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过年放寒假我回家时,家里早已经成为了表弟表妹的地盘。
明知道我怕狗,他们故意在家里养了田园犬。
把我当作丫鬟随意使唤,连把家里的财产都被当作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而母亲,对这一切居然是默认的状态。
那就别怪当代大学生发飙了。
我把我的宠物,缠绕在他们的脖颈上,把手指抵在唇边。
笑着说：
你们乖乖的,别惹恼了我的宝贝。不然咬了你们,我还得带它去看牙呢。
——
好不容易经历了漫长且折磨人的考试周,我兴冲冲抵第一时间购买了火车票回家。
想着给我妈一个惊喜,我故意没有把我回家的时间告诉她。
没想到,是她给了我一个惊喜。
打开家门的那一瞬间,一头中华田园犬敏捷地把我扑倒,它眼睛猩红,里面带着对我强烈的敌意。
与此同时,它的牙齿在我喉咙处徘徊,腥臭的垂涎滴滴答答地滴在我的身上。
那一刻,我毫不怀疑我会死在它的嘴下。
从小怕狗的我已经被骇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呼吸都停住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面传来了嘻嘻哈哈的笑声：
你们看梁枫被吓得那个怂样,就差没有当场尿裤子了哈哈哈。
我们黑黑多厉害呀,待会我要奖励它吃一个大鸡腿哈。
那头田园犬被叫了回去。
原来,它是我表妹表弟新养的宠物犬,被他们绑在我家的玄关。
突然,表弟王恺指着我哈哈大笑：
姐,你看梁枫,被吓到哭得像条狗了。丢不丢人啊哈哈。
我木然地用手掌摸了一下脸颊,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是被吓得胆肝巨裂、泪流满面了。
这时候我妈一边手捧着一碟菜路过,不忘指责我两句：
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在表妹表弟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赶紧去洗把脸吃饭吧。
在我妈的娘家人面前,我总是被忽视、被嫌弃的一个,虽然我早已经习惯了,但此刻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一下。
我辩解道：
妈,你明知道我小时候被狗咬过,最怕狗了···
她不耐烦地打断我：
好了,在客人面前还说这些陈年往事,你烦不烦啊
再不去洗手,不想吃就别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国内的父母都是这样,对着自家的儿女总是嫌弃、埋怨和暴躁,但对外人却极尽客气温柔。
毕竟,他们是外人啊。
在餐桌上,我妈向我宣布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是你表妹明年六月份就要高考了,这个寒假你给她辅导辅导。她和你表弟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
第二个,是你爸临时要出差到国外,过年前才能回来。
这两个消息对我而言,不外于是来了接二连三的晴天霹雳。
血色一下子在我脸上褪得干干净净：
那,那只狗
表妹王欢理所当然地说：
黑黑是我的宠物,自然是我去哪它就要跟到哪的。
我哀求似的看向我妈,祈求她能站在我的立场上,帮我说两句。
她完全没注意到我的眼神,夹起鸡腿放到王欢的碗里：
来,欢欢,你这么瘦,多吃一点。
王欢嫌恶地把鸡腿扔进了狗盆里,有些鄙夷地对我妈说：
姑妈,你别给我夹菜。筷子里有你的口水,恶心死了。
我妈不仅不生气,还笑眯眯地夸王欢讲究卫生。
2
因为家里的房间问题,王恺自己一间,我被迫和王欢睡同一个房间。
好在田园犬是被安置在玄关处。
晚上入睡前,王欢自顾自地换了睡衣,径直就钻进了被窝里,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我。
我提出疑问：
表妹,你不洗澡吗
她不耐烦地应我：
我早就洗澡了,你自己瞎没看见就别说话。
得了。
我还是别惹这位家里的小公主吧,自己玩自己的吧。
可是当我躺下去的那一瞬间,一股不知如何形容的酸涩中带点腥臭的味道向我袭来。
我差点没背过气去。
我凝神看向王欢睡着的地方,原本洁白无暇的枕巾、床垫已经微微泛黄。
王欢转身时,屁股处的地方还有一处显眼的红褐色。
看着像是凝固了的月经。
顿时,我的胃里不住地翻滚着,身子像被无数的虫子爬过,差点恶心到当场吐出来。
我指着她睡着的地方尖叫着。
闻声赶来的我妈匆匆把我拉到一边：
枫枫,你不是不知道你舅舅生活条件不好,日子艰难。你就迁就迁就她吧。
自我回家后,那股期待已经被他们冲淡,留下一阵又一阵的郁气。
我气得甩开了我妈的手：
妈！不是我不迁就她,是哪有这么不讲卫生的女孩啊你是没看到,我的床铺已经变成了垃圾场,你还要我怎么样
我妈不当一回事：
哪有啥的,我再给你另外一床被子那不就成了好了夜深了,你别再给我闹了。
没法子,我只能收拾东西到书房打了地铺。
她恼羞成怒地叉着腰：
你这是在嫌弃我吗
虽然没有打算撕破脸,但我还是忍不住刺她道：
没办法,我实在做不到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生活。
这话对一个小女孩来说还是有点过于伤人的。
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那一天晚上,我睡得浑身刺挠,总感觉有无数只虱子在我身上爬过。
我打定了主意。
后续我一定要我妈在书房给我安置一张小床,不然我宁愿连夜收拾东西回我的大学宿舍。
到辅导王欢这位大小姐作业的时间了。
她拿出试卷铺在桌子上,双手还在捧着手机玩五人竞技场。
我催着她快点放下手机学习。
这时她的手机里传来了Defeat的音效,她气得对我破口大骂：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我正在玩游戏啊,输了你赔得起吗
我没惯着她：
你爱学不学。是你要来找我辅导的,那你就应该自己自觉,而不是等着别人催你。
但下一秒我就被我妈拉出去斥责了：
你表妹还小,你就不能让让她吗
可是妈,你没看到她刚刚对我的态度,真的是太过分了···
我妈下了死命令：
我不管,你不教好她,你今年的红包就没了。
3
没办法,我只能耷拉着脸回到房间里。
王欢嗤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还不是像条哈巴狗一样乖乖回来教我我就给我姑妈个面子吧,不跟你计较。
她这番话差点气得我没背过气去。
但想到过年的那些红包,我勉强忍了下来。
让她放下手机拿出课本,她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我没带课本回来。
我嗓音都提高了：
你没带回来你当什么学生啊
没料想她的声音比我的更大：
你拽什么拽啊你大学生了不起啊,要是我会做这些题了,还用得着你教我吗
这些红包都无法熄灭我的怒火了,我直接摔门而去。
谁能教谁教,反正我不教。
我妈再找上门来时,我直接把这句硬梆梆的话甩过去,她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
王欢气头上来,直接带着王恺和那条田园犬回家了。
我满心欢喜地以为可以清净一阵子,没想到我直接被叫到姥姥家,被人兴师问罪了。
我妈扯着我的耳朵,将踉踉跄跄的我甩在客厅里。
姥姥坐在上位,底下坐着舅舅、舅妈。
他们黑着脸,恶狠狠地瞪着我。
而王欢抱着田园犬站在一边,向我抛来个挑衅的眼神。
舅妈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哟,这不是我那喝了几瓶墨水的高材生外甥女吗怎么到我们这乡下地方来了,我们可高攀不起啊。
有些人啊,要不是弟弟出外打工帮她交学费,今天说不定还在田里扒食呢
啥
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舅舅向来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绝对不会是做出这种牺牲的人。
就算他当年是真的做过这些事情,那这些年来,作为资深扶弟魔的我妈不遗余力地扒拉着家里的东西给外家,连过年过节单位发的粮油都不放过。
算下来,她帮补我舅舅大大有七八十万了。
这还不够吗
可我妈就是低姿态地低头道歉。
舅舅乘胜追击：
姐,你可得好好想想,你们家是没有男丁的,将来还不是靠我们家王恺守夜
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该懂了吧
我冷笑一声：
原来世界上最长寿的还是古代人。舅舅,大清都灭亡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有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
坐在高堂上的姥姥终于出声了,却是站在了舅舅的那边：
你懂不懂规矩现在长辈在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辈说话了
我还想继续发问,衣角却被扯动了一下。
侧头看去,我妈对我摇了摇头,我只能闭上了嘴巴。
姥姥走到我妈面前,重重地锤着拐杖：
你让你女儿好好教教欢欢,她要是再回来投诉半句,你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舅妈幸灾乐祸地附和道：
姐,咱妈有高血压。他要是被气出个好歹来,你可担不起这罪名。
没法子。
最后在我妈的眼泪攻势下,我勉强答应了他们可以再回去的要求。
4
或许是意识到我的不好惹,或许是想让场面过得去,王欢勉强拿出了个学习的态度。
我对她学习上没什么要求,她偷懒我也不在乎。
两个人暂时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没想到的是,王欢偷偷在背后憋了个坏主意。
因为我怕狗这件事,那只叫黑黑的田园犬只能被关在王恺的房间里,早上俩人再带着他们去放风。
这个时间我通常还在赖床。
这天早上吃早餐时,俩人偶尔抬起头看我,又很快低下头去嘀嘀咕咕地笑着。
那笑容里,分明带着一抹恶作剧得逞之后的笑意。
我百思不得其解,用筷子把面包夹到嘴里时,他们轰地一下爆发出如雷般的笑声。
王恺笑得前俯后仰：
你个蠢货,吃得这么香,筷子被我们家黑黑舔过了都不知道。
闻言我心一惊,扭头向那头田园犬看去。
那田园犬被捆在玄关处,舔着自己脏兮兮的脚丫子,露出不知吃了什么的、恶臭的血盆大口。
对狗的厌恶、惊惧让我胃里上下翻腾,扔下筷子跑到卫生间干呕起来。
王欢还笑着拍掌叫好：
活该,谁让你对我这么凶我家黑黑皮毛这么光滑,这么帅气,我还觉得便宜了你呢。
怒火几乎把我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我大步向前抓着她的衣袖就想甩过去一巴掌。
被我妈拦了下来。
她和着稀泥：
你妹妹还是个孩子,就是想和你闹着玩玩嘛,你那么较真干嘛
好了好了,不就一个宠物吗大不了你也养一个宠物。
躲在我妈背后的王欢冲我扮了个调皮的鬼脸：
略略略,打不着就是打不着,气死你嘻嘻。
极度的愤怒让我冷静下来了。
我盯着我妈的眼睛质问她：
我也可以养宠物,你不反对是吧
得到我妈肯定的回复后,我夺门而出,奔着我高中同学小敏的家里去了。
小敏爸爸以捕蛇为生,家里养了十来个品种的蛇,里面有几条适合当宠物饲养的加州王蛇。
我本身并不害怕蛇这种生物,因此我的想法是借来一条和他们玩玩。
小敏对我交待了养加州王蛇的注意事项,带着我上手抚摸、喂养了蛇后,让我把蛇带回家了。
打开门时,王欢、王恺两姐弟正摸着狗夸奖它：
今天黑黑做得真棒,下次再对着那个贱人的碗筷撒一泡尿哈。
他们这番话气得我牙格格痒。
待会走着瞧吧。
看到我进了客厅以后,王恺心不甘情不愿地牵着狗到了玄关处。
我露出真诚的微笑：
我刚刚情绪太激动了,没吓到你们吧为了赎罪,我特意给你们带了礼物,你们快闭上眼睛看看。
他们相视一眼,嘲讽地闭上了眼睛。
我缓缓拿出两条加州王蛇,缓缓地缠绕在他们的脖子处。
随后用甜得可以沁出蜜的声音道：
好了,你们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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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他们嘴里不停地嘲讽我：
梁枫,我劝你还是乖乖地伺候好我们,不如姑妈可饶不了你。
等他们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正是嘶嘶地吐着蛇信子的加州王蛇,那阴冷的倒三角眼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要知道,人在与蛇四目相对的情况下,一般情况下都会被吓得毛骨悚然。
加州王蛇虽然是常见的、无毒的宠物蛇,但有着鲜艳的环纹,乍眼之下还是非常能唬人的。
王恺被吓得当场飙出泪来,忍不住想动手把蛇给扯下来,被我连忙制止了。
哎,别动啊。要知道,这种蛇很厉害的。
它呀,最喜欢吃的就是响尾蛇那种毒蛇了。而且啊,它的力气很大,能把猎物活活缠死哦。
他被吓得涕泗横流。
王欢咬着牙坚持：
梁枫你敢伤害我们,姑妈饶不了你的。
我笑着用手指抵唇：
那又怎么样到时候他们看到的只剩下你的尸体了,一对二,我还赚了呢。
你们乖乖的,别惹恼了我的宝贝。不然咬了你们,我还得带它去看牙呢。
王欢还想再威胁我,但加州王蛇逐渐向她靠近,甚至吐出的蛇信子已经碰到了她的脸颊。
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崩溃地哇哇大哭：
姐,姐我错了。你快把蛇拿下来吧,我求求你了。
我故意逗了逗蛇的腹部,蛇不由自主地缠绕得更紧了。
勒得他们甚至有点呼吸不过来。
他们哭喊得更加厉害,苦苦地向我哀求。
我饶有兴致地拍下他们的狼狈模样,才心满意足地抓着蛇的尾部,解开了对他们的缠绕。
他们脸色苍白,两腿不住地哆嗦着。
还不忘威胁道：
你们要是再耍那些恶心人的手段,就别怕晚上睡醒睁开眼睛时,一条蛇正爬到你的脸上哈。
突然一阵腥臭味传来。
低头一看,王欢姐弟的裤裆已经湿了,正在往下滴滴答答地滴着水呢。
我扔下几个字：
跟我斗,你们还嫩得很呢。
等我妈回来后,他们早已经收好包袱跑回家了。
我心情愉悦地在书房里磕起了瓜子。
可惜好景不长,舅妈的电话很快杀到了。
她在那边泼妇骂街：
好你个王容,亏我还以为你是真心为你弟弟着想,原来是让自己的女儿把我的孩子折腾得半死不活的。
我呸。像你这种人,以后别再回娘家了。
我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突然,我妈阴沉沉的目光看向我：
梁枫,你又做了什么
我自然是把自己做过的事情,三言两语地带过了。
怎料,我妈突然狠狠一巴掌打得我嘴角出血。
她发了疯似的抓着我的手,指甲狠狠地嵌入到了我的肉里,眼神里带着嗜血：
你个赔钱货,怎么敢这样做的你弟弟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是老王家的血脉,你不知道吗
他们不回来,你以后都别进门了。
6
我妈的这一番话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
以往她偏心的场景,开始慢慢地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她把家里的零食全塞到王恺的兜里,转过头给了我廉价的水果糖；
王恺王欢来家里时,我妈总是把水果摆在他们面前,转过头让我啃皱巴巴的苹果；
新买的衣服总是出现在王欢的衣橱里,我只能捡她穿过的；
······
那个时候爸爸出差还没那么频繁,我妈做得还没那么出格。
有时候我感觉不对劲时,她又会掐着我的胳膊内侧跟我说,爸爸工作好辛苦的,我们不要打扰他好不好。
直到爸爸这次出差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她也拿准了,我不会向爸爸告状的。
毕竟,我还是想要这个家庭的话,就必须维护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
大街上的人诧异地盯着我。
也许他们在好奇,怎么眼前的小姑娘眼泪、鼻涕糊满了整张脸
一个老奶奶跟了上来,将一件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小姑娘,你快穿上吧,别冷着了。
是啊,我妈将我扫地出门时,她甚至没有留意到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
连陌生人都注意到的事情。
我深深地向老奶奶鞠了个躬,承诺明天会在这里把外套归还给她,她笑着摆了摆手。
茫然所失地走到舅舅家门前,我意外地听到他们商议的声音。
下意识地,我打开了手机录像,从打开的门缝里探进去拍摄。
舅妈问：
王容那个蠢货怎么还不过来以往这个时候她不是早就忙不迭地过来认错了吗
舅舅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我这个姐,待会就屁颠屁颠地带着礼物水果过来了,你怕啥
姥姥有些得意：
没错,我这个女儿从小被我训狗似的训乖了,她不敢不听话的。实在不行,我亲自上门拿你当初打工给她交学费的事情出来威胁她。
明明是自己被学校免了学杂费,她这个蠢货居然真的相信了这么多年哈哈哈。
嘘,你们别注意说漏嘴了。
我又不傻。
舅舅得意地吐着烟圈,再次开口：
说来我这姐夫生完女儿后说一个就够了,直接结扎了,蠢死了。不过也好,他赚的那些钱可就便宜了我们家。
王恺打着游戏,头也没抬：
等我继承了姑父的财产后,就把梁枫那个贱人赶出去。
舅舅宠溺地拍他的头：
你傻啊。梁枫那丫头长得这么好看,还是大学生。她的彩礼啊,到时候都是你的了。
隔壁村那大傻,四十多岁了还没娶上媳妇,彩礼愿意给这个数呢。
越听我越觉得心惊,忍不住暗暗咽了下口水。
难怪王家姐弟在我们家像真正的主人那样作威作福,难怪他们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原来,他们早就把我们家的财产当作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当务之急应该是让被蒙在鼓中的我妈彻底清醒过来。
但这么直接了当地告诉我妈,她肯定不会相信的。
有了。
我思索了片刻,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7
我改变了主意,把偷拍的视频发给了远在国外的我爸。
他怒不可遏地表示要马上回来处理王家人,被我拦住了。
我拍着胸脯表示：
爸,这段时间你就交给我好好表现吧。到时候你回来后,按我的计划行事就行。
我爸叹了一口气：
女儿,我没想到你妈糊涂到了这个地步。你放心大胆地干,老爸在背后给你撑腰。
与我爸商讨妥当后,我先回到了家中。
看清进门的人是我后,一个玻璃杯带着疾风擦着我的脸颊,摔在了我背后的墙上。
玻璃碎片在我的脸颊上擦出一条血痕。
我妈眼里掠过一抹紧张,很快又冷血地说：
我不是说过了,你表弟表妹没回来,你也别进这个家门了吗你还回来干嘛
我勉强压住心底的酸涩：
妈,舅舅说要你亲自去接,给他们赔礼道歉,才肯罢休。
没想到我妈大步走到门前开始穿鞋,还催促我道：
我们快点走,你还愣着干啥呀今晚我还买了欢欢和恺恺他们喜欢的油焖大虾呢。
看来,我妈这个扶弟魔被洗脑得很彻底啊。
我拦住我妈：
妈你先别冲动。表妹告诉我了,舅舅打算这次啊,让你向他们跪下来道歉。
向小辈跪下弯腰道歉
绕是我妈再扶弟魔,也产生了些许的不悦：
他们怎么这样啊要不我再跟他们好好说说
我劝我妈：
我倒有个主意。我是小辈,不如我来向他们求情,这样也保得住妈你的颜面,如何
我妈勉强同意了,但她还不忘威胁我：
要是你没哄回他们,这个除夕你也别在家里过了。
虽然本就知道我妈的扶弟魔属性,我的心里还是不禁往下沉了沉。
趁着我妈洗澡的时候,我连忙把用她的手机把姥姥一家人的电话拉到了黑名单里。
这样他们找不到我妈时,只能联系我了。
没过一天,舅妈就拨通了我的电话,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地指责我：
梁枫你们家有没有良心,把我们家小孩吓成这个样子什么话都没有早知道,当年你舅就是把钱砸水里也能听声响。
我悠哉游哉地剔着指甲：
舅妈,你别这么说嘛。这么些年我们家给了大几十万,再大的恩情也应该还清了。
我妈说了,表弟表妹要是还想和我好好相处啊,可以。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话还没说完,一直被我妈捧得高高在上的舅妈忍不了了,张嘴闭嘴就骂我是烂
货、臭货。
受不了的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舅妈再打电话来时,我故意晾了她好长一段时间。
再接通时,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替王欢他们做了担保。
就这样,我妈出钱出力还讨不了半分好的舅妈,第一次在我面前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
虽然他们是奔着吃我们家绝户来的。
8
王欢姐弟再一次住进了我们家,他们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但这次是第一次手里拎了袋水果。
直把我妈感动得眼泪汪汪。
她推推我的肩膀：
枫儿你看,我都说了以前他们还小,现在开始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啊。
你看,坏人难得做了一次好事就可以被称为浪子回头金不换,可以立地成佛。
但那些好人呢,一旦行差踏错,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才过了没几天后,我看到王欢的脖子上、手上戴着我爸送给我的钻石首饰。
似乎怕我看不见,她还贴心地到我面前展示。
我抓着她的手,眼睛发红：
脱下来,还给我。
她得意地收手：
才不要,姑妈已经答应要送给我了。
我妈
我失望看向我妈,她有些不自在,又很快若无其事地说：
你妹妹从小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首饰,刚好我看你多的是,就做主送给她了。
她没见过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能随意拿我的东西送给别人
内心滴着血,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妈大声地呵斥我：
够了,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你从小便是这样,你的东西别人碰都不能碰。这样下去,谁还想和你来往
别再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我妈从来都是这样,自己做错了事还能倒打一耙。
我声音里略带哽咽：
妈,那是你给我买的成年礼物,你忘了吗
她神色一僵,想说些什么,却被哭得委屈巴巴的王欢吸引了注意力,伸手把她揽在怀里。
好了好了,既然姑母送给你了就不会再要回来了。
她就这样,把我这个亲生女儿抛在了脑后。
我收回视线,拭去脸上的泪水。
罢了,既然注定不是我的,那我干脆不要了。
也许是再次认清我妈对他们无底线的纵容,王欢王恺开始再次折腾起来。
他们毫无在别人家作客的自觉。
每天晚上熬夜打游戏,睡到中午十二点慢悠悠地起来,吃完饭后直接把碗筷往洗碗盆里一丢。
与之相反的是,我像是被钉在了家务活上,每天手头上有忙不完的家务。
打扫厨房、晾晒衣服、扫地拖地等等。
我不是没试过发脾气,下一秒眼泪立刻从我妈的眼眶中涌出来。
她哭得断断续续：
我的命真的好苦啊,辛辛苦苦把女儿拉扯大,还得像个丫鬟地伺候她的衣食住行。
我恼怒地质问：
那王欢王恺呢,他们为什么不用干活
我妈拿着长长的指甲戳我的额头,戳得我的额头划出一道道血痕：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大懒虫,还吃这些醋你表妹才多大
再说了,你表弟是男孩,怎么能做这些琐碎的工作
没法子,我只得继续干着这种繁琐且重复的家务。
直到那天,王欢轻飘飘地把她的臭袜子扔到我的手机上。
姐,你帮我手洗一下袜子吧
9
我低头一看,那因为许久没洗的臭袜子,刺鼻的异味直冲我鼻子而来。
不难想象,这衣服的主人是多久没有洗它了。
胃里不住翻滚着,忍无可忍的我冲进卫生间大吐特吐起来。
王欢没好气地说
最烦这些装高贵的了。我明天要穿的,下午前你必须给我手洗干净。
我抬起苍白的脸：
我不要。
你不要
王欢露出一抹拿捏的笑容,大声地喊来了我妈,茶里茶气地说：
姑妈,我原本想着我学习时间紧迫,想让她帮我手洗一下衣服。
既然她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原来我在家里的时候,都是我妈帮我洗的而已。
不听我的解释,我妈扬着眉上前揪着我的耳朵：
你怎么当别人姐姐的,就这么小小的一点活也不愿意帮忙
我的耳朵被她揪得生痛,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再也忍受不了的我用力地拍开我妈的手,把那臭袜子卷吧卷吧就塞进了一旁看好戏的王欢嘴里：
帮帮帮,我帮你吃掉它好不好
脏得都能申遗了,你还好意思拿出来到处炫耀
梁枫,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转过头一看,我妈的眼睛怒得能喷出火来。
连连作呕的王欢冲到水龙头底下死命地漱口,眼神恨不得想杀了我。
我丝毫不惧地瞪回去。
本来他们拿着狗折腾我的事情我还没消气,看在他们没带狗过来的份上,我才勉强在外援到来前给他们个好脸色。
现在老虎不发威,想把我当病猫是吧
我妈拿着晾衣杆一步步走近我,威压越来越强。
你就这么欺负你妹的是吧今天我不剥下你的一层皮,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我死死地瞪着她,争取不让自己的眼泪留下来。
我的语气里还带着倔强：
她才不是我妹,我爸只有我一个女儿。
好啊,你还敢顶嘴
叮咚。
我妈高高地举起晾衣杆,恨不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打下来的前一秒,家里的门铃响了。
待会我要你好看。
威胁我过后,我妈才向门走去。
王欢在我耳边得意道：
你看,连你妈妈都不喜欢你。我爸妈说了,你们没有儿子,将来家产全都是我们家的。
到时候我要把你赶到大街上去流浪。
我惊奇地看了她一眼：
你是不是脑子不太灵活你们家重男轻女,那我妈的下场也是你的下场。你在高兴吗
她一滞,大声反驳道：
才不会呢。我妈才没你妈妈那么坏。
看,连受益的小孩都看得出来我妈对我不好。
我妈讶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妈,您怎么来了
10
是的,没错。
门外站着的是我的奶奶和我叔的儿子,他们终于来到了。
原本奶奶就不看好我爸妈的这段婚姻,她觉得我妈娘家里糊涂人太多,但终究还是拗不过我爸的坚决。
看不过眼的她干脆搬到了我叔叔那里,以减少和我妈的往来。
不过,这位农村老太太的战斗力可算得上是惊人。
她一瞪眼：
怎么,我来不得我儿子家是不是好呀,都说有了媳妇就忘娘,你就是这么给我儿子吹枕边风的吧
我妈讪讪：
怎么会呢妈这里是您永远的家,您随时过来都可以。
这还差不多。
奶奶哼了一声,拉着堂弟看也不看她地擦肩而过。
嘴里还不忘刻薄道：
这么久才来开门,该不会是在里面和别人偷情吧
怎么可能妈,梁枫欺负她表妹,我正在教训她呢。
说着,我妈讨好地把王欢推到奶奶面前。
王欢整了整衣服,笑着向奶奶迎过去,满心欢喜地以为奶奶会向我妈一样喜欢她。
怎料奶奶转过身,害她重重地摔了一跤。
她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奶奶已经嫌恶地骂起了我妈：
好呀,我儿子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养家,你全搬回你的娘家去了是吧你干脆跟着一起回去,我们家养不起你这样的大佛。
于是,王欢震惊地看着原本在她眼中威风凛凛的姑妈,被骂得抬不起头来。
就这样,我奶奶强势地带着我那十岁的堂弟梁子聪住了进来。
家里的格局变成了我和奶奶住在我原本的房间里,王恺和子聪住在客房,王欢则要搬到书房。
但在搬房间时,王欢不愿意：
书房里又小又阴冷,我才不要呢。
没法子,我妈只得和王欢一起住在主卧里。
这一次,轮到我妈好好尝尝王欢狐臭的味道了。
没过两天,她就被熏得头昏眼花,提出和我换房间,被我拒绝了。
婆婆这样就搬进来了,我妈可不愿意。
她背后向我爸打电话投诉：
老公,我不是不欢迎妈住过来,可是家里已经够拥挤了,这活动都活动不开。
枫枫也不习惯的,对吧
她示意我附和她,我没吭声,气得她狠狠地在我腰际拧了一把。
痛得我差点飙出泪来。
我爸说：
那我总不能让我妈不要来她亲儿子的家里吧。
我妈欲言又止,却不好再说些什么。
对了,我爸如同计划中的说道,我这边发生了点事,你把家里的钱全部转给我吧。
我妈紧张起来：
这么严重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我这边需要钱活动一下。
到目前为止,我的计划都是一切顺利地进行着,家里的钱也顺利地转到了我的账户上。
没办法。
如果不这样做,我妈每个月倒贴给娘家的钱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晚餐时候,王恺一如既往地把所有的鸡腿鸡翅都夹到了自己的碗里,冲我扮鬼脸：
我宁愿拿出去丢,也一个都不给你。略略略。
11
不得不说,王家这如出一辙的鬼脸大法,看得真的是让人心肌梗塞。
以往我不是没试过向我妈抱怨,结果嘛,相信你们也能猜到了。
但今日,我奶奶虎着脸拿过他的碗,把鸡肉全倒在子聪的碗里。
这是我的。
王恺不甘心地想抢回去,伸出的手被奶奶的筷子狠狠地敲打了一下,细皮嫩
肉地立刻泛了红。
见状我妈心疼地拉过他的手,不满地抱怨着：
妈你下那么重的手干嘛恺恺还是个孩子,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奶奶一瞪眼：
就他那牛高马大的模样,说是成年人都有人信。他要不要脸,还抢一个十岁小孩的菜吃
奶奶确实说得没错。
王恺虽然只大子聪四岁,但从小的溺爱让他营养过剩,看起来远远超过了同龄人。
说不过奶奶,我妈只得小声地在王恺耳边哄道：
你别生气,待会姑妈带你出去吃肯德基哈。
王欢不满地嘟囔着：我也要去。
好好好,我们三个去。
我妈拉着他们走出了家门,完全忘记了在她的背后,自己的亲生女儿无人关注。
奶奶把鸡腿鸡翅夹给我,慈爱地劝我：
你妈也就一时糊涂,等她认清了就好了。
我摇了摇头,把头埋进碗里。
那时候的我们都想不到,我妈后面会帮着她的娘家,做出这么多离谱和过分的事情。
奶奶搬过来后,我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我妈想再把家务全都推给我时,奶奶会叉着腰用不重复的话骂她整整半个小时。
虽然王欢王恺姐弟总要贱嗖嗖地找机会挑衅我,我也得以在做完适当的家务后,可以休息片刻。
好几次我撞见我妈私下偷偷拿钱给两姐弟,我自觉扭过脸去。
反正家里的大头都在我这,她那些碎钱我懒得去管。
我找遍了整个家里,都找不到我的笔记本电脑。
那笔记本电脑价格昂贵不说,还是我爸送给我的升学礼物,有着非凡的意义。
眼看着我把整个家里都找遍了还一无所获,一旁玩手机的王恺却紧张地偷偷用他的余光注视着我。
右手还不自然地压着他的书包。
我似有所感,走到他跟前对他说：
麻烦把你的手挪开,我看看你的书包。
王恺一下子涨红了脸,因为心虚嚷嚷得特别大声：
表姐,怀疑到自家亲戚头上,你有病吧既然你看不起我,那这个亲戚我不要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他气冲冲地拿起书包想走。
我拉住他的手臂,坚持道：
你打开书包让我看一眼,如果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并给你发红包。
他用力地把我甩在沙发上,想趁机跑出去。
恰好这个时候大门打开,我妈和表妹王欢说说笑笑地进门了,王欢手里还拿着很多我妈给她买的礼物。
12
和我妈迎面撞见时,王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冲着我妈嚷着：
姑妈,你这个家有人把我当作了小偷,我可不敢再呆下去了。
闻言我妈顿时来了怒意,冷冽的目光扫视着我：
梁枫,道歉。
我倔着一口气：
我不。他们来家里后,我的笔记本电脑才会无缘无故地不见的,我看看怎么了
我妈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打了我一巴掌：
没有家教,我就是这样教你的
泪眼惺忪的我,看到王欢王恺在我妈的背后得意地、无声地互击了一下手掌,对我无声地作着嘴形：
活该。
即使早已经习惯,但我的心依然像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里面吹着冷风。
我咬着牙就是不道歉。
我妈火一下子就起来了,她拿过旁边二指宽的晾衣架对着我就是不管不顾地一顿打,边打边骂着：
我叫你污蔑你弟,你反了天了。今天你不向你弟道歉,我非打死你不可。
啪啪啪。
晾衣杆打在我身上后,很快地泛起了红肿,看起来格外瘆人。
哪怕如此,我还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见我死不低头,她越打眼睛越红,下手越来越狠。
在一次用力的杖打后,原本质量还行的晾衣杆啪一声地断掉了,我也终于承受不住地瘫软在地。
我妈眼角发红,咆哮地问我：
你究竟认不认错
我冷冷地瞪着她。
也许是被我眼中的冷意骇住了,我妈愣了片刻。
王欢这时假意劝导：
姑妈算了吧,要是表妹记恨我们,那我们可就真的不敢住下去了。
她这句话再次把我妈的怒意点燃了,她高高地举起巴掌：
她敢
只是她的巴掌还没来得及落下来,进门的奶奶看到她的动作后,急得松开子聪的手向我奔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我,几欲落泪。
转头大声喝道：
王容你怎么下手这么狠的
我妈放下手,有些讪讪：
妈,这不是梁枫不懂事,污蔑她表弟偷东西吗我也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动手的···
下一秒,子聪趁着王恺不注意抢过书包跑过来,脆生生地捧到我面前。
没关上拉链的书包,正正露出我笔记本电脑的一角。
气氛为之一滞。
我的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
被我妈打骂时,我没哭；被王家姐弟嘲讽时,我没哭；被奶奶抱住时,我没哭。
但王恺的书包里露出我的电脑时,我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地纷纷落下。
王恺叫了一声姑母,小声地说：
我没见过笔记本电脑,想借来用一下而已。
一丝尴尬从我妈的脸上划过：
好了好了,现在笔记本不是找到了吗,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别再提起了。
哪怕知道真相后,我妈依然想着含糊过去。
13
啪。
奶奶狠狠的一巴掌甩在我妈的脸上,我妈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奶奶。
毕竟,这可是我奶奶第一次对她动手。
哪怕奶奶看我妈不顺眼的那些年里,奶奶也只是耍耍嘴皮子,从来不会动手。
她还没反应过来,奶奶的下一巴掌就跟着赶到了,打得她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
奶奶阴森森地吩咐子聪：
把门关上。
奶奶拎着那断了一半的晾衣杆打得王家姐弟在客厅里四处逃窜,鬼哭狼嚎。
他们不是没想过反击。
虽然奶奶因为经常跳广场舞,身体不错,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他们还是打得过的。
可奶奶睁大眼睛瞪着他们,一字一句：
你们打啊,打死我这个老太婆你们这辈子就完了。
社会上经常出现老人讹人的新闻,他们也是知道的,稍一迟疑只能被奶奶撵在屁股后面追打。
我妈急了,张开被打肿的嘴巴,含糊不清地叫我：
你弟弟妹妹还小,你快喊住你奶奶啊。
我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我妈一愣,被路过的奶奶又挥了一棍。
那天是奶奶追着他们狠狠地打了一顿作为结束。
晚上奶奶去洗澡前,因为哪哪都痛,我趴在棉被上忍着。
房门被推开,我妈坐到床边,眼睛红红地看着我：
你还很痛吗
见我不回应,她拉起我的衣服给我敷药膏,絮絮叨叨：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妈的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女儿啊,妈是为了你好。我们家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也是图你将来嫁出去了,你弟可以帮你撑腰。
原本心里酸涩的我更加厌烦,拉过被子把自己的头给埋了进去。
擦拭完药后,我妈理直气壮地推推我：
你把你手头上的钱先给我吧,我要帮你妹报个补习班。
从小到大我爸妈不会收我过年的压岁钱,我妈知道我手头上有一笔数目不小的存款。
我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她。
她解释道：
是这样的,我想着你现在更需要休息,可你妹的学习不能耽误啊。
我语气艰涩：
妈,你进来后这么久,有真的在乎过我吗
我妈拍了我一下：
你这孩子,我这不是也是为了你好吗你出这笔钱,你弟弟妹妹肯定就会原谅你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不说话。
她着急地拿过我的手机想要转账,我冷漠地抢回来。
妈,我是不会给的。
我错了,你哪里是我妈啊,你是王欢王恺的妈才对。
你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会拦着你偏爱他们了。我对你,已经再无期待了。
即便我这样说,我妈依然没放在心上。
你从小被我和你爸宠坏了,自私得很,一点都不懂得为别人着想。你今晚好好想想,明天之前转给我。
14
入睡前,奶奶怜惜地摸着我的伤痕。
枫儿啊,你妈被哄骗得有点钻牛角尖了,你别怪她。
眼泪不知不觉地从我眼角滑下,我紧紧地抱着奶奶,闷闷地开口：
奶,我再也不想要妈妈了。
奶奶叹了一口气,抱我抱得更紧。
虽然这么说,但我心里依然是对我妈暗暗保留着一分希望。
也许是王家两姐弟在我们家吃的瘪太多了,舅舅舅妈等不下去,亲自上门找到我妈。
舅妈心疼地摸着王恺身上的红肿,恨恨地开口：
早知道你是白眼狼,当初孩子他爸就不应该主动辍学南下打工。可怜我的孩子,被他的姑姑打成这样。
我妈不住地陪笑道歉。
舅舅不耐烦地说：
说这些话有屁用。我儿子现在就要去医院,只要检查出一点点问题,那你们就死定了。
王欢拉了一下舅妈想说自己身上的疼痛,却被舅妈不耐烦地甩开。
你瞎了,没看到妈正在帮你弟出气吗
不顾王欢怯懦的表情,随后转向我妈：
像木头那样站着干嘛拿钱啊。
我妈连连应是,拿出手机时才想起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目光接触到我时毫不犹豫地向我伸出手。
枫儿,这件事本来就是你惹起来的,你来出钱是理所当然的。
我冷笑：
想都别想是他先犯贱偷我的笔记本电脑,他们姐弟俩还煽风点火着让你打我呢。
我妈咻地沉下脸：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还提这些干嘛听话,你舅舅家生活不容易。
我的怒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我可没看得出来他有哪一点不容易的。这些年来你给的钱他们买房又买车,日子过得比我们家都滋润。
倒是我,亲妈跟后妈似的,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
我妈还想再说,奶奶已经皱起眉头了：
好你个王容,我都不知道这些年你往娘家搬了这么多东西。等我儿子回来,我可要好好告你的状不可。
吓得我妈低声下气地向奶奶解释。
说什么那些钱是经过我爸同意的,是借的。
其实谁都知道,那些钱到了无赖的舅舅手里,基本是拿不回来了的。
舅舅铩羽而归时,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舅妈把我妈拉到角落里说悄悄话前,趁我妈不注意,我往我妈的大衣大袋里塞了一支录音笔。
录音笔原本是给我备考英语四级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拿回录音笔时,我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听了起来。
一开始先是舅妈的声音。
姐,你嫁过来这么多年,梁家还是把你当作外人。关键时刻啊,只有娘家人才是你坚强的后盾。
我妈很是赞同：
没错。那老太婆一来,也不知道说了我多少坏话,我原本乖巧的女儿立刻不听我的话了。
女儿将来是要嫁出去的,是泼出去的水。儿子就不一样了,男人才是我们女人的命啊。
确实,好在我以后还有恺恺可以依靠。
舅妈趁机说：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以后把家业都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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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里,我妈沉默了片刻。
舅妈趁胜追击,像传说中的美人鱼般蛊惑人心。
你也知道的,我们家恺恺重情重义,对长辈最是孝顺了。
我们家倒不是看重这些绳头小利,就是看在你以后没人养老的份上可怜可怜你和姐夫而已。你不愿意就算了。
她这一招以退为进的手段,我妈马上就妥协了。
行,女儿靠不住,反正以后我就靠侄子了。
趁着我老公还没回来,我们在年前找个时间过户房车,这样就不怕我他反对了。
捏着录音笔的我,心跳得越来越快。
不是气的,而是兴奋的。
我等待了许久的大战,终于要拉开序幕了。
听了录音后,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奶奶立刻答应了我的计划。
我妈试图拿走家里的房产证、车证,意图转到王恺名下,被奶奶虎着脸抢了过来。
我妈想要抢过来,被奶奶拦了下来。
奶奶冷笑着看着他们：
好呀,你既然敢趁我儿子不在家偷东西。等我儿子回来后,我要叫他休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我妈试图说服奶奶：
妈,我这也是为了枫枫好,你快给我吧。
奶奶像泼妇般叉腰瞪眼：
你当我傻啊,把家里的财产都扔出去了还说为枫枫好
舅舅对着奶奶冷嘲热讽：
你这个老不死的,管这么多事情,小心回家的路上车辆无眼啊。
舅舅这番话堪称恶毒,简直把诅咒摆到明面上来说了。
奶奶轻蔑地一瞟她：
你放心,我的命硬得很,连阎王爷都不敢收。倒是你们,做多亏心事了,小心半夜鬼敲门。
舅妈气结：你······
我妈拦住想骂人的舅妈,把奶奶扯到一边：
妈你听我说,枫枫是女儿,将来要嫁出去的。以后我和老梁的养老就靠我娘家的恺恺了。
再说了,王恺以后不也是枫枫的靠山吗
奶奶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你的弟弟是你的靠山
以为奶奶同意了,我妈大喜地伸出手,嘴里还说着：
可不是嘛,我弟可说了,他只有我这一个姐姐,不会看着我被别人欺负的。妈,这就是有弟弟撑腰的好处。
奶奶避开了我妈伸来的手,对我舅舅说：
只要你打你姐一巴掌,我就让她过户给你们家,怎么样
舅舅的眼里闪过贪婪：
老太婆,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我可受不了这种吃里扒外的媳妇。只要你动手了,她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再拦住了。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我妈想上前拉开奶奶,却被舅舅使尽全身力气的一巴掌打得愣在原地。
舅舅连余光都没分给偏爱了他几十年的姐姐,眼睛死死地瞪着奶奶手里的证件。
奶奶嗤嗤地笑着：
儿媳啊,现在你还确定你弟弟是你的靠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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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舅舅打得猝不及防,但我妈仇恨地瞪着的人却是奶奶。
她咬牙切齿地说：
妈,就算你今天挑拨离间,也阻挡不了我过户给我侄子的决心。我一分钱都不会留给枫枫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奶奶不紧不慢地把子聪往前一推：
不是你只有侄子,我儿子也有侄子。不如就过户给子聪吧,以后啊,就他负责你的养老了。
我妈着急地问出口：
这怎么行他又不是我们王家人······
她还是暴露出来了。
哪怕我爸退休后有退休金,并不需要别人的养老。
她不过是想找个理由,把资产转给自己的娘家人罢了。
认清了她目的的奶奶冷笑：
哦,把钱留给亲生女儿不行,留给老公的侄子不行,只能给你们王家人是吧。
奶奶就势躺倒地上,拍着大腿干嚎着。
大家快来看看啊,我儿媳妇趁着我儿子不在家非要把家里的资产转给野男人的儿子啊。杀千刀的,我儿子怎么摊上了这么个不省心的老婆
天性
爱看热闹的国人迅速围上来吃瓜,对着我妈和舅舅就是一顿指指点点。
天啊,现实生活中真的还有这么彻底的伏地魔啊好恐怖。
她亲生女儿好惨啊,跟了这么个妈妈。
我妈被群众说得又羞又闹,她干脆放开来反骂回去：
说得好像你们一个个的多高尚是的不还是要追着生儿子
我有什么错女儿本来就是别人家的赔钱货,我总不能贴着钱把她嫁出去吧。
见她还敢反驳,群情越发汹涌了。
我呸,别把你的观点安装在别人身上好吗我生的就是女儿。
就是,今天我可算是见到活着的古代人了,冥顽不灵。
舅舅舅妈才明白过来我奶奶是在坑他们,混不吝的舅舅上前揪着奶奶的衣领拼命摇晃,威胁道：
死老太婆,你再不把证件交出来,小心我的拳头对你不客气了。
他的眼睛通红,脖子上爆起了青筋,看着我真的着急起来,想冲上去拉开他们。
奶奶对着他露出一抹你惨了的坏笑。
下一秒,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哀嚎着：
哎呀,我的心脏好痛啊。本来我就有血压高、心脏痛的毛病,这下不会被人打到要住进医院吧
她说完这番话,头一歪地晕过去。
原本孩子齐声指责我妈的群众们突然没了声音,默契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有好心人同情地对舅舅说：
你伤到老人,这下你不被狠狠地剥下一层皮都别想了了。
舅舅煞白了脸色,但还是继续嘴硬道：
这老太婆死了是她自己到时间了,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被他的话激恼的子聪扑过去,对他拳打脚踢骂道：
我打死你这个坏人。
17
快速报完警的我把奶奶搂在怀里,原本还有些担忧的我,在奶奶悄悄地捏了我后放下了心。
我妈紧张地向我扑来,差点把我怀里的奶奶撞翻。
她紧张地抓着我,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我的肉里：
枫枫,你奶奶最听你的话了。你快叫她别闹了,快起来吧。
在警察来到的时候,舅舅一家人因为心虚,偷偷从人群中溜走了。
但现代社会已经是天眼的世界,很快他被警察抓到了医院的病房前。
在医院里,奶奶几乎做遍了全部的身体检查,甚至还测了测老花眼,洗了洗假牙。
虽然检查结果没有问题,但奶奶就是赖在病床上不出院。
姥姥用力地甩了我妈一巴掌,颤抖着嘴唇说：
不孝女,这都是你闯出来的祸。你不帮忙摆平,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我拦住了被姥姥赶去付款的我妈：
姥姥,我奶奶说了,如果她知道这钱是我妈给的话,她就坚决不和解。
不和解,意味着舅舅要被抓进去,留下案底。
姥姥声嘶力竭地吼道：
这是你妈闯出来的祸啊。
我耸耸肩。
无奈,姥姥只能颤巍巍地把她的银行卡递给了舅舅。
她恶狠狠地揪着我妈腰间的肉,骂道：
早知道你是个丧门星,我就应该在你刚出生时活活把你给溺死,省得在这里害死我和你弟。
即便这些年里她给舅舅私下补贴了无数的钱,即便她已经四十几岁了,我妈依旧不敢躲开姥姥的打骂。
可怜的她从小被女儿不如儿子值钱这句话束缚着,长大后她主动变成了吃人的恶龙。
在这个吵闹的时刻,我看到拿着银行卡的舅舅眼睛几乎黏在了上面。
他可是有赌博前科的。
把舅舅家狠狠地折腾了一通后,奶奶像打了胜仗似的,心满意足地签下了谅解书。
我们都以为经过这样的事情,舅舅他们会得到教训,金盆洗手。
没想到,后面他们居然越发地肆无忌惮。
听说舅舅偷了姥姥的银行卡,没几天就挥霍一空了,甚至还欠下了六位数的赌债。
知道小时候的舅妈又哭又闹,把家里的东西砸了个七七八八。
舅舅不以为然：
不是有我姐吗,你怕什么
没错。
以往每一次他犯了错后,都是我妈帮他擦的屁股,他觉得这次也不会例外。
但他忘记了的是,我们把家里的存款、证件都放到了我的名下,我妈手头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半夜里,我听到我妈给我爸打电话：
老公,是这样的,家里出了点事,你能不能给我转20万啊
已经知道实情的我爸当然是找理由拒绝了。
丧心病狂的舅舅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这天,表妹王欢借口要感谢我,诚心诚意地邀请我去他们家吃饭。
她补充了一句：
对了,我想给姑妈一个惊喜,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哈。
18
餐桌上,丰盛的菜肴摆得满满当当的,姥姥和舅舅一家人热情地给我盛饭、夹菜。
完全不见前段时间被债主追上门时的窘迫。
舅妈向来刻薄的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容：
枫枫啊,我要特别感谢你对他们两姐弟的照顾。来,敬你一杯。
我避开了她的敬酒：
倒也不用特别感谢,反正在家里我也没有理睬过她。
舅妈啊,不是我说你,你本来嫁的就不怎么样,孩子又长歪了,以后你可怎么办才好啊
这句话里被我羞辱的人涨红了脸,不知怎么的,忍了下来。
舅舅歪着嘴笑,三角眼显得更加阴险了：
枫枫,舅舅知道你读书好。但女人读书好没用的,最重要是要嫁一个有钱人。
别说舅舅不关心你,可给你找到了一个好男人哇。
正说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秃头老男人,自来熟地坐在了我的身边。
他的眼睛色迷迷地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尤其在某些部位停留了许久,猥琐地露出了一口的大黄牙。
霎时间,一股恶臭的味道向我的鼻子袭来,熏得我几欲想吐。
舅舅说得越发来劲了：
你走大运了。张森哥家里养着几百只鸡,还有两个鱼塘,可有钱了,你嫁过去就可以当少奶奶了。
不是看在自家人的份上,我才不会把这种好事介绍给你呢。
我恶心地甩开张森伸过来的咸猪手：
这种好事,还是便宜你们家王欢吧,我就不用了。
突然,王欢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嘲笑道：
从小我就特别讨厌你,在清高个什么劲读了大学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回家嫁给农村的老光棍
今天我们就要把你给卖了,给我爸还赌债。
顺着她的话,我看到出口已经被舅舅、王恺默默地堵住了。
张森哈哈大笑,拽着我的手臂就往房间里走去。
看样子,他是想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
我拼命想从他的手上挣脱,但被他抓得越来越紧,甚至我怀疑已经被勒出痕迹了。
那些所谓的亲人,看好戏般捂着嘴笑。
弟,我看到你们在家了,给我开个门。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我妈的叫门声。
我原本死寂的眼睛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
屋内的人慌乱地对视一眼,姥姥的怒吼让全部人镇定了下来。
怕什么我是她妈,她能把我抓进去不成
看到我被陌生中年粗鲁地反剪双手时,我妈的第一反应是扑过来想帮忙推开他。
舅舅抓住了她。
姐,地下赌
场已经说了,我再不还钱就要被砍断双手,你忍心看着我变成残疾吗
见我妈停下了脚步,他加大游说力度。
你不是一直嫌弃枫枫在外地读大学不能陪你吗这事成了以后,她可以随时回娘家啊。
19
我惊慌失措地向我妈求饶：
妈,救救我。舅舅这是帮凶,我的一生会被毁了的啊。
挣扎、犹豫、狠心在我妈的脸上交织闪过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忍地拧开脸,咬紧牙关：
枫枫,你就当帮帮你舅舅吧,他是老王家唯一的男丁,不能就这样毁了呀。
再说了,嫁给谁不是嫁,嫁到妈附近不是也很好吗
那一刻,我的心直直地往无边深渊下坠,被凌厉的风刮得片片凋零。
如果说前面我对我妈还抱有一丝丝幻想的话,那么这一刻我对她已经是彻底死了心。
甚至,还产生了怨恨。
我轻声开口：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成为你的女儿。
她的身体一晃,喃喃道：
妈也是为了你好,为了让你嫁出去后能有一个靠山啊,等你当妈了就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
张森狞笑着把我拖进去,粗鲁地把我摔在床上。
眼神往下一寸寸地扫视着我的身体,舔了舔上唇：
30万买这么个高学历的大学生,丈母娘还这么识趣,是我赚了赚了哈哈。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像蒲扇大的手掌向我伸来,惊恐地往旁边一躲。
他抓过我的肩膀,重重的一巴掌就打在我的脸上,扇得我耳朵发鸣,眼冒金星。
妈的,还敢乱动
他还想继续施暴,下一秒被破门而入的警察压倒在地。
警察,别动。
他在警察面前居然还凶得很：
你抓我干嘛老子出了足足30万的彩礼的,你敢坏我的好事我要去警察局投诉你。
压着他的力度又加大了,他被痛得不住惊呼。
警察严肃地问道：
哦,这还涉及到拐卖妇女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什么拐卖妇女她妈妈也同意了的,不信你们问她妈妈去。
我走到他面前,高高地举起手就是一巴掌还过去,在他吃人的目光里拿出录音笔交给警察。
蠢货,人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任何人哪怕他们的父母都无法干涉他的生命自由权。
你就等着洗干净屁股,进去坐牢吧。
没错,我早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在来之前故意报警,并做好了防护措辞了。
原本应该拦住我的警察默默地转开了脸,假装没看到我的小动作。
走到外面时,被戴上手铐的我妈冲到我面前：
女儿,你已经被他碰过了,身子不干净了。与其以后被男朋友嫌弃,不如就认命吧。
你快让警察回去吧,啊。
姥姥、舅舅等人大喊大叫,嘴巴像是不要钱地对外骂着脏话。
梁枫我打死你个贱人,居然敢叫人来抓你姥姥/舅舅,你就应该被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我向后退了一步,嫌恶地扇着面前的空气。
你们别太靠过来,我怕沾染了你们身上的人渣味。
他们还想再骂我,我耸耸肩：
你们再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吧,反正很快你们就再也呼吸不到了。
20
最后法院上判定了张森、舅舅一家人等人将被拐卖的妇女卖给他人迫使其卖银的罪名,他们均被判处了十年的有期徒刑。
就连王欢也因为刚刚成年,被判处了七年的有期徒刑。
审判结果出来时,舅舅、舅妈等人吓得瘫坐在地上大哭大喊。
舅舅大声地骂着我妈,让她一定要说服我把他们放出去,不然要给我好看。
我妈个蠢货,居然在法庭上为他们求情：
枫枫,你看舅舅他们也知道错了,不如就原谅他们这一次吧
讽刺的是,下一秒法官宣判,我妈作为从犯被判处了五年的有期徒刑。
她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当她终于反应过来后,冲过去和张森拳打脚踢起来,上演了一场让人叹为观止的戏目。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们也不能被抓进来。
针扎到自己身上,终于知道痛了。
而王恺因为年龄原因逃过了一劫。
姥姥也因为年龄问题,被法院从轻处理,并没有拘留。
没想到的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她依然没有吸取教训,带着王恺整天堵在我的小区门口。
看到我出入时,她眼疾手快地上前拖着我的大腿,大声地干嚎着：
大家快来看看这不孝的外孙女啊,就因为我女儿给了我一点养老钱,她直接把我儿子、儿媳和女儿一起送进了监狱里面。
可惜我这孙子,年纪轻轻就看着父母进了监狱,以后的人生都毁了。
她这是要把老婆子我和小孩两个人给活生生饿死啊。
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说得情真意切,很多不知道真相的路人还真的被她给骗了,开口指责起了我。
小姑娘,做人不能这么狠毒的啊。
不就那么一点点钱吗何必搞得别人家破人亡呢
是啊,你把钱看得这么重,小心以后身边人都离你而去,只剩下钱了。
见群众都站在她那边,姥姥的眼中闪过得意。
在隐秘的角落,她催促着王恺进行下一步行动。
机灵的王恺向前迈出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我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用哭腔说：
姐姐,我求求你放过他们吧好不好欠你的那些钱,我以后做牛做马都会还给你的。
轻飘飘的一段话,就把我塑造成为了掉进钱眼里,不顾念亲情的人了。
他们先发制人,这样哪怕后面我说出我的经历了,也会被人劝说和老人小孩过不去的小气模样。
果然,路人已经指着我骂我自私恶毒,我妈生我不如生块叉烧了。
进退两难的我气得胸腔上下起伏个不停,眼眶渐渐泛红。
好在,奶奶如同天神下凡般拯救了我。
她用力地唾了姥姥一口,指着围观的群众骂了起来：
你们大方你们豪气,你们怎么不去乐山当大佛,怎么不去火葬场烧出舍利子普渡众生啊
21
围观的群众被骂懵了,现场一片寂静。
奶奶转头去指着姥姥的鼻子骂道：
同是女人,我都为你感到丢脸。这些年来,你女儿都被你怂恿着给娘家送了将近上百万了。
就这你还不满足,看我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居然还想吃绝户。
可怜我孙女,在自己的家里还要伺候妈妈那边的晚辈,连内裤都要帮忙洗,吃的东西狗的不如。
看我老婆子不答应,你直接让儿子把我打进医院,想随便找人娶了我孙女。
奶奶声音里的悲切更为她的话增添了几分真实性。
姥姥不服气地顶撞回去：
女儿本来就是赔钱货,我生她养她,回馈我一点钱怎么了
再说了,你们家都要绝后了,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以为自己是占着道理的一方,孰料说出来后结果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这位阿婆是清朝遗留下来的活化石吧,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
笑死,又说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又要女儿养老。真是既当啥又要啥。
她在自曝吧阿婆你快走,我们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恶心。
姥姥被骂得愣住了,扯着王恺的手想躲开人群。
我把她叫住：
姥姥,今天把他们送进去的不是我,而是你。
如果不是你对舅舅的无底线溺爱,不是你对我妈洗脑般的培养,他们就不会落得进监狱的地步。
姥姥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一干二净,离开的脚步都是踉踉跄跄的。
余后的日子里,我会不定时地给姥姥送几百块钱的生活费。
多的,一点也没有了。
得知事情的发展后,我爸丢下了手头上的所有事情,匆匆从国外赶了回来。
一见面,他就把我紧紧地拥进他的怀里,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用后怕的声音说：
好在,好在没有出什么大事。
枫枫我没想到你妈居然这么丧心病狂,爸爸对不起你。以后爸爸再也不会抛下你一个人了。
我紧紧地回抱着爸爸,任凭泪水冲刷去这段时间来的委屈、担心和后怕。
我们去探监时,我妈猛地扑过来抓着铁柱,大声地喊着：
老公,你快跟女儿说,把我弟放出去。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苦头,肯定吓坏了。
都这个时候了,我妈居然还在冥顽不灵。
爸爸失望地摇了摇头,把离婚协议书递过去,上面已经有了我爸的签名。
我妈激动地伸手：
你要和我离婚为什么啊,我明明是为了我们的以后着想。
22
你现在都还不懂吗我养孩子从来不是为了给自己养老,只是尽到了把他们带到世界上责任而已。
他们是带着爱和希望来到世界上,而不是一出生就背上父母的要求的。
爸爸不想再和我妈交谈,痛心疾首地走了出去。
我妈呆呆地、麻木地看着离婚协议书。
我放出了当初在姥姥家的录音。
没错,我这个女儿从小被我训狗似的训乖了,她不敢不听话的。实在不行,我亲自上门拿你当初打工给她交学费的事情出来威胁她。
明明是自己被学校免了学杂费,她这个蠢货居然真的相信了这么多年哈哈哈。
听着最亲近的妈妈和弟弟是这样看自己的,我妈先是一愣,继而仰天长笑,眼角沁出了一滴悲哀的眼泪。
声音中掺杂着无尽的悲凉。
我居然被这些吸血的家人骗了半辈子,把自己的人生走到了这个地步。我真的是,好蠢啊。
没错,我就是这么小气。
我就想让我妈知道她的家人只是把她当作吸血包,从来没有把她当过家人。
我要她下半辈子生活在痛苦和懊恼当中。
至于我,迎着阳光和微风跑向了爸爸。
往后的人生里,拥抱我的将是无穷无尽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