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红丝带蓝丝带白丝带 > 第一章


医院的走廊永远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得让人麻木。林悦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将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快步走向护士站。凌晨三点的医院安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的仪器滴答声和远处病人的呻吟。

林护士长,3号床的病人情况不太稳定。值班护士小张压低声音说道,眼神闪烁。

林悦皱眉,快步走向3号病房。推开门的那一刻,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病床上,五十多岁的李国强安静地躺着,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眼睛大睁着望向天花板。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腕上系着的那条鲜艳的红丝带。

什么时候发现的林悦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十分钟前,我例行查房时...小张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半小时前他还好好的,还说要等女儿明天来看他...

林悦戴上手套,轻轻检查尸体。没有挣扎痕迹,没有药物过量迹象,就像突然停止了生命。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条红丝带上——粗糙的质地,像是手工编织的,系着一个奇怪的结。

谁给他系上的

小张摇头:不知道,白班交班时没提到这个。

林悦深吸一口气,伸手想解开丝带仔细查看。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丝带的瞬间,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指尖传来,仿佛被无数细针刺穿。她猛地缩回手,惊愕地发现指尖渗出了血珠。

叫保安,通知值班医生,然后...林悦顿了顿,查一下监控。

监控室里,保安队长老周调出了3号病房外的录像。画面中,凌晨两点十五分,病房门自己缓缓打开,然后又关上。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出。

这不可能,老周挠着头,门锁系统上周才更新过。

林悦盯着屏幕,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倒回去,慢放。

画面一帧一帧地前进,在门打开的瞬间,她看到一抹红色闪过——就像一条丝带在空气中飘动。

见鬼了...老周脸色发白。

第二天晨会上,林悦汇报了李国强的死亡情况。院长陈立仁面色阴沉:自然死亡,记录为心力衰竭。家属那边已经通知了。

但是那条红丝带——

什么红丝带陈院长打断她,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异常物品,尸检报告会证明这一点。

林悦震惊地看着他,转头看向昨晚同样在场的小张,却发现对方低着头,一言不发。

会议结束后,林悦在洗手间里用冷水拍打着脸。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她伸手摸向白大褂口袋,却触到了一个陌生的东西——一条蓝丝带。

这不可能...她颤抖着将丝带掏出来,与昨晚看到的红丝带材质相同,只是颜色不同。谁把它放进自己口袋的

林护士长一个男声从身后传来。林悦慌忙将丝带塞回口袋,转身看到新来的住院医师程远站在门口。

你还好吗脸色很差。程远关切地问。

林悦犹豫了一下,决定赌一把:你知道医院里关于红蓝丝带的传说吗

程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休息室说。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几乎无人的医护休息室里。程远确认门关好后,压低声音:我昨晚查了医院过去五年的死亡记录,发现一个规律——每个月都有至少一名病人离奇死亡,死者手腕上都有系带痕迹,但尸检报告里从不提及。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才来两周。

程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因为我姐姐曾是这里的病人。三年前,她在这里'自然死亡',手腕上系着红丝带。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躺在病床上,右手腕上系着醒目的红丝带,脸上凝固着与李国强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

林悦感到一阵眩晕:我在这工作六年了,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因为知道的人要么离开了,要么闭嘴了。程远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学医就是为了查清姐姐的死因。

林悦从口袋掏出那条蓝丝带:那这个呢它今天神秘地出现在我口袋里。

程远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蓝丝带...代表下一个。

下一个什么

下一个死亡目标。

当天下午,医院又一位病人死亡——肿瘤科的刘老太太,手腕上系着红丝带。林悦和程远假装例行检查混进病房,趁没人注意时,程远迅速拍下了丝带的照片。

看这个结,他指着照片,是一种特殊的绳结,叫'往生结',民间传说用来引导亡灵。

林悦突然想起什么:医院东区是不是有个废弃的仓库我听说那里以前是儿科病房。

二十年前一场大火后封闭了,程远点头,死了七个孩子和两名护士。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夜深人静时,他们溜到了东区封锁门前。门上的锁早已锈迹斑斑,却挂着一条崭新的红丝带。

有人来过...程远轻声说。

林悦伸手推门,锁应声而落,仿佛早已被人破坏。走廊里灰尘密布,墙上有烟熏的痕迹。他们的手电筒光束照出地上杂乱的脚印——有新有旧。

走廊尽头是一间治疗室,门上的玻璃已经碎裂。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僵在原地——墙上密密麻麻挂满了红蓝相间的丝带,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像无数条蛇在蠕动。房间中央摆着一张锈迹斑斑的手术台,上面放着一本发黄的记录簿。

程远颤抖着手翻开记录簿:是病人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标着红或蓝...

林悦凑近看,突然在最后一页看到了熟悉的字迹——陈立仁。日期是二十年前。

院长当时在这里工作

程远快速翻页:不只是工作...他是负责医生。看这个备注:'实验组-红,对照组-蓝'。他们在用病人做实验!

一阵冷风吹过,墙上的丝带突然剧烈摆动起来,发出诡异的沙沙声。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像是推车在走廊移动。

我们得走了,林悦抓住程远的手臂,有人来了。

他们刚转身,手电筒突然熄灭。黑暗中,无数丝带从天花板上垂下来,轻轻拂过他们的脸。林悦感到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自己的手腕——冰冷、柔软,像一条蛇。

她尖叫着甩开,拉着程远冲向门口。走廊尽头,一个模糊的白影缓缓移动,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医疗推车。

两人不顾一切地冲向来时的路,却发现大门已经重新锁上,一条蓝丝带静静地挂在门把手上。

这边!程远发现一扇半开的窗户。他们爬出窗外,跌跌撞撞地跑回主楼,直到被明亮的灯光包围才敢停下喘气。

那本记录簿...林悦喘着气说,名单最后几页...有最近日期的记录...

程远脸色惨白:包括昨晚死的李国强和今天的刘老太太...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下一个名字...程远看向林悦,眼中充满恐惧,是你的名字,林悦。

林悦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那里已经系上了一条蓝丝带,结扣处渗出一丝血迹,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林悦死死盯着手腕上的蓝丝带,呼吸变得急促。那条丝带像活物一般紧贴着她的皮肤,结扣处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暗红色的痂。

这不可能...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我根本没感觉到有人给我系上...

程远抓住她的手腕仔细检查,眉头越皱越紧:结扣和死者身上的一模一样,是那种'往生结'。

走廊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远处传来电梯运行的嗡嗡声。凌晨三点的医院,这种声音本该平常,此刻却让林悦浑身发冷。

我们先离开这里。程远警惕地环顾四周,拉着她快步走向护士值班室。

值班室里空无一人,小张不知去向。桌上散落的病历本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响声。林悦这才注意到窗户大开,夜风裹挟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灌进来,却驱散不了她骨子里的寒意。

程远关上门,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林悦对面:现在,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关于这家医院,关于丝带...任何事都可能有用。

林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六年前我刚来这里工作时,听老护士提过东区的火灾。说是电路老化引起的,烧死了九个...不,七个人。她摇摇头,奇怪,我明明记得最初说的是九个。

记忆会被篡改,尤其是有人刻意隐瞒的时候。程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这是我找到的当年新闻报道,确实写着九人死亡——五名儿童,两名护士,一名医生和一名清洁工。

林悦凑近看那则发黄的电子剪报,突然瞪大了眼睛:等等...这名医生...他姓陈

陈明德,现任院长陈立仁的父亲。程远的声音低沉下来,火灾后三个月,他在家中上吊自杀,留下遗书称自己'无法承受良心的谴责'。

良心谴责什么

这正是我们要查清的。程远滑动屏幕,显示出另一张照片——一张老旧的医院合影,看这个人,认识吗

林悦盯着照片中站在陈明德旁边的中年护士:这是...张凤兰护士长她去年退休了。

据我调查,她是火灾中两名值班护士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林悦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椅子:张护士长就住在医院后面的职工小区!如果她知道什么...

别急。程远按住她的手,首先,我们需要搞清楚这条蓝丝带意味着什么。红丝带代表死亡,那么蓝丝带...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林悦吓了一跳,看向值班室的座机——内线电话的指示灯闪烁着。

两人对视一眼,程远点点头,林悦按下免提键。

护士站吗一个虚弱的女声传来,我是502病房3床的周芳...能...能来一下吗我觉得...有东西在我房间里...

林悦立刻认出了这个声音——周芳,七十岁的糖尿病患者,昨天刚做完截肢手术。

周阿姨,我马上过来。您哪里不舒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它...它在看着我...从天花板...红色的...

程远的脸色变了,他无声地做了个红丝带的口型。

我马上到,周阿姨,您别挂电话——

来不及了...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它下来了。

电话里传来一声闷响,然后是长久的忙音。

林悦和程远冲向电梯,但指示灯显示它停在五楼已经很久了。他们转向紧急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往上爬。推开五楼防火门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冷风迎面扑来,走廊尽头的502病房门大开着,里面传来持续的心电监护仪长鸣声。

他们冲进病房,眼前的景象让林悦捂住嘴才没尖叫出声——周芳的病床上空无一人,心电监护仪的导线垂落在床边,而天花板的通风口盖板不知何时被拆开,一条红丝带从黑洞洞的通风管道中垂下来,轻轻摆动。

人呢林悦颤抖着问。

程远的目光移向窗户——紧闭的窗户外面,五层楼高的下方,一个白色的人形物体静静地躺在医院后院的空地上。

天啊...林悦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程远一把扶住她,同时快速检查病房。他在枕头下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后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它说下一个是你。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现在就走。程远的声音不容置疑,去找张凤兰。

他们刚转身要离开病房,走廊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远处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推车车轮转动的声音,正缓缓向他们靠近。

林悦的手腕突然传来剧痛,她低头看去,蓝丝带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荧光,结扣处的血迹变得新鲜,正顺着她的皮肤往下流。

别看,快走!程远拉着她冲向楼梯间。

身后的黑暗中,推车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嗒、嗒、嗒的声响——像是点滴架敲击地面的声音。林悦不敢回头,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在身后咫尺之遥,呼出的冷气已经拂过她的后颈。

他们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推开一楼出口时差点撞上一个人——是小张护士,她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剪刀。

林...林护士长...小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它让我给你这个...

她举起剪刀,刀尖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程远一把推开小张,拉着林悦继续往外跑。穿过医院后门时,林悦回头看了一眼——小张站在玻璃门内,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个与死者一模一样的诡异微笑。

职工小区就在医院后面,凌晨四点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惨白的光。林悦手腕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蓝丝带已经嵌进肉里,鲜血染红了她的袖口。

坚持住,程远撕下自己的衬衫下摆,缠在丝带上方止血,张凤兰住哪栋

7栋...302...

小区安静得可怕,连虫鸣声都没有。他们爬上三楼,程远急促地敲门,里面却毫无动静。

张护士长!是我,林悦!请开门!

依然没有回应。程远试着转动门把手——门没锁。

屋内一片漆黑,有股老年人房间特有的药味和霉味混合的气息。林悦摸索着墙上的开关,灯亮起的瞬间,她倒吸一口冷气——客厅的墙上挂满了红蓝相间的丝带,排列成一个奇怪的符号。

张护士长她轻声呼唤。

卧室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微弱的呻吟声。他们推开门,看到张凤兰躺在床上,手腕上系着一条红丝带,脸色灰白如纸。

你们...终于来了...老人艰难地抬起手,我坚持...坚持到你们来...

林悦冲到床边:谁给您系上的我去叫救护车——

没用了...张凤兰摇摇头,它找到我了...就像找到其他人一样...她的目光落在林悦的蓝丝带上,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你已经...被标记了...

什么是标记红蓝丝带到底代表什么程远急切地问。

张凤兰的呼吸变得急促:陈医生的...实验...红组和蓝组...红组放弃治疗...蓝组...过度治疗...都是死...只是方式不同...

林悦想起记录簿上的实验组-红,对照组-蓝,胃里一阵翻腾。

火灾是怎么回事程远追问。

不是...火灾...张凤兰的眼睛开始失焦,是献祭...九个灵魂...封印诅咒...但封印...松动了...

她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干枯的手指抓住林悦的手腕,正好按在蓝丝带上:它要九个...新的灵魂...重启封印...已经...七个了...

谁谁要灵魂林悦感到一阵刺骨寒意。

张凤兰的嘴唇蠕动着,声音越来越小:...带...丝带...它们...活了...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最后一口气从肺部挤出,形成几个模糊的音节:...院长...知道...全部...

然后,她的头歪向一边,嘴角缓缓上扬,露出那个熟悉的诡异微笑。与此同时,她手腕上的红丝带自动解开,像蛇一样滑落到地上,消失在了床底下的阴影中。

林悦和程远呆立在原地,房间里只剩下床头闹钟的滴答声。突然,林悦的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来自未知号码:

游戏开始了,林护士长。你有24小时解开诅咒,否则蓝丝带会带走你的灵魂,就像红丝带带走其他人一样。——K

程远看向她的手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K...陈明德当年的实验代号就是'K计划'。

林悦感到一阵眩晕,她低头看向手腕——蓝丝带又收紧了一些,鲜血已经浸透了程远绑的布条。丝带的结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数字8,像是用血写成的。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张凤兰安详的笑脸上。而林悦知道,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张凤兰的卧室,给死亡蒙上一层虚假的宁静。林悦盯着自己手腕上的蓝丝带,那个用血写成的数字8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24小时...她喃喃道,短信中的威胁像冰块一样压在她的胸口。

程远轻轻合上张凤兰的眼睛,从床头柜抽屉里找出一串钥匙:这是小区门禁和房门钥匙,我们离开前把门锁好。现在,我们需要去一个地方。

哪里

院长办公室。程远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如果陈立仁知道全部真相,那么答案一定在那里。

医院的晨间交接班刚刚开始,他们混在医护人员中回到主楼。电梯里,林悦的蓝丝带突然收紧,一阵剧痛让她差点叫出声。她咬紧嘴唇,看向电梯按钮——数字5的按键上有一抹暗红色的污渍,那是周芳昨晚坠楼前所在的楼层。

你还好吗程远低声问。

林悦摇头,悄悄给他看手腕。蓝丝带上的数字8边缘开始发黑,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电梯停在行政楼层,两人装作例行汇报工作走向院长办公室。秘书台的电脑还黑着屏,显然秘书还没来上班。

监控。林悦用口型提醒。

程远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昨晚'借'了保安老周的通行卡,应该能打开大部分门。

院长办公室的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程远推开门,两人迅速闪入并将门反锁。宽敞的办公室整洁得近乎刻板,落地窗外是医院全景,晨光给一切镀上金色,几乎让人忘记昨晚的恐怖。

分头找,程远直奔文件柜,任何关于'K计划'或红蓝丝带的记录。

林悦走向宽大的红木办公桌。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病历和文件,一个相框吸引了她的注意——照片中的陈立仁站在医院门前,身边是一位白发老者。老者的手腕上系着一条蓝丝带,而陈立仁的手搭在他肩上,姿势怪异得像是在控制对方。

她拉开抽屉,里面除了一些办公用品外,还有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盒子,林悦倒吸一口冷气——里面整齐排列着九个小玻璃瓶,其中七个装着灰白色粉末,每个瓶子上都贴着标签。她拿起最近的一个,标签上写着周芳,2023年3月15日。

程远...她的声音颤抖,我想...我找到了一部分灵魂...

程远快步走来,看到盒子后脸色变得铁青:七个瓶子...对应七个死者...

张凤兰的还没被收进来。林悦指着两个空瓶子,那第九个...

是你。程远沉重地说。

突然,办公室外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交换眼神,程远将盒子放回屉,拉着林悦躲到办公室附带的休息室里。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清晰可闻。林悦屏住呼吸,从门缝中看到陈立仁走进办公室,身后跟着保安老周——他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红丝带,眼神空洞如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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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了吗陈立仁的声音冷静而克制。

老周点头:药房已经准备好了您要的剂量,今晚就能完成第八个。

很好。陈立仁走向办公桌,拉开抽屉检查那个黑盒子,林悦呢

监控显示她和那个新医生程远昨晚去了东区,今早去了张凤兰家。

陈立仁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找到他们,特别是林悦。蓝丝带已经标记了她,但她不能死在随便什么地方...仪式需要特定的地点。

是,院长。

两人离开办公室后,林悦才敢呼吸。她看向程远,发现他的表情异常复杂——不只是恐惧,还有某种...决心

他们在药房准备了什么她低声问。

程远摇头: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是好东西。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

他们等了几分钟确认安全后,重新搜索办公室。这次程远检查了墙上的一幅画——医院创始人的肖像。画后果然藏着一个保险箱。

需要密码...程远皱眉。

林悦想起照片中的细节:试是他父亲死亡日期。

程远输入20030512,保箱无声地滑开。里面是一本发黄的日记和一叠文件,最上面的纸张印着K计划:生命标记系统。

程远快速翻阅文件,脸色越来越难看:红丝带代表放弃治疗,蓝丝带代表过度治疗...他们在测试两种极端医疗方式对临终病人的影响...这根本不是医学实验,这是谋杀!

林悦拿起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陈明德医生的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

它们活了。丝带不再是标记工具,而成了它们的载体。九个灵魂不够,永远不够。立仁说他知道如何加强封印,但我害怕他的方法。那些孩子...那些无辜的孩子...上帝原谅我...

日记最后的日期正是火灾前一天。

看这个。程远抽出一张建筑平面图,医院地下层有一个没有标注用途的房间,就在现在药房的正下方。

林悦刚要回应,手腕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蓝丝带上的数字8开始扭曲变形,逐渐重组为7。一阵眩晕袭来,她的视野边缘出现黑点,耳边响起孩童的哭声。

林悦!程远抓住她摇晃的身体,怎么了

她无法回答。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她看到无数红丝带从通风口涌出,像蛇一样在空中舞动,缠绕上她的四肢。最可怕的是,每条丝带末端都系着一只苍白的小手,孩童的手指抓挠着空气,试图抓住什么...

幻觉突然消失,林悦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大汗淋漓。程远正焦急地拍打她的脸。

数字...变成7了...她虚弱地说,每次变化都会带来幻觉...我想当它归零时...

程远的表情变得决绝:我们没时间了。先去药房,看看他们在准备什么,然后找到那个地下室。

他们溜出办公室,避开监控走楼梯下楼。药房在二楼,这个时间应该只有一名值班药剂师。然而当他们到达时,药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不对劲...程远警觉地环顾四周,太安静了。

药房里弥漫着奇怪的草药味,混合着某种腐败的气息。林悦走向配药台,上面摆着一支已经准备好的注射器,旁边的小瓶上标签写着林悦。

他们准备给我注射什么她拿起小瓶,里面是浑浊的蓝色液体。

程远检查了药品柜:这些...都不是常规药物。东莨菪碱、麦角酸二乙酰胺...全是致幻剂和镇静剂的混合物,剂量足以让人心脏停跳。

林悦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小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蓝色液体溅到她的鞋上,立刻冒出轻微的白烟。

腐蚀性!程远一把拉过她,这不是用来治疗的...这是用来折磨的!

药房深处的帘子突然动了一下。程远示意林悦别出声,慢慢靠近帘子,猛地拉开——

小张护士站在那里,眼睛上翻几乎只见眼白,嘴角咧开到不自然的程度。她的双手捧着一个玻璃罐,里面泡着数十条红丝带,像水母一样在不知名的液体中浮动。

护士长...小张的声音像是多人合唱,它等你很久了...

程远迅速将林悦拉到身后,同时从架子上抓起一瓶酒精砸向小张脚边。玻璃碎裂的声音让她短暂分神,他们趁机冲出药房。

走廊上,几个病人机械地行走着,每个人的手腕上都系着红丝带。他们齐刷刷转头看向林悦和程远,露出相同的诡异微笑。

后楼梯!程远拉着林悦转向紧急出口。

他们一路向下,直到地下层。这里灯光昏暗,管道裸露在天花板,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腥气。

根据平面图,那个秘密房间应该在那边。程远指向一条岔路。

就在这时,林悦的蓝丝带再次剧痛。数字7扭曲着变成6,又一阵幻觉袭来——她站在一个圆形房间里,墙上写满奇怪的符号,中央是一个石台,上面躺着九个孩子,每人手腕上都系着蓝丝带。一个背影站在石台前,高举双手念诵着什么...那个背影转过头,是年轻的陈明德医生...

林悦!坚持住!程远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发现自己蜷缩在地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时间...在加速...她喘息着说,两次变化间隔越来越短了...

程远扶她站起来:我们得快点了。

他们沿着走廊前进,终于在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前停下。程远摸索着墙面,找到一块略微凸起的砖块。按下后,墙面无声地滑开,露出向下的狭窄楼梯。

楼梯尽头是一扇铁门,上面用红蓝油漆画着与林悦幻觉中相同的符号。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房间中央确实有一个石台,但比幻觉中的小很多。墙上挂满了红蓝丝带,地上散落着蜡烛和奇怪的符号。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台上的玻璃箱——里面整齐排列着九个布娃娃,每个娃娃手腕上都系着一条褪色的蓝丝带。

这是...林悦走近玻璃箱,突然感到一阵刺骨寒意,那些孩子...

程远检查着墙上的文件架:这里有更多记录...天啊...

林悦转头看去,程远手中拿着一张发黄的照片——九名儿童排成一排,每人手腕上都系着蓝丝带,站在他们身后的是年轻的陈明德和...一个与陈立仁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这不可能,林悦凑近看,照片日期是二十年前,但这个人看起来和现在的陈立仁完全一样...

程远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除非...现在的陈立仁根本不是陈明德的儿子,而是...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铁门关闭声打断。两人转身,看到陈立仁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把古老的手术刀,刀刃上沾着新鲜的血液。

而是陈明德本人。陈立仁——或者说,穿着陈立仁皮囊的陈明德——微笑着说,多么聪明的年轻人。可惜,聪明人总是死得最快。

他举起手术刀,刀尖滴下的血落在石台上,形成一个诡异的符号。林悦手腕上的蓝丝带突然收紧,数字6开始模糊变形...

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陈明德——或者说是占据着陈立仁身体的某种存在——站在门口,手术刀上的血滴在石台上,发出诡异的嘶嘶声,像烧红的铁接触冷水。

林悦手腕上的蓝丝带剧烈收缩,数字6扭曲着变成5,一阵剧痛让她双腿发软。幻觉再次袭来:她看到九个孩子被绑在石台上,陈明德站在他们中间,手中拿着同样的手术刀,割开每个孩子的手腕,让鲜血流入石台上的凹槽...

啊!林悦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抠进石台的缝隙。幻觉消散后,她发现自己的指尖渗出了血,而石台上的凹槽确实存在——细小的血槽组成一个复杂的符号,与铁门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程远挡在她前面,声音出乎意料地冷静:你不是陈立仁。二十年前那场大火,死的不是七个孩子和两名护士,而是九个孩子,对吗

陈明德轻笑一声,那声音年轻与苍老诡异地混合在一起:九个灵魂...多么完美的数字。三组三,稳定的三角,足以维持一个生命在肉体间跳跃。他抚摸着自己的脸,儿子的身体很合适,比上一个好多了。

上一个林悦艰难地站起来,蓝丝带上的数字又开始模糊。

我父亲的身体,当然。陈明德向前走了一步,烛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1947年第一次转移时我才三十岁,现在已经换了七具身体。每具能用九年,只要按时献祭。

程远的手悄悄移向口袋:所以你用医院做掩护,每隔九年就挑选九个病人...红丝带和蓝丝带只是幌子

不全是。陈明德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不正常的光,红组是速死,蓝组是慢死——不同的死亡方式产生不同质量的灵魂能量。有些仪式需要痛苦,有些需要恐惧...啊,就像你现在的恐惧,林护士长,多么美味。

林悦的胃部翻腾,她想起黑盒子里那些灰白色粉末——被磨碎的灵魂。数字5突然跳动成4,新的幻觉如潮水般涌来:她看到过去的陈明德站在同样的位置,手中拿着一条蓝丝带,将它系在一个哭泣的孩子手腕上,轻声说这会让疼痛消失...

为什么是孩子她脱口而出,仍被幻觉部分控制,第一次仪式为什么要用孩子

陈明德的表情变得狂热:孩童的灵魂最纯净!特别是病童——他们的生命本就脆弱,灵魂与肉体的连接更容易切断。他举起手术刀,今晚,终于凑齐第九个灵魂后,我又能安稳九年了。

程远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质护身符,高举过头。护身符在烛光下反射出奇异的光芒,上面刻着与石台符号相似但方向相反的图案。

以圣安娜之名,退后!程远的声音突然充满权威,与平日温和的医生形象判若两人。

陈明德猛地后退两步,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惧:你怎么会有那个安娜·陈早就死了!

她是我曾祖母。程远向前逼近,护身符的光芒似乎让地下室里的阴影开始退缩,她当年就发现你在用病人做黑魔法实验,只是没来得及阻止火灾。

林悦震惊地看着程远——他从未提过这些。数字4跳动成3,又一阵剧痛袭来,这次的幻觉更加清晰:她看到一个美丽的东方女性被绑在石台上,陈明德站在她面前,手中拿着一条红丝带...那是安娜·陈

陈明德很快恢复了镇定:护身符只能暂时阻挡我,年轻人。你曾祖母的失败会重演——今晚午夜,当钟声敲响十二下,林护士长的灵魂就会成为第九个祭品。他冷笑着后退,为什么不省点力气,好好道别呢

铁门在他身后猛地关上。程远立即冲向门,但无论怎么推拉都纹丝不动。

没用的,林悦虚弱地说,看着蓝丝带上的数字3,这门和诅咒相连。

程远回到她身边,检查她的手腕:数字跳得越来越快了...我们必须在你变成'1'之前找到破解方法。

那个护身符...

家族传下来的。程远简短地解释,我曾祖母是民国时期的护士,在这家医院工作过。她日记里提到过'邪恶医生'和'灵魂转移',但我一直以为只是老人的迷信...他苦笑,直到我姐姐三年前死在这家医院,手腕上系着红丝带。

林悦想起什么:等等,你说过你姐姐是病人...

我撒谎了。程远的表情变得痛苦,她是这里的护士,就像你一样。她发现了陈明德的秘密,所以被标记了。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一个年轻女子穿着护士服,站在医院门口微笑。

数字3突然闪烁,变成2,林悦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仿佛有火焰从蓝丝带烧向全身。这次的幻觉没有立即消失,而是与现实重叠:地下室墙上挂着的红蓝丝带开始蠕动,像蛇一样从挂钩上滑下,向她爬来...

程远!丝带...丝带在动!

程远抓住她的肩膀:那不是真的!集中注意力,看着我!

林悦强迫自己聚焦在程远的眼睛上,幻觉慢慢消退。但手腕上的疼痛真实存在,蓝丝带已经嵌入皮肉,鲜血顺着手掌滴到石台上,被那些凹槽贪婪地吸收。

石台...它在吸我的血...她惊恐地说。

程远迅速检查石台:这是个祭坛,血槽组成的是某种封印符号。陈明德可能没说谎——他确实需要九个灵魂来维持某种封印,只不过封印的不是诅咒,而是他自己扭曲的生命。

他拿出护身符,将它按在石台中央。银质符号与血槽符号接触的瞬间,整个地下室震动了一下,墙上的丝带纷纷掉落。林悦感到蓝丝带的束缚稍微松了一些。

有用!程远眼睛一亮,护身符上的符号与祭坛相反,可能是某种破解方法...

就在这时,铁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拖拽声。程远迅速将护身符塞回口袋,拉着林悦躲到石台后面。

铁门缓缓打开,两个系着红丝带的保安拖着一具担架进来,上面是——林悦捂住嘴才没叫出声——张凤兰的尸体。保安机械地将尸体放在石台旁的地上,然后离开,全程眼神空洞如傀儡。

他们在准备仪式...程远低声说,张凤兰是第七个,周芳是第八个...

我是第九个。林悦看着手腕上的2,它开始闪烁不定。

程远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听我说,护身符的力量有限,但我有个想法。我曾祖母的日记提到过'亡者的反噬'——如果能让被献祭的灵魂反抗施法者...

那些孩子林悦想起幻觉中的九个孩童,但他们已经死了二十年...

灵魂被困在丝带里。程远指着地上那些红蓝丝带,每条丝带都是用死者头发编织的,这是黑魔法的基本——用逝者的一部分束缚其灵魂。

林悦想起药房小张捧着的玻璃罐,里面那些漂浮的红丝带:所以陈明德用病人的头发做丝带,死后继续束缚他们...

数字2突然变成1,林悦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这次的幻觉没有画面,只有声音——无数孩童的哭声、尖叫和哀求,混合着陈明德念诵咒语的声音。最清晰的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帮帮我们...求求你...帮我们解脱...

幻觉消失后,林悦发现自己躺在石台上,程远正焦急地拍打她的脸。

又变了她虚弱地问。

程远摇头:还是'1',但颜色变深了。

铁门外突然传来钟声——电子钟报时的录音,共响了十一下。

晚上十一点,程远脸色变得苍白,我们只剩一小时了。

他迅速行动起来,从墙上扯下几条蓝丝带,将它们系在一起成一条长绳,然后绑在石台的一个角上。

如果我的推测正确,蓝丝带代表被过度治疗的死者——他们的灵魂充满痛苦和愤怒,可能是最强大的反抗力量。他将绳子的另一端递给林悦,握住它,试着...我不知道,和它们沟通

林悦迟疑地握住由多条蓝丝带编成的绳子。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指蔓延至全身。她眼前闪过无数片段:一个孩子被强迫服用不明药物;一个老人被注射过量镇静剂;一个妇女被绑在床上接受电击治疗...所有的痛苦、恐惧和愤怒如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识。

啊!她本能地想松开手,但程远紧紧按住她的手指。

坚持住!试着引导它们!

林悦咬紧牙关,在痛苦中努力集中意念:帮帮我们...让我们一起阻止他...

绳子的温度突然升高,几乎烫手。墙上的蓝丝带全部开始抖动,像被无形的风吹动。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味道,混合着某种草药的气息。

程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瑞士军刀,割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在石台的凹槽里:血缘的力量...我曾祖母的护身符加上陈家的血,也许能扰乱仪式...

地下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只剩下几根蜡烛的微光。铁门再次打开,这次走进来的是陈明德,身后跟着六名系着红丝带的医护人员,包括小张和保安老周。他们像梦游者一样排成一列,每人手中捧着一个玻璃罐——里面漂浮着红丝带。

时间到了。陈明德微笑着说,多么感人的尝试,可惜毫无意义。

他弹了下手指,程远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般浮到空中,挣扎着无法呼吸。护身符从口袋掉出,被陈明德接住。

安娜的护身符...她当年就该用它保护自己,而不是浪费力气救那些没用的孩子。陈明德将护身符扔到角落,现在,让我们开始吧。

两名医护人员机械地走向林悦,将她拖到石台上。她的挣扎毫无作用,蓝丝带上的数字1开始闪烁血红色的光。

陈明德举起手术刀,刀锋在烛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别担心,林护士长,这会很快...相对而言。

就在刀锋即将落下的一刻,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墙上的蓝丝带全部飞起,像活物般缠上陈明德的手臂。角落里,安娜·陈的护身符发出刺眼的银光。

一个孩童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不——许——伤——害——姐——姐——

陈明德的表情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恐惧:不可能!封印还在!

林悦手腕上的蓝丝带突然断裂,数字1化作一缕青烟消散。石台下的地面开始龟裂,无数苍白的小手从缝隙中伸出,抓住陈明德的脚踝...

那些苍白的小手像生长中的藤蔓,从石台周围的裂缝里不断延伸。它们抓住陈明德的脚踝、小腿,冰冷的手指陷入皮肉。陈明德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手术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不!这不可能!封印还在!我按时献祭了!他疯狂踢打着那些小手,但每挣脱一只,就有更多的手从裂缝中伸出。

林悦从石台上滚落,摔在程远身边。程远已经摆脱了无形的束缚,正大口喘着气,脖子上留着深红色的指印。他抓住林悦的手:你没事吧蓝丝带...

林悦看向自己的手腕——蓝丝带已经断裂,但留下一圈青黑色的痕迹,像是被火烧过的疤痕。数字1消失了,但那种被标记的感觉仍未完全消退。

地下室剧烈震动着,墙皮大块脱落,露出后面血红色的砖块。陈明德带来的医护人员像木偶断了线般倒在地上,他们手腕上的红丝带自动解开,化作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护身符...程远挣扎着爬起来,冲向角落里的银质护身符。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护身符的瞬间,一条红丝带从天花板垂下,像蛇一样缠住他的手腕。程远痛苦地跪倒在地,红丝带深深勒进皮肉,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石台的凹槽里。

血滴接触石台的刹那,整个地下室陷入一片刺目的红光。林悦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

九个半透明的孩童身影站在石台周围,手拉手形成一个圆圈。他们穿着二十年前的病号服,每张脸上都带着不属于那个年龄的深沉悲伤。最靠近林悦的是个大约七八岁的女孩,她抬起头,黑洞般的眼睛直视林悦:

姐...姐...帮...我们...

陈明德已经瘫倒在地,那些小手爬满了他的全身,像无数白色的根须将他固定在地面上。他的皮肤开始出现诡异的凹陷,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内部吸食着他。

安娜的血...不可能...他嘶哑地喊道,眼球凸出看向程远,你是...陈家的...

程远呆立在原地,红丝带仍缠着他的手腕,但似乎不再造成痛苦。他的眼神变得恍惚,嘴唇蠕动着说出不属于自己的话:以吾血脉...解汝束缚...释汝痛苦...

林悦认出了那个语调——与幻觉中安娜·陈的声音一模一样。

石台中央突然裂开一个大洞,一股腐臭的黑烟从洞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张扭曲的人脸。孩童的灵魂们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啸,那声音让林悦头痛欲裂,耳膜仿佛要炸开。

林悦!程远的声音突然恢复正常,石台!把护身符放进凹槽!

林悦踉跄着抓起护身符,冲向剧烈震动的石台。每靠近一步,空气中的阻力就越大,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推拒她。孩童们的尖啸变成了哭声,混杂着不要害怕救救我们的哀求。

她终于来到石台边,将护身符用力按在中央最大的凹槽里。银光炸裂,整个地下室如同被闪电照亮。黑烟凝聚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嚎叫,而孩童们的哭声突然停止。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然后,所有声音如潮水般退去。黑烟人脸扭曲着被吸回石台下的黑洞,孩童们的灵魂发出柔和的光芒。那个和林悦说话的小女孩飘到她面前,轻轻触碰她手腕上的疤痕。

选...择...女孩的声音如风铃般清脆,复仇...或...释放...

林悦不解地看向程远,但他似乎听不见也看不见这些灵魂,只是呆立在原地,眼神空洞。

什么意思她问小女孩。

女孩指向陈明德。那个曾经占据两代人身体的不死怪物现在成了一具干瘪的皮囊,被苍白小手拖向石台下的黑洞。他的嘴仍然张着,却发不出声音,眼中充满纯粹的恐惧。

复仇...他受苦...我们自由...女孩解释,释放...他消失...我们...安息...

林悦明白了。这是灵魂给她的选择——让陈明德承受永恒的折磨,换取孩子们的自由;或者让他简单死去,而孩子们也将得到平静的安息。

她看向其他孩童灵魂,每一张苍白的小脸上都带着期待和隐隐的恐惧。他们等待这个决定已经等了二十年。

释放。林悦毫不犹豫地说,你们都应该安息。

小女孩露出第一个真心的微笑。她飘向前,冰冷的嘴唇轻触林悦的额头:谢谢...姐姐...

一道温暖的金光从石台中央扩散,孩童们的灵魂一个接一个化作光点升腾而起。陈明德的干瘪躯体最后抽搐了一下,然后像沙雕般崩塌,化作灰烬被吸入黑洞。石台发出一声巨响,彻底碎裂成两半。

地下室的震动停止了。墙上的红蓝丝带全部化为尘埃,散落在地。程远手腕上的红丝带也松开了,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变成一撮普通的头发。

程远林悦摇晃他的肩膀,你还好吗

程远眨了眨眼,眼神逐渐聚焦:发...发生了什么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我曾祖母的记忆...

你是陈家的后代陈明德的...

曾孙。程远苦笑,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掌,难怪护身符对我有反应。安娜·陈是我曾祖母,她在试图阻止陈明德时被杀,但当时她已经怀了我祖父...

地下室的灯突然全部亮起,刺眼的白光让林悦眯起眼。地上躺着几个昏迷的医护人员,包括小张,但他们的胸口均匀起伏,显然只是睡着了。

诅咒解除了。程远轻声说,所有被控制的人都应该恢复正常了。

林悦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疤痕,那里不再疼痛,但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像丝带形状的印记:这个会消失吗

程远摇头:不知道。但你已经不是'被标记'的状态了。他犹豫了一下,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我听到你说话,但看不到任何人。

林悦简单描述了孩童灵魂给她的选择。程远听完,眼神复杂:你选择了释放他们...包括陈明德。

那些孩子已经受苦够久了。林悦看向碎裂的石台,仇恨只会延续痛苦,不是吗

程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地上捡起已经变回普通银饰的护身符:我曾祖母会为你骄傲的。

他们检查了昏迷的医护人员,确认都无大碍后,决定趁他们醒来前离开。爬出地下室的楼梯比想象中艰难——两人都精疲力尽,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一楼的走廊安静得出奇,所有监控摄像头都冒着淡淡的黑烟,像是被什么力量烧毁了电路。他们从后门离开医院,晨光已经染红了东方的天空。

就这样结束了林悦深吸一口新鲜空气,不敢相信他们真的活着出来了。

程远回头看向医院大楼:希望如此。不过...

不过什么

他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先去处理伤口,然后...我想听听你接下来的打算。

他们慢慢走向停车场,谁都没再说话。身后,医院的一个窗口,一条未被注意的红丝带轻轻飘动,像在挥手告别,又像在等待下一次的召唤。

三个月来第一次,林悦睡了个好觉。

没有噩梦,没有半夜惊醒,没有幻觉。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上,她睁开眼睛,看着手腕上那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丝带形疤痕,几乎要相信一切都真的结束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程远的消息:早安,睡得好吗诊所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下午两点面试别忘了。

林悦嘴角微微上扬。离开中心医院后,程远开了家小型社区诊所,而她决定休息一段时间再考虑工作。但上周程远提议她来诊所当护士长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期待。

睡得很好,一会儿见。她回复道,起床走向浴室。

温水冲在脸上,带走最后一丝睡意。林悦抬头看向镜子,突然僵住了——手腕上的疤痕正在渗血,鲜红的血珠沿着皮肤纹路滑落,滴在洗手台上。

不可能...她颤抖着用毛巾按住伤口。三个月中,这个疤痕从未有过任何异样。她小心翼翼地移开毛巾,血已经止住了,但疤痕的颜色似乎变深了一些,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

手机突然响起,吓得她差点摔了毛巾。是程远。

林悦,你最好来医院一趟。他的声音异常严肃,出事了。

医院哪个医院

中心医院。老周刚刚打电话,说昨晚有三个医护人员失踪了,监控显示...他顿了顿,他们最后都去了东区。

东区。那个被封闭的、发生过火灾的废弃区域。林悦的胃部一阵绞痛。

我马上到。

中心医院前广场停着两辆警车,闪烁的警灯引来路人好奇的目光。林悦快步走向急诊入口,程远已经在等她了。他穿着便装,三个月没穿白大褂的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但此刻眉头紧锁的样子又让林悦想起那个恐怖的夜晚。

具体情况她低声问。

程远拉着她避开警察,走向一条偏僻的走廊:昨晚值夜班的两名护士和一名实习医生不见了。今早交接班时才发现,调监控看到他们三个分别在凌晨一点、两点和三点独自去了东区,再没出来。

手腕上

程远点点头,眼神阴沉:红丝带。老周说保安队长不敢去东区找,直接报了警。

老周怎么知道是红丝带监控不可能看得那么清楚。

因为...程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她看一张照片,他们在护士站留下了这个。

照片上是护士站的台面,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三条红丝带,每条旁边都放着一张工牌——正是三名失踪医护人员的。

林悦感到一阵眩晕,扶住墙壁才没跌倒。她的手腕疤痕突然传来刺痛,像被细小的牙齿啃咬。

还有更奇怪的。程远压低声音,我查了医院过去三个月的记录,在你我离开后,确实再没有病人离奇死亡。但是...他调出另一张照片,看这个。

照片上是医院的药品清单,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种药物——东莨菪碱、麦角酸二乙酰胺,与当初陈明德准备给林悦注射的完全相同。

这些药最近三个月一直在被领用,但没有任何处方记录。程远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有人在继续陈明德的'工作'。

不可能!陈明德已经死了,我们亲眼看见他——

嘘。程远突然捂住她的嘴,拉着她躲进一旁的诊室。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们看到院长助理李医生走过,身后跟着两名警察。李医生的右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但袖口露出一小截红色的...线头

等他们走远,程远才松开手:看到了吗

不一定是红丝带...

我们不能冒险。听着,警察不会相信什么红丝带诅咒,他们只会当作普通失踪案处理。我们需要自己调查。程远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我找到了些东西,关于陈明德最初为什么要创造这个诅咒。

文件夹里是一张发黄的老照片,上面是年轻的陈明德和一个美丽的女子站在医院门口。女子穿着护士服,手腕上系着一条白丝带。

这是...

陈明德的妻子,苏婉。医院最早的护士长之一,1952年死于一场奇怪的事故——官方记录是药物过敏,但曾祖母的日记里提到,她可能是第一个'红丝带'受害者。

林悦倒吸一口冷气:陈明德杀了自己的妻子为什么

不,恰恰相反。程远翻出一页日记复印件,根据日记,苏婉得了绝症,陈明德试图用某种古老仪式救她,结果出了差错。她死后,陈明德才真正开始研究灵魂转移和永生。

所以整个诅咒...最初是为了复活他妻子

程远点头:而我认为,有人想继续这个工作。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他们立刻停止交谈。来人是老周,他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看到他们后明显松了口气,快步走过来。

你们得离开,他低声说,额头上全是汗,李医生下令封锁医院了,特别是东区。

为什么封锁找到失踪的人了吗林悦问。

老周摇摇头,眼神闪烁:没...没有。但监控室的小王说,他昨晚看到...他吞了吞口水,看到陈院长在东区走廊上走。

不可能!程远脱口而出,陈明德已经——

我知道你们那晚做了什么,老周突然打断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地下室的事情...但有些东西是杀不死的。特别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悦一眼,特别是当它们被邀请回来的时候。

林悦感到一阵恶寒:什么意思

老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东区后门的钥匙。如果你们真要查,趁现在警察还没封锁整个医院。但我警告你们...他的目光落在林悦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疤痕,有些邀请,一旦发出就无法收回。

说完,他匆匆离去,留下林悦和程远面面相觑。

他在胡说什么什么邀请林悦问。

程远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我不知道,但我们需要搞清楚。你确定这三个月来,没有任何异常没有做过关于医院的梦没有...感觉被什么盯着

林悦想起那些她以为只是普通噩梦的片段——走廊尽头的白影,窗外飘过的红丝带,还有总是梦见自己回到东区的那扇铁门前...

只是噩梦而已。她轻声说,但手腕的刺痛在加剧。

他们决定分头行动——程远去档案室查更多关于苏婉的资料,林悦则去护士站看看能否找到那三名失踪医护人员的私人物品,也许有线索。

护士站空无一人,显然大家都被叫去问话了。悦快速翻看值班记录,发现昨晚的记录页被撕掉了。她打开抽屉,里面整齐地放着三只手机——正是失踪人员的。

奇怪,为什么带走工牌却留下手机她喃喃自语,拿起其中一部。手机没有密码,她划开屏幕,最后一张照片让她的血液凝固——

照片拍的是东区走廊,模糊的焦点中,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背对镜头站立。虽然模糊,但那背影和林悦记忆中的陈立仁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照片角落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镜中反射出的不是那个背影的脸,而是一团模糊的黑影,黑影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白丝带。

林悦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程远发来的短信:快来档案室,我找到了苏婉的实验记录!

档案室位于行政楼底层,平时很少有人来。林悦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

程远她轻声呼唤,摸索着墙上的开关。

灯亮起的瞬间,她看到档案室中央站着一个人——不是程远,而是一个穿旧式护士服的女人,背对着她。女人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白丝带,在昏暗的灯光下几乎发光。

林悦的呼吸停滞了。那身影慢慢转身,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美丽却毫无生气,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却在上扬,露出一个与当年死者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

谢谢你的邀请...一个声音在林悦耳边响起,却不是来自那个身影,而是直接在她脑海中回荡,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林悦想跑,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档案室的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灯光开始闪烁。在明灭的光线中,那个穿护士服的身影越来越近,白丝带无风自动,像有生命般向她伸来...

林悦!

门被猛地撞开,程远冲了进来,手中拿着那个银质护身符。灯光恢复正常,档案室中央空无一人,只有散落一地的文件。

你看到了吗林悦颤抖着问,那个女护士...

程远脸色苍白:没有,但我找到了这个。他举起一本发霉的笔记本,苏婉的实验日志。陈明德不是诅咒的创造者...她才是。

林悦接过笔记本,翻到标记的那页。上面是娟秀的字迹:

红组放弃,蓝组治疗,白组...转化。第九十九个灵魂将完成仪式。立仁不知道真相,他以为自己在帮我治病,其实...我在治他。死亡不是终点,而是开始。当白丝带系上,真相将揭晓...

最后一行字被血迹模糊,但仍可辨认:第一条白丝带,给我自己。

我不明白...林悦抬头,却发现程远正惊恐地看着她的手腕。

她低头一看,那个淡粉色的疤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数字1,而疤痕周围,细细的白丝正从她的皮肤下生长出来,慢慢编织成一条...白丝带。

档案室的灯光忽明忽暗,林悦盯着手腕上正在成形的白丝带,那小小的数字1像用最细的针刻在皮肤上,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它在生长...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是自己的,我能感觉到它在...往里钻。

程远抓过她的手腕,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银刀——与护身符同样材质的古老刀具。当银刀靠近白丝带时,那些细丝立刻退缩了一下,像活物般蠕动。

苏婉的日志提到过转化,他快速翻阅那本发霉的笔记本,红丝带收割灵魂能量,蓝丝带储存痛苦,白丝带则是...载体。她不是在试图复活,而是在寻找完美的容器。

林悦的视线突然模糊,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档案架扭曲变形,墙壁如液体般波动。在现实与幻觉的间隙,她看到无数半透明的人影站在程远身后——有穿病号服的孩童,有医护人员,还有她认出的几个自然死亡的病人。他们手腕上都系着不同颜色的丝带,眼神空洞地望着她。

程远...她艰难地开口,他们都在这里...所有死者...

程远似乎看不见那些灵魂,但他察觉到了异常:坚持住,别让白丝带控制你!他举起银刀,日志上说银能暂时阻断连接,但只有一种方法能彻底终结诅咒。

什么方法

切断载体。程远的声音沉重,在你完全转化前...切断手腕。

林悦瞪大眼睛。银刀在她手腕上方悬停,程远的手在微微发抖。

那就...动手吧。她闭上眼睛。

银刀没有落下。林悦睁开眼,看到程远的表情痛苦而挣扎。

还有另一种方法,他突然说,日志最后一页被撕掉了,但我找到了这个。他从笔记本夹层中抽出一张残页,逆转仪式。需要血缘相连者的血,和载体自身的意志力。

逆转

将所有被转化的灵魂释放,而不是继续囚禁。程远读着残页上的内容,但风险很大...如果载体不够强大,施术者的灵魂也会被卷入。

档案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一个女人的轻笑在空气中回荡:聪明的小曾孙...但你知道得太晚了...

银质护身符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档案室中央——苏婉站在那里,不再是护士形象,而是一团人形黑影,只有手腕上的白丝带清晰可见。她的脸是一张不断变化的面具,时而美丽,时而狰狞,时而是陈明德的样子。

第九十九个灵魂...黑影苏婉向林悦伸出手,我等了太久...你的身体将是我的新容器...

程远挡在林悦面前,高举护身符:以安娜·陈之名,退后!

黑影发出刺耳的尖笑:安娜的血脉可笑!她当年不过是第一个试验品!黑影突然扑来,护身符的光芒像玻璃般碎裂,现在,把载体给我!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程远掀飞,他撞在档案架上,重重摔在地上。林悦想跑向他,却发现双脚无法移动——白丝带已经长到手指长度,像根须一样扎入地面。

黑影苏婉逼近林悦,冰冷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多完美的容器...年轻、健康...还有与亡者的天然联系。那个愚蠢的曾孙不知道,你能看见灵魂不是偶然...

林悦的视野再次扭曲,这次她看到一个熟悉的小女孩灵魂——那个在地下室与她交流的孩子——正拼命拉扯黑影苏婉的衣服,其他孩童灵魂也在努力阻止她,但都被轻易弹开。

为什么是我林悦咬牙问道,试图争取时间。白丝带已经长到她的小臂中部,数字变成了2。

黑影苏婉的笑声像碎玻璃摩擦:因为你在地下室释放了他们...那些本该永远被困的灵魂。你的善良...哈哈哈...你的善良打开了通道!

林悦看向程远,他正艰难地爬起来,额头流血但眼神坚定。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拖延时间。

陈明德知道你的计划吗林悦大声问,他以为是在帮你复活,实际上你在利用他

黑影苏婉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陈明德是个软弱的蠢货!他只想让我'安息'...但我想要更多...永生!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九十九个灵魂的能量,足以让我永远摆脱死亡!

程远已经悄悄移动到林悦右侧,手中握着银刀和护身符。他朝林悦使了个眼色。

你永远不会成功,林悦故意提高声音,因为第九十九个灵魂会反抗!

黑影苏婉狂笑起来:反抗看看你的手腕,傻女孩!白丝带已经扎根,当数字变成'9',你的意识就会消失,就像...

程远突然冲上前,银刀划过林悦手腕上方的空气。白丝带发出尖叫般的声音,收缩了一下,但并未断裂——它已经与林悦的血管神经相连。

愚蠢!黑影苏婉一挥手臂,程远再次被击飞,银刀只能切断未完成的连接!她已经转化到第二阶段了!

林悦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数字从2跳到了3。她的视野分裂成两部分——一边是档案室的现实,一边是一个奇怪的黑暗空间,里面漂浮着无数丝带,每条都连接着一个痛苦的灵魂。

程远...她艰难地喊道,我看到了...系统...所有灵魂都被连接在一个系统里!

程远咳着血,挣扎着跪起来:核心...找到核心...

黑影苏婉转向程远:够了,小曾孙。你和你的曾祖母一样烦人。她抬起手,程远突然捂住胸口,面容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心脏。

不!林悦尖叫。数字跳到4,白丝带加速生长,但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在这个黑暗的灵魂空间中,她也能触摸那些连接。

不顾疼痛,她集中精神,抓住最近的一条蓝丝带——连接着那个小女孩的灵魂。在接触的瞬间,她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

帮帮我...她在意识中恳求,像在地下室那样...

黑影苏婉察觉到异常:你在干什么停下!她放弃折磨程远,转向林悦。

数字跳到5,然后是6。白丝带已经蔓延到林悦的肘部,但她也抓住了更多灵魂的连接——孩童们、医护人员、病人...每个灵魂都给她一点力量,一点抵抗的意志。

没用的!黑影苏婉怒吼,整个档案室开始震动,他们的能量微不足道!

数字跳到7。林悦的意识开始模糊,但她死死抓住那些灵魂的连接。在黑暗空间中,她看到一条比其他都粗壮的白丝带——那是苏婉与整个系统的连接,是诅咒的核心。

数字跳到8。黑影苏婉得意地大笑,伸手抓向林悦的喉咙:再见了,载体...

现在!程远突然大喊,将银刀狠狠刺入自己的手掌,鲜血喷涌而出,以我的血脉,逆转连接!

他将血淋淋的手按在地上,念诵起残页上的古老咒语。整个档案室剧烈震动,书架倒塌,文件如雪片般飞舞。

黑影苏婉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不!你不能!

数字跳到9,但什么可怕的事都没发生——相反,林悦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在黑暗空间中,她抓住苏婉的核心连接,用所有被囚禁灵魂给她的力量,猛地一扯。

这是为了安娜!她在意识中大喊,为了所有被你害死的人!

连接断裂的瞬间,现实世界和灵魂空间同时爆炸出刺目的白光。林悦看到黑影苏婉的面具碎裂,露出里面无数扭曲的人脸——所有她害死的灵魂在尖叫、在撕扯她。白丝带从林悦手腕上脱落,化作灰尘消散,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疤痕。

不!这不可能!我的系统!我的永生!苏婉的声音越来越小,被拉向那个黑暗空间的深处,我会回来...诅咒永远不会...

白光吞没了一切。

林悦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草坪上,程远跪在身边,脸色苍白但微笑着。阳光明媚得刺眼,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

结束了她虚弱地问。

程远点头,给她看自己已经止血的手掌:诅咒的核心被破坏了。看——

他指向医院大楼。东区的窗户一个接一个爆炸,黑烟滚滚而出,但奇怪的是没有火焰。几条红蓝白丝带从窗口飘出,在空中燃烧成灰烬。

所有被控制的人都会恢复正常,程远帮林悦坐起来,苏婉的系统被逆转了,灵魂们都自由了。

林悦看向自己的手腕——疤痕还在,但已经变成普通的白色伤疤,不再有异样感觉。她突然想起什么:那个数字...为什么停在了'9'

程远的表情变得复杂:因为九十九个灵魂中...苏婉自己就是第一个。你实际上是第一百个'候选人',但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载体了。

他们沉默地看着东区的骚动。医护人员和病人被有序疏散,警察和消防员忙碌地进出。没有人注意到草坪上的两人,仿佛有无形的屏障将他们隔开。

现在怎么办林悦问。

程远站起身,伸手拉她:现在我们终于可以...真正地开始生活了。

一年后,林悦从睡梦中惊醒。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拍打着玻璃。她的手腕——那个几乎要消失的疤痕——突然刺痛了一下。

她打开床头灯,仔细检查手腕。疤痕没有任何变化,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回来了,就像有一双眼睛从房间的黑暗角落盯着她。

风吹开没关严的窗户,一条红色的丝带飘落在窗台上,被雨水打湿,像血一样鲜艳。

林悦的呼吸停滞了一秒。然后,她缓缓下床,走向窗户。

远处,在雷光照亮的瞬间,她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站在街对面,抬头看着她的窗口。下一秒闪电熄灭,身影也消失了。

只有那条红丝带还在,在风中轻轻摆动,像在向她招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