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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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洒在校园小路上,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夏南夕拖着行李箱,耳边是父母关切的唠叨,鼻尖萦绕着桂花初开的香气。
南夕,宿舍分配信息再确认一下,别走错了。夏母温柔地整理着女儿被风吹乱的发丝。
妈,我都二十岁了,能照顾好自己的。南夕笑着摇头,黑亮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今天特意穿了一条淡蓝色连衣裙,衬得皮肤更加白皙透亮。
夏父在一旁呵呵笑着：在父母眼里,你永远都是需要照顾的孩子。
校园里到处都是前来报到的新生和陪同的家长,热闹非凡。夏南夕办理完入学手续后,按照指引找到了自己的宿舍——梅园3栋502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快的音乐声。
夏南夕轻轻敲门,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明黄色T恤的女生立刻打开了门,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你好！你一定是我的室友吧我是张清筱,经济系的！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像夏日里的风铃。
你好,我是夏南夕,中文系的。南夕有些腼腆地微笑,脸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张清筱热情地帮南夕把行李搬进来,太好了,我们宿舍就我们两个人住！我爸妈刚走,你来得正好,晚上有迎新晚会,我们一起去吧！
在夏父夏母帮忙整理床铺的间隙,两个女孩已经聊得热火朝天。张清筱外向活泼的性格像一把钥匙,轻易打开了内向的南夕的心门。
南夕,你皮肤真好,睫毛这么长,不化妆都这么漂亮！张清筱凑近观察,突然惊呼,天啊,你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太特别了！
南夕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哪有,就很普通的。
南夕,床铺我们帮你整理好了,生活用品我们把它放在了你的专属柜子里了,你晚点就自己整理吧。我和你爸待会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好的,谢谢爸爸妈妈。爸爸妈妈那我送你们到楼下吧。
不用了,这么热的天气,你跑上跑下的也很累的,我和你爸自己下去就行了。你在宿舍看下还有什么要整理的就自己整理一下吧,夏母微笑着说道。
那好吧！爸爸妈妈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会的。记得要经常给我们打电话,说完就和夏父一起往外走。
叔叔阿姨再见！张清筱摆着手说道。
……
傍晚的迎新晚会在学校大礼堂举行。舞台上各社团轮番表演,台下新生们欢呼雀跃。张清筱拉着南夕坐在了前排。
下面有请中文系新生夏南夕同学为我们带来钢琴独奏《梦中的婚礼》！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南夕愣住了,她没报名表演啊！
张清筱在一旁尴尬的笑道：对不起啊南夕,是我帮你报的名。开学登记表上我看到你钢琴十级,这么好的才艺怎么能藏着呢！你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夏南夕皱眉看了一眼张清筱,在全场的掌声中,硬着头皮走上舞台。聚光灯下,她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落在琴键上。随着第一个音符响起,紧张感逐渐消散,她完全沉浸在音乐中。
演奏到高潮部分时,夏南夕不经意抬头,目光与台下前排一个男生的视线相遇。他穿着简洁的白衬衫,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一瞬间,南夕感到心跳漏了一拍,手指差点弹错音符。
表演结束后,掌声雷动。夏南夕朝台下的观众鞠躬致谢,下台时那个白衬衫男生已经站在台阶旁等她。
你好！我叫肖宇轩,是建筑系大二的学生,你的演奏很有感染力。他的声音低沉悦耳。
近距离看,他的五官更加立体分明,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睛,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坚毅。
谢谢,我是夏南夕。南夕感到脸颊发热,不自觉地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梦中的婚礼》是首好曲子,但弹奏时你似乎有些忧伤。肖宇轩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
南夕惊讶于他的敏锐,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们的交谈被跑来的张清筱打断,南夕！你太棒了！她好奇地看了看肖宇轩,又看了看南夕,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肖宇轩礼貌地点头告别,希望还能听到你的演奏。他转身离开时,背影挺拔如松。
哇,你知道那是谁吗张清筱压低声音,他是建筑系的男神,名叫肖宇轩！大二就拿了全国建筑设计大赛一等奖,家里好像还挺有钱的。关键是,她神秘兮兮地凑近,他从来不主动跟女生搭讪的！
夏南夕望着肖宇轩远去的方向,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涟漪。那个眼神,仿佛能看透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后面有请艺术系的代表给大家表演舞蹈《月光》……
第二章
十月的阳光斜斜地穿过图书馆高窗,在橡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夏南夕推着还书车穿梭在书架间,指尖熟练地划过书脊,将每一本书归位。这是她勤工俭学的第三周,已经能闭着眼睛说出A区到D区的分类布局。
当她的手指停在《建筑艺术赏析》烫金书脊上时,突然顿住了。这本书在过去两周里已经被归还三次,频率高得反常。出于好奇,她翻开扉页查看借书卡——最近十次借阅记录中,有八次写着同一个名字：肖宇轩。
又是他！夏南夕轻声自语,眼前浮现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睛。她正要将书插回书架,一张对折的素描纸从书页间滑落,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弯腰拾起的瞬间,夏南夕的呼吸停滞了。
纸上是用铅笔勾勒的钢琴少女侧影——微垂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扇形阴影,一缕发丝垂落在颊边,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画中人穿着淡蓝色连衣裙,分明是迎新晚会上的自己。右下角标注的日期证实了这一点：9月15日,他们初次相见的那天。
夏南夕的手指微微发抖。她从未想过肖宇轩会画画,更没想到他竟将自己的一瞬定格在纸上。笔触如此细腻,连她弹奏时无意识咬唇的小动作都捕捉到了,这需要多么专注的凝视
翻到素描背面,一行潇洒的字迹刺入眼帘：终于找到你。——H
H肖宇轩的英文名还是说…南夕突然想起什么,急忙翻到借书卡最开始的记录。果然,两年前的借阅者签名中,有个霍远的名字反复出现,直到去年才突然变成肖宇轩。
原来他改过名字南夕若有所思。正当她出神时,书页中又飘出一张便签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夏南夕三个字,有的工整,有的潦草,像是不同心境下的产物。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她是否还会记得,凤凰花开的那年！
凤凰花夏南夕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的初中校园里,就有一棵古老的凤凰木。毕业那天,徐世文正是在那棵树下……
找到想看的书了
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夏南夕惊得几乎跳起来,素描和便签从手中散落。肖宇轩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此刻他正弯腰捡起那些纸张,表情晦暗不明。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南夕脸颊发烫,语无伦次地解释。
肖宇轩直起身,没有立即回应。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让面部表情隐在阴影中。他慢慢展开那张素描,眼神柔和下来。
画得不像吗你竟然没认出自己。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笑意,将素描递还给她,这个送给你了。
夏南夕接过画纸,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一阵微妙的电流窜上脊背。你,什么时候学的画画
从小。肖宇轩从书架上抽出另一本《哥特建筑图解》,我父亲是建筑师,母亲是美术老师。他顿了顿,所以你更喜欢素描,还是上次的钢琴曲
夏南夕睁大眼睛：你还记得我弹的曲子
肖宇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嘴角微微上扬：《梦中的婚礼》,升F大调,你弹错了两个音符。说完,他轻轻点头告别,转身走向阅览区,留下南夕站在原地,手中的素描突然变得滚烫。
这个看似高冷的学长,原来藏着如此细腻的观察力和艺术天赋。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那句终于找到你——难道他们曾经相识
次日的学生食堂人声鼎沸。夏南夕和张清筱刚找到位置坐下,一个尖锐的女声就从身后传来。
夏南夕真的是你！
南夕回头,看见一个染着栗色波浪卷的女生端着餐盘站在那儿,妆容精致得与朴素的学生食堂格格不入。
王洛你也考到这所大学了夏南夕勉强认出了这位高中同学。
是啊,管理学院。听说你在中文系王洛自来熟地坐到南夕对面,身上的香水味浓得呛人。对了,徐世文现在在B大,你们还有联系吗
哐当一声,夏南夕的筷子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借机掩饰突然苍白的脸色。那个刻意遗忘的名字像一把刀,轻易划开她精心包扎的伤口。
没有联系,我们早就分手了。她直起身,声音出奇地平静。
王洛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常,继续喋喋不休：真可惜,你们当初多配啊。徐世文现在可帅了,还是校篮球队主力,追他的女生可多了。上周我去B大找朋友,还看见他和一个艺术系的女生……
夏南夕的耳膜嗡嗡作响,王洛的声音逐渐远去。眼前浮现出高三那年生日早晨,手机里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徐世文搂着一个浓妆女孩的腰,背景是某宾馆的走廊,时间显示上周六,正是他说要去补习班的日子。
南夕你脸色好差,不舒服吗张清筱关切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南夕机械地扒拉着已经凉透的饭菜,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会呼吸困难
午饭后,张清筱拉着心神不宁的夏南夕去校园湖边散步。秋日的阳光照在湖面上,碎成千万片金箔。
那个徐世文是你的前男友吗张清筱小心翼翼地问。
夏南夕望着远处的湖水,轻声道：初中同学,毕业那年在一起的。他高中去了外地,开始每天打电话,后来变成每周,最后我收到他和别人的亲密照,才知道什么叫‘异地恋必死’的魔咒。她苦笑一下。
渣男！张清筱愤愤地踢了一颗石子进湖里。嘿嘿,不过,她突然换上狡黠的表情,我觉得程学长似乎对你挺有意思的哈,你俩有戏啊！
夏南夕摇摇头：他只是对谁都礼貌而已。再说……她咽下后半句——经历过背叛的人,哪还敢轻易相信爱情
不说这个了,我们回宿舍休息吧,晚上还有选修课要上呢。
接下来的日子,夏南夕开始注意到肖宇轩出现的规律。
每周三上午,她去文学院上《中国文学史》时,总会在走廊偶遇抱着建筑图纸的肖宇轩。他每次都只是点头致意,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向相反的方向,背影挺拔如松。
而在图书馆,如果她选择E区靠窗的3号桌,对面必定会在下午三点空出来,十分钟内被带着厚重建筑典籍的肖宇轩占据。他读书时习惯微微皱眉,右手无意识转笔,偶尔抬头与她的视线相撞,便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
最奇怪的是雨天。上周突降暴雨,夏南夕被困在图书馆门口,正犹豫是否要冒雨冲回宿舍,一把黑色长柄伞就递到了眼前。
用我的吧。肖宇轩不知从哪里出现,肩头已经被雨水打湿一片。
那你怎么办南夕接过伞,指尖碰到他冰凉的手背。
我等人。他退后一步,站到屋檐下,目光却飘向远处。
夏南夕撑着伞走出几步,鬼使神差地回头,看见肖宇轩依然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他们的视线隔着重重的雨帘相遇,那一刻,南夕突然确定——他等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自己’。
我们一起走吧！他们共撑一把伞走回宿舍区,路上肖宇轩一直把伞往南夕这边倾斜,自己的另一边肩膀都淋湿了。
你这样会感冒的。南夕说完,忍不住的往肖宇轩那边靠了靠。
没关系,我等下回到宿舍就换身干净的衣服。肖宇轩眼睛盯着夏南夕眼睛回道。
夏南夕被他看得心跳莫名加速,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大。
夏南夕望着肖宇轩被雨水打湿的肩膀,像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但是脑子一闪而过,一下子没有抓住——而此刻自己心里竟然莫名有种安心踏实的温暖；像是无声的陪伴与付出。
那个,我到了宿舍楼下了,谢谢你的伞。要是没有你的雨伞我肯定会淋湿的。
不客气,那我先走了。说完,还不等夏南夕说些什么,转身就朝着男生宿舍楼走去。
夏南夕看着肖宇轩远去的背影沉默了一下,就往自己宿舍楼上走去……
某天晚上宿舍熄灯后,张清筱突然说：南夕,你知道吗,肖宇轩高中时有个外号叫‘冰山’。他朋友傅子御是我老乡,说肖宇轩高二时疯狂喜欢上一个学姐,每天送早餐,在人家教室外等下课,结果情人节那天被当众拒绝,说他‘死缠烂打很恶心’。
夏南夕的心揪了一下：所以他现在是……
所以他现在学乖了,再喜欢也保持距离。张清筱翻了个身继续说道：傅子御说,肖宇轩复读那年像变了个人一样,连名字都改了,从霍远改成肖宇轩,说是要‘重新开始’。
夏南夕想起那张写着终于找到你的素描,和那个神秘的H签名,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他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逃避过去的伤痛。
第二天清晨,夏南夕特意提早到图书馆,在肖宇轩常坐的位置留了张字条：E区3号桌的灯光太暗,要不要试试A区落地窗边的位置阳光很好。——南夕
她不确定这是否算一种冒险,但此刻,她愿意相信那个在雨中为她等待的身影,值得她再次打开心门。
第三章
雨水敲打着图书馆的玻璃窗,发出细碎的声响。夏南夕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校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本《建筑艺术赏析》的书脊。自从发现肖宇轩的素描后,这本书成了她每次来图书馆必定要查看的对象。
又在研究建筑学
张清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南夕慌忙将书塞回书架,脸颊微微发热。只是随便看看。
得了吧你,南夕我还不了解你吗！嘿嘿~张清筱凑近压低声音道：傅子御告诉我,肖宇轩前几天请假回老家了,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夏南夕心头一紧：严重吗
不清楚,不过他老家就在邻市,和你初中是一个地方。张清筱对着夏南夕神秘地眨眨眼。
夏南夕的手指僵在半空。邻市肖宇轩和她来自同一个城市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他们是否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彼此
雨停后,夏南夕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建筑学院。透过工作室的玻璃墙,她看见肖宇轩的座位上整齐摆放着绘图工具,一本厚重的素描本静静躺在桌角。门没锁。
心跳如鼓,南夕轻手轻脚地走到桌前。翻开素描本第一页,她倒吸一口凉气——纸上是一幅凤凰花开的校园场景,树下站着穿初中校服的少女,侧脸和她如出一辙。日期是五年前的六月,她初中毕业那天。
记忆的闸门像是轰然打开。
那年夏天,凤凰花开得特别灿烂。毕业典礼后,她独自在树下等徐世文,一个瘦高的男生在不远处写生。他穿着隔壁初中的校服,戴一副黑框眼镜,安静得仿佛与背景融为一体。
画得真好。当时她忍不住凑近看,男生却慌乱地合上画本,耳尖通红。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结结巴巴地说,画本封面上写着霍远两个字。
没关系。那个…你能帮我画一朵凤凰花吗我想送给重要的人。她笑着指向树梢。
男生点点头,认真勾勒起来。画完后,他将素描纸递给她,却在她伸手去接时又缩回手,迅速在角落签下一个H。
给你,祝你开心幸福。他的声音轻得像风。
夏南夕捧着素描本的手微微发抖。原来那个腼腆的男生就是肖宇轩,不,是那时的霍远。而他画中自己所谓的重要的人,是徐世文。
继续往后翻,素描本里全是她——初中校运会上奔跑的她,放学路上书店里看书的她,高中开学典礼上代表新生发言的她...每一幅都标注了精确的日期和时间,有些还附有简短的文字：今天她笑了三次；她换了新发卡；她看起来很难过。
最后一页是大学迎新晚会,她弹钢琴的样子。下面写着：五年零三个月又十六天,终于找到你。
一滴泪水砸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夏南夕急忙用手背抹去,却听到身后传来门开的声响。
南夕
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转身时,肖宇轩站在门口,黑色风衣上还沾着雨水,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素描本上,表情瞬间凝固。
对不起,我不该……夏南夕慌乱地合上本子,声音哽咽。
肖宇轩沉默地走近,接过素描本,指尖微微发抖。你都看到了。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南夕鼓起勇气抬头,发现他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深的脆弱,像是被剥去所有伪装的孩童。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轻声问。
肖宇轩将素描本放回桌上,声音低沉：高二那年,我鼓起勇气去你高中找你,却看见你和徐世文在操场边牵手。当时觉得,或许你们才是命中注定。他苦笑一下。
可是后来,后来我听说你们分手了,我才敢再次接近你。他深吸一口气,改名是想彻底告别过去那个懦弱的自己,‘肖’是我母亲的姓氏。
夏南夕心脏揪紧,突然明白他所有若即若离的行为背后,藏着怎样小心翼翼的珍视。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久违的名字：徐世文。
肖宇轩瞥见那个名字,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你,你要接吗
夏南夕摇摇头,直接挂断。但紧接着一条短信弹出：【南夕,我转学到你们学校了,见一面吧,我有很多话想说。】
他,他来找你了肖宇轩的声音异常平静,但指节已经泛白。
我不会见他的。夏南夕坚定地说,却在下一秒收到徐世文发来的照片——他站在她宿舍楼下,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
肖宇轩看到照片,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南夕,我送你回去。
雨又下了起来。肖宇轩撑开伞,刻意保持着半臂的距离。走到宿舍区时,远远就看见徐世文站在雨里,玫瑰已经被淋得七零八落。这么久没见,他长高了不少,轮廓更加分明,但眼神中的轻浮丝毫未变。
南夕！徐世文冲过来,完全无视一旁的肖宇轩,我终于找到你了！分开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你……
夏南夕后退一步,后背抵上肖宇轩坚实的胸膛,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包围了她。我们已经结束了,徐世文。
就因为那张照片徐世文急切地解释,那是误会！那女生只是我表妹,是有人故意P的图,企图是让我们产生误会然后分开……
够了！我亲眼看过原图,有日期有时间！你撒谎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南夕声音颤抖打断他的话。
徐世文脸色变了,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给我一次机会补偿你！我知道你还喜欢我……
放开她。肖宇轩的声音不大,却像刀锋般锐利。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形完全将南夕护在身后。
徐世文眯起眼打量肖宇轩：你是谁南夕的新欢他讥讽地笑了,你小心点,她这个人看起来清纯,其实……
肖宇轩的拳头在身侧攥紧,但出乎南夕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动手,而是冷静地说：请你离开。否则我会向校方举报你的骚扰行为。
骚扰我和我女朋友说话,关你什么事徐世文夸张地大笑,他突然伸手向肖宇轩的胸口用力推去。
肖宇轩纹丝不动,只是轻轻侧身卸去力道,同时将南夕拉到自己身后护得更紧。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离南夕远点。他的声音低得危险。
或许是肖宇轩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太强,徐世文最终骂骂咧咧地往后退了。南夕,我们改天再聊。他丢下这句话,悻悻离去。
雨势渐大,肖宇轩将伞完全倾向南夕这边,自己的右肩已经湿透。我送你到宿舍门口。他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温和,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谢谢。南夕轻声说,心跳仍未平复。她注意到肖宇轩始终保持着一臂的距离,既不越界,又不远离,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在她需要时出现,却从不逾矩。
到了宿舍楼下,肖宇轩收起伞,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以后他再找你,随时联系我。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南夕我喜欢你。不是做为朋友的那种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如果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肖宇轩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即使,最后你不能接受我,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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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南夕的心跳加速,望着他被雨水打湿的睫毛,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保护者的姿态。他不是没有勇气靠近,而是太懂得如何尊重她的边界。
肖宇轩,关于素描本,我想看更多。如果你愿意分享的话。她鼓起勇气回道。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黑夜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肖宇轩心里知道,虽然夏南夕没有直接答应做他的女朋友,至少她没有拒绝自己,那自己就还有机会。
周末,夏南夕如约来到肖宇轩的工作室。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整个空间染成温暖的琥珀色。肖宇轩已经准备好了茶和点心,素描本安静地躺在茶几中央。
这些,都是我夏南夕小心翼翼地翻开,每一页都让她呼吸加速。
有她在初中校门口等车的侧影,有她在高中图书馆看书的背影,甚至还有她在甜品店吃冰淇淋时满足的笑脸。最早的日期可以追溯到六年前,那时她才初一。
你跟踪我话一出口夏南夕就后悔了,因为肖宇轩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父亲和你初中校长是朋友,有一次我去学校找他,正好看见你在操场朗诵诗歌,就像一束光照进了黑暗。他声音沙哑的说。
他指着其中一幅素描：这是我第一次画你,当时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只是忍不住想记住那个画面。
夏南夕仔细看那幅画,确实是初一时的文艺汇演,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朗诵《致橡树》。画中的她微微仰头,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后来我发现我们常去同一家书店,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记下你的行程。但我从来没打扰过你,直到毕业那天……说完,肖宇轩耳尖泛红。
凤凰树下。南夕轻声接上,你要画一朵花,让我送给‘重要的人’。
肖宇轩眼睛睁大：你记得
当时我只觉得你是个腼腆的男生,没想到你会一直记得我。南夕微笑着说。
我试过忘记。肖宇轩苦笑,高中时听说你和徐世文在一起,我把自己埋进学习和绘画里,甚至复读一年改名换姓。但大学迎新晚会那天,当你在台上弹钢琴……
他翻到素描本最后几页,那里贴着大学迎新晚会的节目单和她的照片。听到主持人报出你的名字时,我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让我又找到了你。
夏南夕眼眶发热。那些她以为的偶遇,那些恰到好处的巧合,原来都是他精心设计却又小心翼翼维持的靠近。他记得她的一切习惯,了解她所有喜好,却因为过去的伤痛不敢再向前一步。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夏南夕看着肖宇轩问。
肖宇轩凝视着她的眼睛：我怕重蹈覆辙。高中时我曾热烈追求一个学姐,结果被当众羞辱。更重要的是……我怕你想起徐世文,怕自己只是你疗伤的工具。他声音低下去。
夏南夕心脏猛地一缩。原来他们都带着过去的伤痕,在彼此试探中徘徊不前。
她深吸一口气肖宇轩,能带我看看你现在设计的作品吗不是素描,是你真正热爱的建筑。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领她到工作台前,展示一组现代风格的设计图。这是我的毕业设计构想,融合了传统园林元素和现代极简主义……
夏南夕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样子,眉眼间全是光彩,与平日的沉稳判若两人。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张清筱说过的话——肖宇轩只有在自己真正热爱的事物面前,才会展现最真实的一面。
我喜欢这个设计。尤其是这个转角处理,很像是等待的姿态。她真诚地说。
肖宇轩怔住了,然后缓缓点头：是的,等待。建筑有时候就像人,懂得留白,才能容纳更多可能。
阳光在他们之间流淌,南夕忽然觉得,或许爱情也是如此——不必急于填满所有空隙,留出呼吸的空间,才能走得更远。
下周三,我们文学史课要参观市博物馆,听说那里的建筑很有特色……你要不要一起来以建筑系高材生的身份给我们讲解她鼓起勇气说。
肖宇轩的唇角慢慢上扬,露出她见过最真诚的笑容：荣幸之至。
离开时,夏南夕回头看了一眼。肖宇轩站在窗前目送她,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就像他们第一次在图书馆相遇时那样。但这一次,他们之间不再隔着秘密与距离,而是共同拥有了一段被时光温柔保存的记忆——关于凤凰花,关于等待,关于那句终于找到你背后,长达几年的执着守候。
第四章
文学院公告栏前,夏南夕正仔细阅读下周三演讲比赛的细则,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古龙水味道。她身体一僵,还没来得及转身,徐世文的声音就从耳后传来。
准备演讲比赛你高中时就擅长这个。
夏南夕迅速拉开距离,转身面对徐世文。他今天穿着深蓝色衬衫,领口随意敞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三年过去,他眼角多了几分世故,但眼神里的算计丝毫未变。
有事吗夏南夕声音冷硬。
徐世文露出受伤的表情：别这样,南夕。我转学来就是为了弥补当年犯下的错。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盒子,这是你十八岁生日时我欠你的礼物。
夏南夕没有伸手：不必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因为那个肖宇轩你知道他高中时的事吗被校花当众拒绝,哭得像个懦夫……徐世文突然压低声音。
夏南夕握紧拳头,怒声说道：请你离开。
徐世文不依不饶地跟上：我手上有照片为证。你觉得一个连自己感情都处理不好的男人,能给你幸福
比起背后说人坏话,当面诋毁更显低级。肖宇轩的声音从侧面传来。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拐角,手里拿着两杯咖啡,表情平静得可怕。
徐世文脸色变了变,随即笑道：正主来了。我只是在和南夕叙旧,不介意吧
肖宇轩走到南夕身边,自然地递给她一杯热拿铁——正是她平时喜欢的加肉桂粉的款式。给你带的咖啡。他完全无视徐世文,仿佛对方只是空气。
夏南夕接过杯子,指尖碰到肖宇轩的手,发现他的温度异常高。你发烧了她小声问。
肖宇轩轻轻摇头,但眼底的血丝和略显苍白的嘴唇出卖了他。夏南夕这才注意到他西装外套里穿着正装,显然是刚从重要场合回来。
徐世文看着他们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南夕,我们改天再聊。记得查看邮箱,我发了些……有趣的东西给你。他意味深长地说。
等徐世文走远,肖宇轩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懈下来。抱歉,打扰你们谈话了。
没关系,你来得刚好。你,你生病了南夕担忧地看着他。
肖宇轩摇头：只是熬夜准备设计比赛,有点累。他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徐世文似乎对你还没死心。
夏南夕叹了口气：他向来如此,得不到的永远最好。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他说有关于你的照片……
肖宇轩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高中时的一些蠢事,不值一提。他看了看手表,我得去工作室了,晚上有个视频会议。你,你小心点徐世文。
看着肖宇轩离去的背影,夏南夕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回到宿舍,她立刻打开邮箱,徐世文的邮件赫然在目,主题是《你该知道的真相》。附件里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肖宇轩,或者说是霍远,站在学校走廊,面前是一个妆容精致的女生。女生满脸厌恶地推开他递来的礼物,周围站满了嘲笑的学生。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这正是肖宇轩被公开拒绝的那天。
夏南夕的心揪了起来。照片里的肖宇轩眼神破碎,像只被抛弃的小兽,与现在沉稳自信的模样判若两人。徐世文在邮件中写道：这就是你选择的男朋友一个连尊严都没有的可怜虫
手机突然震动,是张清筱发来的消息：事态紧急！看学校论坛！
校园论坛首页飘着一个热帖：【建筑系才子不为人知的过去】,发帖人匿名,内容正是那张照片,配文写道：你现在的男友曾是全校的笑柄,被女神当众羞辱的视频我还有哦~想看的私信找我。
夏南夕的手指冰凉,帖子已经有两百多条回复,有人嘲笑,有人同情,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最让她心惊的是,有人扒出了肖宇轩改名的往事,暗示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肖宇轩：别担心论坛的事,我会处理。专注你的演讲比赛。
夏南夕回复：我不在乎你的过去,只在乎现在的你。
发完这条消息,她突然意识到,明天就是演讲比赛,而肖宇轩应该已经登上飞往上海的航班,参加那个国际设计大赛的决赛。他们曾约定,无论结果如何,都要为对方加油。但现在,徐世文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发难,显然是经过精心算计的。
深夜十一点,夏南夕站在建筑系工作室外,透过玻璃窗看到肖宇轩伏案工作的身影。他面前摊开着大幅设计图纸,电脑屏幕亮着,旁边是七八个空咖啡杯。他脱了西装外套,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紧锁的眉头和泛红的眼眶——他已经极度疲惫,却仍在坚持。
夏南夕轻轻敲门。肖宇轩抬头,看到是她,明显怔了一下,然后快步走来开门。
南夕,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给你送宵夜。南夕举起手中的保温盒,张清筱说你明天一早的飞机,肯定没有时间吃饭了。
肖宇轩接过保温盒,指尖相触时,夏南夕感受到异常的高温。你发烧了！她惊呼道。
只是有点累,你不用担心。肖宇轩试图轻描淡写,却忍不住咳嗽起来。
夏南夕不由分说拉他坐下,从包里掏出体温计和退烧药——她来之前就猜到他可能生病了。体温计显示38.5度,她皱起眉头：你现在必须休息。
肖宇轩摇头：明天决赛前还得修改一次方案。他看向桌上杂乱的设计图,这次机会太难得了。
夏南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图纸上是一座融合了传统园林与现代风格的博物馆设计,每一个细节都精妙绝伦。她突然注意到桌角贴着的便利贴,上面写着：南夕演讲比赛——周三下午2点,地点大礼堂。
你,你记得我的比赛时间。她轻声说。
肖宇轩微笑：当然记得。可惜……他顿了顿,决赛时间冲突了。
夏南夕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这个设计比赛对肖宇轩有多重要,获奖者将获得国际顶尖建筑事务所的实习机会。而她的演讲比赛,只是校级活动……
你应该去上海,我的比赛不重要。她坚定地说。
肖宇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南夕你不知道,在我心里只要是关于你的事对我来说都很重要。这是你第一次作为大学生代表发言。他揉了揉太阳穴,我在想,也许我可以改签晚一班的飞机,听完你的演讲再走。
夏南夕摇头：别傻了,决赛答辩在前,你需要准备。她握住他的手,我们会视频连线,对吧你比赛完给我看奖杯,我比赛完给你看录像。
肖宇轩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南夕,关于论坛上照片的事……
我不在乎。她打断他,谁没有不堪回首的过去重要的是现在的你。
肖宇轩突然将她拉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谢谢你。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明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记得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夏南夕在他怀里点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墨水的味道,莫名安心。她不知道肖宇轩这句话背后的深意,直到第二天……
他演讲比赛前半小时,夏南夕正在后台准备,手机突然疯狂震动。张清筱连发十几条消息：南夕！快去看论坛！徐世文那个混蛋发了视频！
视频里,是年轻的肖宇轩站在教室中央,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声音颤抖地表白。那个漂亮女生轻蔑地笑着,当众撕碎情书：霍远,你这种书呆子也配喜欢我看看你自己,除了会画画还有什么优点视频最后定格在肖宇轩通红的双眼和周围同学的哄笑中。
最让夏南夕震惊的是,视频标题写着：夏南夕,这就是你现在的选择吗一个连尊严都没有的垃圾人物
手机不断弹出新消息,有好奇打听的,有安慰的,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夏南夕的手开始发抖,眼前浮现出昨晚肖宇轩疲惫却坚持工作的身影——他早知道徐世文会这么做,却选择相信她能承受。
南夕你还好吗还有十分钟比赛就开始了。负责组织的老师关切地问。
夏南夕深呼吸,走进洗手间。镜子里的她脸色苍白,嘴唇发抖。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打脸颊,然后从包里找纸巾,却摸到一张折叠的纸条——肖宇轩的字迹：[无论发生什么,记得我永远在你身边,永远相信你。]
简单的话语,像一剂强心针。夏南夕擦干眼泪,整理好衣领,昂首走向演讲台。台下坐满了师生,前排有几个举着手机窃窃私语的人,显然都在讨论那个视频。但夏南夕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礼堂后方肖宇轩曾说过会视频连线的地方。
各位老师、同学,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尊严的多种模样》……她的声音清亮而坚定,没有一丝颤抖。
演讲结束时,全场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夏南夕朝台下鞠躬致谢,眼角余光瞥见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徐世文站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夏南夕平静地移开目光,仿佛他只是无关紧要的路人。
回到后台,手机提示音响起。是肖宇轩发来的消息：[刚下飞机。你一定是全场最闪耀的星。等我回来。]
夏南夕微笑着回复：[我看到了你留下的字条。谢谢你相信我。现在轮到我等你凯旋归来。]
肖宇轩去上海参赛的第三天,校园论坛的风向突然变了。一个新帖子横空出世：【建筑系才子与艺术系系花的绝配组合】,里面是肖宇轩和苏念云在各种场合的合影——图书馆里并肩讨论,咖啡厅里相视而笑,甚至有一张苏念云为他整理衣领的亲密照。
发帖人声称两人是青梅竹马,苏念云父亲是著名建筑师,与肖宇轩家是世交。更引人注目的是,苏念云的穿着风格突然变得与夏南夕惊人相似——淡蓝色连衣裙,黑色长直发,甚至连微笑时微微低头的小动作都如出一辙。
太恶心了！这绝对是故意的！张清筱愤怒地划着手机屏幕,你看这张,她居然也弹钢琴！谁不知道你钢琴弹得好
夏南夕盯着照片中苏念云精致的侧脸,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个女孩,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傅子御说,苏念云父亲确实认识肖宇轩父亲,但他们根本不是青梅竹马！张清筱继续道,她这是趁肖宇轩不在,故意制造绯闻！
夏南夕摇头：等肖宇轩回来,一切自然会澄清。话虽如此,但她心里仍有一丝不安。照片上的肖宇轩虽然礼貌微笑,但眼中并没有那种与她相处时的光彩。
下午的文学课上,夏南夕正记笔记,一个柔软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回头看去,苏念云本人站在那里,穿着与夏南夕昨天相似的白色针织衫和牛仔裤,长发披肩,妆容精致。近距离看,她的眼睛大而明亮,鼻梁高挺,确实是个美人。
没人,夏南夕下意识回答,随即疑惑,你是艺术系的吧怎么来文学院
听说夏同学在文学比赛上演讲得非常出色,我特地过来学习的。苏念云微笑,露出两个酒窝——位置和夏南夕的几乎一模一样。
整节课上,夏南夕都能感觉到苏念云若有若无的视线。下课铃响,苏念云突然开口：你和肖宇轩学长很熟吧
夏南夕收拾书本的手顿了顿：我们是朋友。
是吗苏念云轻笑,他小时候可害羞了,每次来我家都躲在我姐姐身后。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夏南夕一眼,说起来,你长得可真像我姐姐。
夏南夕猛地抬头：你姐姐
夏教授没有提起过我吗苏念云歪头,哦,对了,他大概不想回忆那段…不愉快的往事吧。
夏南夕如遭雷击。夏教授是她的父亲！父亲什么时候认识苏念云的家人又有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苏念云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优雅地站起身：代我向夏教授问好！就说……苏云庭的女儿想他了。说完,她翩然离去,留下夏南夕站在原地,满脑子疑问。
当天晚上,夏南夕给父亲打了电话,旁敲侧击询问苏云庭是谁。电话那头,父亲明显停顿了几秒：怎么突然问这个
今天遇到一个叫苏念云的女孩,她说……
离那家人远点！夏亲声音突然严厉起来,苏云庭一家不是什么好人,他女儿接近你一定有目的。
可是爸爸……
南夕,听爸爸的。父亲的声音软下来,哎,有些事情,等毕业后再告诉你。现在你只要专心学业,别理会那些闲言碎语。
挂断电话,夏南夕更加困惑。父亲向来开明,很少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苏家到底和他有什么过节而苏念云接近肖宇轩,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清晨,夏南夕收到肖宇轩的消息：[今天决赛答辩。苏念云的事别担心,回去再和你解释。]
她正想回复,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跳出来：[想知道肖宇轩为什么对你特别吗中午12点,咖啡厅见。——苏念云]
夏南夕盯着手机,心跳加速。这明显是个陷阱,但如果不赴约,她可能永远无法知道真相。权衡再三,她回复：[好,中午见。]
咖啡厅里,苏念云已经等在了那里,今天她穿了一件淡紫色连衣裙——是夏南夕最喜欢的颜色之一。
真高兴你来了。苏念云微笑,推过一杯咖啡,给你点的拿铁,加肉桂粉。
夏南夕没有碰咖啡：你想说什么
苏念云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自己的咖啡：十年前,我父亲和你父亲是合作伙伴,共同设计市博物馆项目。后来你父亲独自获得了全部荣誉,我父亲因此抑郁酗酒,最后……
她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最后从二十层楼跳了下去。
夏南夕倒吸一口冷气：不可能！你胡说,我父亲绝不是这种人……
证据确凿。苏念云冷笑,肖宇轩父亲是当年的评委之一,他知道真相。所以当肖宇轩发现你是夏教授的女儿时,你以为他接近你是巧合
夏南夕的手开始发抖：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苏念云倾身向前,声音甜得像毒药,肖宇轩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报复你父亲。那张迎新晚会的素描不过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她掏出手机,展示一张照片——肖宇轩和苏念云站在一起,背后是霍父和苏父的合影。我们两家是世交,肖宇轩从小就答应娶我。你以为他真的会爱上仇人的女儿
夏南夕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苏念云不慌不忙地收起手机：那就等他回来,亲口问他为什么改名,为什么复读,为什么……偏偏选中你的大学。
走出咖啡厅,阳光刺得夏南夕眼睛发疼。她想起肖宇轩素描本里那句终于找到你,突然不确定那究竟代表什么。是巧合还是刻意是缘分还是报复
手机震动,是肖宇轩发来的消息：[答辩很顺利,评委特别欣赏我的设计。明天就回去了,有重要的话对你说。]
夏南夕盯着屏幕,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到底该相信谁是那个在雨中为她撑伞的肖宇轩,还是这个可能带着复仇目的接近她的霍远
就在这时,又一条消息弹出,来自张清筱：[惊天大反转！傅子御找到了当年肖宇轩被羞辱的完整视频,根本不是表白！你快看论坛！]
第五章
校园论坛的帖子标题格外醒目：【完整视频曝光！还原肖宇轩事件真相】。夏南夕颤抖着手指点开视频,画面比之前清晰许多,声音也完整无缺。
视频里,是年轻的肖宇轩——那时还叫霍远——正坐在教室角落看书。校花何丽带着几个女生走到他面前,将一封粉红色信函放在他桌上。
霍远,周末我生日派对,你一定要来,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何丽的声音甜得发腻。
肖宇轩头也不抬：抱歉,我要准备竞赛。
何丽脸色变了：你知道多少人想得到我的邀请吗
那你可以邀请他们,我对派对没兴趣,肖宇轩合上书,声音平静。
何丽突然抓起他的书摔在地上：装什么清高！不就是会画几张画吗她的声音尖锐起来,我何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看看你自己,除了会画画还有什么优点
周围同学开始起哄,有人用手机拍摄。何丽似乎更来劲了,她抓起肖宇轩的画本,当众撕碎：这种垃圾也配叫艺术我爸爸是美术馆馆长,你这种水平连大门都进不去！
视频到这里,镜头突然转向拍摄者——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正是年轻时的苏念云。她对着镜头得意地笑：拍到了好东西,这下霍远别想在学校抬头做人了。
视频结束,最后定格在苏念云阴险的笑容上。帖子正文写道：完整视频由傅子御提供。当年何丽追求肖宇轩被拒,恼羞成怒联合苏念云设计这场羞辱。苏念云保存视频至今,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要挟肖宇轩。而所谓‘当众表白被拒’完全是颠倒黑白的谎言。
夏南夕的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原来肖宇轩从未懦弱过,从始至终,他都是那个不愿妥协的少年。而苏念云,她接近肖宇轩从一开始就另有目的。
张清筱气喘吁吁地冲进宿舍：南夕！你看到视频了吗傅子御说这还只是开始,他找到了更多关于苏家的猛料！
什么猛料夏南夕擦干眼泪。
关于你爸爸和苏云庭当年的事情。张清筱压低声音,傅子御爸爸是建筑协会的,知道内情。他说,事情根本不是苏念云说的那样。
就在这时,夏南夕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父亲。
父亲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比往常更加疲惫：南夕,苏念云是不是找过你了
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南夕直接问道,苏云庭又是谁他为什么要自杀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夏南夕都以为信号中断了。终于,父亲长叹一口气：来龙去脉太复杂,我简单说吧。苏云庭确实曾经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们一起竞标市博物馆项目。
夏南夕握紧手机,心跳如鼓。
但苏云庭当时有严重的酗酒问题,父亲继续道,交图前夜,他负责的结构图出现致命错误,如果按原设计施工,可能导致坍塌事故。
所以你修改了图纸
我熬通宵重画了大部分。父亲的声音带着回忆的苦涩,当时想着救项目也救他,就对外说是我们共同完成的。没想到评委会把全部功劳给了我……
夏南夕恍然大悟：所以不是您抢了他的荣誉！
问题就出在这里。父亲苦笑,苏云庭以为是我故意在最后关头抢风头。后来他变本加厉酗酒,多次在公开场合诋毁我……直到有人提出调查博物馆设计过程。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威胁要曝光肖宇轩的隐私。父亲的声音突然哽咽。
肖宇轩这和肖宇轩又有什么关系南夕惊呼。
肖宇轩父亲是当年的评委之一,知道图纸真相。苏云庭不知怎么查到肖宇轩小时候有自闭症,威胁要公开这个‘污点’父亲顿了顿,肖宇轩父亲为了保护儿子,选择保持沉默。而我,我本该站出来澄清的……
夏南夕的心揪成一团。原来肖宇轩和苏念云之间的纠葛,远比她想象的复杂深刻。
苏云庭跳楼后,苏念云一直认为是我和她父亲的设计纠纷导致悲剧。父亲的声音充满愧疚,我没想到她会找上你,更没想到她和肖宇轩认识。
挂断电话,南夕呆坐在床边,脑海中各种信息碎片开始拼合——肖宇轩改名、复读、对她特别的关注,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他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保护还是说……
手机突然震动,肖宇轩发来消息：飞机晚点,明早到。有重要的事告诉你。紧接着又是一条：无论苏念云说了什么,请等我自己解释。
夏南夕盯着屏幕,不知如何回复。她该相信谁父亲含糊其辞的往事,苏念云恶意的指控,还是肖宇轩神秘的留言
张清筱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南夕！傅子御刚发消息,肖宇轩在上海的比赛拿了金奖！全校都炸了！
金奖！这意味着肖宇轩将获得国际顶尖事务所的实习机会。夏南夕勉强扯出笑容：太好了,他值得这个荣誉。
张清筱眼睛发亮：还有更劲爆的,傅子御说肖宇轩在领奖时提到你,说灵感来自‘一个弹钢琴的女孩’！
夏南夕的心跳漏了一拍。钢琴女孩迎新晚会上的初见,他记得这么清楚吗
次日清晨,夏南夕站在机场到达大厅,手中捧着一小束向日葵——肖宇轩最喜欢的花。她彻夜未眠,决定亲自接机,听肖宇轩当面解释一切。
航班信息屏显示肖宇轩的飞机已经落地。夏南夕整理了一下衣领,突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苏念云。她今天穿着和夏南夕风格相似的淡蓝色连衣裙,黑发披肩,甚至连站姿都刻意模仿。
夏南夕下意识躲到柱子后,心跳加速。苏念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和肖宇轩约好的吗
出口处开始有旅客陆续走出。夏南夕屏住呼吸,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肖宇轩——他穿着深灰色西装,比离开时瘦了一些,但眼神明亮,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奖杯盒。
就在这时,苏念云快步迎了上去。夏南夕看到肖宇轩明显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苏念云已经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从她的角度看去,就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恋人深情相拥。
夏南夕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她转身就走,耳边嗡嗡作响,眼前模糊一片。原来这就是真相,肖宇轩和苏念云,他们真的……
南夕！
肖宇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她没有回头,加快脚步冲向出口。她不能在这里崩溃,不能在苏念云面前流泪。
夏南夕！肖宇轩的声音更近了,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一辆出租车恰好停在不远处,夏南夕拉开车门钻进去,在肖宇轩即将碰到车门的前一秒,对司机喊道：麻烦快走！
后视镜里,肖宇轩站在原地,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夏南夕闭上眼睛,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回到宿舍,她关掉手机,蜷缩在床上。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事实：肖宇轩和苏念云确实认识,而且关系不一般。他接近她,或许真的与父亲和苏家的恩怨有关……
敲门声响起,张清筱的声音传来：南夕你在吗肖宇轩到处找你,他看起来快疯了。
我不想见任何人。南夕闷声回答。
可是,他让我转交这个。一个信封从门缝下塞进来。
夏南夕等了很久才下床拾起信封。里面是一封信和那本熟悉的素描本。她颤抖着翻开,前几页都是她熟悉的内容——初中时的她,高中时的她,大学迎新晚会上的她。但翻到最后,她愣住了。
新增的几页上,是肖宇轩在飞机上画的草图：一枚造型独特的戒指,戒托是两片交叠的银杏叶,托着一颗主钻。旁边写着：无论答案是什么,你永远是我心里的最爱。这枚戒指本该今天戴在你手上。
夏南夕的眼泪打湿了纸页。她急忙展开那封信：
[亲爱的南夕：
如果你正在读这封信,说明机场的误会已经让你伤心了。请允许我解释一切。
首先,苏念云不是我约的,她不知从哪里得知我的航班信息。那个拥抱完全是她主动的,当时我立刻推开了她。
其次,关于我们的过去——是的,我早就认识你,比你想象的要早得多。但并非因为什么家族恩怨。六年前在初中校园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个特别的人。
改名霍远是事实,但不是为了隐藏什么,而是我母亲离世后随了她的姓。复读一年是因为我想考到有你在的大学。
苏念云的父亲确实威胁过我父亲,但不是因为设计图纸,而是因为我在一次比赛中击败了他侄女。这件事与你父亲毫无关系,相反,他一直是我敬重的前辈。
上海的比赛,我获得了金奖。站在领奖台上时,我只想与你分享这一刻。如果你愿意,今晚七点,我在凤凰树下等你——就是初中时我们第一次说话的地方。
无论你来不来,我都理解。但我希望你知道,从过去到现在,我眼中只有你。
肖宇轩]
夏南夕读完信,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她看了看时钟——下午六点二十分。从学校到初中校园,打车至少需要半小时。
她抓起外套冲出门去,心跳声大得仿佛要冲出胸膛。这一次,她不会再让误会和猜疑夺走可能的幸福。她要当面问清楚一切,然后,然后或许她会戴上那个银杏叶戒指,得到她心中所想的。
当出租车驶向初中校园时,夏南夕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但她清楚记得凤凰树的位置,记得那个腼腆少年为她画花的夏日,记得肖宇轩眼中始终如一的真诚。这一次,她选择相信。
第六章
出租车停在初中校门口时,夕阳已经将天空染成橘红色。夏南夕付完车钱,手指微微发抖。校园里静悄悄的,放学后的操场空无一人,只有那棵古老的凤凰树依然挺立在校园一角,花开得正艳。
她深吸一口气,向树下走去。随着距离缩短,一个挺拔的身影逐渐清晰——肖宇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站在铺满花瓣的地面上,身旁放着一个大画箱。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眼中的忐忑与期待清晰可见。你来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
夏南夕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心跳如擂鼓。我看了你的信。
肖宇轩点点头,没有急于解释,而是弯腰打开画箱。我想给你看些东西。他取出一叠装裱好的素描,按照日期顺序在树下铺开,这些是我画过的你,从初一到大学。
夏南夕蹲下身,手指轻触那些纸张。每一幅都标注着精确的日期和时间,最早的竟然可以追溯到六年前——她刚上初一的时候。画中的她穿着初中校服,在操场朗诵诗歌,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这是开学典礼南夕惊讶地抬头,可那时我根本不认识你。
肖宇轩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我转学第一天。你站在台上朗诵《青春》,声音像清泉一样。他指向画中一个细节——她手腕上戴着的红色幸运绳,第二天我就去买了同样的绳子。
夏南夕的心猛地一跳。那条绳子是她小学好友送的,上了高中就不见了,她从未想过会有人注意这种细节。
随着日期推进,画中的她逐渐长大。初二运动会上奋力冲刺的她,初三毕业典礼上独坐看书的她,高中开学第一天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她……每一幅都捕捉到她最自然的神态,显然出自长时间的观察。
等等,夏南夕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幅标注的日期,她指着一幅她在初中校门口等车的素描,这是在我认识徐世文前三个月！
肖宇轩的眼神柔和下来：是的。我本来打算初中毕业那天向你表白,却看到你和徐世文在凤凰树下,他牵着你的手,你笑得很开心。他苦笑一下。
夏南夕的眼泪涌了出来。原来肖宇轩爱她的时间,远比她想象的更久远。那些她以为的‘偶遇’,那些恰到好处的‘巧合’,全是他小心翼翼的靠近。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声音哽咽。
肖宇轩从画箱最底层取出一幅未完成的素描——医院的病房里,一个瘦弱的女人躺在床上,手中握着一片银杏叶。我母亲病重那年,我答应她复读考个好大学。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想过未来。
夏南夕认出了画中的银杏叶——和戒指设计图上的如出一辙。
直到在上海领奖那一刻,肖宇轩继续道,我突然明白,没有你分享的成功毫无意义。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蓝色丝绒盒子,单膝跪地,夏南夕,你愿意……
等一下！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他。苏念云从校门方向冲过来,脸色惨白,肖宇轩,你不能这样对我！
苏念云的出现像一块冰投入沸水。肖宇轩立刻站起身,将南夕护在身后。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忘了我们‘青梅竹马’啊。苏念云冷笑,特意加重那四个字的语气。她今天没再模仿夏南夕的打扮,而是穿着自己的风格——黑色连衣裙,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下的青黑。我早就猜到你会来这个破学校。
夏南夕注意到苏念云手中攥着一张纸,边缘已经被捏皱。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不合适。肖宇轩的声音冷得像冰。
怎么,怕我破坏你的求婚苏念云突然笑起来,声音却带着哭腔,你知道我手里有什么吗她扬起那张纸,怀孕八周的检查报告！孩子是你的,肖宇轩！
夏南夕倒吸一口冷气,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肖宇轩立刻抓住她的手：不可能！我从来没有碰过她！
上个月15号,设计大赛庆功宴,你喝醉了……苏念云眼中闪着诡异的光,需要我描述细节吗
肖宇轩脸色铁青：庆功宴我根本没参加,当晚我在酒店和傅子御视频讨论项目。有通话记录和酒店监控为证。
苏念云的表情僵住了,但很快又恢复冷笑：那这些呢她掏出手机,展示几张照片——肖宇轩躺在床上,苏念云靠在他胸前,另一张是两人在接吻。
夏南夕的心沉了下去。照片上的确实是肖宇轩,虽然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PS技术不错,但伪造证据是违法的,苏念云。肖宇轩冷静地评价。
谁说是伪造的苏念云歇斯底里地大笑,你爸爸心脏不好,对吧如果我告诉你爸爸,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搞大别人肚子还不负责……
够了！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树后传来。一位白发老人缓步走出,手中拄着雕花拐杖。小姑娘,撒谎是要遭报应的。
苏念云脸色大变：霍...霍教授
夏南夕惊讶地看着老人。他看上去七十多岁,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睛却和肖宇轩一样锐利有神。
爸,您怎么……肖宇轩同样惊讶。
你妈妈托梦给我,说今天能看到儿媳妇。霍爸爸幽默地说,目光却一直盯着苏念云,没想到还看到这么一出好戏。
苏念云开始发抖：我,我有检查报告。
伪造医疗文件可不止是道德问题。霍教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要我打电话问问市医院的张院长吗他是我学生。
苏念云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就在这时,夏南夕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一道道新鲜的伤痕。
苏念云,你还好吗南夕突然开口。
这句简单的关心像打开了某个开关,苏念云突然崩溃大哭：我不好！一点都不好！她撕碎那张所谓的检查报告,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爸爸生前总说‘看看人家夏教授的女儿’,现在连肖宇轩也……
她的话没能说完,身体突然向前栽倒。肖宇轩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她,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送医院！霍教授果断地说,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夏南夕一眼,看来今天的求婚要延期了。
肖宇轩抱起苏念云,愧疚地看向南夕：南夕,对不起,我……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南夕平静地说。
在去医院的出租车上,霍教授向夏南夕解释了银杏戒指的来历。那是我妻子——肖宇轩母亲的遗物。她临终前把银杏项链交给肖宇轩,说‘等你遇到想共度一生的人,就把它变成戒指’送给她。
夏南夕这才明白戒指背后承载的意义。她看向副驾驶的肖宇轩,发现他也在透过后视镜看她,眼神中满是未说出口的爱意与歉意。
……
市医院急诊室外,肖宇轩向南夕坦白了一切。
苏念云的父亲确实和我父亲认识,但不是什么好友,只是同行。他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当年博物馆项目,是她父亲剽窃了你父亲的设计,还威胁评委不许说出去。
夏南夕震惊地睁大眼睛：可是我爸和我说的,跟你说的都不一样。
你父亲太善良了。霍教授插话,苏云庭酗酒成性,抄袭成瘾。当年他威胁要曝光肖宇轩小时候的自闭症诊断书,我就该站出来揭穿他。
自闭症夏南夕看向肖宇轩。
肖宇轩苦笑：轻微阿斯伯格综合症,初中就好了。但苏云庭说如果公开,没有学校会收我这种‘怪胎’。
医生这时走出急诊室：患者醒了,但情绪很不稳定。她患有严重的妄想症,一直坚持自己怀孕了,还说什么‘肖宇轩答应娶我’……
我能和她谈谈吗夏南夕突然问。
医生犹豫了一下：可以,但别刺激她。
病房里,苏念云蜷缩在床上,像个受惊的孩子。看到夏南夕进来,她立刻别过脸：来看我笑话的吗
夏南夕轻轻坐在床边：我想知道真相。关于你父亲,关于一切。
或许是药物作用,或许是疲惫至极,苏念云终于崩溃地坦白：我爸爸不是自杀。那天他喝醉了,在阳台抽烟,不小心掉下去的,她哽咽着,但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我告诉自己,是夏教授害死了他。
原来苏念云多年来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肖宇轩爱她,夏教授害死了她父亲,甚至她与肖宇轩有个孩子……这些全都是妄想症的产物。
高中时肖宇轩被羞辱的照片,那张照片呢南夕轻声问。
我拍的,何丽是我表姐。肖宇轩拒绝她后,我拍下视频想威胁他就范,但他转学了。苏念云麻木地承认。
离开病房时,夏南夕心情异常沉重。苏念云固然可恨,但更可怜——她失去了父亲,又活在自我欺骗中,最终把自己逼到绝境。
走廊上,肖宇轩焦急地等待着。看到南夕出来,他立刻上前：她还好吗
南夕摇摇头：需要专业治疗。她突然注意到肖宇轩手中还拿着那个蓝色丝绒盒子,你,还带着它
肖宇轩深吸一口气,在医院的走廊上单膝跪地：夏南夕,今天发生了太多意外,但有一件事我很确定——我想与你共度余生。他打开盒子,那枚银杏叶钻戒在荧光灯下熠熠生辉,夏南夕,你愿意嫁给我吗
夏南夕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一天的波折与反转,苏念云的谎言与痛苦,父亲的往事与秘密……所有喧嚣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她眼前只剩下这个爱了她六年的男人,和他手中承载着母亲祝福的戒指。
我愿意。她轻声回答,伸出手让肖宇轩为她戴上戒指。
霍教授在一旁欣慰地点头,而透过病房的玻璃窗,苏念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泪水无声滑落——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现实与幻想的界限。
当晚,肖宇轩送南夕回宿舍。在楼下,他突然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型折叠键盘：差点忘了最重要的部分。
这是什么
肖宇轩将键盘放在花坛边,修长的手指落在琴键上。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梦中的婚礼》,他们在迎新晚会初遇时她弹奏的曲子。
这一次,没有弹错的音符,没有中断的节奏,只有完美的演绎和月光下相爱的人。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夜空中,肖宇轩轻声说：这一次,梦要成真了。
南夕看着手指上的银杏叶戒指,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有些爱情,早在她知道之前就已经开始；而有些承诺,会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时刻,以最完美的方式实现。
第七章
六月的阳光洒在大学礼堂前的广场上,毕业生们穿着学士服,帽子上的流苏随风轻扬。夏南夕站在队伍中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杏叶银戒——那是肖宇轩给她的临时订婚戒,说正式的要在特别场合送出。
紧张吗张清筱凑过来小声问,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夏南夕摇摇头：就是有点舍不得大学的生活。她环顾四周,肖宇轩说公司有急事,典礼结束才能来。
张清筱神秘地笑了笑：是吗那可太遗憾了。
毕业典礼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当校长宣布下面有请优秀毕业生代表夏南夕发言时,夏南夕深吸一口气走上台。阳光透过礼堂的彩绘玻璃,在她身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她的声音清亮而沉稳,讲述着大学四年的收获与感动。正当她即将结束演讲时,礼堂的后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推着一架钢琴缓缓而入——肖宇轩穿着正式的深蓝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钢琴推到了台前。
夏南夕的声音戛然而止,全场一片寂静。
肖宇轩向校长点头致意,然后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落在琴键上,熟悉的旋律响起——《梦中的婚礼》,四年前他们在迎新晚会上初遇时她弹奏的曲子。
夏南夕站在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这一次,肖宇轩的演奏完美无瑕,每一个音符都饱含情感。当最后一个和弦余音袅袅,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肖宇轩站起身,从钢琴下方取出一个大盒子。他走上台,在南夕面前单膝跪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造型别致的钻戒,戒托是两片交叠的银杏叶,叶脉清晰可见,托着一颗主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夏南夕,四年前你在台上弹这首曲子时,我就知道你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肖宇轩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取出戒指,这枚戒指的设计融合了我们所有的回忆——银杏树下的初遇,迎新晚会上的重逢,还有每一个你让我心动的瞬间。你愿意正式接受它,成为我的妻子吗
南夕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伸出手,声音哽咽：我愿意！
就在肖宇轩为她戴上戒指的瞬间,礼堂后排传来一阵骚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走来,身旁跟着夏南夕的父母和肖宇轩的外公。
张教授肖宇轩惊讶地站起身。
老者微笑着点头：霍远,哦不,现在该叫你肖宇轩了。他转向夏南夕,孩子,我是肖宇轩母亲生前的主治医师。她临终前托付我两件事：一是看着她儿子找到幸福,二是在这一天把这个交给你。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老式录像带：这是肖宇轩的母亲在临终前录制的。当时她已经病得很严重了,却坚持要留下这段影像。
校长适时地搬来播放设备。屏幕上出现一个面容憔悴却眼神温柔的女人,与肖宇轩有七分相似。
亲爱的未来儿媳妇,如果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我儿子终于找到了你。视频中的女人微笑着说,我和秦兰芝是大学室友（夏南夕的母亲）,也是最后的闺蜜,当年我们半开玩笑地约定,如果将来有儿女,就让他们结为夫妻……
夏南夕猛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后者早已泪流满面：是真的,当年我和肖宇轩妈妈肖知瑜是最好的室友和闺蜜。你三岁时见过霍远,还拉着他的手说要嫁给他……
视频继续播放：我设计了这枚银杏叶戒指,草图藏在我的设计集里。希望它能戴在你手上,就像我亲眼见证了你们的幸福。
全场一片啜泣声。肖宇轩紧紧握住南夕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这个求婚,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成为校园里流传多年的传奇。
——
婚后三个月,夏南夕和肖宇轩搬进了新买的公寓。整理书籍时,夏南夕在肖宇轩的旧书箱底部发现一个泛黄的信封,上面写着致我的儿媳。
肖宇轩！这是你妈妈的信！南夕惊呼。
肖宇轩立刻放下手中的图纸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封：我从没见过这个,他的手指微微发抖。
信封里是一封长信和一张手绘地图。信中,肖母详细描述了她埋在老宅银杏树下的礼物,她的全套设计集。其中有一页是你未来妻子初中校园的设计图,那是我最后一个作品。如果你能找到那页图纸,会发现一个有趣的巧合……
什么巧合南夕好奇地问。
肖宇轩摇摇头：妈妈总是喜欢这种谜题。他展开那张地图,这是老宅的平面图,银杏树在这里。
第二天,他们驱车前往肖家老宅。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依然挺立在庭院中央,金黄的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按照地图指示,他们在树根附近挖出一个防水金属盒。
盒子里是一本厚重的设计集和一个小首饰盒。肖宇轩颤抖着翻开设计集,找到标记的那页——南夕初中校园的规划图,角落里画着一个穿校服的小女孩站在凤凰树下,旁边写着日期：正好是南夕初一入学那年。
这是,你肖宇轩指着那个小女孩。
夏南夕瞪大眼睛：真的是我！那天我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首饰盒里是一对银杏叶形状的耳坠,与肖宇轩设计的戒指如出一辙。设计集扉页上写着：给我亲爱的儿媳,银杏树下的约定,就是一生的承诺。希望你们比我们更幸福。——肖知瑜
肖宇轩紧紧抱住南夕,泪水浸湿了她的肩膀：妈妈早就知道,她早就知道会是你。
回家的路上,南夕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肖宇轩,你妈妈和我妈妈是好友闺蜜,那为什么大学前我们两家没联系
肖宇轩的表情黯淡下来：妈妈生病后,不想让老朋友们看到她的样子,她切断了几乎所有的联系。
夏南夕握紧他的手,明白这背后有多少遗憾与不舍。但现在,他们重新连接起了这段断裂的缘分,这或许就是最好的告慰。
夏南夕的第一本小说出版前夕,原定出版社突然违约,理由是‘市场评估不乐观’。正当她陷入焦虑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夏南夕咖啡馆门口,苏念云站在那里,衣着朴素,不施粉黛,与从前判若两人。
南夕惊讶地站起身：苏念云你,还好吗
好多了,我一直在接受治疗。苏念云微笑着坐下,她直奔主题,听说你的出版计划出了问题
夏南夕点点头,不明白苏念云为何关心这个。
我叔叔是出版社的主编,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把你的书稿推荐给他。苏念云递过一张名片。
夏南夕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帮我
苏念云的眼神清澈而平静：因为欠你的。她顿了顿,治疗让我明白,我对父亲的死一直找错了怨恨的对象。其实,他留了字条。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透明文件袋,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条,字迹潦草：我罪有应得。夏教授是无辜的。对不起所有人。——苏云庭
这是在整理遗物时发现的,但当时我选择忽略它,宁愿相信是别人害死了他苏念云声音哽咽。
南夕轻轻握住苏念云的手：都过去了,我们都要放下过去,往前走。
当晚回到家,夏南夕和肖宇轩说了今天遇到苏念云,苏念云帮她推荐书稿,还有苏念云父亲留下字条的事和他说了……
第二天,在夏南夕父亲的办公室里,苏念云终于见到了她怨恨多年的‘仇人’。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见到夏教授的那一刻,苏念云深深鞠了一躬：夏教授,对不起！为我这些年对您和您家人的伤害。
夏教授扶起她,老泪纵横：孩子,我从未怪过你父亲,更没怪过你。
这场迟来二十年的对话,终于解开了所有人的心结。苏念云离开时,背影比来时轻松了许多,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枷锁。
一周后,南夕的书稿被出版社接收,出版社主任亲自接待。苏念云极力推荐你,主编笑着说：她说你的文案有种治愈的力量。
新书发布会上,夏南夕在致谢部分特别提到了苏念云：感谢那个让我学会宽恕的人,她的勇气让我明白,救赎永远不晚。
台下,已经恢复健康的苏念云泪流满面。而在她身旁,站着肖宇轩,无名指上的银杏叶戒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一年后的校庆日,肖宇轩和夏南夕回到母校那棵凤凰树下。南夕怀里抱着他们三个月大的儿子,小名银杏。
肖宇轩从包里取出那本素描本,翻到最新的一页——上面画着三个人的剪影：他、南夕和襁褓中的婴儿。右下角写着：梦中的婚礼,终于变成现实的幸福。
夏南夕靠在他肩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像极了多年前他们初遇时的那个下午。时光流转,缘分轮回,所有的错过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而现在,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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