时戴的是蓝色领带,但视频会议中你戴的是红色领带。
季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沈曼合上笔记本：季先生,我想我们需要重新审视你的不在场证明。明天我会去君悦酒店实地调查。在此之前,建议你不要离开城市。
离开律所时,雨下得更大了。沈曼撑开黑伞,雨水顺着伞骨流下,如同她脑海中不断串联的线索。季明远在隐瞒什么那段消失的行车记录和更换的领带又意味着什么
第二天上午,沈曼站在君悦酒店18楼的会议室。落地窗外,城市天际线在阳光下闪烁。她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角落的摄像头上。
案发当天,这个会议室的使用记录能给我看一下吗她问酒店经理。
经理调出记录：18号下午2点到4点,季明远先生包下了这个会议室。
监控录像呢
经理面露难色：很不巧,那天18楼的监控系统正在升级,没有记录。
沈曼眯起眼睛：真巧啊。她走向窗户,向下望去,正好能看到酒店后门的一条小巷。后门的监控呢
后门监控正常运作。经理说。
一小时后,沈曼在监控室盯着屏幕。视频显示18号下午3:12,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高个男子从后门匆匆离开,3:47分又返回。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形与季明远极为相似。
沈曼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警局的老朋友陈队长。
沈律师,我们有了新发现。陈队长的声音透着兴奋,周正死亡时间更精确地锁定在3:15到3:25之间。另外,我们在凶器——一把拆信刀上检测到了季明远的指纹。
沈曼道谢后挂断电话,大脑飞速运转。如果季明远3:12离开,3:47返回,完全有时间前往三个街区外的案发现场实施谋杀。
但问题在于——视频会议中的那个季明远又是谁
回到律所,沈曼再次观看那段视频会议录像。这次她放大了画面,仔细观察季明远的每一个动作。突然,她发现了异常——视频中的季明远在3:20分端起咖啡杯时,左手小指有一个不自然的弯曲动作,而真正的季明远并没有这个习惯。
是录播。沈曼恍然大悟,前期的视频是实时直播,但在某个节点切换成了提前录制的画面！
她立刻联系技术部门分析视频。一小时后,报告确认了她的猜测——视频在3:05分时出现了微小的跳帧,之后的画面是经过精心剪辑的录播内容。
第二天,沈曼再次面对季明远。这次是在警局的审讯室,季明远手上多了一副手铐。
延时直播,很聪明的把戏。沈曼将技术分析报告推到他面前,你提前录制了一段视频,然后在会议中途切换成录播。利用那半小时空白,你从后门溜出去杀了周正,再返回酒店切回实时视频。
季明远冷笑：这只是你的推测。
不,这是事实。沈曼打开平板,播放两段视频对比,录播中的你小指有不自然的弯曲,这是你刻意制造的'签名',以便事后证明那部分视频是假的,从而推翻整个证据链。你想制造'合理怀疑'。
季明远的表情终于崩溃：周正那个卑鄙小人！他偷了我的技术,还威胁要曝光我公司的数据泄露事件！
沈曼平静地收起文件：这些话留给法官吧。顺便说,你的不在场证明还有一个漏洞——你忘了同步调整视频里的时钟,录播部分的时间比实际快了7分钟。
季明远瘫坐在椅子上,眼中的锐利光芒彻底熄灭。窗外,雨终于停了,一束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审讯室冰冷的金属桌上。
第二章
真相之重
沈曼走出警局时,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季明远的认罪本该让她松一口气,但那个被匆匆带过的话题却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数据泄露事件。
她的高跟鞋在检察院走廊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推开技术科的门,陈队长正盯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
老陈,我需要查点东西。沈曼拉开椅子坐下,明远科技近半年有没有涉及数据泄露的案件或投诉
陈队长转过布满血丝的眼睛：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季明远提了一嘴,我觉得不对劲。
陈队长敲了几下键盘,摇头：公开记录没有。等等...他突然坐直身体,三个月前有个内部举报,但很快撤诉了。举报人叫...林毅,明远科技前技术总监。
沈曼迅速记下这个名字：为什么撤诉
文件显示双方达成了和解。陈队长眯起眼,有意思的是,这个林毅一周前离职了,就在周正被杀前三天。
沈曼的笔尖在纸上顿住,画出一个浓黑的点。
第二天早晨,沈曼站在明远科技总部大楼前。这座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大堂里人来人往,丝毫看不出公司正深陷创始人谋杀案的丑闻。
林总监他已经离职了。人力资源部的女职员压低声音,走得很突然,连离职面谈都没做。
沈曼注意到她闪烁的眼神：有什么异常吗
女职员犹豫片刻,凑近道：林总监离职前一天,和季总在办公室大吵一架。第二天保安看到他抱着纸箱离开,脸色很难看。
知道他们吵什么吗
好像是关于什么'数据'...女职员突然噤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向她们走来。
沈曼识趣地告辞,临走前悄悄拍下了员工公告栏上林毅的照片——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戴着黑框眼镜,面容斯文却透着几分冷峻。
回到车上,沈曼拨通了陈队长的电话：老陈,帮我查查林毅的行踪,特别是案发当天他在哪里。
挂断电话后,她重新翻看案件资料,目光停留在那枚关键袖扣的鉴定报告上。之前她只注意到袖扣上有季明远的DNA,却没看到报告最后一页的备注：袖扣上还有另一个人的微量DNA,因样本不足未能完成比对。
沈曼的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如果袖扣上有两个人的DNA,很可能发生过肢体冲突。季明远说袖扣是被周正偷走的,但如果...
她的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陈队长的声音透着兴奋：沈曼,你猜怎么着林毅住在君悦酒店三个街区外的公寓,而且案发当天他的手机信号曾出现在酒店附近！
沈曼心跳加速：有监控拍到吗
正在查。还有更劲爆的——技术科终于从季明远行车记录仪的备份中恢复了那段被删除的视频。
十分钟后,沈曼在警局技术科盯着屏幕。模糊的画面显示3:08分,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出现在君悦酒店地下停车场,走向季明远的车。虽然看不清脸,但那修长的身形和走姿与林毅的员工照极为相似。
能放大吗沈曼问。
技术员放大画面,鸭舌帽男子抬手看表的瞬间,袖口露出一抹银色闪光。
暂停！沈曼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那是袖扣！
画面定格在那个瞬间。虽然分辨率不高,但能看出男子左手袖口确实佩戴着一枚银色袖扣。
沈曼立刻翻出案件照片比对——款式与周正手中发现的那枚极为相似。
季明远说他的袖扣是一对丢失的...沈曼喃喃自语,如果林毅拿了其中一枚...
陈队长猛地拍桌：而周正手中的袖扣上有两个人的DNA！不是季明远和周正,是季明远和林毅！
所有碎片开始拼合。沈曼快速梳理着思路：林毅发现公司数据泄露,举报后被季明远压下来。他离职后找到周正——季明远的商业对手,想联手报复。但不知为何起了冲突...
或许这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陈队长接话,林毅知道季明远和周正的矛盾,故意制造证据指向季明远。
沈曼点头：他趁季明远视频会议时潜入停车场,故意在监控下露面,然后去杀了周正,将事先准备好的袖扣塞进死者手中...
但季明远确实离开过酒店。陈队长皱眉,行车记录显示他3:12从后门离开。
沈曼调出酒店平面图：后门和停车场是相反方向。如果林毅假扮季明远从后门离开,而真正的季明远一直待在会议室...
她突然停住,想起一个关键细节：等等,行车记录仪为什么会有半小时空白
技术员插话：不是空白,是被覆盖删除。我们恢复的数据显示,记录仪在3:15到3:45期间一直在运行,但有人用新数据覆盖了原始记录。
沈曼眼睛一亮：是林毅！他不仅删了记录,还故意留下破绽让警方怀疑季明远。她转向陈队长,我们需要查林毅的背景,特别是他和季明远、周正的关系。
调查如滚雪球般展开。三天后,一个惊人的真相浮出水面：林毅不仅是明远科技前技术总监,还是周正的大学同学,更是季明远妻子苏雯的前男友。
三角关系加商业纠纷,经典的杀人动机。陈队长将一叠资料摊在桌上,更重要的是,我们发现林毅名下突然多了一笔两百万的境外转账,汇款时间是周正死后第二天。
沈曼翻阅着资料,突然在一张照片前停住——这是林毅社交账号上的旧照,他和周正站在篮球场边,两人手腕上各戴着一串独特的手链。
这手链...沈曼立刻调出周正尸检照片,死者右手腕确实戴着类似的手链。
陈队长凑过来看：友谊信物
或者是某种约定。沈曼沉思道,查查林毅现在的位置。
已经锁定他在城北的公寓,我们正准备...
陈队长的对讲机突然响起,里面传来急促的声音：陈队,林毅公寓发生爆炸！消防队正在赶去！
沈曼和陈队长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同时冲向门外。
当他们的车急刹在林毅公寓楼下时,滚滚黑烟正从五楼窗口涌出。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惊慌的居民聚集在楼下空地。
有人出来吗陈队长抓住一个物业人员问。
不清楚...等等！物业指着后门,刚才有个戴帽子的男人从那边跑了！
沈曼二话不说追了过去,穿过狭窄的巷道,远远看到一个黑影翻越围墙。当她气喘吁吁地爬上墙头时,只看到一辆黑色轿车绝尘而去,车牌被故意遮挡。
回到爆炸现场,消防员已经控制住火势。初步判断是煤气泄漏引发的爆炸,但陈队长在门锁上发现了撬痕。
有人不想让我们找到林毅。沈曼环顾烧焦的公寓,或者说,不想让我们找到他可能留下的证据。
技术科人员在废墟中搜寻着,突然从卧室残骸中挖出一个耐高温的保险箱。经过专业开启,里面是一台烧损不严重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个U盘。
当晚,在警局技术科的全力修复下,U盘中的文件被成功读取。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段音频文件和几份加密文档。
沈曼戴上耳机,点击播放。静电干扰中,林毅和周正的声音清晰可辨：
...
周正：'数据都在这了,足够证明明远科技故意隐瞒用户数据泄露。'
林毅：'明天就交给媒体,季明远的上市计划会彻底泡汤。'
周正：'你确定要这么做他可是你老板。'
林毅：'他毁了我的人生,现在该轮到我了...'
...
录音结束于一声闷响和杂音,像是设备突然掉落。日期显示是周正被杀前一天。
陈队长吹了声口哨：看来我们的林先生不只是目击者。
沈曼继续查看解密后的文档,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些是明远科技内部邮件,证明季明远明知系统漏洞会导致用户数据外泄,却为了不影响公司估值而选择隐瞒。她抬头看向陈队长,涉及近千万用户的隐私数据。
所以林毅举报后遭到打压,于是找周正联手报复季明远。陈队长分析道,但为什么最后变成林毅杀周正
沈曼沉思片刻：也许周正改变了主意。或者...她突然想到什么,查查那笔境外转账的来源！
调查结果令人震惊。汇款账户虽然经过层层伪装,但最终追踪到一家与明远科技有业务往来的离岸公司。
季明远买凶杀人陈队长难以置信,但他已经认罪了啊。
沈曼摇头：不,这更像是...封口费。季明远可能发现林毅杀了周正,于是付钱让他消失。
那爆炸...
要么是季明远想灭口,要么是林毅自导自演制造假死。沈曼站起身,无论如何,我们需要重新提审季明远。
审讯室里,季明远看起来比上次憔悴许多。当沈曼播放那段录音时,他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你知道林毅和周正联手要曝光数据泄露的事。沈曼直视季明远的眼睛,所以你策划了谋杀。
季明远摇头：不！我承认我付钱给林毅,但只是让他离开这个国家！我不知道他会杀周正！
袖扣上的DNA证明你和林毅有过肢体冲突。沈曼步步紧逼,什么时候
季明远额头渗出冷汗：案发前一天...林毅来我办公室,威胁要曝光数据泄露的事。我们打了起来,袖扣就是那时掉的...
然后你决定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问题。沈曼冷冷地说,你利用视频会议制造不在场证明,实际上去杀了周正。
我没有！季明远突然激动地站起来,那天我确实一直待在酒店！行车记录被删是因为...因为我在停车场见了苏雯,我的妻子！我不想婚外情被曝光！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沈曼怔住了。她迅速翻看记录——季明远的妻子苏雯,正是林毅的前女友。
你们在停车场做了什么沈曼追问。
季明远颓然坐下：她来告诉我她怀孕了...孩子是林毅的。他痛苦地捂住脸,我们吵了一架,她离开后我删掉了那段记录。
沈曼和陈队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果季明远说的是真的,那么林毅不仅有杀人动机,还有嫁祸季明远的理由。
就在这时,陈队长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他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港口分局刚截获一艘私人游艇,上面有血迹反应。船主登记在林毅名下,目的地是菲律宾。
沈曼立刻站起身：船上有人吗
没有,但码头监控显示一个戴帽子的男人在爆炸发生后不久登上了船,半小时后又匆匆离开。陈队长压低声音,他们正在追踪一辆往机场方向行驶的黑色轿车。
季明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如果林毅逃出国...
他不会的。沈曼笃定地说,一边快速收拾文件,林毅精心策划这一切,不是为了逃跑。他是为了复仇。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匿名短信映入眼帘：
想知道真相吗一个人来老码头仓库。别让警察跟着,否则你永远找不到证据。——一个知情者
沈曼盯着这条信息,心跳加速。这要么是个陷阱,要么就是揭开最后谜底的关键。
第三章
老码头仓库区的路灯年久失修,沈曼借着月光在集装箱迷宫中穿行。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拍打在脸上,她握紧了包里的录音笔和防狼喷雾,耳麦中陈队长的声音时断时续。
沈曼...信号不好...位置...支援...
耳机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声,沈曼轻轻敲了两下麦克风示意收到,随即将其关闭。她知道这可能是违规操作,但短信里明确警告不要带警察。如果真如她猜测的那样,林毅手上握有决定性证据,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12号仓库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沈曼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昏暗的仓库中央,一盏孤灯照亮了一张金属桌,上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海水腐蚀的味道。
沈律师,你比我想象的勇敢。
声音从阴影处传来,林毅缓步走入光线范围内。他依然戴着那副黑框眼镜,但镜片后的眼神比员工照上锐利十倍。左手腕上,那串与周正成对的手链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为了见一个杀人犯,值得冒险。沈曼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扫视着四周可能的出口和掩体。
林毅轻笑一声,走到电脑前敲了几下键盘：我不是杀人犯,至少不是周正案的凶手。
屏幕亮起,显示出一段监控视频。画面中,一个穿风衣的女子走进周正的办公室,时间是案发前一天下午。
认识她吗林毅问。
沈曼眯起眼睛。虽然画面模糊,但那优雅的步态和标志性的卷发很难认错——是苏雯,季明远的妻子。
苏雯去找周正做什么
林毅按下播放键。视频没有声音,但能清晰看到苏雯递给周正一个U盘,两人交谈几句后,周正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指着苏雯说了什么。苏雯则冷静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了几下,随后周正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坐回椅子上。
第二天周正就死了。林毅关闭视频,巧合吗
沈曼不动声色：这只能证明他们见过面,不能证明苏雯杀人。更何况,案发时苏雯有不在场证明。
当然,尊贵的季夫人正在慈善午宴上风光无限。林毅冷笑,就像她丈夫有视频会议证明一样'完美'。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录音笔放在桌上：听听这个。
录音开始播放,背景嘈杂,像是偷录的。
周正的声音：...雯雯,你确定要这么做这可是你丈夫的公司。
苏雯：正哥,数据泄露涉及千万用户的隐私,我不能坐视不管。况且...她的声音低下去,季明远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周正：但为什么找我你和林毅...
苏雯打断他：林毅太冲动。你是记者出身,知道怎么安全地曝光这件事。
一阵沉默后,周正说：好吧,明天下午三点,我会把资料交给总编。但雯雯,你要小心,季明远不会善罢甘休...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沈曼抬头看向林毅：这是...
案发前一天,周正办公室的录音。林毅的眼神变得阴郁,苏雯才是真正的举报人,她利用周正的媒体关系想曝光数据泄露。而季明远发现后,决定一劳永逸解决问题。
沈曼皱眉：但证据指向的是你。袖扣上有你的DNA,行车记录仪显示你出现在停车场...
因为我被设计了！林毅突然提高音量,右手不自觉地摸向左手腕的手链,那天我的确去了酒店,但只是去见苏雯。她告诉我她怀孕了,求我帮她离开季明远。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我爱她,从大学开始就一直爱她...
沈曼注意到林毅说这话时,手指神经质地摩挲着手链上的铭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这手链...和周正的是同款
林毅的表情凝固了。几秒钟的死寂后,他缓缓摘下手链扔在桌上：我们三个是大学室友,周正、我、还有...苏雯的哥哥苏阳。
这个意外的信息像炸弹般在沈曼脑中爆开。
十年前,苏阳在一次实验事故中死亡。官方报告说是操作失误,但我和周正知道真相——那是季明远负责的项目,他为了赶进度强迫苏阳跳过安全步骤。林毅的声音冷得像冰,事后季家用钱和关系压下了这件事。
沈曼想起调查记录里提到的数据泄露,突然明白了其中的联系：苏雯嫁给季明远是为了...
复仇。林毅接话,她花了五年时间收集证据,直到发现明远科技的数据泄露事件。但就在即将成功时,周正背叛了她。
什么意思
林毅调出另一段录音。这次是周正和季明远的通话：
季总,U盘在我手上...苏雯给你的惊喜。五百万,我就当没这回事。
季明远的声音：周正,你比我想象的卑鄙。不过...成交。
录音结束。
周正想两头吃。林毅的眼中燃起怒火,他既收了苏雯的证据,又转头勒索季明远。当我从苏雯那里知道这件事时...
沈曼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是你杀了周正。
不！林毅猛地拍桌,我去找他理论,想拿回U盘。我们打了起来,袖扣就是那时掉的。但我离开时他还活着！他喘着粗气,第二天听说他被杀,我立刻明白是季明远下的手,同时嫁祸给我。
沈曼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林毅说的是真的,那么整个案件将彻底反转。但还有一个关键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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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现在才说出这些证据呢
林毅的表情突然变得诡异：因为游戏还没结束。苏雯手上还有最后一张牌——明远科技数据泄露的完整证据,足以让季明远坐牢二十年。他走向仓库角落的一个铁柜,她今天会把东西带来。
沈曼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你约了苏雯来这里
当然,这是最后的谢幕。林毅打开铁柜,里面赫然是一个简易爆炸装置,倒计时显示30分钟,足够我们三个...不,现在是四个人的告别会了。
沈曼的血液瞬间凝固。她悄悄将手伸进包里,按下手机的紧急呼叫键。
你疯了！苏雯怀着你的孩子！
孩子林毅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疯狂,你真以为季明远会允许苏雯怀上别人的孩子那个孩子两个月前就被强制流产了！苏雯接近我只是为了利用我报复她丈夫！
沈曼这才注意到林毅眼中的神色不仅是愤怒,更有深深的绝望。这是一个被爱情和友情双重背叛的男人。
所以你要拉所有人陪葬包括苏雯
林毅没有回答,而是走向电脑调出一份文件：看看这个吧,明远科技数据泄露的真相。
屏幕上显示出一系列邮件和财务报表。沈曼快速浏览,震惊地发现数据泄露并非意外,而是季明远故意将用户数据卖给境外公司的结果。更可怕的是,这些数据中包括许多政府官员的健康记录和通讯信息。
季明远用这些数据勒索高层换取政策便利。林毅说,这才是苏雯要曝光的真正丑闻。
仓库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林毅像触电般转身,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
她来了。他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最后的演员到场了。
沈曼必须做出选择——是趁机制服林毅,还是等待支援就在她犹豫的瞬间,仓库门被推开,苏雯站在门口,一袭白裙在月光下如同幽灵。
林毅,你答应过等我...苏雯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到了沈曼和桌上的炸弹。
雯雯,好久不见。林毅举起枪,或者说,永别
苏雯的脸色惨白,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逃跑,而是缓步走向林毅：我知道你会恨我...但请让我解释。
解释什么林毅冷笑,解释你如何利用我对付你丈夫还是解释你假装爱我时偷偷吃避孕药
苏雯在距离林毅两米处停下,从手袋里取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季明远买卖数据的全部证据,包括他指使人...杀死我哥哥的录音。她的声音颤抖着,我确实利用了你,但有一点是真的——我恨季明远,比恨任何人都深。
沈曼注意到苏雯说这话时,目光扫过炸弹倒计时——还剩22分钟。
把U盘给沈律师。林毅突然说,让她带出去曝光。
苏雯犹豫了一下,走向沈曼。就在交接U盘的瞬间,仓库外警笛声大作,刺眼的探照灯穿透窗户。
你报警了林毅猛地转向沈曼,眼中怒火燃烧。
没有！苏雯突然喊道,是我报的警！我猜到你会做傻事...
林毅的枪口转向苏雯：你又一次背叛我！
千钧一发之际,沈曼扑向苏雯将她推开。枪声在仓库中炸响,子弹擦过苏雯的肩膀打在铁柜上,火花四溅。
林毅！沈曼大喊,想想苏阳！他会希望你这样结束吗
这个名字像咒语般让林毅僵住了。他的枪口微微下垂,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就在这时,仓库大门被撞开,全副武装的特警冲了进来。林毅如梦初醒,突然转身冲向炸弹。
别过来！他高举一个遥控器,再靠近我就引爆炸弹！
特警们立刻停下脚步,狙击手红点瞄准了林毅的胸口。局面陷入僵持,倒计时显示还剩18分钟。
沈曼慢慢站起身：林毅,把遥控器放下。U盘在我手上,季明远会得到惩罚...
惩罚林毅惨笑,像他那种人,最多判几年就会假释。而我呢苏雯呢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
苏雯捂着流血的肩膀,泪水滑过苍白的脸颊：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林毅看着苏雯,眼中的愤怒渐渐被悲伤取代。他低头看了看手链,又望向沈曼：沈律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让全世界知道真相。林毅将遥控器扔在地上,所有真相。
说完,他出人意料地冲向仓库后门。特警们立刻追了上去,但林毅的速度快得惊人。就在即将被抓住的瞬间,他纵身跳入了漆黑的海水中。
不！苏雯尖叫着想追上去,被沈曼一把拉住。
炸弹倒计时还剩15分钟。拆弹专家迅速进场,其余人则展开对林毅的海上搜救。
三天后,林毅的尸体在下游码头被发现。尸检显示他是溺水身亡,但沈曼始终记得他最后跳海前那个解脱般的眼神。
季明远因谋杀周正、买卖公民个人信息和商业贿赂等十二项罪名被判处无期徒刑。苏雯作为关键证人获得豁免,带着哥哥和林毅的骨灰离开了这座城市。
结案那天,沈曼站在老码头,看着海水拍打礁石。法医在林毅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有些真相,比死亡更沉重。
海风吹散了沈曼的长发,她转身离开,手中U盘里的数据已经在全网公开。明远科技的丑闻引发轩然大波,数十名高官富商落马。这或许是林毅想要的结局——用最惨烈的方式,让阳光照进最黑暗的角落。
第四章
结案三个月后,秋雨连绵的午后,沈曼的办公室里弥漫着咖啡和纸张的气味。她正在整理季明远案的最终材料,窗外的雨滴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水痕。
门铃突然响起。助理探头进来：沈律师,有个您的包裹,寄件人只写了个'L'。
沈曼手中的钢笔顿在纸上,洇出一团墨迹。拿进来吧。
包裹不大,却沉甸甸的。拆开层层包装,里面是一个黑色硬盘和一张字条。字条上是打印的几行字：
沈律师：
真相只揭开了一半。这个硬盘需要密码,你会找到的。
——一个死者的托付
字迹陌生,但那个L让沈曼立刻想到了林毅。她将硬盘连接到电脑,果然提示需要解密密码。
会找到的沈曼皱眉思索,突然想起林毅跳海前说的话——让全世界知道真相。她迅速翻出结案报告,找到林毅最后留下的字条照片：有些真相,比死亡更沉重。
沈曼尝试输入truthheavierthandeath,硬盘依然纹丝不动。她又试了苏阳的名字拼音、死亡日期,全部无效。
正当她准备放弃时,目光落在办公室角落的报纸上——明远科技数据泄露案的专题报道。其中一个小标题写着：千万用户的隐私之重。
重...沉重...沈曼灵光一闪,输入theweightoftruth。
硬盘解锁了。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和几份扫描文档。沈曼点开视频,画面中是林毅,背景似乎就是那个老码头仓库。他看起来比沈曼最后一次见他时更加憔悴,眼下是浓重的阴影。
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我已经死了。林毅直视镜头,而季明远案的真相,远比你想象的复杂。
他举起一张照片,上面是五个年轻人的合影：年轻的季明远、林毅、周正、苏雯,还有一个戴眼镜的清秀男生。
这是大学时的我们。最左边这个,你们一直以为是苏阳。林毅的声音带着讽刺,但他不是。
沈曼凑近屏幕。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确实与苏雯有几分相似,但仔细看会发现鼻梁的弧度略有不同。
他叫陈默,是我们实验室的助教。真正的苏阳在实验事故前三个月就退学了。林毅放下照片,那天死在实验室的是陈默,而苏阳...他改名换姓后一直在暗中调查真相。
视频突然晃动,像是林毅听到了什么动静。他快速说道：硬盘里有苏阳现在的联系方式和我收集的全部证据。小心,沈律师,有些人不希望这些真相——
视频戛然而止。
沈曼立刻打开扫描文档。第一份是十年前的实验事故调查报告,与官方版本不同,明确指出安全系统被人为关闭。第二份是季明远与某位政府高官的秘密通信,日期正是事故后一周,内容涉及处理干净和项目继续。
最后一份是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日期是三个月前,显示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站在明远科技大楼外。虽然看不清脸,但那挺拔的身姿与大学合影中的苏阳极为相似。
沈曼的手微微发抖。如果苏阳还活着,那么林毅和苏雯知道吗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现在这些证据才出现
她的思绪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沈律师。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电子音传来,你收到了不该收的东西。
沈曼的背脊窜上一股寒意：你是谁
硬盘密码是'forgottenpromise',看看最后那个文件夹。对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然后一个人来老化工厂区B栋。告诉任何人,证据就会永远消失。
电话挂断了。
沈曼立刻输入新密码,果然解锁了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是一段音频和几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季明远与一个西装男子在某建筑工地交谈,日期是苏阳死亡前两周。音频点开后,是季明远清晰的声音：
...必须确保苏阳退出项目,他不肯妥协...如果'意外'发生,您承诺的资金...
沈曼倒吸一口冷气。这分明是谋杀预谋！
她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迅速拷贝了全部文件,将备份锁进保险箱。然后她拿起外套和手机,犹豫片刻后给陈队长发了条延迟短信：如果三小时内没联系你,查老化工厂区B栋。
化工厂区在城郊,废弃多年。沈曼的车灯划破雨幕,轮胎碾过积水发出哗啦声。B栋是一栋四层灰色建筑,墙皮剥落,窗户破碎,像一头蹲伏在黑暗中的怪兽。
沈曼握紧防身电击器,推开锈蚀的铁门。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她的手机照明。灰尘和霉菌的气味扑面而来,地上散落着碎玻璃和废金属。
有人吗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中回荡。
没有回应。沈曼谨慎地向里走,突然,一束强光从二楼照射下来。
上来,沈律师。还是那个电子音,但这次是从厂房某处的扬声器传出,带着硬盘。
沈曼沿着摇摇欲坠的金属楼梯上到二楼。这里相对完整,角落里摆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一个身影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身形瘦高,穿着连帽衫。
硬盘。对方没有转身。
沈曼没有动：先证明你是苏阳。
那人轻笑一声,摘下帽子转过身——一张与大学合影中截然不同的脸,但那双眼睛与苏雯如出一辙。
我妹妹的眼睛,对吗男人声音恢复了正常,是温润的男中音,我是苏阳,或者说,曾经是。现在我叫徐谦。
沈曼警惕地打量他：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林毅和苏雯知道你还活着吗
林毅知道一部分。苏阳——现在该叫他徐谦——走到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苏雯...我一直避免直接接触她,太危险了。
屏幕上显示出一段监控视频,日期是周正被杀当天。画面中,一个酷似季明远的男人走进周正办公室,十分钟后离开。但沈曼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季明远走路时左肩有轻微的不自然抬高。
这不是季明远。她说。
对,是我的一个...合作伙伴。徐谦调出另一段视频,显示真的季明远当时确实在酒店,季明远设计了不在场证明,但实际动手的是别人。
沈曼皱眉：但季明远已经认罪了。
他只承认了买凶杀人,而不是亲自动手。徐谦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样量刑会轻很多,而且保护了真正的执行者。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林毅已经死了,季明远被判无期,案子已经结束了。
徐谦突然激动起来：结束不,这只是开始！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叠照片甩在桌上,看看这些！
照片上是不同年龄的男女,每张背面都写着名字和日期。沈曼翻看着,突然停在一张上——是那个被误认为苏阳的陈默,照片背面写着实验事故真相。
这些人都是季明远和他背后势力的牺牲品。徐谦的声音低沉,陈默只是第一个。数据泄露案中'意外'死亡的三个举报人,周正,林毅...名单还在增加。
沈曼心跳加速：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与季明远有关
徐谦走向墙角的一个旧保险箱,输入密码后取出一本笔记本：陈默的实验日志。他在事故发生前一周就发现安全系统被人动了手脚,还怀疑季明远在实验数据上造假。
沈曼接过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满了数据和观察记录。最后几页的字迹变得潦草：
3月15日：再次确认安全系统被远程关闭。季坚持明天进行最终测试,拒绝延期。
3月16日：备份所有原始数据。如果我出事,不是意外。季和苏的谈话中提到永久解决...
笔记到此中断。
警方当初没看到这个沈曼问。
官方调查报告里根本没有提到这本笔记。徐谦冷笑,就像他们没提到事故现场少了一瓶极度危险的实验药剂。
沈曼猛地抬头：什么药剂
NTX-409,一种神经毒素,微量即可致命且难以检测。徐谦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是少量无色液体,我花了七年时间才找到它。陈默死前血液里有这种毒素的痕迹,不是爆炸导致的。
沈曼突然明白了：所以实验事故只是掩盖...陈默是被毒死的
而季明远是唯一有机会下毒的人。徐谦点头,但他背后还有人,一个足够强大能掩盖军方机密项目事故的势力。
窗外的雨声渐大,雷光闪烁中徐谦的脸显得格外苍白。沈曼感到一阵不安,这个自称苏阳的男人眼中有着不健康的狂热。
你需要把这些交给警方。她谨慎地说,而不是私下...
警方徐谦突然大笑,十年前就是警方掩盖了一切！不,沈律师,我需要你做另一件事。
他打开笔记本最后一页,里面夹着一张名片：德莱克国际科技,副总裁张维民。正是当年与季明远在工地见面的那个西装男子。
张维民现在是跨国科技巨头的高管,也是季明远最重要的靠山。徐谦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要你接近他,拿到他们之间资金往来的证据。
沈曼放下笔记本：这太危险了。况且,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已经卷入其中,而且...徐谦突然咳嗽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捂住嘴。拿开时,沈曼看到了上面的血迹。
你生病了。
NTX-409的慢性中毒。徐谦平静地说,当年为了找证据,我潜入了被污染的事故现场。他指了指硬盘,那里面的资料足够让张维民身败名裂,但我需要最后的资金链证据。
沈曼刚要说话,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徐谦脸色骤变,迅速关上电脑。
他们找到这里了。他抓起一个背包,从后楼梯走,快！
谁找到这里了沈曼没有动。
徐谦已经冲到窗边查看楼下情况：张维民的人。他们一直在监视你,就等着你带我出现！
楼下传来车门关闭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徐谦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装置塞给沈曼：紧急情况下按这个按钮,会有人帮你。然后他指向角落的一个通风管道,从那里出去,直通地下室。我的证据备份都在那儿的保险箱里,密码是你解锁硬盘的第一个密码。
你呢
徐谦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我早就该和陳默一起死了。
沈曼还想说什么,楼下已经传来撞门声。徐谦推了她一把：走！如果我能活下来,会通过林毅留给你的方式联系你！
沈曼钻进通风管道的瞬间,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金属管道狭窄冰冷,她只能用手肘一点点向前挪动。身后传来打斗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是汽车引擎的轰鸣。
当沈曼终于爬出管道来到地下室时,外面已经恢复了寂静。这个地下室像是被改造成了临时实验室,墙上贴满了照片和剪报,中央是一个大型工作台,上面摆满了化学仪器。
角落里的保险箱很显眼。沈曼输入theweightoftruth,箱门应声而开。里面是几个U盘、一叠纸质文件,以及一个密封的试管,标签上写着NTX-409样本。
沈曼刚把这些装进包里,突然听到头顶传来脚步声。她迅速关掉手电,屏息躲在阴影中。脚步声在头顶徘徊了几分钟,然后是一声巨响——像是某种爆炸,整栋建筑都震动起来。
等一切平静下来,沈曼才小心地从地下室另一个出口离开。当她绕到建筑前方时,心脏几乎停跳——B栋的一侧已经完全坍塌,火光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沈曼最后看了一眼燃烧的建筑,转身消失在雨中。
回到车上,她发现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来自未知号码：
游戏继续。查看硬盘根目录的新文件。——S
沈曼插入硬盘,果然发现一个新出现的视频文件。点开后,画面中是徐谦,背景似乎就是那个地下室。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视频里的徐谦看起来比刚才见面时健康许多,现在你会有更多疑问,但记住一点：陈默、林毅、周正,他们的死都不会白费。下一个该付出代价的是张维民。
视频突然切换到一个监控画面,显示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豪华办公室里与人交谈——正是名片上的张维民。
他下周会参加国际科技峰会。徐谦的声音继续道,你会收到邀请函,因为明远科技案让你名声大噪。接近他,拿到他的私人电脑。里面有我们需要的一切。
视频结束,沈曼的邮箱提示音随即响起。一封来自亚洲科技论坛的邮件静静躺在收件箱里,邀请她作为杰出法律人士参加下周三的峰会。
雨点拍打车窗,沈曼望向燃烧的化工厂。她不确定刚才见到的是真正的苏阳,还是又一个精心设计的角色。唯一确定的是,这个漩涡比她想象的更深、更危险。
而她已经无法抽身了。
第五章
亚洲科技峰会的会场灯火通明,沈曼调整了一下耳中的微型接收器,陈队长的声音立刻传来：信号测试,听得到吗
清楚。沈曼轻声回应,一边向安检口走去。她穿着量身定制的藏青色套装,胸前挂着主办方特制的嘉宾证,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来参会的精英律师。
安检比预想的严格。穿黑西装的安保人员不仅检查了她的包,还用某种仪器扫描了她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
例行公事,请理解。安保人员面无表情地说,所有电子设备都需要安装会议专用安全软件。
沈曼暗自庆幸早有准备。她交出的手机和电脑都是干净的替代品,真正的设备藏在特制腰带的夹层里。
通过安检后,沈曼步入主会场。巨大的水晶吊灯下,数百位科技界精英举杯交谈。她取了一杯香槟,目光扫视全场,寻找张维民的身影。
沈律师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沈曼转身,几乎呛到——苏雯站在她面前,一袭墨绿色长裙,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消瘦,但眼神锐利如刀。
苏小姐,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沈曼维持着职业微笑,同时注意到苏雯手腕上依然戴着那条属于林毅的手链。
苏雯靠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我也是被逼来的。昨天有人在我公寓放了张字条,说如果我不来参会,就公布林毅死前最后时刻的视频。
沈曼心头一紧：什么视频
我不知道。但字条上说...苏雯的指甲掐进掌心,说视频能证明林毅不是自杀。
就在这时,会场灯光暗了下来,主持人宣布开幕式开始。沈曼趁机拉着苏雯退到角落。
谁可能掌握这种视频
苏雯摇头：我只告诉过一个人林毅的死讯——我哥哥。但他已经...
沈曼想起化工厂那个自称苏阳的男人,犹豫要不要告诉苏雯。但眼下更重要的是找到张维民。
听着,我需要接近德莱克科技的张维民。你能帮我吗
苏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调查他做什么
这与林毅的死有关。沈曼简短地说,你认识他
季明远带我参加过几次他的晚宴。苏雯的嘴角扭曲了一下,张维民喜欢...收集漂亮东西。
沈曼刚要追问,会场突然爆发掌声。张维民走上了主舞台,五十岁上下,银灰色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举手投足间透着上位者的从容。
感谢各位莅临第15届亚洲科技峰会...他的声音温和有力,眼神却冷得像蛇。
沈曼观察着张维民身边的随从——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助理,还有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站在阴影处,面容模糊。
那个瘦高个是谁沈曼低声问。
苏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不可能...那是陈默的导师,赵教授。他应该已经...
死了
不,失踪了。在陈默死后一个月。苏雯的手微微发抖,他当年是第一个质疑实验事故报告的人。
沈曼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赵教授出现在张维民身边,意味着什么他与整个阴谋有何关联
演讲结束后,宾客移步宴会厅。沈曼注意到张维民被一群人围着交谈,而那个瘦高的赵教授悄悄离开了会场。
我去跟着赵教授。沈曼对苏雯说,你帮我盯着张维民,特别是他什么时候离开。
苏雯点头：小心。赵教授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沈曼悄悄尾随赵教授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一个僻静的露台。赵教授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声音压得很低：
她来了...是的,和预期一样...不,另一个也出现了...我会按计划行事。
通话结束后,赵教授从内袋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吞下。就在这时,他的袖口上滑,露出手腕内侧的一个奇特纹身——一个猫头鹰形状的图案,下方有数字09。
沈曼立刻用手机拍下这个画面。当她再次抬头时,赵教授已经不见了。
耳机里突然传来陈队长的声音：沈曼,会场安保系统显示有人在查你的邀请记录。小心,可能有麻烦。
沈曼迅速离开露台,在拐角处差点撞上一个人——是张维民的那个女助理。
沈律师女助理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张先生想请您喝一杯。
沈曼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荣幸之至。
女助理领着她来到一间私人会客室。张维民独自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杯威士忌。
沈律师,久仰大名。他转身微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算计,季明远案办得漂亮。
谢谢,只是尽职而已。沈曼接过他递来的酒杯,谨慎地没有喝。
张维民走近一步：我听说你在调查一些...陈年旧事
沈曼保持镇定：哪方面的旧事
比如十年前的实验室事故。张维民的声音突然变冷,或者某些不该出现的人。
沈曼感到后背发凉,但强作镇定：张总消息灵通。不过我只是个律师,对科技事故不太了解。
是吗张维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一张照片——正是沈曼在化工厂B栋前的监控截图,那这个地方呢也不了解
沈曼的血液仿佛凝固。她悄悄将手移向腰带上的紧急按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站起身,如果没别的事...
坐下。张维民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我知道你见过那个自称苏阳的人。告诉我他说了什么,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沈曼正想回应,会客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苏雯站在门口,脸色苍白但神情坚定。
张叔叔,好久不见。她的声音甜得发腻,您又在恐吓年轻女士吗
张维民的表情瞬间变得和蔼：雯雯！你怎么来了他快步走向苏雯,给了她一个拥抱,但在沈曼的角度,能看到他的手紧紧掐住苏雯的后颈。
季明远入狱后,我总得找点事做。苏雯勉强笑道,正好看到沈律师被请进来,想来打个招呼。
张维民松开苏雯,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你们认识
明远案的关键证人,当然认识。沈曼接过话头,既然张总有事要谈,我先告辞了。
她刚要走,张维民的女助理拦在门前：张先生还没说完话。
气氛骤然紧张。就在这时,会场某处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尖叫和混乱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张维民厉声问。
女助理按下耳机听了听：B区发生小型爆炸,可能是燃气泄漏。
沈曼立刻意识到这是陈队长安排的调虎离山之计。趁着混乱,她拉住苏雯：走！
两人冲出会客室,混入慌乱的人群中。沈曼带着苏雯拐进一条服务通道,最终来到一个储物间。
刚才太危险了！沈曼锁上门,打开手机照明,张维民已经怀疑我了。
苏雯靠在墙上喘息：他怀疑所有人...尤其是最近。她从内衣里抽出一个U盘,趁乱从他助理包里拿的。
沈曼惊讶地接过U盘：你怎么...
季明远教我的。苏雯苦笑,五年婚姻不是全无收获。
沈曼将U盘插入特制手机,数据很快读取出来。大部分是常规商业文件,但其中一个加密文件夹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尝试输入在硬盘上看到的猫头鹰图案nightowl09,文件夹竟然打开了。
里面是一份名单和几张老照片。名单上有十几个名字,每个后面都标注着日期和代号。沈曼很快找到了陈默的名字,后面写着处置完成,代号白鼠。
这是什么...苏雯凑过来,突然倒吸一口气,这是赵教授的笔迹！
沈曼继续翻看照片。其中一张显示年轻时的张维民、季明远和赵教授站在某个实验室里,他们面前是两个穿实验服的年轻人——虽然像素不高,但能认出是陈默和另一个男生。
这个是谁沈曼指着那个陌生面孔。
苏雯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是...陈朗。陈默的双胞胎弟弟。他们在同一所大学读书。
沈曼如遭雷击。化工厂那个自称苏阳的男人,难道是陈朗
她迅速拨通陈队长的电话：老陈,查一下陈默是否有兄弟...对,双胞胎...尽快！
挂断电话,沈曼继续查看文件。最后一份是一个加密视频,日期是林毅死亡前一天。她点击播放,画面中是林毅和周正在一个陌生房间里交谈。
林毅的声音：...资料都准备好了,明天就交给总编。
周正：你确定要这么做张维民不会善罢甘休。
林毅：我手上有他们进行人体实验的证据,不仅是陈默,还有后来的十几个...
突然,门被撞开,几个蒙面人冲了进来。画面剧烈晃动后中断。
沈曼和苏雯面面相觑。
林毅不是因为数据泄露案被杀的...苏雯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是因为他发现了人体实验...
沈曼的手机突然震动,陈队长发来消息：确认,陈默有双胞胎弟弟陈朗,十年前在哥哥死后失踪。警方记录显示陈朗有计算机和化学双学位,曾多次潜入军方设施被拘捕后释放。最近一次露面是三年前在菲律宾。
又一条消息紧接着进来：小心,会场安保系统显示你的位置被锁定,至少有六人向你所在区域移动。
沈曼立刻关闭手机,拉着苏雯：我们得离开,现在！
她们悄悄打开储物室的门,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沈曼示意苏雯跟上,两人轻手轻脚地向相反方向移动。
转过一个拐角后,前方突然出现两个穿黑西装的保安。沈曼和苏雯迅速躲进旁边的女洗手间。
分头走。沈曼快速说,你从正门离开,我去地下停车场。
苏雯摇头：太危险了！张维民的人已经...
没时间争论了。沈曼将一个微型耳机塞给苏雯,保持联系。如果一小时后没消息,联系这个号码。她写下一串数字塞进苏雯手心。
洗手间外脚步声逼近。沈曼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装置：数到三,我制造混乱,你往左跑。
苏雯点头,眼中闪着泪光。
一、二、三！
沈曼按下按钮,会场某处再次传来爆炸声。与此同时,她将烟雾弹扔向走廊。趁着浓烟弥漫,两人按计划分头行动。
沈曼一路狂奔,穿过厨房区域来到员工通道。根据会场的平面图,这里应该通向地下停车场。但当她推开防火门时,面前站着三个人——张维民的女助理和两个保安。
沈律师,这么着急去哪女助理冷笑道。
沈曼后退一步,手悄悄摸向腰带中的电击器。就在这时,女助理身后的一个保安突然倒地,另一个还没反应过来也被击晕。
女助理转身的瞬间,沈曼冲上前用电击器击中她的颈部。女助理瘫软在地,露出她身后的人——是那个瘦高的赵教授。
跟我来。赵教授的声音出奇地温和,如果你想活命。
沈曼犹豫了一秒,但听到远处更多的脚步声,决定赌一把。她跟着赵教授穿过迷宫般的通道,最终来到一个电梯前。
下去后直走,红色标牌的门。赵教授塞给她一张门禁卡,里面有你要的证据和一套清洁工衣服。换好后从货运通道离开。
为什么帮我沈曼警惕地问。
赵教授露出苦涩的微笑：因为陈默是我最优秀的学生,而陈朗...是我没能保护的另一个。他掀起袖子,露出那个猫头鹰纹身,'夜枭'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我是第九个加入的叛徒。
电梯门开了。赵教授推她进去：快走！记住,证据在相机SD卡里,不要相信任何电子设备！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沈曼看到几个黑衣人出现在走廊尽头,赵教授转身迎向他们。
地下二层寂静得可怕。沈曼按照指示找到那个标着设备间的红门,用门禁卡刷开。里面确实有一套清洁工制服和一个小型数码相机。
她迅速换好衣服,检查相机。SD卡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她点击播放,画面中是张维民和季明远在一个实验室里,面前的手术台上绑着一个年轻人——正是陈默。
张维民的声音：...最后一次机会,交出原始数据。
陈默：数据已经销毁了...你们用活人做实验...是犯罪...
季明远：处理掉吧,像处理苏阳一样。
然后是一声惨叫,画面戛然而止。
沈曼的手不住颤抖。这段视频不仅证明了陈默是被谋杀,还暗示苏阳也遭遇不测。但化工厂那个男人又是谁
她将相机藏在内衣里,正准备离开,耳机里突然传来苏雯急促的呼吸声：沈曼...我被跟踪了...他们在...
一声刺耳的杂音后,通讯中断。
沈曼冲出设备间,向货运通道跑去。她必须找到苏雯,也必须弄清楚——如果苏阳已死,陈朗还活着,那么一直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到底是谁
货运通道尽头是一道需要员工卡才能开启的安全门。沈曼刷了赵教授给的卡,门应声而开。外面是酒店后巷,雨还在下。
她刚踏出一步,脑后突然遭到重击。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沈曼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自己面前,以及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处理干净。
第六章
尖锐的疼痛从后脑勺蔓延至太阳穴,沈曼在眩晕中睁开双眼。惨白的荧光灯刺痛她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试图抬手遮挡光线,却发现手腕被皮带固定在某种硬质表面上。
醒了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电子音从头顶某处传来。
沈曼挣扎着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这是一个实验室,与她在照片中看到的陈默出事的那间几乎一模一样。她正被绑在一张实验台上,四周是各种仪器和化学试剂架。
欢迎回到起点,沈律师。电子音继续说道,游戏最终局。
沈曼用力拉扯束缚带：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没有直接回答。实验室的扬声器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然后是某种倒计时的滴答声。
你有三小时。电子音说,解密真相,或者看着苏雯死。
正对面的墙壁突然亮起,变成一块透明玻璃。隔壁房间里,苏雯同样被绑在实验台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呈现不正常的青紫色。她的胸口微弱起伏,显然已经中毒。
苏雯！沈曼大喊,但声音似乎无法穿透玻璃。
通讯器在你右手边。电子音提示,但别浪费体力尖叫,她中的是NTX-409改良版,三小时后心脏会停止跳动。
沈曼扭头看到一个小型对讲机,艰难地用被绑住的右手拇指按下通话键：苏雯,能听到吗
苏雯的头微微转动,眼睛睁开一条缝：沈...曼...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鸣,他...不是...我哥...
什么意思谁不是你哥沈曼追问,但苏雯又陷入半昏迷状态。
电子音再次响起：提示一：墙上有你们需要的信息。提示二：真相往往藏在最明显的谎言中。计时开始。
声音消失后,实验室陷入死寂,只有倒计时的滴答声回荡在空气中。沈曼用力挣扎,发现除了右手手指外,身体其他部分都被牢牢固定。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右侧墙壁上——那里刻着一排排细小的化学方程式,像是被人用尖锐物一点一点刻上去的。最上方是一行稍大的字迹：
致发现者：答案在血液中
沈曼眯起眼睛辨认那些方程式。她不是化学专家,但基本能看出这是一系列有机合成反应。最下方有一个略微不同的结构式,旁边标注着NTX-409解毒剂
苏雯！沈曼再次按下对讲机,墙上有化学方程式,可能是解毒剂的合成方法！
没有回应。沈曼咬紧牙关,继续研究那些方程式。如果能制造出解毒剂,或许能救苏雯一命。但问题是她被绑着,根本无法操作实验设备。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实验台边缘有一个小凸起。用右手食指费力地触碰后,一块隐藏面板滑开,露出里面的简单控制台——几个按钮和一个微型屏幕。
屏幕亮起,显示一行字：释放一个肢体,选择：左臂/右臂/左腿/右腿
沈曼毫不犹豫选择了右臂。随着轻微的机械声,她右臂的束缚带松开了。虽然其他部位仍被固定,但至少有了更多活动能力。
她伸手去够实验台上的工具,发现一把镊子和几个空试管刚好在可触及范围内。更远处是几瓶基础试剂,但还差得远。
需要更多活动空间...沈曼自言自语,突然注意到天花板上有一个通风口。如果能站到实验台上...
她尝试用右手解开胸部的束缚带,但扣锁太复杂。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隔壁的苏雯呼吸似乎更加微弱了。
沈曼的目光再次回到墙上那些方程式。如果无法立刻制作解毒剂,或许可以先解开其他谜题。她仔细阅读那些刻痕,突然在最下方发现一行几乎被磨平的小字：
陈默不是第一个,苏阳不是最后一个。夜枭在看着。——09
这显然是后来加上去的,很可能是赵教授的手笔。沈曼回想起他说的'夜枭'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以及他手腕上的09编号。
但更令她在意的是第一句——陈默不是第一个。如果陈默不是第一个受害者,那么谁是而苏阳不是最后一个又意味着什么
对讲机突然传来苏雯微弱的咳嗽声：沈曼...听我说...照片...
什么照片沈曼急切地问。
大学...合影...多了一个人...
沈曼想起硬盘里那张五个人的合影——季明远、林毅、周正、苏雯和被误认为苏阳的陈默。怎么会多一个人
除非...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照片里那个戴眼镜的不是苏阳,那么真正的苏阳在哪里除非他也在照片中,只是...
苏雯！合影里有五个人对吗但你们当时应该是四个室友加季明远
是...六个...苏雯的声音越来越弱,拍照的...是...
话未说完,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杂音,然后是电子音的打断：闲聊时间结束。沈律师,建议你专注于解题。
沈曼握紧拳头。她需要更多线索。右手能够到的范围内还有一个小抽屉,拉开后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同样的五个人,但角度稍广,能看出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只拍到半边身子,似乎正在离开画面。
那个人穿着实验服,手里拿着一台相机,显然是拍照者。虽然只有侧脸,但那轮廓与化工厂的徐谦极为相似。
拍照的人是苏阳沈曼脱口而出。
电子音轻笑：接近了,但不完全正确。
沈曼仔细观察照片,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拍照者左手腕上戴着一块独特的手表,表面有猫头鹰图案。而她在峰会洗手间镜子里看到赵教授手腕上也有同样的表。
拍照的是赵教授那苏阳在哪里
没有回答。沈曼继续研究照片,突然发现另一个异常——被误认为苏阳的陈默,在两张照片中的眼镜款式不同。一张是圆框,一张是方框。
双胞胎！
沈曼如遭雷击。如果陈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陈朗,那么有没有可能苏阳也有一个双胞胎这个疯狂的想法一旦出现就挥之不去。
苏雯！她再次呼叫,你有双胞胎兄弟吗
长时间的沉默后,对讲机传来苏雯虚弱的声音：有...哥哥苏阳...和...弟弟苏光...
沈曼的心跳几乎停止。所以当年死亡的可能根本不是苏阳,而是鲜为人知的弟弟苏光而真正的苏阳一直活着,以某种方式策划着这一切
电子音突然插入：时间过去一小时。沈律师,你离真相还很远。
沈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如何,首要任务是救苏雯。她再次研究墙上的化学方程式,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分步指导——从最简单的试剂开始,一步步合成解毒剂。
她伸手够到最近处的乙醇和乙酸,按照第一个方程式开始混合。由于只能单手操作,进度极其缓慢,好几次差点打翻试管。
两小时过去,沈曼已经完成了前三个步骤,得到了一种淡黄色液体。但第四个步骤需要加热,而她无法够到远处的加热装置。
该死！她狠狠捶打实验台,突然注意到控制台屏幕上的字变成了：想要更多自由回答问题：谁杀了陈默
沈曼犹豫了。根据视频,是季明远和张维民。但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季明远和张维民。她说。
束缚带纹丝不动。回答错误。
沈曼快速思考：是赵教授
依然没有反应。
她深吸一口气：是'夜枭'组织。
所有束缚带突然同时松开。沈曼几乎从实验台上滚下来,顾不上四肢的酸麻,立刻冲向加热装置。
就在她开始加热混合液时,实验室的门突然滑开,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推着设备车走了进来。那人没有露脸,只是沉默地将车停在角落,然后离开。
车上放着沈曼需要的所有高级试剂和精密仪器。她来不及思考这突如其来的帮助,全神贯注地按照方程式进行最后几步合成。
倒计时还剩23分钟时,沈曼得到了5毫升澄清液体——根据方程式,这就是NTX-409的解毒剂。
我做好了！她高举试管,放我过去救苏雯！
没有回应。沈曼冲向分隔两室的玻璃墙,疯狂寻找开门口令或机关。就在此时,玻璃突然变成透明屏幕,显示出一段视频。
视频中是化工厂那个自称徐谦的男人,但他现在穿着白大褂,站在一个类似实验室的地方。
沈律师,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你足够聪明也足够固执。男人摘下眼镜,露出一双与苏雯极为相似的眼睛,我是苏阳,或者说,曾经是。十年前我弟弟苏光代替我参加了那场致命实验,而我和陈朗活了下来,只为了一件事——复仇。
视频切换到一个名单,上面有十几个名字,每个后面都标注着已处理或待处理。季明远、周正、林毅的名字都在已处理栏。
你手上的解毒剂只能暂时缓解症状。视频中的苏阳继续说,真正的解毒剂需要赵教授的最后一组配方。找到他,你就能救苏雯。
视频结束,玻璃恢复透明。沈曼看到隔壁房间的门开了,那个穿防护服的人再次出现,走向苏雯。
住手！沈曼拍打玻璃,我有解毒剂！
防护服的人抬起头,缓缓摘下面罩——是赵教授。他对着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做了个手势,沈曼身后的门也打开了。
沈曼毫不犹豫地冲进隔壁房间,将试管中的液体注入苏雯的静脉。几秒钟后,苏雯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但脸色仍然苍白。
这只是第一步。赵教授的声音出奇地温和,要完全解毒,需要连续注射三天。
为什么这么做沈曼质问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赵教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一台平板电脑,播放了一段新视频。视频中,林毅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背景是某个未知地点。
这是林毅死亡前六小时的录像。赵教授说,看下去。
视频中,一个画外音质问林毅把证据藏在哪里。林毅满脸是血,却露出诡异的微笑：你们永远找不到...苏阳会完成一切...
然后是一声枪响,林毅胸口绽开血花。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倒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游戏...才刚开始...
视频结束。赵教授的表情复杂：我们一直以为林毅是自杀,直到三天前收到这段视频。
沈曼的大脑飞速运转：所以林毅是被谋杀的但谁...
她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苏雯醒了过来,挣扎着想要坐起。
教...教授...她艰难地说,你...也是...夜枭
赵教授掀起袖子,露出那个猫头鹰纹身：第九号成员,负责内部清理。但我背叛了他们,当发现他们开始对无辜者下手时。
他递给沈曼一个小型注射器：这是明天的解毒剂剂量。要拿到最后一剂,你们需要找到林毅藏起来的真正证据。
在哪里沈曼问。
赵教授看向苏雯：他最后见到的人是你。
苏雯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恐惧：不...他不可能...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光闪烁。赵教授脸色大变：他们找到这里了！从后门走,快！
他推着两人向一个隐蔽通道跑去,塞给沈曼一张纸条：地址和最后线索！别相信任——
一声枪响。赵教授胸前爆开血花,缓缓倒下。通道尽头,一个黑影举着消音手枪。
沈曼本能地护住苏雯,看向那个枪手。当那人走进灯光下时,苏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林毅！
站在那里的,赫然是应该已经死去的林毅,面无表情地举着枪。
好久不见,雯雯。他说,声音冷得像冰,现在,把赵教授给你的东西交出来。
第七章
林毅站在通道口,枪口在沈曼和苏雯之间缓缓移动。昏暗的红色警报灯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左眉上那道沈曼熟悉的疤痕微微发亮——那是明远科技案卷宗里反复提到的特征。
不可能...苏雯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我亲眼看着你...海水...
林毅——或者说这个长得和林毅一模一样的男人——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微笑：你看到的只是你想看到的,雯雯。他的语调与林毅相同,却带着某种机械般的精确,每个音节都像是精心排练过的。
沈曼护在虚弱的苏雯身前,大脑飞速运转。复活不可能。整容需要多长时间除非...
你不是林毅。沈曼直视枪口,你是苏阳。
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恢复冷漠：聪明的沈律师。可惜聪明人往往死得最快。他向前一步,伸出左手,赵教授给你的纸条。
沈曼注意到他手腕内侧若隐若现的纹身——不是猫头鹰,而是一个数字7。她突然明白了：你是'夜枭'的第七号成员。
这句话像按下了某个开关。男人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枪口抵上沈曼的额头：纸条。最后一次机会。
苏雯突然从沈曼身后扑出,用尽全身力气撞向男人：跑！沈曼,跑！
枪声在狭窄的通道内炸响。苏雯肩膀绽开血花,但她死死抱住男人的腿。沈曼犹豫了一瞬,抓起掉落的纸条冲向通道深处。
身后传来苏雯的惨叫和又一声枪响。沈曼强迫自己不要回头,拐过几个弯后,发现通道尽头是一扇需要指纹识别的安全门。
她绝望地拍打着金属门,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门突然滑开,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拽了进去。
沈曼踉跄着跌入一个明亮的实验室。扶住她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正是照片中那个被误认为苏阳的陈默,或者说,他的双胞胎弟弟陈朗。
这边！陈朗锁死安全门,拉着沈曼躲到一台大型设备后面,他暂时进不来,但撑不了多久。
沈曼喘着粗气打量四周。这个实验室比刚才那个大得多,墙上贴满了照片和文件,中央工作台上放着几台正在运行的电脑。
赵教授...死了。沈曼艰难地说,苏雯也...
陈朗摇头：苏雯没那么容易死。至于赵教授...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他递给沈曼一瓶水,纸条呢
沈曼展开那张被汗水浸湿的纸条,上面只有一串数字：231009。
这是什么
日期。陈朗快步走到电脑前输入数字,2009年10月23日,'夜枭'组织正式成立的日子,也是第一个实验体死亡的日子。
屏幕显示出一份加密文件,需要密码。陈朗输入nightowl7,文件解锁了。
7号...沈曼想起那个男人手腕上的数字,他是第七号成员
不,第七号是林毅。陈朗调出一份名单,或者说,被7号取代的真正林毅早就死了。
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对比图：左侧是沈曼熟悉的林毅,右侧则是刚才那个男人。虽然极其相似,但面部测量显示有13处微小差异。
苏阳花了三年时间研究林毅的一举一动,然后通过整容和模仿取代了他。陈朗的声音带着恐惧,真正的林毅两年前就死在菲律宾了。
沈曼想起林毅在季明远案中的反常表现,以及他最后跳海时那个解脱般的眼神——那不是林毅,而是完成复仇的苏阳。
那苏雯知道吗
陈朗的表情变得复杂：她是最早发现的。但...
安全门突然传来巨大的撞击声,金属变形的声音令人牙酸。陈朗脸色大变：他找到备用权限了！快,帮我接上这个！他将一个硬盘塞给沈曼,自己跑去操作另一台设备。
沈曼将硬盘插入电脑,屏幕上开始传输大量文件。进度条缓慢移动的同时,她快速浏览着已传输的内容——夜枭组织的完整名单、资金流向、实验记录...
这些都是...
足以摧毁他们的证据。陈朗在键盘上敲击着,赵教授花了十年收集这些。现在,选择吧沈律师。他指向角落里的另一扇门,那边通向停车场,你可以带着备份离开。或者...他看向即将被撞开的安全门,留下来问出苏雯的下落。
沈曼没有犹豫：苏雯还活着
苏阳不会杀她,至少不会这么快。陈朗苦笑,他们是...
安全门被整个撞开。苏阳——现在沈曼确定是他——站在门口,手中的枪冒着烟。他的左臂有一道新伤口,显然苏雯给他留下了纪念。
陈朗。苏阳的声音依然冷静得可怕,我该想到赵教授会找你帮忙。
陈朗挡在电脑前：已经晚了,苏阳。证据已经传出去了。
是吗苏阳突然笑了,那你为什么不看看屏幕
沈曼转头,发现传输进度条停在99%不再前进。陈朗疯狂敲击键盘,但毫无反应。
局域网络被我切断了。苏阳缓步走近,就像十年前切断实验室的安全系统一样简单。
沈曼悄悄将手伸向口袋里的手机——如果能录下这些...
别费心了,沈律师。苏阳的枪口转向她,这里全频段屏蔽。现在,把硬盘给我。
陈朗突然扑向工作台上的某个按钮。苏阳的枪响了,陈朗胸口爆出血花,但他成功按下了按钮。实验室的警报声变成了一种高频噪音,所有电脑屏幕开始闪烁红色警告。
自毁程序...陈朗咳着血倒下,十分钟内...这里...会炸...
苏阳咒骂一声,冲向主控台试图中止程序。沈曼趁机拖起陈朗,向角落的门移动。
不...陈朗虚弱地摇头,密码...231009...地下室...苏雯...他的头无力地垂下,手却指向实验室另一侧的通风管道。
又一发子弹打在沈曼脚边。苏阳已经放弃了中止程序,转而向她走来：最后机会,沈律师。硬盘,或者和她一起死。
沈曼知道逃不掉了。她直视苏阳的眼睛：为什么扮成林毅
因为这是最好的伪装。苏阳的声音突然变了,不再是模仿林毅的语调,而是他自己的声音,谁能想到一个死人会复仇季明远、张维民...他们都以为林毅是敌人,却不知道真正的猎手一直在他们身边。
那苏雯呢她知道吗
苏阳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她...很早就认出了我。但她选择了沉默。
因为她爱你。沈曼慢慢后退,而你利用了她。
闭嘴！苏阳突然暴怒,你知道什么你知道看着弟弟被活活烧死是什么感觉吗知道被组织追杀十年像老鼠一样躲藏是什么滋味吗
沈曼注意到他的枪口微微下垂,继续道：所以你也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用无辜者当棋子苏雯中毒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解毒剂就在你口袋里。苏阳冷笑,赵教授给你的足够救她。现在,选择吧——带着硬盘逃跑,或者去救苏雯。你只有七分钟了。
沈曼想起陈朗临死前的话。地下室...密码231009...
她突然冲向通风管道,在苏阳反应过来前掀开盖子钻了进去。身后传来一声枪响和金属被击中的刺耳声响,但没有追来的脚步声。
通风管道狭窄黑暗,沈曼只能凭感觉向前爬行。管道向下倾斜,最终通到一个昏暗的地下室。
苏雯她轻声呼唤。
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呻吟。沈曼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眼前的景象令她窒息——苏雯被铐在一根水管上,肩膀的枪伤简单包扎过,但脸色更加苍白,NTX-409的毒素显然仍在发作。
沈曼立刻掏出赵教授给的注射器,为苏雯注射了第二剂解毒剂。
沈...曼...苏雯虚弱地睁开眼,你不该...来...
别说话。沈曼寻找着解开手铐的方法,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要爆炸了。
苏雯摇头：钥匙...在他那里...走...证据更重要...
沈曼环顾四周,发现墙上有一个数字键盘锁。她输入231009,旁边的面板滑开,露出里面的小型保险箱。
保险箱里是一个U盘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苏阳、苏光和赵教授,背面写着永远记住真相。
他...不是...我哥哥...苏雯艰难地说。
沈曼这才明白——化工厂那个自称苏阳的男人,实验室里的陈朗,以及眼前的照片,都在指向一个令人震惊的真相。
那个扮成林毅的人...是苏光你弟弟没死在实验事故中
苏雯点头,泪水滑落：他们...拿他...做实验...改变了...他的脸...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地下室开始震动。沈曼拼命拉扯苏雯的手铐,但纹丝不动。
走...苏雯推她,告诉...全世界...
又一声更近的爆炸,天花板开始掉落碎片。沈曼最后看了苏雯一眼,抓起U盘冲向角落的应急出口。
当她撞开最后一道门冲入夜色中时,身后的建筑已经被火舌吞没。巨大的爆炸将沈曼掀飞数米,热浪灼烧着她的后背。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沈曼挣扎着爬起来,看着熊熊燃烧的实验室。在冲天的火光中,她似乎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顶楼的窗前——是苏阳,或者说苏光,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然后消失在烈焰中。
三天后,沈曼在医院病床上醒来。陈队长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爆炸现场没找到幸存者。他沉重地说,但我们在三百米外发现了这个,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沈曼接过信封,里面是一个小U盘和一把钥匙。钥匙上贴着标签：城西自助仓库217,密码231009。
还有这个。陈队长递过一份报纸,头版标题是《重磅曝光：夜枭组织黑幕震惊全国》,副标题写着多名高官富商涉案被捕。
这些资料昨天突然出现在各大媒体和警方总部。陈队长压低声音,技术科追踪来源,发现是从我们内部系统发出的,用的...是我的权限。
沈曼握紧U盘,明白这是苏阳——或者苏光——最后的安排。她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想起那些在黑暗中逝去的生命。
有些真相,确实比死亡更沉重。但有些人,宁愿背负这重量,也要让它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