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是成都平原上的一个小县城边缘农村,90年代发生过一件极其诡异离奇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我。
那时我只有八九岁,是一个还在村小学读书,整天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的小屁孩。
有一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我正闲得蛋疼,我三叔找到我,让我跟他去竹林里面挖竹笋。
我三叔当时二十岁左右,是个无业游民。
那个年代物资极为匮乏,西部农村的生活是背朝黄土面朝天,辛苦劳作一年勉强能够填饱肚子的状态。
竹笋,是我们那的常见食材之一,每家每户都会去竹林内挖竹笋,或直接充作食材,或赶集卖钱贴补家用。
竹笋做菜,在我老家最有名气的便是竹笋回锅肉,那可是童年印象中堪比年夜饭的存在。
老家旁边不到三公里是一片小山丘,山丘高度不高,只有两三百米左右。
在这片山丘之中,有座山名为老君山；山上有座道观,叫老君观,属道教全真龙门派,主要供奉三清,在我们当地非常出名。
这老君观内还有一座停尸房,是专门作为死者超度法事的场所。
那时候政策还没强制执行火化,基本上人死后都是让道士选一处风水之地,将死者进行土葬。
而我三叔选的那片竹林,就在老君观停尸房的旁边。
照他的话说,那片竹林比较远和偏僻,去那里挖竹笋的人不多,而老家附近竹林的竹笋都差不多被挖光了。
因为这种事是带点偷窃性质的,所以晚上去挖,不容易被人发现。
好了,背景介绍完毕,下面是正片了。
我三叔背了个竹篓,拿了把锄头,而我就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给他打着电筒,两个人晚上便跌跌撞撞地出门了,朝那片竹林进发。
三公里的山路很崎岖,再加上晚上,一点都不好走。但对于当时的人来说,走这点路没有一点压力。
三叔和我摸到那片竹林后,便一头钻了进去。
竹林内黢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简直就是个黑得不能再黑的小黑屋；手电筒那微弱的灯光只能照十来米远,而且模糊不清。
我和三叔钻进了竹林,他让我打手电筒给他照着,而他在竹林丛根部翻开竹叶,开始寻找竹笋,找到之后,便吭哧吭哧卖力挖了起来。
整个竹林内就我和三叔两人,安静得落针可闻,除了三叔挖竹笋的声音,剩下的就是竹叶偶尔落下来的簌簌声。
当时,竹林内有很多座坟包,颇有点乱葬岗的味道。那时大家都穷,家里死人了基本上都是在竹林内找一处地方,挖个坑下葬,坟包也修得很随意。
我当时蹲在地上给三叔打着电筒,鼻子偶尔闻到了一股子腐臭味儿,便问道:三叔,这啥味这么臭！
三叔停了下来,嗦了嗦鼻子,闻了一下,说道:可能是老君观停尸房里尸体腐烂的味道,就在那个方向。三叔说完后,还给我指了指老君观停尸房的位置。
三叔这句话把我吓得不轻,我当时还从未见过尸体,心里有点害怕,便对三叔小声道:三叔,要不我们回去了吧
三叔不同意:才挖了几根,等背篓装满了再走,不然白来一趟了。
我很无奈,只得继续留在那给他打电筒。
但是我知道了旁边不远处是个停尸房后,心里一直咚咚直跳,非常害怕,时不时地回头看后面,生怕背后有什么脏东西,但是看到的只是一片黑的不能再黑的漆黑。
说实话,当时的环境的确让人很恐惧,恐惧到我拿手电筒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只得两只手死死握住手电筒才能保持平衡。
但是恐惧的同时,内心深处也涌起了一股难言的刺激。
就在这时,最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咔嚓！
竹林里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这分明是一节枯竹被某种生物踩碎的声音。
这一声脆响,在安静的竹林中显得分外刺耳又格外清晰！
我本已神经紧绷到了极致,这一声音让我亡魂大冒,大骇之下,手一哆嗦,手电筒直接掉在了地上。
三叔立马拿起手电筒,朝发出声响的位置照去,同时嘴里大喝到:谁
昏暗的手电筒灯光并不能照多远,我只记得当时我大着胆子顺着手电筒灯光的方向看去。
微弱的灯光中,我只能大概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形身影,其余部分都看不真切。最最关键的是,这个身影并没有答话,而是直挺挺的跳了一下！
没错,就是直挺挺地跳了一下！就像僵尸片中的僵尸那样直挺挺地跳！
当时的僵尸片和鬼片甚是流行,都是碟子在DVD机上播放的,我在录像房中看过不少,其中的一些恐怖片段印象深刻。
啊！僵尸！我脑海中的恐怖镜头被勾了出来,顿时骇然大叫了起来！
然后我什么都不管了,不顾一切地掉头冲出了竹林,往外跑去！
三叔可能怕我有失,也是收拾了东西跟着我跑了出来。
没有了手电筒,根本看不清路,我一路狂奔,摔了好几跤,但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只是想早点跑回去。
三叔在后边追我,一边打着手电筒,一边呼喊我的名字。
可我一刻都不敢停留,也不敢回头望去,因为我不知道那个僵尸是否跟在他后面追他。
三叔虽然年轻力壮,可毕竟背着竹篓,跑得没我快,很快便被我甩没影儿了,连手电筒的光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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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刻都不敢停留,埋头狂奔。村子里的狗嗅到了动静,开始接二连三地叫了起来,狗吠声此起彼伏,这让我更加害怕,似乎那个僵尸已经追了过来。
此时的村子里,大部分人已经熄灯睡觉了,只有稀稀拉拉几户人家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我朝着村头一户亮着灯的人家跑去,我记得那是一家茶铺子,我父母晚上经常在那打牌。
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茶铺子,看到了父母和其他人的时候,我这才惊魂稍定。
稍稍喘了几口气后,我连忙煞有介事地告诉他们老君山竹林里面有僵尸。
我以为我的话会引起他们的重视,可他们根本一点都没鸟我,我爸忙着打牌,我妈在那观战。
任我说得如何活灵活现,他们只是哈哈一笑了之,还拿我打趣,一点也不在意。
见我说的多了,我妈不耐烦起来,直接把我领回家去睡觉。
我三叔可能见我跑进茶馆了,他就径直回去了。
我晚上当然睡不着啊,脑海中一直是那个直挺挺跳跃的身影,挥之不去！
那一定是个僵尸！当时的我内心无比坚定这个想法。
我把房间的门关得死死的,还拿了根木棍顶住门叩上,甚至把窗户也全部关得严严实实,就怕僵尸破门而入。
做完这一切后,我才上床,将自己整个儿全蒙在被子里,裹得密不透风,这样能给我少许的安全感。
一晚上,我内心都是咚咚直跳,忐忑不安,生怕僵尸闻着味找到我家！
直到扛不住了睡意,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当我悚然惊醒时,天早已大亮。
我发现自己没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我父母一早就出去了,只给我留了一碗面条。我起来草草吃完了面条,心里依然是那个僵尸的身影,怎么也甩不掉。
天色已亮,我也不像昨晚那么害怕了,敢出门看看了。因为我从录像片中知道,僵尸怕光,白天是要蛰伏起来的,只有晚上才出来。
我去找三叔,但是他不在家,不知道跑哪鬼混去了。途中又遇到了我二伯,我马上向他说了昨晚的事。
可我二伯根本不相信,还让我少看点那些恐怖片,多用心读书。
我又跑去找我的发小,向他说了昨晚遇到的僵尸。
由于我平时很少吹牛,当时又说得非常郑重,还赌咒发誓,我发小最后相信了,认为我真的碰上了僵尸。
就在我们两个都惴惴不安时,他家饲养的公鸡在临近中午时突然叫了,把我们两个吓了一大跳。
当时我们那里流传,公鸡只有在天没亮的时候鸣叫才算正常,若是大白天鸡叫,肯定是有诡异的脏东西。
我们两个是听老一辈这样说过的,当时害怕极了,以为僵尸悄悄进村了。
好在他家还养了一只黑狗,黑狗正安静地躺在狗窝里。
这只黑狗给了我们莫大的安全感,若是僵尸来了,黑狗肯定能闻到它的气味,早就叫起来了。
以前我来找发小玩时,这只黑狗经常冲我狗叫,把我烦得不行。
可现在这只黑狗,在我眼里,是那么的可亲可爱。
我和发小两个商量了一下后,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小伙伴,免得他们不知道,去那片竹林遇到了僵尸会直接被咬死。
我们带着发小家的黑狗挨个去找小伙伴,告诉他们那片竹林有僵尸之事。
这些小伙伴的年龄都比我们小,胆子也更小。听到我们两个煞有其事这么一说,都吓得脸青唇白,一个个哭叫着要回去找父母。
吃过午饭后,经过了这些小伙伴们添油加醋地向各自的家长转述后,老君山上有僵尸的故事就传开了,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
不过大人们好像都浑不在意的样子,听过后一笑了之,僵尸之事在村子里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但是竟然还是有人主动来找我了,是我们村的村长,他听到这个事后专门来找我了！
村长是我爷爷那一辈的人,在村里是德高望重,威信极高,眼下居然为了僵尸的事来找我了！
我当时兴奋异常,终于有大人重视我的话了,而且还是堂堂的村长！
我非常郑重地向村长爷爷描述了当晚看到的情形,并没有夸大其词,还模仿僵尸直挺挺地跳的动作给他看,十分确定地告诉他我遇到的就是僵尸。
村长爷爷听完我说的话后,并没有露出什么惊慌的表情,而是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说道:我得去打个电话。
我当时想的是,难道村长爷爷要向政府求援派道行高深的道士下来捉僵尸吗
我屁颠屁颠地跟在村长爷爷屁股后面,进了他家的院子。
当时整个村只有他家里安装了座机电话,他要打电话自然是回自己家。
村长爷爷拿起电话之前,又再次问了我一句:昨晚发生的事你不是撒谎的吧
他的语气有些严厉,我连忙赌咒发誓,称自己绝对没有撒谎。
在确定我没有撒谎后,村长爷爷拿起了电话打了出去。
他打给谁我不知道,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我只依稀记得他说:我们这个村有行迹可疑的外地人。。。是不是你们通缉上的也不清楚。。。人数不详。。。不敢去查看,怕他们手上有军火。。。老君山那一带。。。你们来看看吧。
等村长爷爷打完电话后,我立马兴奋地问道:爷爷,是不是道士要来了吗去捉僵尸
村长爷爷严肃地说道:待会公安的要下来,你就先待在我这。
我有点纳闷,捉僵尸不是应该道士去捉吗怎么会派公安叔叔下来,僵尸可是不害怕枪的呀！
县城距离我们村不远,只有几公里的路途。没多久后,村长家门口来了辆警车,下来了两个帽子叔叔。
两个帽子叔叔和村长嘀咕一阵后,村长指了指老君山上的方向。
我立马在旁边大叫一声：老君山上有僵尸！
其中一个帽子叔叔看向了我,欲言又止,似乎想要问我话。
但是另外一个帽子叔叔已抢先说道：可能性很大,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向局里报告,现在立刻先去现场布控！
两个帽子叔叔随即上了车,村长爷爷也跟着上了车。
警车发动前,村长爷爷又再次严厉叮嘱我,让我好好待在他家,不要到处乱跑。
我看着警车一溜烟开走了,还是驶向了老君山方向,心里非常气愤,竟然不带我去,僵尸可是我最先发现的！
我气不过,心想你们不带我去,我自己没腿吗
当时是下午,天上还有太阳,大白天的,我也不是很怕。
于是我顺着田间小路一路小跑着去了老君山,花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到达老君山山脚之下。
那片竹林即使在白天也是幽深冷寂的,我一个人当然是不敢进去的。我只敢远远绕了个大圈,顺着大路走。
很意外的是,我在上山的大路旁竟然发现了好几辆警车,警车都停在了大路旁的一条分叉小路边上。
他们在这里！我发现了目标,立即兴冲冲的转入了那条小路,但是却被斜刺里冒出来的一个帽子叔叔一把抓住了衣服。
小朋友,你不能进去！帽子叔叔拉住了我。
我不依,叫嚷起来:我要进去看抓僵尸！
那个帽子叔叔一愣,问道:什么僵尸
我说:里面有僵尸,我要进去看你们怎么抓僵尸的！
帽子叔叔笑了笑,说道:小朋友,里面有坏人的,警察叔叔去里面抓坏人了,你是不能进去的哈！
我疑惑地道:不是僵尸吗我昨晚亲眼看到他这样跳的。
说完,我直挺挺地跳了一下,给帽子叔叔来了个示范。
帽子叔叔一下绷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小朋友,你只能在警戒线外面看,不能进去的哈。
由于帽子叔叔的阻拦,我只能在那条小路的分叉口等着。
这几辆警车停在那里非常显眼,很快便被周围的村民们注意到了。
村民们都很好奇和诧异,那年代娱乐活动非常缺乏,能看到公安大规模出动,对于村民们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八卦之事。
村民们都聚集了过来,而且一传十,十传百,分叉口这个地方很快聚集了数十人,男女老少都有。
不少人纷纷出言问帽子叔叔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来好几辆警车
这个帽子叔叔不让任何人进去,但还是很耐心地解释说他们接到了报案,可能有通缉的流窜犯逃到这里来了,他们过来抓通缉犯的。
等不了一会,我听到了这条小路尽头隐隐有呵斥声和骚乱声传来,大家都好奇起来,纷纷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我一个小屁孩居然站在人群中的最前面,有什么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多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我看到了小路拐角处露出了十来个警察的身影。
每个警察都带着枪,还押解着三个人；这三人都耷拉着脑袋,双手背后,戴着手铐。
其中一个领头的警察大声说道:抓捕行动非常成功！收队！
这时,另一个警察也开口说道:乡亲们,这三人是外地逃亡过来的流窜犯,在外地犯了法,跑到你们这里的一个洞里面躲起,还好我们得到线索及时将他们抓捕归案,大家可以安心了。
有个村民回过神来大声道:是的！我们这匹山上有好几个蛮子洞,嘿,这几个老几还会找地方勒,居然跑到蛮子洞里去躲到,还好你们把他们抓了！
蛮子洞,是我们老家附近山上独有的几个石室洞穴,据说以前是一些少数民族居住的地方。
后来,那些居住少数民族因为各种原因搬走之后,这几个石室洞穴便遗留了下来,直到今天。
我还记得后面我还和小伙伴们一起去钻过蛮子洞,在里面翻找了许久,想找点什么古董之类的宝贝,只可惜一无所获。。。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村长爷爷,村长爷爷也看到了我,招手让我过去。
我连忙跑了过去,问他里面到底有没有僵尸。
村长爷爷笑呵呵地道:哪有啥子僵尸！是这几个流窜犯躲在蛮子洞里面,他们还吃花生、喝酒！
我听了略微有些失望,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僵尸；但是看到了是这几个人,知道了不是真正的僵尸,内心紧绷着的弦终于是彻底放松下来了。
这几个犯人被警察押走了,村民也渐渐散了,不过茶余饭后却多了很多谈资。
后来,村长爷爷跟我说,这几个流窜犯是在隔壁县城做了抢劫凶杀案,事发后,逃到了我们县。上面已经发出了通缉令,让发现了这伙人的踪迹就及时上报。
村长爷爷说那晚上他肯定我遇到的是人,但应该不是本地人。因为,本地人大家基本上都认识,就算晚上遇到你挖竹笋也会说两句话的。
村长爷爷本来就接到了这几个流窜犯可能流窜到我们县的通知,他立马就联想到了是不是这几个犯人躲在老君山那附近,因为那里有几个蛮子洞,是很好的藏身之所。
于是,村长爷爷就报警了,配合公安非常顺利将这三个流窜犯抓捕归案,这个案子也很快告破了。
这三个流窜犯是有命案在身的,给予了我们当地公安部门很大的压力,但结果却是出人意料地顺利破案,我们县公安局有不少帽子叔叔因此立功。
村长爷爷笑着说,这里面我有很大的功劳。
可惜当时是没有流行提供线索奖励的,要不然的话,我小小年纪,可能还会得到一笔不菲的线索奖。
但是老君山上有僵尸的故事却传开了,也成了我们那几个村的流行故事之一吧。
不过,最让我意难平的是,当时那个流窜犯为啥要直挺挺地跳,TM就不能跳得有人样吗
长大一点后,我还专门去了当时他跳的地方仔细查看了一下。
那个地方有个狭窄的隐秘蛮子洞,洞口被杂草遮掩,即便有谁路过,也难以发现。
蛮子洞洞口有一条半米来深的小沟壑,我猜他们当时就躲在蛮子洞里,发现了我和三叔挖竹笋的动静,派了一个人出来查看情况。
这个流窜犯晚上应该也看不清楚路,只能横着跳过这条沟壑出来。
至于他为啥那般直挺挺地跳,这恐怕只有已吃了花生米的他自己才最清楚了。
我猜是这三个流窜犯犯了命案,躲在蛮子洞里惶惶不可终日,浑身僵硬紧张得如同惊弓之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