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闺中沉疴
上古之世,鸿蒙初辟,天地间灵气如潮,孕万千奇物。太行东麓有城名曰阳城,其间朱门连云,市列珠玑,苏府便踞于城西风水宝地。府门匾额积善堂乃前朝皇帝亲书,门柱刻联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府内楼阁参差,假山流水相映成趣,四季皆有奇花异草,乃方圆百里第一等富贵人家。
家主苏宏,年四十有二,生得面如冠玉,唇若涂朱,性若春阳煦物,常乘雕花马车,携粮米布匹,赈济孤寡于市井。每至灾年,必开仓放粮,活人无算,故百姓皆称苏大善,官府亦赠义薄云天之匾。膝下独女若雪,诞于孟春时节,其夜有异香满室,三日不散,周岁抓周,独取案上毛笔,故乳名文姝。及长,生得眉如春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举止娴雅若弱柳扶风,诗词歌赋过目成诵,尤善抚琴,一曲《汉宫秋月》能令白鹤盘旋,路人驻足。
时维暮春,柳絮纷飞如雪。若雪晨起梳妆,对镜理鬓,忽觉一阵眩晕,手中象牙梳当啷坠地,清脆之声惊飞檐下紫燕。丫鬟春桃闻声入内,见状急扶小姐至床榻,见其面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忙以冰帕敷额,唤来府医李郎中。李郎中诊脉良久,指尖微颤,谓苏宏曰：小姐脉息虚浮,似有异物阻塞心脉,然非风寒暑湿之症,竟似......似中了上古邪咒。苏宏惊问：何解郎中摇头叹曰：此症亘古未见,非草木金石可医,需寻奇人异士,或有转机。
苏宏闻言,如遭雷击,踉跄退半步,扶住廊柱方稳身形。望一眼闺房内憔悴的女儿,心下剧痛,遂遍遣家丁,广邀天下名医：有隐于终南山的清虚子,年逾百岁,鹤发童颜,携《黄帝内经》孤本而至；有云游四海的圣手华佗传人张真人,负青囊,骑蹇驴,跋涉千里而来；更有苗疆蛊师、东海方士,皆言从未见过此等怪症。月余间,药汤灌下百剂,针灸施过上千次,若雪却一日比一日消瘦,竟至茶饭不进,唯靠参汤续命。
苏宏忧心如焚,遂于城门悬千金榜文,曰：若能治愈小女沉疴,愿以万两黄金、百顷良田相赠,绝不食言。榜文甫出,观者如堵,然应者寥寥。每日皆有江湖郎中、游方道士至府前,或夸口能起死回生,或献奇药怪石,然无一见效。苏宏虽明知虚妄,仍一一厚待,只望能有万一之转机。
如此又过旬日,若雪已瘦得形销骨立,每日唯有出气多、进气少。苏宏夜夜长跪于祖宗祠堂,焚香叩首,额角撞得鲜血淋漓,祷曰：列祖列宗在上,苏宏愿减寿十载,换小女康愈。若能如愿,必广修庙宇,塑金身百尊,以报天恩。其声悲切,连祠堂梁柱上的蛛网亦簌簌而落。
府中丫鬟春桃,与若雪情同姐妹,见小姐病笃,心下悲痛难抑。一日寅时,趁众人不备,私自携银锭出府,往城北城隍庙祈福。夜露深重,春桃行至巷口,忽见一老道蜷卧于墙根,鹑衣百结,垢面蓬头,顶结三髻,旁置一葫芦,上贴褪色符纸,书悬壶济世四字。春桃近前,见老道虽形貌猥琐,却有一双朗目,精光内敛,不似凡人,遂拜倒在地,哭道：仙长救我家小姐！
老道闻言,缓缓睁眼,抚掌笑曰：小娘子可是为苏府小姐之事而来春桃大惊,叩头曰：正是！仙长真乃活神仙,竟知奴家心事。老道坐起,从葫芦中倒出一粒丹药,递与春桃,曰：此药可吊住令爱三日性命,速引吾见你家主人。春桃接过丹药,只觉入手温热,有淡淡药香钻入鼻中,精神为之一振,忙起身引路。
至苏府门前,守门家丁见老道形貌猥陋,横戟拦阻,骂道：哪里来的臭叫花子,敢闯苏府！春桃急道：此乃仙长,能救小姐！双方争执间,苏宏正自内庭而出,见状忙叱退家丁,整衣作揖道：仙长勿怪,小女病重,下人多有鲁莽。若能救小女,苏某必重谢。老道还礼道：贫道云游至此,感苏公善念,特来相助。遂随苏宏入府,至正厅坐定。
苏宏命仆役奉上清茶鲜果,老道却摆手道：救人要紧,先引贫道见令爱。遂随春桃至若雪闺房。但见绣帐低垂,药香刺鼻,若雪仰卧于床,双目微闭,形如槁木。老道近前,取出三根银针,以火炙之,刺入若雪百会、膻中、涌泉三穴,少顷,若雪竟轻轻呻吟一声,缓缓睁眼。苏宏见状,大喜过望,倒头便拜：仙长真乃扁鹊再世！
老道扶起苏宏,道：此乃治标之法,三日后丑时三刻,需至后花园小池边,行治本之术。切记：需遣二十精壮仆役,备齐铁锹箩筐,不得有误。苏宏诺诺称是,命人收拾东厢房,请老道暂住。老道却道：不必,贫道夜宿后花园即可。遂携葫芦往花园去了,众人皆觉怪异,却不敢多问。
是夜,月黑星稀,苏宏辗转难眠,至后花园散心,忽见老道独坐池边,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掐诀,朝池中一指,竟有一道青光自掌心射出,没入池底。苏宏大骇,知老道必非凡人,遂隐身树后,静观其变。但见池面渐渐泛起涟漪,隐约有金光闪烁,似有物在水中游动。
三更时分,老道忽起身朗声道：苏公不必躲藏,可近前说话。苏宏尴尬走出,施礼道：仙长果然神通广大,不知小女所患何症老道叹道：此乃'心魔咒',非人力所致,需以灵物化解。三日后掘池,自见分晓。然此事干系重大,苏公需严守机密,否则必招大祸。苏宏忙道：谨听仙长吩咐。
次日晨起,苏宏命管家陈忠召集二十名精壮仆役,于库房备好工具,又命后厨杀鸡宰羊,犒赏众人。陈忠私语苏宏：老爷,此老道形貌古怪,恐非善类,何不一早报官苏宏正色道：人命关天,且观其后效,不可轻举妄动。陈忠喏喏而退。
至第三日丑时三刻,月挂柳梢,星斗满天。苏宏率仆役至后花园,见老道已在池边布下八卦方位,各置一盏油灯,灯芯皆作青色。老道命众人于池心位置掘土,言：下掘五尺,必有异宝,然不可喧哗,以免惊了灵物。众人虽疑惑,仍挥锄破土。
掘至三尺,土色渐转赤红,腥气隐隐；至五尺,忽闻地下传来潺潺水声,似有波涛汹涌。一仆役惊呼：挖到石头了！众人凑近观之,见是两具青石缸,并列于土中,缸体刻满蝌蚪文,历经千年,仍清晰可辨。老道见状,肃然道：此乃上古神农氏所制镇魔缸,内藏药灵鱼,今日当重现于世。
苏宏惊问：灵鱼为何物老道曰：上古时期,有鱼生于昆仑灵泉,食之可治百病,兼能镇邪驱魔。然其性通灵,非大善之人不可得。苏公积善累德,故有此机缘。遂命众人小心移开缸盖,顿时,七彩光芒冲天而起,照得夜空如同白昼,池中竟有两条鱼悠游其中,长约三尺,鳞分五彩,目如宝珠,尾鳍舒展似凤凰展翅,每游动一圈,便吐出一串珍珠般的水泡。
春桃惊呼：此鱼竟生四角,莫非龙种老道曰：此乃雌雄双生的药灵鱼,雄者主生,雌者主死,需合而烹之,方能奏效。遂命人将灵鱼捞出,置于木盆中,鱼嘴开合间,竟发出似婴儿啼哭之声,众人皆毛骨悚然。
老道又道：需以三载陈蜜、五更荷露为引,且须令爱亲自下厨,以处子之身镇住鱼魂。若雪虽体弱,仍咬牙起身,曰：为救爹爹与府中上下,女儿愿亲力亲为。遂由春桃搀扶至后厨,净手焚香,取来陈年蜂蜜,又以玉盏采集荷花上的露珠,足足忙了两个时辰,方备齐诸物。
锅中水沸,灵鱼入汤,霎时间,异香扑鼻,直透九霄,连千里之外的群山亦传来阵阵回音。窗外忽有百鸟朝凤,孔雀开屏,白鹿衔芝而至,绕府三匝方去。若雪饮下鱼汤,顿觉一股热流自丹田升起,周游全身,毛孔中渗出黑色浊液,腥臭难闻。老道命人以香草汤为其沐浴,浴毕,若雪但觉神清气爽,竟能下床行走,对着苏宏盈盈下拜：爹爹,女儿已无大碍。
苏宏见状,大喜过望,忙命陈忠捧出黄金千两、宝玉百斛,曰：仙长救吾女一命,此乃薄礼,望乞笑纳。老道却之曰：贫道云游四海,不需俗物。但望苏公牢记：从今日起,需广行阴骘,多积善缘,否则......话未毕,忽有一阵狂风骤起,老道竟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唯余一张符纸飘落于地,上书善恶有报,天理循环八字。
苏宏命人将符纸供于祠堂,又命大摆宴席,犒赏府中上下。席间,春桃私语若雪：小姐可知,那老道临走时,曾对我言：'此鱼乃镇魔之物,今为救你而杀之,恐将引出大祸。'小姐需小心。若雪闻言,心中一惊,却强作镇定道：爹爹积善多年,自有上天庇佑,不必担忧。
却说苏府中有一厨娘,名唤秋菊,早与王霸天家奴私通。王霸天乃阳城巨贾,素与苏宏不和,闻苏府掘出灵鱼,心生嫉妒,遂以重金买通秋菊,命其探听详情。秋菊趁夜潜入后厨,见池中的灵鱼骨架尚在,虽已烹煮,仍有宝光流转,大惊,遂将此事密报王霸天。王霸天抚掌笑道：天助我也！此鱼若献与血魔门,何愁苏宏不灭遂连夜修书,差心腹送往黑风岭血魔门驻地。
血魔门坐落于黑风岭深处,终年黑雾笼罩,门中弟子皆修炼邪功,以人血为引,以人心为药。门主血魔子,面如凝血,发似赤练,听闻灵鱼之事,拍案而起：药灵鱼乃吾突破玄关之关键,若得之,吾血河大法必能大成！遂点齐门下七十二魔将,披星戴月,杀向阳城。
却说若雪病愈后,每日晨起于花园中舞剑,剑光闪烁,衣袂飘飘。一日,正舞得兴起,忽闻墙外有人吟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若雪大惊,收剑问道：何人在此但见墙头上跃下一书生,白衣胜雪,手持折扇,长揖道：在下冷轩,途经贵府,闻小姐剑声清越,不禁驻足欣赏,唐突之处,还望海涵。若雪见其丰神俊朗,谈吐不俗,心下暗生好感,遂以茶相待,二人相谈甚欢,竟如旧识。
正言语间,忽闻前院传来喧哗之声,似有刀剑相击之声。苏宏急命人查探,少顷,有家丁来报：老爷,不好了！商队在青龙峡遇伏,李镖头战死,货物尽失！苏宏闻言,跌坐于地,急问：可见凶手是何人家丁禀道：李镖头伤口有黑色黏液,似是血魔门的'腐骨毒'！苏宏听罢,长叹一声：灵鱼之祸,终究还是来了......
若雪与冷轩闻言,忙赶至前院,见商队幸存者抬着李镖头的尸体归来,其状甚惨,全身发黑,面目全非。冷轩察看伤口,剑眉紧蹙,道：确是血魔门手法。苏伯父,看来他们是冲着灵鱼而来,需早作防备。苏宏点头道：贤侄所言极是。春桃,速将后花园灵鱼骨架焚毁,以免留下后患。春桃领命而去。
是夜,苏宏独坐书房,取出祖传宝剑青霜,反复擦拭,忽闻窗外风声呼啸,似有万千鬼哭狼嚎。抬眼望窗外,见一轮血月挂于中天,心知必有大劫将至,遂暗中命陈忠召集府中武师,加固院墙,添置滚木礌石,又差人往太玄门送信,恳请仙长相助。
却说若雪回房后,辗转难眠,忽觉丹田处有热气涌动,起身对镜,见自己双眸竟隐隐泛出金光,转瞬即逝。正惊疑间,春桃端茶入内,见状惊呼：小姐,你的眼睛......若雪忙以帕子掩面,道：休得声张,恐惊了爹爹。心中却想起老道所言灵鱼通灵,莫非自己已与灵鱼产生感应
如此又过两日,阳城内外突然人心惶惶,皆言血魔门即将来袭,一时间,百姓纷纷
fleeing,十室九空。苏宏却拒不撤离,曰：吾苏府世代居此,岂因贼寇而逃吾誓与阳城共存亡！遂命人在府门高悬镇邪大旗,亲自率府中上下,枕戈待旦,只等血魔门来犯。
一日午后,天际忽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蔽日。远远望见一队黑衣人,踏雾而来,为首者红袍赤发,手持血红色长刀,正是血魔子。其身后魔将,皆青面獠牙,狰狞可怖,所过之处,草木尽枯,砖石皆裂。
苏宏见状,拔剑出鞘,朗声道：今日有吾苏宏在,尔等休想踏入苏府半步！血魔子大笑道：苏宏,你以为区区凡人,能阻吾血魔门速速交出药灵鱼残魂,饶你全府死得痛快！苏宏怒喝：贼子休狂,有本事就来取！言讫,挥剑上前,一场正邪大战,就此拉开帷幕......
第二章
乞者奇方
却说春桃引老道至苏府,门丁横戟相拦,怒目叱之。适苏宏自前庭步出,见老道形貌虽陋,却有鹤立之姿,忙挥手斥退门丁,整冠长揖道：仙长驾临,寒舍蓬荜生辉,望乞勿怪下人无状。老道抚须而笑,径入府中,举目环顾廊下悬画,忽指《沧海旭日图》道：此画虽妙,却犯了'水漫金山'之忌,难怪府上阴邪侵体。苏宏悚然,因知此画乃友人所赠,挂于厅中已逾十载。
至正厅坐定,老道不待茶盏落案,便从袖中取出三粒赤丸,其色如丹砂,隐隐有药香透匣而出,言：速以无根水服之,可延令爱三日阳寿。三日后丑时三刻,携二十精壮仆役至后花园小池,吾当亲施解法。苏宏视丸药流转宝光,知非凡品,忙命春桃捧至闺房,侍奉若雪服下。少顷,若雪面上竟泛起淡淡血色,轻启朱唇道：爹爹勿忧,女儿似觉体内有暖流游走。苏宏闻之,泪落衣襟,再拜老道曰：仙长若能救小女,苏某愿奉黄金万两,为仙长建观立像。老道却之曰：贫道非为财来,只望苏公依言行事,勿违天机。
是夜三更,月黑如墨,老道独坐后花园,闭目诵经。忽闻池底传来隆隆水声,如万马奔腾,老道睁眼观之,见池面浮光掠影,隐约有龙鳞闪烁。至丑时三刻,苏宏率仆役持火把而至,老道命人以朱砂画阵于池周,持桃木剑指池心道：掘地五尺,勿惊灵物。众仆役挥锄破土,至三尺深处,土色转为殷红,腥气扑鼻,有胆小者惊呼：此土似人血凝结！老道叱道：休得妄言！
又掘两尺,果见两具青石巨缸,缸盖刻有古篆天乙
太乙,四周雕满蝰蛇吞月之纹。老道命人以净水洗去缸上泥土,开缸之际,忽有七彩光芒冲天而起,直贯斗牛,天际竟现瑞云缭绕。缸中灵鱼见风即长,须臾长至丈许,鳞片璀璨如宝石,目若铜铃,鳃动间吐出串串珍珠般的气泡。
老道肃然道：此乃上古药灵鱼,雄曰'生',雌曰'死',合烹可破生死玄关。然需以三载陈蜜、五更荷露为引,且须令爱亲自下厨,以处子之身镇住灵鱼戾气。苏宏迟疑道：小女体弱,恐难胜任。若雪却挣扎起身,执苏宏手道：爹爹但放宽心,女儿虽病,此等事尚可为之。遂由春桃搀扶至后厨,见那灵鱼已被剖洗干净,鱼腹内竟有金丹一枚,流转光华。
若雪净手焚香,取陈年蜜坛启封,顿时甜香四溢,引蜂蝶绕梁。又以玉盏采集荷花上露珠,置于炉上煎煮。待水沸之时,将灵鱼入锅,霎时间,厨房内异香扑鼻,窗外忽有白鹿衔芝而过,群鸟和鸣于檐角。汤成之时,若雪舀取一勺,见汤色如琥珀,中有金鳞沉浮,轻吹数口,缓缓饮下。
俄顷,若雪通体发汗,毛孔中渗出黑色黏液,腥臭不可近人。老道命人以艾水为其沐浴,浴毕,若雪但觉身轻如燕,揽镜自照,见面上病容尽去,眸中隐隐有灵光流转。苏宏大喜,命人重赏仆役,又设素宴款待老道。席间,老道忽然正色道：灵鱼乃镇魔之物,今为救令爱而杀之,恐将触动上古封印。苏公需谨记：从今日起,每日施粥百石,广结善缘,方可化解此劫。苏宏诺诺称是。
却说苏府中有一马夫,名唤王二,素与城西赌坊老板相熟,酒后失言,将灵鱼之事泄露。赌坊老板素与王霸天有勾搭,连夜报与王家。王霸天闻之,拍案而起：天助我也！此鱼若献与血魔门,何愁苏宏不灭遂修书一封,以重金买通血魔门细作,星夜送往黑风岭。
血魔门地处穷山恶水之间,门主血魔子正闭关修炼血河大法,忽闻手下呈上密信,读罢拍案震碎石几,狞笑道：药灵鱼现世,吾突破大乘期有望矣！遂唤来左护法赤练仙子,命其率三十六血魔卫,三日内必取灵鱼归。赤练仙子领命,腰悬九节断肠鞭,率众人踏月而行,所过之处,草木皆枯。
却说若雪病愈后,常于花园中散步。一日,见一少年攀墙折花,跌入院中,忙命春桃扶至廊下。少年起身长揖,自言姓冷轩,乃太玄门弟子,云游至此,闻苏府有奇香,故攀墙窥之。若雪见其丰神如玉,谈吐不俗,心下暗生好感,遂以茶点相待。二人谈诗论道,竟不知日影西斜。
忽闻前院喧哗,苏宏急召若雪至正厅,见地上躺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商队护卫,胸前插着一支黑羽箭,箭杆刻有血魔门标记。护卫见苏宏,挣扎着说道：老爷......青龙峡遇伏......李镖头......被......被剜去心脏......言讫气绝。苏宏视其伤口,见血肉皆黑,知是中了血魔门的腐骨散,不禁跌坐于地,喃喃道：灵鱼之祸,果然来了......
冷轩闻讯而至,见状拔剑出鞘,剑身泛青芒,朗声道：苏伯父勿忧,在下乃太玄门弟子,奉师命下山除魔,今遇此劫,定当助苏府一臂之力。苏宏定睛一看,见其剑鞘刻有太玄门徽记,忙起身拜谢。冷轩扶起道：事不宜迟,需速速布防,血魔门既已动手,必大举来犯。遂与苏宏登墙巡视,见远处黑雾弥漫,如潮水般涌向阳城。
若雪见此情景,想起老道所言广行阴骘,遂劝苏宏开仓赈济灾民,以积善缘。苏宏从之,命人于城南设粥棚,凡流民乞丐,皆可免费取食。消息传开,四方百姓扶老携幼而至,苏府每日施粥竟逾千石。然此举却触怒王霸天,他暗中指使地痞无赖,混入粥棚闹事,欲借机生事。
一日,若雪亲自至粥棚施粥,忽有一壮汉打翻粥桶,指着若雪骂道：苏府假仁假义,施的粥里有毒！百姓闻言哗然,春桃欲上前理论,却被壮汉推搡在地。冷轩及时赶到,以剑鞘点住壮汉穴道,冷声道：何人指使从实招来！壮汉疼得冷汗直冒,只得供出王霸天之名。冷轩欲杀之,若雪止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且送官法办吧。遂命人将壮汉绑送县衙。
王霸天闻知此事,惊怒交加,急修书血魔门,言苏府已有防备,需速速来援。血魔子得书,仰天大笑：来得正好！吾正欲借苏府立威,让天下人知吾血魔门不可犯！遂亲自率门下高手,驾黑云而来,所过之处,天昏地暗,鸦雀无声。
却说苏宏夜不能寐,至后花园焚香祷告,忽见池底金光闪现,隐约见老道身影。老道叹道：苏公可知,灵鱼非药,乃饵也当年神农氏以灵鱼镇血魔老祖之魄,今魄散魂存,附于血魔子体内。令爱服下灵鱼,已成为血魔子目标,唯有引其来犯,吾等趁机除之,方能永绝后患。苏宏惊问：仙长何在为何不显身相助老道曰：吾乃太玄门长老,需坐镇山门,故遣弟子冷轩来助。苏公但放宽心,三日后子时,便是血魔子授首之时。言讫,金光消散,苏宏方知冷轩乃仙长弟子,心下稍安。
至第三日,阳城上空黑云压城,血魔子率众人至苏府门前,以掌力震碎门环,大笑道：苏宏,速速交出药灵鱼残魂,饶你全府性命！否则,吾将血洗阳城,鸡犬不留！苏宏挺剑而出,身后冷轩、若雪各持兵器,齐声喝道：贼子休狂,吾等宁死不降！一场腥风血雨,就此拉开序幕......
第三章
灵鱼玄机
却说林府千金若璃自服下乞者所授药汤,病势虽暂稳,然面如金纸,腕间脉息仍如游丝。医者李青崖捻须沉吟：此汤仅可续七日命,若要除根,须得寻得那‘玄渊灵鱼’。其言一出,满室皆惊。原来那灵鱼栖于太玄山巅玄渊潭,传说有起死回生之能,然潭周终年云雾缭绕,更有上古禁制守护,纵是武林高手亦难近其身。
若璃兄长林承煜拍案而起：纵是刀山火海,亦要为舍妹求得灵鱼！当即便点齐府中精锐,欲亲往太玄山。却见屏风后转出一人,却是若璃青梅竹马、靖远侯独子沈砚之。其人白衣胜雪,腰间玉笛斜挎,朗声道：承煜兄莫急,太玄山禁制非比寻常,须得智取。在下曾随家师研习奇门遁甲,或可助一臂之力。林承煜素知其才,遂允其同行。
三日后,一行十人晓行夜宿,至太玄山脚。但见山势巍峨,云雾如浪,隐约闻得山涧流水之声。沈砚之取出罗盘丈量方位,忽指东北方道：此处当是‘云生涧’,据《太玄志》所载,沿涧而上,可至玄渊潭。然沿途必有机关埋伏,诸位须紧跟在下脚步。众人不敢怠慢,皆屏息凝神随其前行。
行至半途,忽闻头顶簌簌作响,抬头竟是碗口粗的巨木自空而落。林承煜挥剑劈断一根,却见无数木刺从两侧石壁激射而出。沈砚之疾呼：速躲入凹处！众人忙贴壁而伏,唯有一少年随从躲避不及,被木刺擦伤手臂,顿时毒气攻心,面色紫黑。李青崖忙取出解毒药丸灌下,叹道：此乃‘乙木噬心刺’,幸未中要害,否则回天乏术。
众人惊魂未定,又闻前方水声轰鸣,竟见一道瀑布如白练垂落,挡住去路。沈砚之凝视瀑布良久,忽道：此瀑非天然所成,乃‘天水阵’也。若强行穿越,必被水流冲至万丈深渊。说罢取出三枚铜钱占卜,良久方道：须在卯时三刻,以‘流云步’踏过阵眼。众人遂静待时辰,待月光斜照,沈砚之率先提气跃上水面,足尖轻点,如踏莲叶而行。众人紧随其后,堪堪在阵眼移位前穿过瀑布,皆已冷汗浸透重衫。
过了瀑布,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汪清潭,潭水幽深莫测,隐隐有荧光流转。沈砚之喜色微露：此即玄渊潭也。然灵鱼通灵,必待有缘人。话音未落,潭中突然翻起巨浪,一条丈许长的锦鲤跃出水面,鳞片璀璨如宝石,额间一点朱红宛如凝血。若璃侍女春桃惊呼：快看,那鱼眼中竟有泪水！
林承煜抽剑欲刺,却被沈砚之按住手腕：不可！此鱼乃潭中灵物,若强取之,必遭天谴。正僵持间,潭水深处突然传来低沉龙吟,水面竟凝结成冰,灵鱼被困中央,哀鸣不止。众人惊见冰面浮现古老符文,正是太玄山祖师所布锁灵阵。李青崖颤声道：传说此阵专为镇压上古邪物,莫非灵鱼......
话音未落,冰面突然裂开细纹,灵鱼伤口渗出鲜血,竟在血珠落地之处开出曼陀罗花。沈砚之瞳孔骤缩,忽忆起师门秘典所言：玄渊灵鱼,本为上古药兽所化,其血可破百禁,亦能唤醒封印之物。正欲提醒众人,却见林府护卫中一人突然暴起,手中暗器直取灵鱼！
那人身法诡异,竟如鬼魅般闪过阻拦,指尖已触到灵鱼鳞片。沈砚之认得此乃血魔一派的暗影身法,急挥玉笛射出一枚透骨钉,却见那人转身露出狰狞面容,左颊三道深疤赫然可见——竟是三年前叛出林府的护院陈三！
小崽子们,老子等的就是这一刻！陈三森然笑道,灵鱼血可助宗主突破至化境,你们就乖乖送上门来吧！说罢双手结印,曼陀罗花竟化作血色藤蔓,缠向众人脚踝。林承煜挥剑砍断藤蔓,却见伤口处腾起黑烟,竟是剧毒。
沈砚之护着若璃退至潭边,忽见灵鱼眼中泪水滴在若璃掌心,竟化作一枚玉简。玉简中浮现字迹：欲解沉疴,需以心换心；欲破魔障,唯有至情。若璃刹那间心神清明,想起乞者曾言药引非鱼,乃鱼之愿也,遂推开沈砚之,踉跄着走向灵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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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可！春桃欲阻拦,却被沈砚之拉住。但见若璃抚上灵鱼鳞片,轻声道：若能救众生,若璃愿以身为引。灵鱼忽然温顺伏地,额间朱红融入若璃眉心,潭水竟开始沸腾。陈三见状大骇,欲夺灵鱼,却被一道金光震飞。
此时天空电闪雷鸣,灵鱼周身浮现金色纹路,竟化作一名红衣少女,向若璃福身道：多谢姑娘成全。吾乃太玄山守灵使,因当年误放血魔一缕残魂,被罚囚于此。今姑娘以赤诚之心解开封印,吾当助你除去心魔。言罢挥手间,血色藤蔓尽皆灰飞烟灭,陈三惨叫着被吸入潭底。
待云雾散尽,灵鱼已复原形,跃入潭中不见。若璃面色竟已恢复红润,腕间脉搏沉稳有力。沈砚之凝视若璃眉心红点,若有所思道：原来灵鱼玄机,不在药石,而在人心。唯有至真至善之人,方能得此机缘。
众人正欲下山,却见远处山火熊熊,竟有黑旗蔽日而来。旗上绣着狰狞血魔图腾,正是陈三所言的血魔宗人马。林承煜握紧长剑,沉声道：看来麻烦才刚开始。砚之,烦请护舍妹先行下山,我等断后！沈砚之点头,正要扶若璃离开,却见她抬手阻止,目中寒芒闪烁——此刻的林若璃,再也不是病弱闺中女,倒似那握剑卫道的侠女转世。
不必。她轻抚眉心红点,指尖竟有微光流转,今日既破灵鱼玄机,便该让血魔之流,见识太玄山的真正传承。话音未落,潭水轰然冲天,化作一道水幕,映出太玄祖师降魔的虚影。而远处的血魔宗众人,正踏着曼陀罗花海,向这最后的净土步步逼近......
第四章
血魔觊觎
却说太玄山巅玄渊潭畔,血魔宗大旗蔽日而来,旗下喽啰皆着玄色劲装,衣襟绣血色曼陀罗。为首者骑一头巨狼,狼首生角,目赤如焰,其人面覆青铜鬼面,腰间悬九颗骷髅念珠,正是血魔宗左使毒修罗万俟崇。其身后数丈,一乘黑轿凌空而至,轿帘无风自动,露出半截绣着血魔图腾的猩红衣袖——血魔宗宗主亲临至此,足见对灵鱼志在必得。
林承煜率府中护卫列阵于前,手中长剑映着熊熊山火,寒芒冷冽。沈砚之护着若璃退至瀑布后,忽觉袖中玉简发烫,取出观之,却见原本空白的玉简上浮现血字：血魔玄功,需以生魂为引；萧墙之祸,起于至亲之畔。沈砚之心中一凛,偷眼望向若璃,见她眉心红点流转微光,竟与玉简上符文隐隐呼应。
承煜兄小心！那狼首乃‘幽冥魔狼’,专食生魂！沈砚之扬声提醒,话音未落,万俟崇已驱使魔狼扑来,利爪所过之处,岩石尽皆化作齑粉。林承煜挥剑斩出,却见剑光如泥牛入海,魔狼毫发无损。李青崖急道：此兽肉身已死,唯精血所化,需破其元魂！
正此时,若璃忽觉眉心一热,眼前浮现太玄祖师传功幻象,指尖不自觉掐出剑诀。沈砚之见状大惊,急道：不可！你初获灵力,贸然催动必遭反噬！却见若璃指尖射出一道金芒,直取魔狼双目。魔狼吃痛嘶吼,化作一团血雾散去,露出万俟崇真身。
好个丫头,竟能破我魔宠！万俟崇狞笑着掷出骷髅念珠,念珠在空中暴涨如磨盘,每颗骷髅口中皆喷出毒烟。林府护卫中顿时有人中招,七窍流血而亡。林承煜挥剑劈开毒烟,忽见烟雾中闪过一道黑影——正是本该死于潭底的陈三！
林大少,别来无恙啊陈三舔舐嘴角血迹,左颊伤疤蠕动如活物,当年你父亲杀我全家,今日便是报仇之时！言罢双手结印,地面突然裂开,无数血色藤蔓破土而出,缠住林承煜脚踝。沈砚之挥笛射出数枚透骨钉,却被陈三袖中飞出的血幡尽数挡下。
若璃见兄长遇险,不顾沈砚之阻拦,踏剑而起,眉心红点化作利剑形态,直斩血幡。陈三惊觉不妙,欲退避时已被剑气贯穿肩头,惨叫着跌入火中。然那血幡竟似有灵,化作血雾钻入万俟崇体内,其气势顿时暴涨三分。
小妮子,你找死！万俟崇双手结出血魂印,空中血云汇聚,化作百丈巨手抓向若璃。沈砚之瞳孔骤缩,忽想起师门秘典中以心传心之法,急握住若璃手腕,将自身灵力注入其体内：随我心意,引动太玄剑意！
若璃只觉一股热流自掌心传来,与体内灵力共鸣,竟在刹那间领悟太玄剑诀精要。二人指尖同时射出金光,在空中交织成太极图,将血手震得粉碎。万俟崇遭此重创,口吐黑血,踉跄后退,却见那乘黑轿终于落地,轿中之人缓缓走出。
来者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着一袭绣金纹黑袍,额间嵌着一枚血色宝石。沈砚之见其容貌,浑身剧震,手中玉笛险些落地——此人竟与他已故的师父靖远侯府客卿玄机子有七分相似！
砚之贤侄,别来无恙。黑袍人抚掌而笑,当年你师父盗走我血魔秘典,今日便由你偿还这份因果吧。沈砚之咬牙道：原来师父当年所言非虚,你果然是血魔宗安插在靖远侯府的细作！
黑袍人——血魔宗宗主赤练子摇头叹道：非是细作,而是天命所归。你看这灵鱼选定的宿主,不正是林若璃么她体内流着太玄山一脉的血,当年太玄祖师镇压我宗始祖,今日便是轮回偿债之时！
若璃闻言如遭雷击,望向林承煜：兄长,他所言......可是真的林承煜面色惨白,手中长剑当啷落地：小妹,此事......为兄本欲待你病愈后再言。你确是太玄山遗孤,当年山门遭血魔偷袭,是父亲冒死将你救出......
赤练子趁众人分神之际,指尖射出数道血箭,直取若璃咽喉。沈砚之不及思索,横身挡在其前,血箭贯穿右肩,顿时染红白衣。若璃惊呼着扶住他,却见沈砚之嘴角溢血,仍强笑道：无妨,你可知为何我总戴着这玉笛因其中藏着......你幼时所赠的平安锁。
此言一出,若璃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涌来：五岁那年,她在靖远侯府花园跌伤,是沈砚之将贴身的平安锁送给她,谎称是能治百病的宝物。此刻玉笛碎裂,果然露出半枚锈迹斑斑的锁片,与她颈间所戴恰好拼成完整双鱼图案。
砚之......若璃声音颤抖,忽觉眉心红点剧痛,竟有金色纹路自眉心蔓延至全身。赤练子见状狂喜：太好了！太玄血脉与灵鱼之力共鸣,正是我宗‘血魔重生术’的最佳炉鼎！万俟崇,速布‘九煞锁魂阵’,今日必取此女性命！
万俟崇领命挥手,九枚骷髅念珠分插九宫方位,顿时黑雾冲天,无数冤魂自雾中涌出,凄厉嘶喊声响彻山谷。林承煜欲冲阵救人,却被陈三缠住,二人刀剑相交,溅出朵朵血花。李青崖见势不妙,取出银针欲为沈砚之止血,却触到其腰间硬物——竟是半卷《血魔秘典》！
沈公子,你......李青崖惊怒交加。沈砚之苦笑道：不瞒先生,当年师父临终前托我毁掉秘典,却不想其中另有玄机......话未说完,赤练子已欺身近前,掌心按在若璃头顶,欲强行抽取灵力。
千钧一发之际,若璃颈间双鱼锁突然爆发出强光,将赤练子震退三尺。沈砚之趁机掏出秘典残卷,咬破指尖以血书符：以我血躯,祭太玄阵！地面顿时浮现古老阵法,与若璃身上金光呼应,竟将九煞阵破去大半。赤练子惊觉不妙,欲退走时,却见林承煜已斩落陈三首级,提剑杀来。
狗贼！还我父亲命来！林承煜眼中充血,剑招尽是同归于尽的狠辣路数。赤练子挥袖抵挡,却因方才强行运功,竟被划破衣袖,露出小臂上的太玄山刺青——原来此人竟是太玄山叛徒,当年灭门惨案的亲历者！
你以为林老匹夫真的救了你赤练子擦去嘴角血迹,狞笑道,他不过是想借你血脉复活太玄祖师！而我......要让太玄山的传承,永远为血魔宗所用！言罢突然抓起万俟崇,将其精血注入秘典残卷,残卷顿时化作血魔虚影,张开巨口吞向若璃。
沈砚之见若璃目露绝望,不知从何处涌来力量,竟强行站起,以玉笛断口抵住赤练子咽喉：放她走,否则我与你同归于尽！赤练子不屑一笑：凭你却不想沈砚之突然捏碎袖中符篆,竟是靖远侯府的护心镜碎片——当年太玄祖师所铸灵器残片！
强光闪过,赤练子惨叫着松开若璃,化作血雾遁走。九煞阵随之崩解,冤魂尽散。沈砚之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若璃怀中。若璃抱着他,望向兄长染血的长剑,又看看掌心的灵鱼鳞片,忽觉心中爱恨如乱麻交织——她本是太玄遗孤,却被血魔觊觎；青梅竹马的恋人,竟与血魔秘典纠缠不清；最亲的兄长,亦隐瞒了她二十年身世。
小姐,快走！血魔虽退,然阵法已破,太玄山即将崩塌！春桃哭着拽她衣袖。若璃咬唇点头,与林承煜合力抬起沈砚之,向山后密道奔去。身后传来山岩崩塌的巨响,玄渊潭水倒灌而下,将方才的血腥战场尽数淹没。
行至密道出口,月光洒落,若璃忽见沈砚之眉心竟隐约浮现与自己相同的红点。她伸手触碰,却见红点化作灵鱼虚影,瞬间钻入沈砚之体内。李青崖见状惊叹：原来灵鱼玄机,竟在双人共生......莫非沈公子才是太玄祖师选定的......
话未说完,密道深处突然传来赤练子的阴笑：想逃太玄山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种下我血魔的种子！众人回头,只见血雾顺着石壁蔓延,所过之处皆成焦土。若璃握紧沈砚之的手,忽觉体内灵力与他相通,二人掌心同时浮现太玄剑诀符文。
兄长,带李先生先走。若璃将沈砚之托付给林承煜,转身持剑而立,我虽不知何为正何为邪,但今日绝不让血魔玷污这最后一片净土。林承煜欲阻拦,却见她发丝被灵力震得飞扬,眉心红点化作剑眉,竟与太玄祖师画像中的仙子分毫不差。
也好。林承煜抹去脸上血迹,当年父亲以命护你周全,今日兄长便为你守住这道山门。砚之,若我战死,烦请照料舍妹......沈砚之艰难睁眼,握住他的手：承煜兄放心,砚之定当用尽全力......
话音未落,血雾已至眼前。若璃挥剑斩出,剑气所过之处,血雾竟凝结成冰晶。沈砚之见状顿悟,急道：以灵鱼之水,克血魔之火！若璃,引动潭水之力！若璃心神领会,指尖轻点水面,竟将方才倒灌的潭水凝成万把冰剑,悬浮空中。
去！她一声清叱,冰剑如暴雨倾泻,赤练子在血雾中发出不甘的怒吼,终究不敌太玄山至纯灵力,化作齑粉四散。然经此一战,若璃灵力耗尽,晕倒在沈砚之怀中。沈砚之轻抚她发间沾染的血污,望向天际渐白的晨光,心中暗忖：赤练子虽死,然秘典残卷仍在,且玉简所言萧墙之祸未解,林府中究竟还有多少秘密而他与若璃体内的灵鱼之力,又将引来怎样的宿命纠葛
第五章
福起萧墙
却说众人自太玄山死里逃生,回到林府已是三日后。府中张灯结彩,皆道小姐病愈乃天大喜事,却不知一行人衣襟下暗藏的血痕与心事。林若璃卧于闺中,指尖轻抚双鱼锁,耳畔犹响赤练子临终所言太玄血脉与血魔共生,心中疑虑难消。
是夜,月过柳梢,沈砚之抱剑坐于檐角,忽闻廊下传来细碎脚步声。定睛望去,却见林承煜贴身小厮阿福鬼鬼祟祟向柴房而去,怀中似藏物事。沈砚之眉头微蹙,施展轻功能跟上,见阿福将一包药粉倒入井中,正欲开口喝问,却闻身后传来熟悉的叹息：砚之,许久未见你这般警惕模样了。
回头竟是林府老管家陈忠,其人已服侍林家三代,鬓角霜白,眼中似有深意。沈砚之拱手道：府中刚遭大劫,不得不防。方才见阿福......话未说完,陈忠已摇头打断：那孩子是老奴派去的,井中所投乃驱邪符水,小姐病后需清净气运。沈砚之虽觉牵强,却不便多问,目送老管家拄拐而去,袖中玉简却又发烫。
第二日,林府大摆筵席,靖远侯夫妇亦亲临道贺。酒过三巡,林承煜起身敬酒,忽觉喉间一甜,竟喷出黑血倒地。厅中顿时大乱,李青崖忙上前诊脉,面色凝重：公子中了‘七日断肠散’,此毒唯有血魔一脉才......话未说完,众人目光已齐刷刷望向沈砚之。
沈公子与血魔宗主旧识,又身怀秘典残卷,如今我儿中毒,不是他还能有谁林老爷拍案而起,腰间玉佩随动作滑出,竟是太玄山令牌形制。若璃心中一凛,想起兄长所言自己乃太玄遗孤,再看父亲眼底闪过的慌乱,
突然明白赤练子为何能精准追踪至太玄山。
父亲！若璃急道,砚之中箭昏迷,如何下毒定是有人栽赃！却见陈忠颤巍巍跪下：老奴方才见沈公子在厨房逗留......老奴该死,未能及时阻拦！沈砚之望向若璃,目光
如炬：无妨,清者自清。但若能容在下查探公子所中之毒,或可寻得真凶。
正僵持间,靖远侯夫人忽然指着若璃眉心惊呼：这红点......竟与当年太玄山圣女一模一样！老爷,你可记得二十年前那场大火靖远侯面色剧变,酒杯坠地粉碎：你竟还记得......若璃心下大震,原来父辈皆知晓自己身世,却独独瞒她至此。
是夜,若璃偷入父亲书房,在暗格里寻得一本血书日记。字迹斑驳难辨,却见血魔契约以女换子等字样刺目。正心惊时,身后传来冷笑声：好看么我亲爱的妹妹。回头竟是兄长林承煜,此刻眼中再无往日温情,手中长剑泛着幽蓝光芒——正是当日斩杀陈三的血魔兵刃。
兄长......你......若璃后退半步,撞翻博古架,玉瓶碎裂声中,闻得窗外沈砚之疾呼：小心！他已修炼血魔功法！话音未落,林承煜长剑已至眼前,招式狠辣竟欲取她性命。若璃本能催动灵鱼之力,掌心涌出清泉抵住剑势,却见兄长颈间挂着半枚血魔令,与赤练子所佩恰好成对。
若不是你这太玄血脉,父亲何苦将我过继入府林承煜狞笑道,当年太玄山灭门,父亲救的本该是我！是你抢了我的灵鱼机缘,我的太玄传承！若璃这才惊觉,自己竟是林家为换取血魔秘典而收养的炉鼎,真正的嫡子,却是眼前走火入魔的兄长。
书房外突然传来兵刃相交之声,沈砚之与陈忠竟在廊下激斗。但见老管家褪去慈祥面具,指尖露出三寸毒爪,正是血魔宗右使千面修罗！林老爷果然守信,以亲女为饵引沈公子入局,如今灵鱼宿主与秘典皆在,我宗大业可成！陈忠尖笑间掷出烟雾弹,整座林府顿时被血色迷雾笼罩。
若璃被烟雾呛得咳嗽,忽觉有人握住她的手,正是沈砚之。二人背靠背御敌,沈砚之低声道：玉简所言‘萧墙之祸’,原是林老爷勾结血魔,以你为祭品。但方才我在井中发现的,却是能解血魔毒的‘清灵散’——恐怕陈忠才是真正的内鬼。
话音未落,林老爷竟持剑而来,与林承煜并肩而立：砚之贤侄,莫要再挣扎了。只要你交出秘典残卷,我可留若璃全尸。若璃难以置信望向父亲：原来你才是幕后黑手当年救我,不过是为了今日献给血魔
林老爷面色复杂：若璃,你可知太玄山为何遭灭门因他们妄图以灵鱼之力逆天改命,却不知天道循环,需有人承担业报。为父此举,亦是为了天下苍生......话未说完,陈忠突然出手刺穿其咽喉：老东西,啰嗦什么！待我取了灵鱼宿主,血魔宗主自会君临天下！
林承煜见父亲惨死,忽然清醒过来,挥剑砍向陈忠：狗贼！我林家岂容你摆布！陈忠阴笑避开,指尖毒爪已抵住若璃咽喉：不想她死,就放下武器！沈砚之正要动作,却见若璃眉心红点爆发出强光,陈忠惨叫着被震飞,其面具脱落,竟露出与赤练子
一模一样的面容！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赤练子！沈砚之惊道,那具血雾分身不过是障眼法！赤练子舔舐嘴角血迹：算你聪明。当年太玄祖师将我一魂二分,今日便是重聚之时！若璃小丫头,乖乖让我吞噬你的灵鱼之力吧！
千钧一发之际,林承煜突然扑上前,以身为盾挡住赤练子的致命一击。小妹......快走......他咳出黑血,颈间血魔令碎成齑粉,父亲临终前......让我护你周全......原来他早已悔悟......若璃抱住兄长,泪如雨下,忽觉体内灵鱼之力与沈砚之遥相呼应,二人掌心同时浮现太玄山护山大阵符文。
沈砚之咬破舌尖,以血为引：若璃,还记得太玄剑诀最后一式么二人同时掐诀,双鱼锁化作两道流光,与灵鱼之力融合,竟在庭院中凝聚出太玄祖师虚影。赤练子见状大骇,欲遁走时已被剑光笼罩,发出凄厉惨叫,最终化作一枚血珠坠入若璃掌心。
硝烟散尽,林府已满目疮痍。若璃握着兄长逐渐冰冷的手,望向父亲尸身,忽觉心中恨意与悲痛皆化作清泉流淌。沈砚之轻轻揽住她的肩,袖中玉简再次浮现字迹：萧墙之祸终有尽,灵鱼双生始见真。太玄山下,藏着解开一切的钥匙。
是夜,二人将林家父子葬于后山,春桃捧着若璃的细软在门口等候。小姐,李青崖先生说血魔宗余孽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得赶紧离开。若璃点头,取下颈间双鱼锁,与沈砚之的半枚合二为一,锁中竟弹出一张泛黄地图,直指太玄山后山的玄机谷。
原来父亲早已留好退路。沈砚之喃喃道,他表面勾结血魔,实则暗中布局,想以自己为饵毁掉赤练子分身。若璃,你可愿与我同赴玄机谷,探寻太玄山真正的传承若璃望着东方既白的天空,握紧他的手：无论前路是正是邪,我只信自己所见所感。走吧,去揭开这灵鱼玄机的最后一层面纱。
二人收拾行装,乘夜出府,却未注意到身后屋顶上,陈忠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嘴角勾起阴诡笑意。他摸向怀中的血珠,低声呢喃：灵鱼之力......终究还是逃不出血魔掌心......言罢化作蝙蝠,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六章
夜探秘境
却说林若璃与沈砚之乘夜离府,一路晓行夜宿,终至太玄山后山。但见山势至此陡然收束,唯有一道裂隙如刀劈斧砍,隐隐有荧光自隙中透出,正是地图所指玄机谷。沈砚之取出罗盘丈量,忽道：此谷方位暗合太玄九星,若申时三刻不入,则需再等七日。二人不敢耽搁,俯身钻入裂隙。
谷内别有洞天,两侧石壁满布星象图腾,脚下石径蜿蜒如灵蛇,每走十步便有石灯自动点亮,灯油竟呈淡蓝色,照得人影飘忽如鬼。若璃轻抚石壁图腾,指尖忽有刺痛,竟见图腾上的太玄剑仙画像眼尾泛红,与她眉心红点如出一辙。
小心,石径有蹊跷。沈砚之突然拽住她手腕,你看这石缝中的苔藓,皆朝东北方倾斜,必是暗河所致。若踏错方位,恐遭水遁。说罢取出三枚铜钱占卜,良久方道：随我踩‘贪狼’‘巨门’二星位,不可有误。
二人屏息凝神,依方位挪移,行至谷心,忽见一座石殿拔地而起,殿门刻着太玄秘藏四字,门缝中渗出寒气,竟将月光凝成冰晶。沈砚之触门即退,手指已覆薄霜：此乃‘玄冰封魔阵’,需以灵鱼之血为引。若璃咬牙刺破指尖,血珠触门瞬间,冰阵轰然碎裂,殿内景象映入眼帘——
正中央立着三丈高的太玄祖师雕像,左手托灵鱼,右手握剑诀,座下有一石台,台上摆着玉匣、竹简与一具骷髅。骷髅腰间挂着太玄山腰牌,上书楚墨二字。若璃见状惊呼：楚墨莫非是......沈砚之亦面色凝重：此人名列太玄山叛徒名录,却为何葬于秘藏之内
忽闻骷髅喉间发出咯咯声响,竟吐出一枚玉简。若璃拾起观之,字迹竟与沈砚之怀中秘典残卷同源。玉简中浮现画面：二十年前,太玄山圣女楚墨与血魔宗主大战,圣女为护灵鱼,自碎元丹布下封魔阵,临终前将灵鱼一分为二,藏于双鱼锁中。
原来我竟是楚墨转世......若璃喃喃道,灵鱼双生,是为了防止血魔夺舍。而砚之你......她望向沈砚之眉心,那里不知何时已浮现与她相同的红点。沈砚之苦笑道：在太玄山时,灵鱼虚影钻入我体内,恐怕我已成为灵鱼宿主之一。这或许就是玉简所言‘双生始见真’。
正此时,殿外传来阴恻恻的笑声：好个双生宿主,真是天助我也！陈忠（赤练子）踏碎残冰而入,手中血珠悬浮旋转,竟与若璃掌心红点产生共鸣。沈砚之挥剑挡在若璃身前,却见赤练子指尖射出数道血线,将二人困在阵中。
当年楚墨自毁元神,让我一魂二分,今日便拿你们的灵鱼之力来补全！赤练子抬手间,殿内骷髅皆破土而起,手持锈剑攻来。若璃催动灵鱼之力,掌心清泉化作水盾,沈砚之则以玉笛射出透骨钉,直取赤练子面门。
赤练子轻易避开,反手一指,石台上玉匣爆开,飞出九道符篆,竟是太玄山失传的九字真言符。符篆在空中化作金甲神人,各持兵器围剿二人。沈砚之见状急道：若璃,快看竹简！那是破阵之法！
若璃依言翻开竹简,却见第一页写着太玄者,非攻也,守心也,第二页竟是林家血书日记的后半卷。字迹潦草如狂草：吾以身为饵,助楚墨转世,望后人勿怪......她心中大震,忽觉丹田内灵力翻涌,与沈砚之的红点产生共振,二人周身竟浮现太玄山护山大阵。
以心传心,合二为一！沈砚之握住她的手,二人同时念动真言,九字符篆应声而碎,金甲神人化作光点汇入灵鱼虚影。赤练子见势不妙,欲夺路而逃,却被若璃以水牢术困住。
说！血魔重生术的真相究竟为何若璃厉声道。赤练子狂笑不止：你以为阻止我就能天下太平太玄山妄图用灵鱼逆天改命,早已种下因果！灵鱼双生,本就是为了相互吞噬,最终成就......话未说完,他突然捏碎血珠,化作血雾钻入沈砚之体内！
砚之！若璃惊呼,见沈砚之瞳孔瞬间赤红,手中长剑竟转向她咽喉。她本能闪避,却见沈砚之额间青筋暴起,似在与体内血魔抗衡：若璃......快杀了我......别让他......
若璃泪如雨下,挥剑却始终下不了手。千钧一发之际,太玄祖师雕像突然发出金光,灵鱼虚影自雕像手中飞出,钻入沈砚之眉心。赤练子的血魔虚影被震出,发出不甘的怒吼,最终被灵鱼之力净化,化作尘埃。
沈砚之瘫倒在地,额间红点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太玄山剑诀符文。若璃扶起他,见石台上竹简无风自动,翻至最后一页,竟画着二人并肩而立的画像,旁注：灵鱼双宿主,可破血魔劫。然双生终须归一,方能见太玄真意。
二人相顾无言,忽闻殿外传来山崩之声。沈砚之急道：赤练子虽死,但其血珠已惊动谷外禁制,此谷即将崩塌！快走！二人冲出石殿,却见谷口裂隙已被巨石封堵,唯有一处暗河隐约可见水流。
只能从暗河走了。沈砚之扯下腰带系在二人腰间,抱紧我,别松开。若璃点头,刚环住他腰际,便被他拉入暗河。水流湍急如万马奔腾,二人在黑暗中随波逐流,不知过了多久,才被冲上一处浅滩。
上岸后,眼前竟是一片世外桃源般的谷地,桃花灼灼,溪流潺潺,更有一座竹屋隐于花树间。竹屋门扉虚掩,案上摆着两杯热茶,竟犹自冒着热气。若璃惊觉眉心红点与沈砚之的符文再次共鸣,竹屋内突然传出苍老的声音：等你们很久了,太玄山的继承者。
二人对视一眼,握剑踏入竹屋,却见屋中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是曾赠予若璃药汤的乞者！沈砚之瞳孔骤缩：您......竟是太玄山前任山主老者抚掌而笑：不错,当年我假死避世,只为等待灵鱼双宿主现世。如今赤练子已除,是时候告诉你们太玄山的真正秘密了。
若璃正要开口,忽觉腰间双鱼锁发烫,竟自动飞至老者手中。老者将锁嵌入墙中,墙面轰然翻转,露出一间密室,室内整齐排列着七十二具水晶棺,每具棺中皆躺着与若璃容貌相同的女子,眉心皆有红点——正是历代太玄圣女转世！
楚墨并非第一代圣女,你们所见的,是太玄山千年来的轮回。老者叹息道,灵鱼之力虽能起死回生,却也让圣女一脉陷入无尽轮回。而血魔,正是这轮回中不可缺少的劫数......
话音未落,竹屋外突然传来曼陀罗花香,无数血色藤蔓破土而出,缠住水晶棺。若璃惊见某具棺中圣女突然睁眼,嘴角勾起与赤练子如出一辙的阴笑。老者面色剧变：不好！赤练子竟留了后手,他的残魂已潜入轮回之中......
沈砚之握紧若璃的手,望向她眼中倒映的血色花海,忽觉掌心符文与她红点再次融合,在二人之间凝成一枚灵鱼形态的光球。光球所过之处,藤蔓尽皆枯萎,而水晶棺中的圣女们,竟同时流下血泪。
看来,真正的劫数,才刚刚开始。若璃低语,指尖轻抚沈砚之眉心尚未完全消退的红点,但只要我们心意相通,纵是轮回劫数,亦能破之。沈砚之望着她眼中的坚定,忽然想起在太玄山秘典残卷中读到的一句话：双生非劫,是为道种。灵鱼归墟之日,便是太玄重光之时。
第七章
太玄论道
却说竹屋密室之内,七十二具水晶棺映着幽光,若璃望进最近一具棺中,见那女子指尖缠着褪色红绳,与自己腕间所系竟分毫不差。前任山主——太玄子负手而立,指尖轻叩棺椁：此乃第三十七代圣女,曾与血魔宗主定下血契,最终饮剑于玄渊潭畔。话音未落,某具棺中圣女突然睁眼,瞳仁竟成血色六芒星状,正是赤练子残魂作祟。
沈砚之挥剑欲斩,却被太玄子拦下：不可！残魂依附圣女转世,若伤其肉身,灵鱼之力亦会受损。若璃凝视棺中自己的前世,忽觉心口剧痛,竟有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翻涌——楚墨与血魔宗主的爱恨纠葛,历代圣女的挣扎求存,皆如走马灯般闪过。她踉跄着扶住棺椁,喃喃道：原来灵鱼之力,竟是太玄山以轮回为炉鼎炼就的......逆天之物
太玄子长叹一声：千年前,太玄山初代祖师为救瘟疫百姓,以自身为引,将上古药兽炼化为灵鱼。然天道忌全,灵鱼虽能起死回生,却需以圣女轮回为代价,更催生出血魔一脉与之制衡。他望向沈砚之眉心符文,双生宿主现世,意味着灵鱼与血魔的力量已臻平衡,正是打破轮回的契机。
如何打破沈砚之握紧若璃的手,莫非......要让我们互相吞噬太玄子摇头：非也。双生之道,在于‘合’而非‘分’。当年楚墨碎丹前留下预言：‘双鱼归一,血魔归墟,太玄之道,存乎一心。’唯有你们二人灵力完全融合,方能毁掉灵鱼与血魔的共生之根。
若璃指尖抚过水晶棺上的裂痕,见某代圣女掌心刻着逃字,血迹已渗入棺木：可历代圣女都想挣脱轮回,为何没有成功太玄子面色黯然：因血魔与灵鱼本为一体两面。你越想摆脱血魔,灵鱼之力便越强盛,轮回便越稳固。就像——他指了指若璃眉心红点,你越是抗拒成为圣女,红点便越明亮。
沈砚之忽然想起秘典残卷中的阴阳鱼图示,脱口而出：阴不离阳,阳不离阴,方能证道。难道说,灵鱼与血魔本就不该分善恶太玄子击掌而笑：孺子可教！世人皆以血魔为恶,灵鱼为善,却不知二者缺一不可。若强行除去血魔,灵鱼之力便会失控,反成吞噬生灵的魔器。
正此时,被残魂附身的圣女突然破棺而出,指尖射出血箭。若璃本能以水盾抵挡,却见血箭与水盾相撞,竟开出曼陀罗花。太玄子急道：快用‘太玄心剑’！以汝等心神为剑,斩破执念！若璃与沈砚之心意相通,同时闭目凝神,再睁眼时,眼中竟有灵鱼与血剑虚影交织。
斩！二人同声清叱,一道由灵力与精血凝成的剑光破空而出,直取残魂眉心。血魔虚影发出尖啸,化作黑烟钻入若璃体内。沈砚之欲阻拦,却见若璃眉心红点与他符文同时亮起,黑烟竟被净化为点点金光,融入二人掌心。
好！太玄子抚掌赞叹,双生宿主共修心剑,竟能净化血魔残魂！看来预言不虚。若璃却觉体内灵力躁动,仿佛有两股力量在争夺主导权。沈砚之亦面色发白,二人相握的掌心渗出鲜血,在地面汇成双鱼图案。
太玄子见状,取出一枚玉瓶：此乃历代圣女的心头血所化‘归一露’,可助你们梳理灵力。但需切记——他目光灼灼,融合之后,你们的命魂便相连相通,一人死,另一人亦会魂飞魄散。若璃与沈砚之对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沈砚之接过玉瓶,先饮一口,再以唇渡给若璃,二人周身顿时腾起青白二色烟雾,如太极般缠绕交融。
待烟雾散去,若璃发现自己眉心红点与沈砚之符文竟化作一枚阴阳鱼图案,在二人之间缓缓旋转。太玄子欣慰点头：从今往后,你们便是太玄山的‘双生剑主’,可持此剑——他从墙上取下一把断剑,此乃初代祖师佩剑‘太初’,断于血魔之乱,如今唯有你们能让它重铸。
若璃接过断剑,忽闻水晶棺中其余圣女同时发出叹息,她们眉心的红点逐一消散,化作光点汇入太初剑。沈砚之轻抚剑身,见断口处刻着小字：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轮回不止,太玄不孤。忽然领悟初代祖师的真意,转身对太玄子道：前辈,我等欲毁去灵鱼与血魔的共生之根,是否需前往玄渊潭底的‘归墟’
太玄子颔首：不错。归墟乃灵鱼与血魔的本源之地,唯有在那里施展‘归一剑诀’,方能彻底斩断轮回。但归墟中藏着历代血魔宗主的执念,你们需小心应对心中幻象。他望向窗外逐渐浓郁的血色花海,血魔残魂虽被净化,但赤练子已点燃‘魔焰焚城’之阵,恐怕不出三日,天下便要生灵涂炭。
若璃握紧沈砚之的手,阴阳鱼图案在腕间流转：既如此,我等即刻启程。只是......她望向满室水晶棺,这些前代圣女......太玄子挥手布下结界：她们已完成使命,待你们归来,自会超脱轮回。去吧,双生剑主,太玄山的未来,就在你们手中。
二人辞别太玄子,踏上前往玄渊潭的山路。月色如霜,若璃忽觉腹中绞痛,竟吐出一口黑血,其中竟有半枚血魔令。沈砚之忙运功为她疏导,却见她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砚之,你说......若我们毁掉灵鱼,那些依赖灵鱼治病的人......该怎么办
沈砚之凝视她腕间的阴阳鱼,缓缓道：太玄子说过,灵鱼之力本是逆天之物,强求长生,反生灾祸。或许真正的太玄之道,不是起死回生,而是教世人学会——他顿了顿,顺应生死,无执无念。若璃闻言,忽觉心中豁然开朗,腹痛竟随之消退。
行至山腰,忽见前方火光冲天,竟是靖远侯府方向。沈砚之瞳孔骤缩：是父亲的旗号！难道血魔宗已攻至侯府二人加急赶路,却见侯府门前尸横遍野,靖远侯扶剑立于台阶之上,胸前插着一支血色羽箭,正是血魔宗的追魂箭。
砚之......靖远侯见二人赶来,勉强一笑,血魔宗扬言要焚城祭旗,你母亲被他们劫至玄渊潭......快去阻止他们......话未说完,便咽了气。沈砚之跪在父亲尸身旁,握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若璃,看来归墟之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若璃扶起他,阴阳鱼图案在二人之间亮起：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我都与你一同面对。别忘了,我们是双生剑主,心意相通。沈砚之点头,二人相视一笑,携手踏过火海,向玄渊潭方向而去。身后的靖远侯府中,忽然传来诡异的童谣声,竟是赤练子的残魂附身在侯府丫鬟身上,正对着他们的背影阴笑。
玄渊潭边,血魔宗众人已布下九幽冥火阵,沈砚之母亲被绑在阵眼石柱上,周围堆满了火药。血魔宗右使万俟崇（此前假死）见状大笑：来得正好！灵鱼宿主与血魔剑主,正好用来祭旗！若璃这才惊觉,沈砚之因修炼过血魔秘典,竟被算作血魔剑主,双生宿主竟成了血魔宗眼中的双祭礼。
砚之,小心！他要引动你体内的血魔之力！若璃急呼,却见沈砚之周身泛起黑气,眼中闪过挣扎。万俟崇抛出血幡,幡上竟绣着历代血魔宗主的生辰八字,正是用来操控血魔剑主的命魂幡。
若璃握紧太初断剑,忽然想起太玄子所言存乎一心,遂将灵力注入沈砚之体内,化作清泉冲刷黑气：砚之,还记得我们在秘藏中看到的楚墨日记么她说‘爱不是束缚,是放手’——你若迷失,我便陪你找回自己！
沈砚之闻言,如遭雷击,童年记忆突然清晰：母亲曾指着太玄山对他说,真正的强者,不是战胜他人,而是战胜自己。黑气顿时消退大半,他反手夺过命魂幡,以太玄心剑将其斩碎。万俟崇惊退半步,却见阵中火药已被引燃,熊熊烈火向沈母蔓延而去。
母亲！沈砚之欲冲阵救人,却被若璃拉住,只见她将太初断剑插入地面,阴阳鱼图案化作水龙,竟将火焰尽数扑灭。沈母得救,若璃却因灵力透支跪倒在地。沈砚之抱住她,望向逐渐露出真容的玄渊潭底归墟入口,心中已有决断。
若璃,等我回来。他轻吻她额头,我去归墟毁掉共生之根,你在此处接应。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他眼中泛起泪光,我爱你,不是因为灵鱼宿主的身份,而是因为你是林若璃。
若璃望着他转身走向归墟,腕间阴阳鱼图案忽明忽暗,竟有预感这一别或许便是永诀。她强撑着站起身,握紧太初断剑,对沈母道：伯母,待我助砚之完成使命,便带您去一个没有轮回、没有血魔的地方。沈母含泪点头,却未注意到她袖中滑落的归一露玉瓶,瓶中液体已化作血色——赤练子的残魂,竟藏在其中！
第八章
魔焰焚城
却说林若璃与沈砚之自玄机谷得太玄山前任山主指点,方知灵鱼双生之秘乃破劫关键。二人携春桃、李青崖暂居谷中竹屋,研习太玄剑诀与灵鱼控水之术,不觉已过半月。忽一日,谷外桃花尽皆枯萎,溪水泛血,天空乌云蔽日,隐约有魔焰蒸腾之声自山下城池传来。
是血魔宗！沈砚之握剑而起,赤练子残魂果然附体重生了！话音未落,前任山主急步入内,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速去丰阳城！血魔以轮回圣女残魂为引,正在施展‘九幽焚城术’！若璃,你眉心红点与历代圣女共鸣,或可阻止！
四人不敢耽搁,御剑腾空而起。至丰阳城上空,但见整座城池已被血色魔焰笼罩,火焰呈幽蓝色,遇水不熄,竟将护城河蒸干。城中百姓抱头鼠窜,却被火焰追着啃噬,哀嚎声震天动地。若璃见状心如刀割,指尖灵力涌动,却被沈砚之按住：此乃血魔本源之火,需以灵鱼双生之力共同压制！
二人凌空结印,双鱼锁化作两道流光融入掌心,竟在虚空中凝成一面水镜,镜中映出历代太玄圣女虚影。魔焰触到水镜,顿时发出刺耳尖啸,竟分化出无数小火人,扑向城墙上的守军。前任山主挥袖洒出太玄符篆：砚之,你护若璃布下‘太玄归墟阵’,老奴去断后！话未说完,已化作流光坠入火场。
若璃与沈砚之落至城隍庙顶,见庙中供桌上摆着七十二具圣女木偶,每具木偶皆缠着血丝,正中央木偶眉心嵌着赤练子残魂所化血珠。沈砚之瞳孔骤缩：这是‘百魂炼魔阵’！赤练子竟要以历代圣女残魂重塑肉身！
话音未落,血珠突然爆发出强光,七十二具木偶同时睁眼,皆露出若璃面容,却嘴角溢血,眼神阴鸷。其中一具木偶抬手掷出魔焰,将庙顶梁柱震断。沈砚之忙以剑撑住
collapsing
房梁,急道：若璃,毁掉中央木偶！其余木偶由我挡住！
若璃点头,提剑刺向中央木偶,却见血珠化作赤练子虚影,握剑相迎。二人招式竟如镜像,皆是太玄剑诀,却一正一邪,剑气相撞处火星四溅。赤练子阴笑道：楚墨,你以为轮回千世就能逃脱宿命太玄山的‘逆天改命’本就是罪！今日便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道！
若璃闻言心中一震,脑海中闪过前世记忆：楚墨与血魔宗主本是同门,因理念不合反目,血魔欲以杀证道,楚墨则以灵鱼救世,二人最终同归于尽,却种下轮回因果。此刻赤练子眼中的疯狂与执着,竟与前世师兄如出一辙。
原来你我本是同源......若璃低语,招式渐缓,但千世轮回,我始终相信,善意终能战胜执念。赤练子怒吼着斩出魔焰,却见若璃不闪不避,眉心红点化作灵鱼虚影,竟将魔焰尽数吞入。
与此同时,沈砚之被七十二具木偶围攻,虽以流云步周旋,却渐感灵力不支。忽见春桃扶着李青崖冲入庙中,李青崖手中捧着从玄机谷带出的玉简：沈公子！玉简上说‘双生归一,需以情破劫’！沈砚之顿悟,咬破舌尖喷血于剑,高声道：若璃！记得我们幼时的约定！
若璃心中一暖,忆起与沈砚之青梅竹马的种种：春日放纸鸢,他为她爬上树梢取风筝；冬夜赏雪,他将暖炉悄悄塞进她袖中；及笄之年,他在她窗下吹笛,曲声中尽是未说出口的情意。这些凡人之情,竟比太玄山的天道更温暖,更真实。
情之一字,便是太玄真意。若璃轻声道,双手结出从未见过的剑诀,灵鱼虚影与沈砚之眉心符文融合,化作一道纯白剑芒。剑芒过处,七十二具木偶尽皆碎裂,赤练子残魂发出最后的惨叫,被吸入灵鱼口中。
中央木偶被毁,城外魔焰顿时减弱三分。若璃与沈砚之趁机飞至城心,见前任山主已重伤倒地,身旁躺着被魔焰灼伤的百姓。若璃含泪取出灵鱼鳞片,化作甘霖洒向全城,凡被甘霖触及者,伤势尽愈,魔焰亦逐渐熄灭。
待大火扑灭,丰阳城已化为焦土。幸存者们跪地叩谢,称二人乃太玄双仙。若璃望着断壁残垣,心中沉甸甸的：砚之,即便救了一城百姓,却救不了这千世轮回的劫数。赤练子虽灭,但若灵鱼之力一日存在,血魔便可能重生。
沈砚之握住她的手,眼中闪过坚定：那就让我们终结这轮回。前任山主说过,灵鱼化形之日,便是太玄归墟之时。或许......我们该去玄渊潭,完成楚墨未竟的心愿。若璃点头,忽觉怀中玉简发烫,取出观之,竟浮现出楚墨的字迹：双生若归一,灵鱼化人身。但求天道悯,莫负眼前人。
二人正欲离去,却见春桃扶着李青崖走来,李青崖欲言又止。沈砚之忽然注意到他袖口的血渍,瞳孔骤缩——那竟是只有血魔宗才有的噬心草汁液！未及反应,李青崖突然出手,指尖毒针直取若璃咽喉,竟是血魔宗最后的杀手！
小姐小心！春桃惊呼着推开若璃,毒针深深刺入她肩头。沈砚之挥剑斩断李青崖手腕,却见他露出癫狂笑意：血魔宗主早就算到你们会来！灵鱼化形需要至情之血,这丫头的血......正合适！言罢咬碎口中毒囊,气绝身亡。
若璃抱着中毒昏迷的春桃,泪如雨下。沈砚之查看伤势,摇头道：是‘七日断魂散’,唯有灵鱼化形后的逆天神力才能救......若璃,看来天意如此,我们必须立刻前往玄渊潭。若璃咬牙点头,望向怀中的春桃,又望向沈砚之,忽然明白玉简中莫负眼前人的深意——所谓眼前人,不仅是爱人,更是所有值得守护的生命。
三人连夜赶回太玄山,至玄渊潭时,月正中天。若璃与沈砚之并肩立于潭边,双鱼锁自动飞至潭心,灵鱼破水而出,鳞片在月光下璀璨如星。前任山主不知何时来到身后,长叹道：双宿主需以一人为引,方能让灵鱼化形。若璃,砚之,你们谁......
我来。沈砚之轻抚若璃面颊,你肩负着太玄山的传承,而我......早已决定用一生护你周全。若能用我的命换灵鱼化形,救春桃,救天下苍生,便是值得。若璃欲阻拦,却见他已跃入潭中,眉心符文与灵鱼额间朱红相映,潭水竟开始沸腾,化作层层叠叠的莲花形态。
砚之！若璃嘶声呼喊,欲跳入潭中,却被前任山主拦住：不可！双生归一,需顺应天道。他若真心,便会化作灵鱼的一部分,与你共生。话音未落,潭中腾起万丈金光,灵鱼竟分裂成两条,一条赤色,一条青色,相互缠绕着升入空中,最终化作一男一女两位仙人,正是沈砚之与若璃的模样。
原来......灵鱼化形,便是双宿主的元神归一。前任山主感慨道,楚墨与血魔宗主的执念,终究在你们手中化解。若璃望着自己透明的手掌,忽觉心中无悲无喜,却又充盈着万物生灵的情感——她既是林若璃,亦是楚墨,更是灵鱼的化身。
赤鳞灵鱼（沈砚之）轻握青鳞灵鱼（若璃）的手,微笑道：现在,我们可以真正地并肩作战了。二人同时挥手,潭水化作甘霖洒向天下,春桃的伤势瞬间痊愈,而世间所有的血魔功法,竟都化作了无害的光点。
然二人不知,在他们化形的刹那,千里之外的一座古墓中,一具与若璃容貌相同的圣女尸体突然睁开眼睛,嘴角勾起赤练子的阴笑：太玄归墟天道轮回不,这只是开始......言罢化作血雾,消失在夜色中。
第九章
灵鱼化形
却说太玄山玄渊潭畔,林若璃与沈砚之化身为青赤二色灵鱼,元神相融之际,忽觉天地规则在体内流淌——青鳞掌生机,赤鳞掌毁灭,双生之力可重塑山河,亦能平息劫数。前任山主见状老泪纵横：太玄山千年轮回,终在尔等手中得解......话未说完,潭水突然倒卷冲天,千里外那具圣女尸体所化血雾竟破空而至,融入赤练子残魂,化作百丈高的血魔虚影。
楚墨！沈砚之！血魔声音裹挟着千世怨恨,纵是灵鱼化形,也难逃天道反噬！看我如何用这具圣女躯壳,重塑血魔真身！言罢张开巨口,竟将整片潭水吸入腹中,若璃与沈砚之只觉灵力如潮水般外泄,青赤灵鱼鳞片竟出现裂纹。
不好！他要以圣女躯壳为炉鼎,炼化我们的灵鱼之力！沈砚之赤鳞震动,若璃,还记得玄机谷竹简所言‘双生归一,需以情破劫’么唯有舍去灵鱼之身,方能救苍生！若璃青鳞泛起柔光,与他心意相通,二鱼突然相拥,化作一道流光钻入血魔口中。
血魔体内,若璃与沈砚之元神显化,见那圣女躯壳正与赤练子残魂融合,心脏处赫然跳动着一颗血红色的劫心。沈砚之挥剑斩向劫心,却被血魔执念凝成的锁链缠住手腕：小辈敢尔！这劫心乃千世因果所化,岂是尔等能破
若璃轻抚锁链,却见锁链上浮现出历代圣女的记忆碎片——有楚墨的悲怆,有轮回圣女的挣扎,更有无数因灵鱼之力而死的凡人面孔。她忽然明白,所谓劫心,不过是太玄山与血魔宗千世纠缠的执念所化。砚之,我们不该杀他,该渡他。她轻声道,青鳞灵力化作甘霖,润泽劫心。
沈砚之会意,赤鳞灵力化作火焰,焚去执念尘埃。双生之力交织间,劫心竟缓缓裂开,露出赤练子本体——那是个身着太玄道袍的青年,眼中尽是迷茫与悔恨。为何......为何天道要让我们永劫轮回......他低语。
若璃伸手触碰他眉心：因为我们都忘了,道在人心,不在天道。师兄,放下吧。这一声师兄,竟让赤练子泪如雨下,千年执念瞬间消散。血魔虚影轰然崩塌,化作无数光点,其中两点最亮的光芒,分别融入若璃与沈砚之眉心。
外界,前任山主目睹血魔消散,长叹一声坐化于潭边,化作太玄山的一块石碑。若璃与沈砚之恢复人身,却见灵鱼鳞片已融入肌肤,眉心红点与符文化作双鱼胎记。春桃哭着奔来,身后跟着已清醒的李青崖,后者羞愧跪地：小人有眼无珠,愿以余生赎罪。
若璃扶起他：血魔已灭,何罪之有但望先生今后悬壶济世,莫负医者仁心。说罢挥手间,玄渊潭水自动净化,化作清澈溪流,流向天下九州,所过之处疫病尽消,五谷丰登。
三日后,二人在太玄山巅设坛,将双鱼锁埋入祖师墓前。沈砚之望着若璃眼中的柔光,忽道：若璃,如今灵鱼之力已融入你我血脉,再无轮回之劫。你......可愿与我归隐山林若璃轻笑,折下一枝桃花插在他发间：傻子,我早已是你的‘灵鱼’,岂有不随你而去之理
二人正欲离去,忽闻山下传来马蹄声。竟是靖远侯府卫队寻来,带来沈父的家书：吾儿砚之,血魔既灭,速归完婚,莫负佳人。若璃面颊飞红,沈砚之则朗笑出声,牵过一匹白马,扶她上马：走,先回侯府拜堂,再去周游天下。
马蹄踏碎月光,二人行至山脚,若璃忽然回首,见太玄山在夜色中静谧如幻,山巅灵鱼虚影若隐若现。她知道,太玄山的故事不会终结,但从今往后,再无血魔轮回,唯有人间烟火,岁岁年年。
却说三年后,江南小镇的医馆中,沈砚之正为孩童诊治,若璃抱着刚出生的女儿逗弄,窗外桃花纷飞,落在药炉上,竟化作淡淡灵气。春桃推门而入,手中捧着刚摘的莲蓬：小姐,李青崖先生送来了新采的莲子,说是给小公子煮粥用的。
若璃接过莲子,见女儿眉心隐约有红点浮现,与沈砚之腕间的符文相映成趣。她忽然想起楚墨的玉简遗言,轻轻吻上女儿额头：愿你这一世,只做寻常人,不被天道困,不为劫数扰。沈砚之见状轻笑,伸手替她拂去鬓间落花：天道自在人心,我们的孩子,定能走出自己的道。
话音未落,忽闻门外有人叩诊：大夫,我家公子误食毒菇,性命垂危！若璃与沈砚之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快抬进来！二人指尖同时泛起微光,青赤灵力在药炉中化作灵雾,竟比寻常药剂快上三分。病童饮下汤药,立刻苏醒,其父母跪地感谢,连称遇见了活神仙。
待众人离去,若璃望着窗外熙攘的街道,忽然握住沈砚之的手：你说,赤练子与楚墨的元神,是否已投胎成寻常百姓,得享太平沈砚之将她拥入怀中,望着女儿熟睡的面容：或许吧。但无论轮回几世,我只愿与你共守这人间烟火,直到地老天荒。
此时,药炉中飘出淡淡药香,混着窗外的桂花香,竟似当年玄渊潭畔的灵鱼气息,清冽而温暖。若璃轻笑,倚在他肩头,听着女儿的咿呀学语,忽然明白——所谓灵鱼化形,并非羽化登仙,而是带着前世的记忆与灵力,在这人间,做一对救死扶伤的凡夫妻,守一屋灯火,度一世春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