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暗苔 > 第一章

1
我在巷子里被人侵犯以后,言以臣娶了我。
结婚当天,我的亲生父亲挽着我的手把我交给言以臣的时候,他在我耳朵边悄声说,那天你在巷子里的表现不错。
我没有暴走,静静地走完了婚礼全程。
婚礼结束,我捅了我父亲十几刀,然后穿着婚纱从楼上跳了下去。
我没想到,下辈子来的这么快。
我跳了楼以后,灵魂还没离开。
言以臣红着眼眶抱着我的尸体,往日在我面前强硬的男人脆弱的像个孩子。
他肩膀颤抖,却没有掉一滴眼泪,他脱掉西服外套,盖在我血肉模糊的脸上。
我蹲在他身边,想抱一抱他,手却穿透了他的身体。
言以臣平静地为我举行了葬礼,就在结婚的第二天。
我突然觉得我自私极了,让一个爱我的人一天之内经历了喜悦与绝望。
我一直跟在言以臣身边,看他按时上班,看他对着窗子发呆。
他有时候对着窗户一看就是好久,我有点担心他,趴在他的背上轻轻亲吻他的耳朵。
他忽然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水果刀。
不要。
我努力抓着他的手,却阻止不了他割向手腕的刀片。
言以臣抱着我的照片,躺进了浴盆。
我用手接着言以臣手腕上滴落的血珠,血滴的实在太快了,我都快接不住了。
苑苑,别接了。
言以臣苍白的嘴唇一开一合。
他是在,和我说话
你看得见我
一直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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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鬼魂是不会流泪的,可是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眼泪在往下掉。
言以臣死了,我也要走了。
我闭着眼睛等着魂飞魄散,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再次睁开眼睛,我已经躺在病房里了。
地狱怎么是白色
我环顾四周,下半身却是撕裂般疼痛。
来人啊,来人。
女士,您冷静一点。
护士急匆匆向我跑来,查看我的病历单。
我猛地意识到,我没有魂飞魄散,我重生了。
就在我被拖进巷子里的第二天。
有人发现了巷子里的我,把我送进了医院。
难道老天爷也看不下去我和言以臣这对落水鸳鸯了吗。
我用了两天时间才适应我重生这个事实。
我在医院这两天,没有一个亲属来看我。
也是,这么丢脸的女儿,谁会来相认。
我出院了,出院以后,去了警察局,拿着医院检查报告报了警。
上一辈子,因为羞耻和害怕,我没有报警。
巧的是,当天晚上路口监控被人砸了。
因为这件事,我得了抑郁症,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度想要自杀。
半个月以后,言以臣就来找我了,告诉我他要娶我。
3
这是你言叔叔的儿子,叫哥哥,
哥哥。
我妈这时候已经和我亲生父亲离了婚,嫁给了言承山,言以臣的父亲。
我住进了言以臣家的别墅,言以臣对于我这个外来者很是不屑一顾,和以前一样。
晚上吃过晚饭,言以臣的猫从他的卧室跑进了我的卧室,我对猫毛过敏,他的猫还不停的往我身上贴。
言以臣,快把你的蠢猫抱出去,我猫毛过敏你不知道吗
言以臣双手抱拳站在门口看我,你猫毛过敏我为什么会知道
你,
我忘了,我和言以臣还没那么熟。
这蠢猫呆在我卧室不走,言以臣站在门口轻轻唤了一声苑苑。
叫我干嘛
我叫我的猫,你答应做什么
言以臣好笑的抱着猫离开了我的房间。
看着言以臣和以前一样看不惯我又打不死我的表情,我满足的在床上打滚。
言以臣还在,太好了。
上一世我死了以后,看到言以臣一个人孤寂的样子,我后悔极了。
卧室门咔嚓一声又开了,对了,你的床单,,,
言以臣,进别人房间要敲门。
这是我家,我想就敲,不想敲就不敲。
我拿着枕头对准言以臣的头砸了过去,滚出去。
我又去了一次警局,却被告知证据不足不足以抓人。
我冷笑,是不是非得我脱光了站在你们面前你们才觉得证据充分我说了那个人手上有指甲划痕,你们警察找个人就这么难
我把医院报告扔在地上,眼睛像进沙子一般酸涩,我要个正义就这么难
刚被抓进来的抢劫犯朝着我吹了一声口哨,妞,我胳膊上也有一道疤,你看我像qj犯不
我攥紧拳头,抬腿对着他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我看你是想找死。
这里是警察局,你做什么
我被人拉开,在场的有报警的阿姨,她苦口婆心的劝我,不要因为这件事把自己的脸丢尽了。
我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他们的怜悯我不需要。
故人
这件事被我越搞越大,我的母亲知道了以后,恶狠狠地指责我你怀疑你亲生父亲还想告他你不嫌丢人吗他可是大学教授,要不是你勾引他,他会这样
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是我的错,可是受害者明明是我。
啪的一声,我母亲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前这个女人,你都和他离婚了,你这么护着他到底我是不是你亲生女儿
我母亲咬着牙还想打我,她挥起的手被人狠狠攥住。
李阿姨,您这是做什么
我妈很快换了一副脸色,讨好的说,是以臣啊,家门不幸,我女儿真是把我们家的脸丢尽了。
言以臣的眉越皱越紧,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我以为言以臣是想维护我替我说话,没想到他嘴角一勾,我爸就要回来了,要不您换个时间教育
我妈识相的瞪了我一眼,向言以臣赔着笑脸,拽着我进了我的卧室。
砰的一声,我被锁进了屋里。
妈,你干嘛我用力拍打着门。
你哪也别去,自己女儿告自己父亲,成何体统想清楚了我再放你出来。
我无力地靠在门上,看天一点一点的变黑。
心越来越沉。
窗户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砸窗户的声音,还有淡淡的一声猫叫。
我气急败坏地打开窗户,笨猫,离我远点。
猫没见着,见着了攀在窗户外面的言以臣。
我眼睛一亮,言以臣
嗯。
言以臣帅气的脸和他此时此刻站在窗户外面的尴尬姿势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房间的钥匙我找不到了,出来,我带你去吃饭。
我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把手递给了言以臣。
他拉着我的手,带着我从阳台跳到了隔壁。
这是我房间。
我环顾四周,你的猫呢
言以臣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向窗外,跑丢了。
我眯起了眼睛半信半疑,可是你不是最喜欢那只胖猫了吗
你到底饿不饿
饿饿饿。
我躲在言以臣身后,像个小偷一样四处观察着别墅里的动静。
言以臣一把把我从他身后捞到跟前,走前面,家里没人。
哦。
言以臣好凶。
言以臣没有直接出门,拐进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凉的可乐。
我不喝,
没等我说完,言以臣直接把可乐放在了我左边脸颊。
我冷地哆嗦了一下。
自己扶着。
言以臣,我的脸早就不疼了,还有,你又搞错方向了,是右边,你方向感还是这么差,你走路是不是会迷路呀
言以臣回过头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为什么是又
我乱说的。
言以臣没再追究,换鞋出了门。
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大冷天脸上贴了一瓶冰可乐。
言以臣去了车库,我站在路边等他。
言以臣,我的脸好像没知觉了。
言以臣原本坐在车上等我,见我站在原地不动,他冷着一张脸用大衣包住了我的脸。
嘴里嘟囔了一句真矫情。
我顺势靠在言以臣温暖的胸膛,把冰冷的脸贴在言以臣的毛衣上。
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心话。
熟悉的味道很快将我包裹的严严实实,我忽然想起我拿刀在胳膊上自残的时候,言以臣也给了我一个这样温暖的拥抱。
林苑,你别想占我便宜。
暧昧的氛围戛然而止,言以臣用手指把我的脑袋推开。
离我远点。
什么嘛,现在的言以臣一点也不乖。
4
言以臣,
我把香菜挑了出来放在言以臣碗里。
食不言寝不语。
我就要说,我的事,你知道吗
言以臣脸色平静,像一片没有波澜的死海。
不知道,还有,我不吃香菜。
我挑香菜的筷子停住了,言以臣明明最爱吃香菜了。
以前吃饭的时候,我总是把不爱吃的菜挑进他碗里,他不卑不亢的吃的一干二净,以至于我觉得言以臣没有不爱吃的东西。
想到这,我的眼睛雾了一片。
你哭什么
言以臣的眼睛里像结了一层冰,是我怎么也不懂的惆怅,我吃,你别哭。
我揉揉发酸的眼睛,言以臣,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干净了,我也不想这样的。
别说了。
言以臣的声音很轻,每一个我都听得清,但是每一个字我都不爱听。
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勾引了我爸觉得他不会对我做这种事情。
我的眼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委屈心酸塞满喉咙,堵的我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言以臣是个讨厌鬼。
林苑,我带你回去,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去给你办复学手续。
我这才想起来我已经休学了。
我不去。
言以臣严肃的看着我的眼睛,我好像可以看到他炽热发光的心脏,我是你哥,你得听我的。
又不是亲哥哥。
言以臣知道,这样的说法根本说服不了我。
我不愿意再去学校的另一个原因是,我那个披着羊皮的父亲是我大学的历史系教授。
谁会相信人人敬重的好老师会侵犯自己的女儿呢。
为什么不愿意去
言以臣的态度温和了几分,我抬眼看了他的一眼,他并未看我。
我,我,,
你在害怕什么
言以臣的眼神随性地落在我身上,我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要你别管。
我不想言以臣掺和这件事,要不是因为我,上一世他就不会死。
重生回来不就是想要报仇吗报仇的代价我一个人就够了。
言以臣,我反悔了。
我想你平安喜乐,而不是因为一个糟糕的我放弃生命。
那天我在大雪里一个人走了很久,身后始终跟着两束车前灯。
我停下来敲了敲言以臣的车窗,你别跟着我了,我会去上学的。
谁跟着你了。
言以臣还是那个臭脸,车窗一关,扬长而去。
第二天,我回了学校,拖着行李箱大包小包的站在宿舍楼下。
我上去了,你回去吧。
言以臣像个跟屁虫一样我走一步,他跟一步。
注意安全,放了东西下来找我,我带你吃饭。
。。。
我也不会在宿舍里被车撞死吧。
进了熟悉的宿舍,宿舍里三个人同时看向我。
林苑你怎么回来了
5
孙莎莎阴阳怪气地看着我,不耐烦的继续说道,没你床位了。
老好人李晴拍了拍孙莎莎的肩膀,对我挤出一个微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只有住我上铺的宋淼没有说话,转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孙莎莎讨厌我也是有原因的,她追了很久的男神和我表白了。
我没有说话,径直走到自己的床位前,原本干净的床单上被人抹了许多污渍,还有吃剩的薯片碎屑,整个床上都被垃圾堆满了。
原来没我的床位是这个意思。
谁干的
没有人吭声。
孙莎莎不屑一顾地轻笑,活该。
一顾寒气从头顶钻到脚底。
我卷起床单,走到坐着的孙莎莎面前,松开床单的一角,抖了抖,满满的垃圾像下雨似掉在孙莎莎身上。
啊,你干嘛林苑,有病吧。
孙莎莎尖叫着拉扯我的头发,我不依不挠地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臭表子,怪不得被人侵犯。
我把孙莎莎按在床上,勒着她的脖子,你是不是欠揍啊
上一世,孙莎莎没少在背后造我的谣。
孙莎莎喘不过气,她没料到当初任人欺负的小绵羊也会变成狼,她惊恐地望着我,往我脸上吐口水。
我恶心地放开了她。
李静上来劝我,我瞪了她一眼,你想一起挨打吗
李静静连连后退,林苑,你冷静一点。
扣扣扣。
门口有人敲门,我顺着声音望过去,言以臣皱着眉头站在宿舍门口,他是男生加上帅气的外表,引得不少人注视。
哥哥,她欺负我。我软声道。
过来。
我披头散发的走到言以臣身边,顾不得蹭到了垃圾的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我找人给你换宿舍。
话音刚落,上铺一直莫不关己的宋淼放下了手里的书,转头看向我,
这就是有钱人的特权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宿舍想换就换
我还没开口,孙莎莎得意洋洋地附和道,你还没明白吗在这个社会,有钱就是有权啊。
宋淼冷哼了一声,是啊,人家是靠钱上位,有些人,靠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呐。
你,
孙莎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食指点着宋淼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淼和孙莎莎之间微妙的关系让我意识到,宋淼是个中立派,她口中所说的孙莎莎,似乎没那么简单。
我只顾着观察孙莎莎的吃撇的表情,没有注意到,我身边的言以臣,在看向孙莎莎的眼睛时,是一种难言的荒凉。
6
我走进教室的时候,孙莎莎抬眸瞪了我一眼,我没说话,径直走到了宋淼身边的空位。
宋淼掀了掀眼皮,百无聊赖地往椅背上靠了靠。
哟,大小姐也来上课呀
我好脾气地拉了拉宋淼的手,淼淼,你就放过我吧。
在我出事之前,我和宋淼的关系还算不错,她是真正的大小姐,衣食无忧,住宿舍是为了磨练意志,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报应。
我意识到,背后有一束眼光毒辣辣地落在我身上。
淼淼,孙莎莎又是抽了什么疯
宋淼回过头漫不经心的看了孙莎莎一眼,孙莎莎立马收回了视线。
她到处说她是历史系教授的干女儿,谁知道她抽了什么疯。
再次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我浑身血脉沸腾,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要说林教授的干女儿,我倒觉得你更像是呢,林教授对你不是挺照顾的吗
宋淼无心的一句话,让我心如刀割,
林思南在学校里为人师表,推荐我获得了一次又一次奖学金和比赛奖项,我去办公室给他送文件,无意中听到他在打电话,电话内容是推荐我保研。
这就是我曾经引以为荣的父亲。
林思南夹着书从教室走了进来,我浑身僵硬,他依旧温和地朝我笑,那笑里带着挑衅。
像是恶魔一般骇人。
我点了点头,咬牙道,是挺照顾的,我也很感谢他。
你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我出事之后就休了学,没过多久,我被人侵犯的事就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做的。
上辈子我离开了学校,和孙莎莎再没有接触,这辈子,事情好像在向新的方向发展。
我淡笑,我的事我只不过是休学回家照顾病故的奶奶,倒是说我被侵犯的人,她有什么证据吗不过是空口几句话,造谣,我可以告她的。
我不承认,造谣的人就会摆出证据,我大可以拿着证据去告林思南。
下课以后,班级群里发了保研名单,我边往宿舍走,边点开文件。
原本属于我的保研名额,被孙莎莎的名字顶替了。
我向班主任提出异议,班主任支支吾吾道,这是林教授举荐的,咱们学院都一致同意了的。
不愧是林思南的干女儿,给我的东西,她也有一份。
我沉着脸回了宿舍,握住门把手的一瞬间,一个想法划过我的脑子,震的我头皮发麻。
林思南连她的亲生女儿都敢侵犯,更不用说,孙莎莎这个干女儿了。
7
林苑,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言叔叔生病,你也不回来看他
我翻了个白眼,你老公还是我老公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一个苍老的声音弹了出来,苑苑,我是言叔叔,晚上回家来吃饭,全是你爱吃的菜。
上一世,我和言以臣的父亲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在我和言以臣结婚以后,他就去世了。
我妈嫁给一个快要病逝的人,傻子都能看出来她想要什么,我不信言以臣他爸看不出来。
我知道了,叔叔。
我刚想叫言以臣一起回来,就听到言承山在低声说话,说话的对象不是我,
宋管家,不用叫以臣回来了,我们一家三口想好好聚聚。
尽管言承山刻意压低了声音,我还是听到了一家三口这尴尬的名称。
言承山好像很不喜欢言以臣,就像我的亲生父亲也不喜欢他女儿一样。
我叹了一口气,心脏隐隐作痛,在床上翻了个身,视线落在了床对面孙莎莎的床铺上。
孙莎莎的桌子上摆了几只猫的摆件,有躺着的,也有趴着的,无一例外,都是黄色的胖橘,和言以臣养的那只笨猫一模一样。
我起身出门,和进门的孙莎莎擦肩而过,她正在打电话,手机扬声器对准了我,
她化着黑色眼线的眼睛斜在我身上,话语里是满满的鄙夷,真不知道有些人脸皮怎么那么厚,抢了别人的东西还那么心安理得。
我懒得理她,往门外走,关门的一瞬间,我听到孙莎莎在喊阿臣。
我怔怔地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门隔绝了孙莎莎的声音。
我掏出手机给言以臣打电话,电话那头是一阵忙线音,言以臣短信来的很快,
在和我爸打电话,等下给你回过去。
我挂断电话,心不在焉地回了别墅。
饭桌上,我妈化着夸张的妆,粉底又厚又白,欣赏着她刚做的美甲,
你二叔家的闺女,早早的就出去打工赚钱了,给人家补课还赚了不少钱呢,你就知道花我的,一点也不知道回报。
我尽力压住怒火,什么叫你的钱,那不是言叔叔的吗
我妈差点一巴掌拍我脸上,被给我躲开了,你爸怎么说也是个知识分子,怎么就教出了你这样没素质的女儿
是啊,你那么喜欢他,干嘛要和他离婚
你,你这胡搅蛮缠的丫头。
我妈的声音被言承山的咳嗽声打断了,怎么一回来就吵架,红珊啊,来扶我下去。
我妈一见到言承山就羞红了脸,三两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扶住了言承山。
我低头摆弄手机,一则新闻跳了出来,是一家补习班被查封的新闻。
我看着我妈狗腿的背影,想到了林思南在我高中的时候,也办了一家补习机构,因为收费高昂被家长告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晚饭后,言承山拉着我的手和我聊家常,我顺口提了一嘴,
妈,林思南不是教历史的吗正是我以后考研也想考那个方向,你把他补课的地址给我,我好好学学,说不定还能当个家教,补贴补贴家里呢。
我妈为难的看了一眼言承山,言承山朝他点头默许,她才不情愿的发了地址给我,
你别想整什么幺蛾子,他可是你亲生父亲。
我嗤笑一声,能对我做出那种事,是不是亲生父亲都说不定呢。
我妈立刻打断了我的话,闭嘴。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言承山一眼,他靠在轮椅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转头出了门,黑暗下的别墅,笼罩着一层黑雾。
8
黑雾中亮起了一束灯光,言以臣的身影被这光拉的修长。
他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淡淡地向外吐着雾,见我过来,他掐灭了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保温桶,
炖了汤,没加香菜。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鸡汤的香味蔓延鼻腔,我悄悄地打量言以臣的眼睛,他的眼睛很黑,掩着一股浓烈的悲伤。
带回去喝吧,我走了。
言以臣伸出手想要摸我的发,手却忽然停在了半空中,他快速收回手,
对了,我给你发个文件,我想对你一定有用。
言以臣转身开车门,关门的瞬间我低声问道,
你认识孙莎莎吗
回应我的是言以臣冷漠的不认识三个字和车门关上的声音。
手机里加载出了言以臣发来的文件,我看着一张图片里熟悉的背影,自言自语,
我相信你,言以臣。
你可千万不要背叛我。
林思南的补习机构开的沸沸扬扬,还挂了块牌匾,叫南思教育,专注于文科教育,办的有模有样。
我混进了林思南的家长群里,在群里发了一个文件,文件里是描述清晰的地点和图片。
文件刚发出去后,群里便炸开了锅。
那个文件是来自一个女学生群体,交代了和林思南肉体交易的每一个时间和地点,每一张都是监控拍摄,只有一张照片是用手机拍的,林思南和一个女生背影,照片中,林思南的手放在女生的屁股上。
林思南的教育机构收费极高,有些想考名牌大学的女学生,家里钱不够,凭着身体换学费。
图片拍摄的角度是监控。
A大历史系教授林西南一夜间,身败名裂,之前被他特别关照过的女同学,都在后怕。
我一连牵扯出了林思南侵犯我的案子,当时那个目击证人却改了口,亲手声称见到我的时候,我完好无损。
我气愤,又无可奈何。
矛头的另一面转向了孙莎莎,那个传说中林教授的干女儿。
叫干女儿,不会是因为有那种关系吧
天呐,我之前还看到过孙莎莎经常进出林思南的办公室呢,原来是早有预兆。
孙莎莎的跌落神坛,和从前的我一样,谣言四起。
9
林思南在被抓之前,来找过我。
曾经风光的教授,如今连眼镜也戴不稳,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言家的别墅。
红珊,你给我出来,是你做的吧我只把教育机构的地址告诉过你,我的办公室钥匙只有你有,死婊子,出来啊!
林思南歇斯底里地咆哮,我妈急匆匆的下楼安抚林思南。
我回来的时候没有告诉管家,我妈不知道我回了别墅,言承山去了护理院,整个别墅就只有他们两个。
一定是林苑那丫头干的,我刚告诉她机构地址,就出了这档子事,你别担心,我让言承山给你摆平,老公,你回去等消息。
林思南放心的长呼一口气,而后又握紧了我妈的脖子,你不会过河拆桥吧
不会,不会,他死了我就回去找你。
这俩人似乎忘了,言承山还有个儿子,就算他死了,财产也轮不到他俩。
林苑她知道了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怎样,没有证据警察也没办法。
楼下两个人放肆的笑声,在我眼里是多么刺耳,我刚想下楼出去,走廊的门开了一条缝,言承山推开了门。
他眼神倦怠,冷着脸看着楼下的人。
林思南还是被抓了,开庭那天,他亲口承认了和女学生的交易,对于侵犯我的事情,他只字未提。
我握紧了拳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思南手臂上的疤痕,疤痕快要愈合了,已经检测不出任何痕迹。
林思南被判了无期,在被关押前,他倏地扭过了头,对我做了一个舌头舔舐最蠢的动作,我冷漠地笑了笑,手指滑过脖子,无声地说道:等死吧你。
我转头,碰上了陪审席上言以臣宠溺的目光,我心底毫无波澜,冰冷一片。
上一世的今天,言以臣向我求婚,他明明知道侵犯我的人是我父亲,却一直瞒着我。
他一直想要保全林思南,这一世,为什么不保了,是怕我会像上一世那样知道真相后死了吗
我笃定地说道:言以臣,你也重生了,对吧
言以臣没有回答,我也不需要听到他的回答。
言承山没多久就去世了,他的财产一分钱都没有分给我妈,反而留给了我。
言承山的葬礼上,我妈冲了出来,她双手勒着我的脖子,狠狠地瞪着我,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言承山那个老头子把钱都给了你你勾引你亲生父亲还不够吗现在连继父也要勾引
她想扇我的手被我一把按住,我反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掐脖子舒服吗你早就知道林思南侵犯了我,你不肯相信你的老公会对自己女儿做这种事,你以为你的男人都是被我勾引的,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是林思南的亲生女儿,言承山是我亲生父亲,他和你结婚,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把财产分给我。
林思南来找李红珊的那天,我和言承山在走廊里无言相对,他推着轮椅走到了我跟前,递给我一张亲子鉴定。
我和言承山有血缘关系,李红珊是言承山的初恋,因为嫌弃言承山没钱,转头带着一个月大的我嫁给了林思南,A大有名的历史系教授。
那天晚上的月亮格外亮,月光洒在言承山苍白的脸上,清楚地照射出他脸上的沟壑,
你肯定想问,为什么我和以臣父子关系不好,因为以臣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我领养的,我的孩子,只有你一个。
10
我当时脸上的惊愕不比李红珊少半分。
她嘴巴开开合合,最终松开了抓着我衣领的手。
言承山的尸体葬在A市的庆山上,安静的坟墓群边,环绕着一条河。
言以臣就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打电话,电话里有着撕心裂肺地女声,
你爱上了她了是吗那我呢我算什么我只有你了,言以臣。
言以臣喃喃地说着对不起,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捡起一块石子扔进了河里,水溅到了言以臣的黑色衬衫上,水渍很快消失不见。
言以臣闻声转过了头,眼眶湿润,像河里的水全跑到了言以臣眼睛里了一样。
我印象里,上一次见到这样的言以臣,还是在我死了之后。
聊聊吗
我坐在言以臣身边,风吹起他额间的发,他理好头发,替我披上了外套,
好。
我直接进入了正题,你和孙莎莎,是情侣吧。
言以臣没有否认,我和她是一个孤儿院的,我比他运气好,被一个富豪领养了,她直到成年,才找到领养人。
我试探着问道,是林思南对吧
言以臣点了点头。
我一直知道林思南有在资助贫困学生,没想到那个人是孙莎莎。
你也别怪莎莎,她在孤儿院里性格变得扭曲,她一直嫉妒林思南对你的好,我一直在开导她,还是没拦住她,我接受不了她的性格,就和她分开了,后来你就来了我家。
上一世,是莎莎告诉我,林思南侵犯了你,我当时不相信,只当她是胡说,可我又不忍心看你抑郁下去,于是我亲口承认是我侵犯的,我想在你身边保护你,我不想看你抑郁消沉下去。
可我还是没想到,莎莎说的是真的,那个恶魔毁掉了我的婚礼,也毁掉了我的妻子,我承受不住打击自杀了,可我没想到,我还能再次看到你,看到你活着。
我静静地看着平静的湖面,自嘲的笑了,言以臣,你别骗自己了,要不是看到亲眼看到林思南带着孙莎莎去了酒店,你是不会把关于林思南的那个文件交给我的。
我捡起一把石头抛进了湖里,
你只有两只手,你抓不住所有的石头。
我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心越来越沉,
你从小到大,心疼她心疼惯了,你爱我,却比不上对孙莎莎的依赖。
手机屏幕上是宋淼的消息,孙莎莎跳楼了,从十六楼一跃而下。
言以臣的电话再一次响起,他错愕地听着电话里陌生的声音,您好,我是警察,孙莎莎跳楼了,她的爸爸联系不上,你是他男朋友吗
心脏骤然紧缩,我转过身去看斜下的夕阳,晚霞染红了半边天,也染红了我的脸。
言以臣,我们没有下辈子了。
自从林苑来了我家以后,莎莎和我闹过不下十次脾气了。
她一次次地逼我和林苑保持距离,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眶,最后还是默认了。
我抱着猫去找孙莎莎,她正在涂口红,我皱着眉看她,她的唇吻上了我的脸颊,
阿臣,好看吗
好看,可是林苑从来不会涂这么浓的口红,我忽然惊恐地意识到,我在不自觉的把林苑和孙莎莎放在一起比较。
这猫我养不了,林苑她对猫毛过敏。
莎莎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她一把把我怀里的猫从楼上丢了下去,
我冲向窗台,指着鼻子骂她,
你疯了这是十六楼,猫会死的。
孙莎莎弹了弹身上的毛,没人要的东西,死了又有谁会在意。
那只猫是我和莎莎在孤儿院里一起养的,今年七岁了,胡须都白了。
我不再理会孙莎莎,转头下楼给小猫收尸,孙莎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她不喜欢你就不养了那我呢我不喜欢她,你能不能不要和她接触
莎莎的眼眶通红,眼泪哗然落下,一滴一滴砸在我的胸口,提醒着我,她才是我的女朋友。
可是这一次,我没有像以前那样去安慰她,孙莎莎的冷漠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底,我脑海里浮现出林苑的笑脸,她开朗,阳光,发脾气时都那么可爱。
我推开了孙莎莎,冷着脸说了分手,她哭的很厉害,我转身离开了她家。
小猫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脑袋被过路的车辆碾压成了碎骨。
那时的我不会想到,
孙莎莎的那句话暗示着她自己的命运,她像一枚浮萍,漂回了属于她的阴暗池塘,而我,也会带着愧疚,苦度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