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
雨幕中的重逢
三月的雨下得缠绵,法学院法律援助中心的玻璃窗上爬满水珠,模糊了外面的世界。许沐晴将一缕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低头认真记录着对面农民工王建国说的每一个细节。
王叔,您说工资拖欠了八个月,有保留任何书面证据吗比如欠条或者劳动合同许沐晴的声音温和却坚定,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
王建国粗糙的手指绞在一起:有...…有个工牌,还有工头写的欠条,俺都带来了。他从皱巴巴的塑料袋里掏出几张同样皱巴巴的纸,小心翼翼地推过桌面。
许沐晴接过,仔细查看后眼睛一亮:这个很重要。她抬头微笑,颊边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根据《劳动合同法》……用人单位拖欠劳动报酬的,劳动者可以依法要求赔偿。我们可以先发律师函,如果不行再起诉。
王建国黝黑的脸上浮现希望,却又很快黯淡:可...…可对方是大公司,请得起好律师..….
别担心,许沐晴轻轻按住老人颤抖的手,法律援助就是为了确保每个人都能获得平等的司法保护。我们会帮您的。
送走王建国后,许沐晴立刻投入案件准备。窗外雨停了,夕阳余晖透过云层,为她专注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一周后,区法院民事庭。
反对!原告方提供的所谓证据根本不具备法律效力!陈琳琳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站起,红唇吐出锋利言辞,我的当事人已经支付了全部工资,是这些农民工贪得无厌,想敲诈一笔!
许沐晴握笔的手紧了紧。陈琳琳是知名律所的精英律师,以手段强硬著称。作为还在实习的法律援助志愿者,许沐晴感到压力如山。
法官大人,许沐晴站起身,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我们有银行流水证明被告公司确实...…
小姑娘,陈琳琳嗤笑打断,你法学院毕业了吗知道什么是‘证据三性’吗
庭上有人轻笑。许沐晴耳根发热,却倔强地抬起下巴:根据...…
法官大人,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突然从法庭后方响起,容我插一句。
所有人回头。许沐晴的呼吸一滞。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从后排站起,西装革履,轮廓如刀刻般分明。他缓步走向前,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般从容不迫。
程律师法官露出惊讶表情,你与此案有关
作为法律工作者,看到正义可能被扭曲,忍不住想发表意见。男人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许沐晴身上,停留了一秒,两秒...…许沐晴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这不可能。
五年了。那个在云南大山里支教一个月,让她朝思暮想了整个大学时光的程老师,如今穿着定制西装站在法庭上,成了程律师
根据……第六条,程晏的声音将许沐晴拉回现实,用人单位必须书面记录支付劳动者工资的数额、时间、领取者的姓名以及签字,并保存两年以上备查。原告提供的工牌和欠条,结合银行流水显示的异常,已经形成完整证据链。
他走向许沐晴,从她手中的文件里精准抽出一页:特别是这份考勤记录,与被告公司自己提交的
payroll
系统数据存在明显矛盾。法官大人,我认为原告方已经尽到了初步举证责任,举证责任应当转移到被告方。
陈琳琳脸色变了:程晏,这不关你的事!
法官敲槌:反对有效。被告律师,请就程律师提出的疑点进行说明。
接下来的庭审如梦幻般进行。程晏没有直接代替许沐晴,而是在关键时刻恰到好处地补充几句,每一句都直击要害。许沐晴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逐渐跟上节奏,与程晏形成奇妙默契。
休庭后,法官宣布择日宣判。许沐晴收拾文件的手微微发抖。她必须确认...…
谢谢您的帮助,程..….律师。她故意强调最后两个字,抬眼直视对方,我们之前见过吗
程晏表情纹丝不动,伸手与她相握:初次见面,许..….同学他故意学她的停顿,却在松开手时,一枚小小的手工书签从他袖口滑落,掉在许沐晴脚边。
许沐晴弯腰拾起,心脏几乎停跳——那是她五年前用山里的枫叶和丝线做的书签,上面还有她稚嫩笔迹写的给程老师。
当她抬头,程晏已经走向法庭大门,背影挺拔如松。在门口,他似乎不经意地回头,对上许沐晴湿润的眼睛,唇角勾起一个只有她能看懂的笑,转瞬即逝。
许沐晴盯着手机屏幕,拇指悬在程晏的名片上方犹豫不决。那张枫叶书签此刻正夹在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五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云南的夏天,简陋的教室,程晏站在黑板前教孩子们写字的背影。那时的他自称是来支教的程老师,总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2
二
迷雾中的真相
沐晴姐!王建国被警察带走了!一同在法律援助中心实习的小师妹林小雨跑过来说。
许沐晴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对方公司报警说他前天晚上去工地闹事,把保安打伤了!现在被控故意伤害!林小雨气喘吁吁,更糟的是,对方律师还是那个陈琳琳!
许沐晴的手指攥紧了手机边缘。作为法律援助志愿者,她还没有独立代理刑事案件资格。王建国是个老实人,怎么可能突然伤人
她必须找人帮忙。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上手这个案子呢
指尖终于落下,拨通了程晏的电话。响了三声后,那个低沉的声音传来:许同学
这个称呼让许沐晴耳根一热。他明明记得她,却偏要装作初识。
程律师,关于王建国的案子,出了新情况...…她尽量保持声音平稳,简述了事情经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半小时后,看守所门口见。
当许沐晴赶到时,程晏已经等在门口。三月风仍带着寒意,他却只穿了件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露出锁骨的一小片肌肤。他倚在车边看文件,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许沐晴的呼吸不自觉地滞了一瞬。
程晏抬头,目光准确无误地锁定了她:迟到六分钟。他嘴角微扬,在法庭上这足够对方律师把你撕碎了。
地铁延误。许沐晴走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谢谢你能来。
程晏合上文件夹:不是为了你。这个案子本身很有趣。他转身向看守所走去,却又放慢脚步等她跟上,陈琳琳接的案子,通常都有猫腻。
会见室里,王建国双眼通红:俺没打人!那天晚上俺是去拿落在工地的工具,保安非说俺偷东西,推搡起来他自己摔倒了...…
程晏安静听完,突然问:工地有监控吗
有...…但保安说那天监控坏了。
程晏与许沐晴交换了一个眼神。出了看守所,他直接说:监控不可能坏。陈琳琳擅长这种把戏——先制造‘证据’,再毁灭对她不利的。
那我们怎么办许沐晴仰头看他,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
程晏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我去申请调取监控记录。你.…..他顿了顿,去查查那个‘受伤’的保安背景。
许沐晴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你为什么愿意接这个案子法律援助的报酬很低。
程晏已经拉开车门,闻言回头,眼里闪过一丝许沐晴看不懂的情绪:欠人东西,总是要还的。
这句话像羽毛般轻轻扫过许沐晴的心尖。
接下来的三天,两人为案件奔波,接触频繁。程晏总是突然出现在法学院图书馆,恰好偶遇正在查资料的许沐晴;或是当她在咖啡厅整理文件时,碰巧也来买咖啡,还顺手带了她喜欢的香草拿铁——她从未告诉过他自己的口味。
第四天傍晚,许沐晴抱着一摞案卷从法律援助中心出来,天空飘起细雨。她没带伞,正犹豫时,一把黑伞撑在了她头顶。
刑事案件证据目录不是这么整理的。程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热呼吸拂过她耳际。
许沐晴差点摔了手中的文件。程晏一手撑伞,另一只手已经自然地接过她怀里的案卷,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应该按时间线和证明事项双重索引。他边说边翻开最上面的文件夹,就着路灯的光线指出问题,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
许沐晴僵在原地,雨水混合着他身上的气息包围着她。五年前云南的雨夜里,他也曾这样为她撑伞...…
专心。程晏用文件夹轻敲她的头顶,明天开庭,这些细节决定成败。
你为什么.…..许沐晴转身想问个明白,却因距离突然拉近而噤声。伞下空间有限,她几乎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
程晏低头看她,眸色深沉:我什么
…...没什么。许沐晴后退半步,后背差点撞上路灯柱。
程晏一把将她拉离灯柱,惯性让她跌入他的怀里,他们的眼睛深情地对视,停留了五秒才松开:送你回去。
车上,许沐晴发现程晏的手机屏保是一张云南山村的照片——正是她当年支教的地方。她的心跳加速,却假装没看见。
次日庭审,程晏展现出了令许沐晴震惊的专业能力。他不仅找到了被删除的监控录像备份,还挖出所谓伤者其实有多次诬告前科。陈琳琳节节败退,脸色铁青。
休庭时,许沐晴在洗手间隔间里听到陈琳琳与人通话:...…查清楚那个许沐晴的底细,她和程晏肯定有关系...…五年前继续查...…
许沐晴屏住呼吸,直到陈琳琳的高跟鞋声远去。
回到法庭,她发现旁听席多了个熟悉的身影——法学院最年轻的白丁教授,曾多次暗戳戳地表示对许沐晴的好感。白丁冲她微笑点头,而正在整理文件的程晏突然抬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最终,法官当庭宣判王建国无罪。老人激动地握住许沐晴的手道谢,而程晏站在一旁,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走出法院,白丁迎上来:沐晴,精彩的表现!一起吃晚饭庆祝一下
许沐晴刚要回答,程晏已经站到她身侧,近得几乎肩膀相碰:抱歉,我们已经约好了案件复盘。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白丁挑眉:程律师是吧久仰大名。不过沐晴是我的学生,我们有学术问题要讨论。
是吗程晏转向许沐晴,唇角微勾,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霸道。
许沐晴感到两道目光如箭般射来。她深吸一口气:白老师,改天可以吗今天确实要先处理案件后续...…
白丁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当然,工作重要。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程晏一眼,程律师,听说你从金融转行法律才五年真是.…..惊人的适应力。
程晏眼神骤然冷却:调查我
只是好奇。白丁退后一步,沐晴,明天法学院见。
看着白丁离去的背影,许沐晴感到程晏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离他远点。程晏突然说。
为什么白老师人很好,而且——
他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程晏打断她,似乎想说什么又止住,饿了吗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云南菜。
话题转得太快,许沐晴愣了一下:…...好。
餐厅装修颇有云南风情。服务员领他们入座时,许沐晴点完菜,程晏极其自然地说了句:不要香菜,她不吃。
许沐晴有些羞涩地说:你还记得
程晏拿起菜单,遮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许同学,你在说什么我只是碰巧不喜欢香菜。
许沐晴气得踢了他一脚,却在桌下被他的长腿夹住了脚踝。两人在桌布掩护下无声角力,最后以许沐晴红着脸认输告终。
菜上来后,程晏熟练地将米线分成小碗,浇上适量汤汁,推到她面前——尝尝是不是和五年前在云南时一模一样。
许沐晴再也忍不住了:程晏,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装作不认识,又处处表现出你记得一切.…..
程晏放下筷子,表情忽然认真起来:我没有装作不认识你。他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放在桌边的手背,我只是...…不确定。
什么还没来得及追问,程晏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表情骤变。透过玻璃窗,许沐晴看到程晏接电话时紧绷的侧脸和攥紧的拳头。几分钟后他回来,脸色已经恢复平静,但眼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抱歉,沐晴,我有急事。先送你回去
许沐晴摇头:我自己可以。是..….案子的事
程晏犹豫片刻:算是吧。他伸手似乎想摸她的头发,却在半空停住,小心白丁。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许沐晴感到一阵失落和困惑。程晏身上有太多谜团,而最令她不安的是——即使如此,她依然无法控制地被他吸引。
3
三
暗流涌动的博弈
回到公寓,许沐晴刚掏出钥匙,对门邻居就探出头:沐晴啊,刚才有个漂亮姑娘来找你,见你门虚掩着等了好久才走。
我又忘了锁门她长什么样
挺高挺瘦,穿得特别讲究,说话有点凶...…
陈琳琳。许沐晴心头一紧。她来找自己干什么
进屋后,许沐晴发现书桌有被翻动的痕迹。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那枚枫叶书签,原本夹在笔记本里的,现在正明目张胆地摆在桌面最显眼的位置。
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怀旧是危险的游戏。CL
许沐晴盯着那张威胁纸条,指尖发冷。
手机震动起来,是程晏发来的消息:明天上午十点,工地见。
沐晴回复了个好字,犹豫片刻又补充:陈琳琳来过我住处。
消息显示已读,却迟迟没有回复。三分钟后,程晏直接打来电话:她做了什么
声音低沉紧绷,像拉满的弓弦。
许沐晴简述了情况,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程晏
明天换地方见。他的呼吸声很重,现在收拾必需品,二十分钟后下楼。我让司机接你到安全屋。
不至于吧她只是...…
许沐晴。程晏打断她,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颤抖,听我一次,好吗
这语气让许沐晴心头一软。最终她妥协了,简单收拾了笔记本电脑和几件换洗衣物。
来接她的不是司机,而是程晏本人。他站在楼下阴影处,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脸色格外苍白。看到许沐晴,他大步上前接过行李,手指在她腕间停留了一瞬,似乎在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雪松气息。程晏开车时格外沉默,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我们去哪许沐晴问。
南山公寓。察觉到她的惊讶,程晏补充,放心,有三间卧室。而且..….我需要确保你安全。
许沐晴偷偷打量他的侧脸。路灯的光影在他轮廓上流动,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五年了,这个男人比在云南时更加成熟俊朗,却也更加让人看不透。
南山公寓位于市区中心一栋安保严密的豪华公寓楼。推开门,简约现代的装修风格中点缀着几件中式古董家具,处处彰显主人不俗的品味。
你住这间。程晏推开一扇门,浴室有新的洗漱用品。饿了吗
许沐晴摇头,却在肚子发出抗议时红了脸。程晏唇角微扬,径直走向开放式厨房:西红柿鸡蛋面可以吗
你会做饭许沐晴跟过去,靠在岛台边看他熟练地打蛋切番茄。
程晏头也不抬:某人曾经说过,不会做饭的男人娶不到老婆。
许沐晴呼吸一滞——这是她在云南支教时开玩笑说的话。他果然记得一切。
面条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程晏将面碗推到她面前,确实没放香菜,却撒了她最爱的葱花。许沐晴低头吃面,热气氤氲中,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明天,程晏突然开口,我自己去工地。你留在学校查资料。
不行!许沐晴放下筷子,王叔的案子我也有责任。而且两个人效率更高。
程晏皱眉:太危险。
所以才更需要你这位大律师保护啊。许沐晴故意用轻松的语气,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还是说你对自己没信心
程晏抓住她作乱的手指,掌心温度灼人:许沐晴。他声音沙哑,别挑战我的自制力。
两人同时僵住。许沐晴感到自己的脉搏在他指下狂跳。程晏先松开手,转身去倒水,背影僵硬。
早点休息。他没再看她,明天八点出发。
次日清晨,许沐晴推开房门就闻到咖啡香。程晏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桌前看文件,面前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和几片烤吐司。
加了一勺糖,半奶。他头也不抬地说,吃完出发。
许沐晴小口啜饮着咖啡,甜度刚好。她偷偷观察程晏——晨光中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在文件上做标记,腕骨处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是她没注意过的。
看够了吗程晏突然抬眼,黑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许沐晴呛了一口咖啡,程晏递来纸巾,指尖在她唇角轻轻一擦,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次。
工地外围拉着警戒线。程晏和许沐晴假装是来应聘的临时工,混入了现场。工头打发他们去仓库搬材料,正好给了他们调查的机会。
分头找证据。程晏压低声音,二十分钟后在这里集合,无论找到什么都必须离开。
许沐晴点头,溜进了办公室区域。大部分房间锁着,但最里面一间虚掩着门。她悄悄推开门——是保安监控室!墙上屏幕显示着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而操作台下方有个标着备份的硬盘。
她刚弯腰去检查硬盘,突然听到脚步声逼近。许沐晴慌乱中躲进了旁边的储物间,空间狭小得只能勉强站立。
监控都删干净了吧是工头的声音。
放心,陈律师交代的,都处理好了。保安回答,就是那个硬盘.…..
今天下午就把它处理掉。
脚步声停在储物间门外,许沐晴屏住呼吸。门把手转动的一瞬间,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许沐晴惊恐地挣扎,却闻到熟悉的雪松气息。
嘘,是我。程晏的唇几乎贴在她耳畔,温热呼吸拂过耳廓,激起一阵战栗。
门外,工头和保安的对话还在继续。储物间里,程晏将许沐晴转过来面对自己,两人身体紧贴,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许沐晴抬头,在昏暗光线中看到程晏幽深的眼眸,里面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时间仿佛静止。程晏一只手仍护在她脑后,另一只手撑在墙上,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许沐晴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闻到他领口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汗水的气息。太近了,近到她能数清他睫毛的数量。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安静下来。程晏却没有立即松开她。
别乱动。他低声说,嗓音沙哑,下次不准擅自行动。
许沐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只能点头。程晏的目光落在她唇上,停留了几秒才退开。
硬盘拿到了吗
还没.…..
程晏叹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我复制了数据。现在,跟紧我。
他们顺利离开了工地。回到车上,许沐晴才长舒一口气:你怎么找到我的
程晏启动车子,嘴角微扬:你身上有股特别的香味。
胡说!我今天根本没喷香水!
不是香水。程晏瞥了她一眼,是洗发水。茉莉味的。
许沐晴怔住了——这是她用了五年的同款洗发水。在云南时,程晏曾说过喜欢这个味道。
回程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但车内的气氛却微妙地改变了。等红灯时,程晏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不经意间碰到许沐晴放在腿上的手。两人都没有立即移开。
晚上...…程晏突然开口,一起吃饭不是工作餐,就.…..普通的晚餐。
许沐晴心跳加速:奥。
七点,我来接你。
晚餐在一家隐秘的意大利餐厅。程晏换了一身深蓝色西装,比白天更加正式。他为许沐晴拉开椅子,点菜时自然地替她选择了红酒炖牛肉配蘑菇烩饭——正是她在云南时说过想尝试的菜式。
你还记得。许沐晴轻声说,不是疑问句。
程晏晃着红酒杯,烛光在他眼中跳动:我记得关于你的一切。
那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装作不认识许沐晴终于问出了盘旋已久的问题。
程晏的表情变得复杂。他伸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却在半空停住: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五年了,程晏。许沐晴声音微颤,你突然消失,一条消息都没有。现在又突然出现,表现得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变过。
程晏沉默良久,最终只说了一句:有些事我需要处理。在那之前.…..我不能给你承诺。
晚餐在略显沉重的气氛中结束。离开餐厅时,外面下起了雨。程晏撑开伞,自然地搂住许沐晴的肩膀将她拉近。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掩盖了两人加速的心跳。
冷吗程晏问,声音近在耳畔。
许沐晴摇头,却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靠了靠。程晏的手臂收紧了些,体温透过衣料传来。
他们就这样走回公寓,谁都没有说话,却都觉得这沉默比任何对话都珍贵。
到了许沐晴房门前,程晏突然说:明天我要出差,三天后回来。尽量别单独跟他们接触。许沐晴乖巧地点头。
4
四
旧伤与新谜
次日,沐晴盯着猫眼外的白丁,心跳漏了半拍。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门铃又响了一声。许沐晴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表情才开门:白老师
白丁的笑容在看到许沐晴的瞬间僵住了,目光迅速扫过她身后的公寓内部:沐晴,你真的在这里他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我听说你公寓出了点问题,想来看看你,问了几个同学才打听到你可能在程律师这里...…
许沐晴下意识拢了拢睡袍的领口:谢谢关心,我没事。只是暂住几天。
白丁的眼神变得复杂,他递上鲜花:方便进去坐坐吗有关下月模拟法庭的事想再和你商量一下。
不太方便吧。许沐晴接过花束,却没有让开的意思,程律师不在家,我一个人不太合适。
你们...…白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像针一样刺进许沐晴的皮肤。她与程晏到底是什么关系旧情人同事还是某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暧昧
只是工作关系。她最终回答,王建国的案子。
白丁似乎松了口气,却又立刻绷紧:沐晴,程晏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五年前从金融界突然转行法律,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沐晴握紧门把手:什么意思
他父亲是程氏集团创始人,五年前跳楼自杀。白丁压低声音,有传言说涉及巨额金融诈骗,程晏本人也接受过调查。后来不知怎么他就转行做了律师,而且崛起速度快得惊人...…
白老师,许沐晴打断他,这些传言没有证据的话,最好不要传播。
白丁苦笑:我只是担心你。程晏身上有种.…..危险的气息。你知道他手腕上那道疤是怎么来的吗
许沐晴想起早晨看到的疤痕,心头一颤。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谢谢您的关心,但我有自己的判断。
白丁叹了口气,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本书:这是你要的《金融法律实务》,里面有我做的笔记。他顿了顿,如果...…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送走白丁后,许沐晴靠在门上,双腿发软。她将花束随手放在餐桌上,白丁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思绪。
程晏的父亲自杀金融诈骗这些和他突然离开云南有关吗
她走向程晏的书房,推门而入。房间整洁得近乎苛刻,书籍按主题和高度排列,文件夹标签一丝不苟。
许沐晴的目光被书桌下方一个半开的抽屉吸引。她蹲下身,发现里面是一个黑色档案盒,上面贴着2018-东晟案的标签。当她试图取出时,发现盒子上了锁。
2018年——正是程晏离开云南的那年。
正当她犹豫是否应该继续探究时,那本白丁留下的《金融法律实务》从她手中滑落,书脊撞在抽屉边缘。一声轻微的咔嗒响,档案盒的锁竟然弹开了。
许沐晴屏住呼吸,掀开盒盖。里面是一沓厚厚的文件,最上面是一张程晏与一位中年男子的合影。男子面容威严,眉眼间与程晏有七分相似——想必是他的父亲。照片一角被烧焦过,边缘泛黄。
她小心翻动文件,大部分是金融案件的剪报和法律文书。在最后一页,她发现了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上面是一个男人背对镜头站在高楼边缘的背影。照片角落有个模糊的侧脸,许沐晴凑近细看,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侧脸,与白丁惊人地相似。
文件从她手中滑落。她匆忙将所有东西放回原处,却在合上盒盖时注意到内衬有一处凸起。掀开衬布,下面藏着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是程晏的笔迹:东晟诈骗案关键证人失踪,与丁氏集团有关。丁茂兴之子丁白
丁白白丁
她迅速将一切恢复原状,离开书房时心跳如鼓。回到自己暂住的房间,她翻开白丁送的那本《金融法律实务》,望着窗外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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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晏和白丁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她该相信谁
手机突然震动,是程晏发来的消息:安全吗
许沐晴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她该告诉他白丁来过吗该问那些可怕的发现吗
最终她只回复: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晏的回复很快:尽快。记得我说的话——云南的星空是真的。
许沐晴放下手机,走到窗前。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
她回到餐桌前,白丁送的花束静静躺在那里。许沐晴突然注意到花中夹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小心身边的人。有些人为接近你,可以等待五年。——永远关心你的D
许沐晴感到一阵寒意。她拿起手机想给程晏打电话,却又放下。如果程晏真的隐瞒了什么,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找出真相。
她决定先从了解东晟案开始。
接下来的两天,许沐晴泡在法学院图书馆,查阅所有关于五年前金融案件的报道。零碎的信息逐渐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程氏集团涉嫌参与一起跨国金融诈骗,主谋程远山(程晏父亲)在调查期间跳楼自杀,案件最终不了了之。
更令她震惊的是,在一篇边缘财经媒体的报道中,提到了丁氏集团太子爷丁白疑似涉案,后留学海外。
丁白.…..白丁
第三天晚上,许沐晴在公寓整理资料时,门锁转动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打翻水杯。程晏提前回来了。
他站在玄关,风尘仆仆,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但看到许沐晴的瞬间,眼神立刻柔软下来:我回来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许沐晴鼻尖一酸。她站在原地没动:事情办完了
程晏放下行李,走近她:怎么了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
许沐晴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直接问:东晟案是怎么回事白丁是谁
程晏的表情瞬间凝固。他转身去厨房倒水,背对着她说:谁跟你提的这些
白丁来过。许沐晴注视着他的背影,他还送了一本奇怪的书。
程晏的肩膀绷紧了。他慢慢转身,眼神锐利如鹰:他进公寓了
没有,我只在门口...…
他碰过你的东西吗给过你什么
许沐晴指向餐桌上的花和书:就那些。程晏,到底怎么回事
程晏大步走向花束,戴上一副手套开始仔细检查。他从花茎中取出一个微型装置,脸色阴沉得可怕:监听器。接着他快速翻阅那本书,在某一页停下,指着边缘几乎不可见的记号:这是丁氏集团内部用的密码。
许沐晴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椅背:所以白丁真的是...…丁白
程晏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查了一些资料。许沐晴咽了咽口水,关于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
程晏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他走到许沐晴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听着,从现在开始,不要单独见白丁,不要接他的电话,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
那你告诉我真相是什么!许沐晴挣脱他的手,五年前为什么突然消失现在为什么又出现白丁为什么要监视我
程晏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伸手想触碰她的脸,却在半空停住:我不能..….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许沐晴声音颤抖,等我被卷进更大的危险还是等你再次消失
程晏突然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许沐晴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微微发抖的身体。
云南的星空是真的。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会解释一切。
许沐晴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贪恋这个拥抱的温度。她将脸埋在他胸前,闻着熟悉的雪
松气息,眼泪无声滑落。
我该相信你吗她闷声问。
程晏的下巴抵在她发顶:我只求你相信一件事——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窗外,夜幕降临,第一颗星星悄然出现。许沐晴想起云南的星空下,年轻的程晏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她毫不犹豫地相信了。现在呢
王建国案件胜诉的判决书下来那天,许沐晴正在法学院图书馆复习。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出程晏的消息:赢了。工人代表想见你。
许沐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现在过去
程晏的回复简短而有力:我来接你。
二十分钟后,许沐晴透过图书馆的落地窗看到程晏的黑色轿车滑入停车位。他下车时抬头望向图书馆的方向,仿佛能透过玻璃直接看到她。阳光在他的轮廓上镀了一层金边,西装外套被风吹起一角,整个人如同从商业杂志封面走出来的模特。
许沐晴收拾书本的动作慢了下来,心跳却加快了。自从那晚关于白丁和东晟案的谈话后,程晏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但同时也更.…..体贴。每天早晨的咖啡,恰到好处的毛毯,深夜工作时无声出现在桌边的宵夜。这种无言的照顾让许沐晴既心动又困惑。
在想什么程晏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许沐晴这才发现他已经站在她面前,身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没什么。许沐晴合上书本,就是没想到这个案子能赢。
程晏接过她沉甸甸的书包,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因为你足够坚持。他顿了顿,工人们很感激你。
法律援助中心门口,王建国和几位工友拘谨地站着,手里拿着一个简陋的包装盒。看到许沐晴,老人激动地迎上来:许律师,程律师,太感谢你们了!他粗糙的手握住许沐晴的,这是大伙儿一点心意…...
盒子里是一条手工编织的围巾,针脚歪歪扭扭却充满诚意。许沐晴眼眶发热:王叔,这.…..
是老李他闺女织的,我们凑钱买的毛线。王建国不好意思地搓着手,程律师说这案子全靠你...…
许沐晴惊讶地看向程晏,后者正靠在门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阳光穿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柔和了几分。
程律师太谦虚了。许沐晴将围巾小心地围上,没有他,我们不可能赢。
程晏走过来,自然地替她整理了一下围巾:没有你,这个案子根本不会有人接。他的指尖轻轻掠过她的下巴,一触即离,却让许沐晴的皮肤像被火燎过一样发烫。
工人们坚持要请他们吃饭庆祝,最终选了一家平价火锅店。席间,程晏一反常态地喝了好几杯白酒,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许沐晴从未见过这样的他——眼角微红,领带松开,整个人散发着慵懒而危险的气息。
许律师,王建国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程律师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许沐晴差点被饮料呛到:王叔,您别瞎说.…..
老头子我虽然没文化,但这个还是看得出来的。王建国笑出一脸皱纹,他看你的眼神,跟我当年看我老伴儿一样。
许沐晴偷瞄程晏,发现他正盯着自己,黑眸在酒精作用下更加深邃。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程晏突然对她举杯,嘴角勾起一个只有她能看懂的笑。
离开时,程晏已经有些站不稳。许沐晴不得不扶着他走向停车场,他半个身子的重量压过来,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到她身上。
你喝太多了。许沐晴抱怨道,却把他搂得更紧了些。
程晏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将她困在车与自己的身体之间。他低头,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香:许沐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嗯许沐晴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
这次.…..程晏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指腹粗糙而温暖,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5
五
星空下的誓言
这句话像闪电般击中许沐晴。她想追问,程晏却已经拉开距离,摇摇晃晃地走向副驾驶:你开车。
回程路上,程晏靠在车窗上假寐,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许沐晴不时偷看他,那句醉话在她脑海中回荡。这次——意味着上一次他确实让她离开了为什么
车停在公寓楼下,程晏已经睡熟。许沐晴轻轻推他:醒醒,到家了。
程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目光茫然又脆弱,像个迷路的孩子。这一刻的他与平日那个冷静自持的大律师判若两人。许沐晴心头一软,下车绕到他那边,扶他出来。
电梯里,程晏将头靠在她肩上,呼吸喷在她颈间:小晴...…
这个昵称让许沐晴浑身一颤。在云南时,他总这么叫她。
你记得...…对吗她小声问。
程晏没有回答,只是在她颈窝处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慰的大猫。
好不容易把他弄到床上,许沐晴已经出了一身汗。她替他脱掉鞋子和外套,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了他的领带和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程晏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膛露出来,皮肤在月光下泛着象牙白的光泽。许沐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拉过被子盖住他。
转身要走时,程晏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别走。声音清醒得不像喝醉的人。
许沐晴转身,发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就坐在这里行吗他指了指床边,等我睡着。
许沐晴点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程晏的手慢慢松开,却仍然与她指尖相触,仿佛怕她随时会消失。
为什么转行做律师许沐晴轻声问,你以前在金融界那么成功。
程晏的呼吸一滞:为了...…讨……一个公道。
为你父亲
程晏猛地睁开眼:你查了多少
足够让我担心。许沐晴诚实地说,但不足够让我理解。
程晏沉默良久,最终只说了一句:有些公道,只能用法律来讨。他翻过身,背对着她,睡吧,明天还有工作。
就像有些事只能借着醉意表达吗许沐晴知道谈话结束了。她轻轻起身,却在门口听到程晏又说:下周三是你生日。
你还记得许沐晴惊讶地转身。
黑暗中,程晏的声音带着笑意:我说过,我记得关于你的一切。
周三那天,许沐晴一早就收到了程晏的短信:晚上七点,穿舒服点的鞋子。
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连白丁在课堂上刻意提问都没注意到。下课后,白丁拦住她:沐晴,最近有心事
许沐晴警惕地后退半步:只是有点累。
白丁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生日贺卡上——是林小雨她们送的。啊,今天是你生日他微笑道,我办公室有瓶不错的红酒,要不要…...
她有约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程晏靠在墙边,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白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和那块许沐晴注意过的疤痕。
白丁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程律师真是...…无处不在啊。
程晏走过来,自然地接过许沐晴的书包:白老师如果有法律问题咨询,欢迎预约我的工作时间。他转向许沐晴,眼神柔和下来,准备好了吗
许沐晴点头,跟着程晏离开,能感觉到白丁的目光如刀子般扎在她背上。
别回头。程晏低声说,手轻轻搭上她的后腰。
上车后,许沐晴才问:我们去哪
秘密。程晏发动车子,闭上眼睛。
许沐晴乖乖闭眼,感觉到车子行驶了约半小时后停下。程晏牵着她下车,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指:可以睁眼了。
睁开眼的瞬间,许沐晴倒吸一口气——他们站在城市最高观景台的顶层,整个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铺展开来,宛如星河倒映。而更让她震惊的是,观景台一角被布置成了云南山村的样子:竹编的灯笼,手织的桌布,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火塘模型。
这是.…..
你22岁生日时说过,最想念云南的火塘和星空。程晏轻声说,我找不到火塘,但这个..….他指向远处的城市灯光,勉强算人造星空吧。
许沐晴的眼眶瞬间湿润。她22岁生日那天,确实在宿舍跟室友说过这句话。但程晏怎么会知道
似乎看出她的疑问,程晏苦笑:林小雨的朋友圈。我..….关注你很久了。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许沐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程晏却已经拉着她坐下,变魔术般拿出一个蛋糕——上面装饰着云南特有的高山杜鹃。
先许愿。他点燃蜡烛,火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动。
许沐晴闭上眼,在心里默默许下愿望,然后吹灭蜡烛。睁开眼时,发现程晏正凝视着她,目光温柔得让她心尖发颤。
礼物。程晏递过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里面是一对银质耳环,造型是两片小小的枫叶——和当年她送给他的书签一模一样。
你...…许沐晴的声音哽咽了,一直留着那个书签
程晏点头,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溢出的泪水:它陪我度过了最黑暗的日子。
这一刻,许沐晴几乎要问出所有压在心底的问题。但程晏已经站起身,转移了话题:尝尝这个,特地找云南厨师做的汽锅鸡。
晚餐在奇妙的气氛中进行。程晏讲了些办案的趣事,许沐晴分享法学院的见闻,两人默契地避开过去和未来,只谈论现在。但每当他们的目光相遇,空气中就仿佛有无形的电流穿过。
离开时,外面下起了雨。程晏撑开伞,自然地搂住许沐晴的肩膀。雨越下越大,他们不得不越靠越近,最后几乎是贴着对方在行走。许沐晴能闻到程晏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混合着雨水的清新。
在一个红绿灯前,程晏突然转身面对她。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盖过了许沐晴如雷的心跳。程晏低头,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缓缓靠近...…
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溅起水花,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力。程晏猛地后退,轻咳一声:绿灯了。
回到公寓楼下,许沐晴刚要道别,程晏却说:等一下。他从后备箱拿出一个纸袋,第二件礼物。
里面是一件手工编织的毛衣,样式简单但针脚细密。这是..….
我妈织的。程晏有些不自在地解释,我跟她提过你..….她说云南的冬天山上冷,让我带给你。
许沐晴震惊得说不出话。程晏不仅记得她,还向家人提起过她
厨房里,程晏在耐心地帮她煮果茶。许沐晴注意到他右手腕上的疤痕在厨房灯光下更加明显——那是一道约五厘米长的细线,缝合痕迹清晰可见。
你一晚上都忍着没问,坐下谈吧。程晏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引她到客厅沙发。
许沐晴坐下,毛衣仍紧紧抱在怀中,仿佛某种护身符。程晏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先给她倒了杯果茶,然后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与她保持距离。
我确实看过心理医生。程晏直视她的眼睛,五年前,我父亲去世后。
他的坦率让许沐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程晏苦笑一下,解开袖扣,慢慢卷起右臂衬衫袖子,露出那道狰狞的疤痕:这不是自杀留下的,尽管很多人这么以为。
许沐晴倒吸一口冷气,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毛衣。
父亲跳楼那天,我试图抓住他。程晏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这块疤痕是玻璃划的——我打碎了办公室窗户想够到他。
许沐晴的眼泪无声滑落。她无法想象那种绝望——眼睁睁看着至亲坠落却无能为力。
之后三个月,我在医院和疗养院之间往返。程晏重新扣好袖口。
陈琳琳许沐晴轻声问。
程晏的眼神变冷了:当时是东晟集团的法律顾问,负责处理与我父亲有关的..….善后事宜。
许沐晴走到他身后,想伸手触碰他的肩膀,却在半空停住:那你后来怎么成为律师的
程晏转身,脸上浮现出一丝真正的微笑:因为我遇到了张铭——我现在的合伙人。他曾经是我父亲公司的法律顾问,后来成了我的导师。他顿了顿,他让我明白,想要讨回公道,最好的武器不是金钱,而是法律。
许沐晴想起那个严肃的中年男人,曾在律所见过几次,总是用父亲般的目光看着程晏。
至于这件毛衣,程晏轻轻碰了碰她怀中的衣物,我妈每年都会给我织一件。今年春天我回家,告诉她...…我找到了想共度一生的人。她就开始织这件,说等你生日时送给你。
许沐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可是那时候我们甚至还没…...
重逢。程晏接上她的话,但我一直在找你。从云南分别后,我回去找过你,但你已经结束支教离开了。后来我通过校友录找到你的大学,但那时我已经..….不太适合出现在任何人生活中。
许沐晴想起大二那年,确实有段时间宿舍楼下总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有同学说看到里面坐着个英俊的男人,但她从未在意。
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她问出了埋藏已久的问题。
程晏的目光变得复杂:我父亲的事还没查清,我不想把你卷进来。而且..….他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那时候不确定自己能好起来。
许沐晴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程晏的身体瞬间僵硬,随后慢慢放松,双臂小心翼翼地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
现在呢她闷声问,你确定了吗
程晏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比以前确定。
那晚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程晏不再刻意保持距离,许沐晴也放下了部分防备。他们一起工作,一起吃饭,偶尔还会在客厅沙发上看电影到深夜——虽然程晏总是坚持坐在最远的那个单人沙发上。
6
六
阴谋的漩涡
一周后的周三,许沐晴正在法学院图书馆研究案例,林小雨急匆匆跑来:沐晴学姐!你手机是不是又忘充电了刚白教授在找你呢,说有重要事跟你商量!
白丁的办公室在法学院老楼的顶层,走廊尽头的一个僻静角落。许沐晴敲门时,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请进。里面传来白丁温润的声音。
推门而入,许沐晴惊讶地发现办公室里不止白丁一人——陈琳琳正优雅地翘腿坐在客椅上,手里端着一杯红茶。
沐晴,真高兴你能来。白丁微笑着站起身,陈律师刚好有些法律问题想请教你。
许沐晴转身就要走,门却突然被一个陌生男子从外面关上,挡在她面前。
别紧张。陈琳琳放下茶杯,我们只是想聊聊..….程晏的真实面目。
许沐晴强迫自己冷静: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哦,亲爱的。陈琳琳轻笑,我们是友好谈话。对吧,白教授
白丁走到许沐晴身边,声音出奇地柔和:沐晴,程晏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五年前他父亲自杀后,他几乎毁了一切调查证据,就为了快速拿到保险金。
你撒谎!许沐晴怒视他,程晏一直在调查他父亲的死因!
白丁和陈琳琳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他告诉你的比我们想象的多。陈琳琳若有所思,那你知道他父亲死前涉嫌挪用数亿资金吗知道程晏转行法律就是为了掩盖这些罪行吗
许沐晴冷笑:你有证据吗
当然。陈琳琳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当年警方调查报告的复印件。注意看第23页……
许沐晴翻开文件,心跳如鼓。报告看起来确实官方,但...…
监控视频呢她抬头质问。
被程晏销毁了。白丁叹息,沐晴,我理解你很难接受,但程晏有严重的心理问题。他接近你是故意……
许沐晴突然意识到什么,丁白,你究竟想干什么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陈琳琳的红唇抿成一条细线,而白丁——或者说丁白——脸上的温和面具慢慢剥落。
聪明的女孩。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很简单。陈琳琳站起身,程晏手上有些...…对我们不利的材料。我们需要你帮我们拿回来。
休想!
为了他好。白丁突然又恢复了那种温和语气,那些材料涉及国家安全,程晏留着它们只会引火烧身。你不想看他再进精神病院吧
许沐晴,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帮我们拿到材料,要么.…..白丁拉开另一个抽屉,取出一沓照片,这些会出现在明天的头版。
照片上赫然是许沐晴和程晏在观景台共进晚餐的画面,以及他们在雨中几乎接吻的瞬间。拍摄角度刁钻,看起来异常亲密。
这有什么..….许沐晴话到一半停住了——最后几张照片是她进出程晏公寓的清晰画面,时间跨度长达两周。
法学院高材生与律界精英不正当关系。陈琳琳甜腻地补充,或者更劲爆的标题想想你的前途,还有程晏的声誉——一个心理不稳定的律师,诱骗年轻女学生...…
许沐晴感到一阵恶心:你们真卑鄙。
这是生意。白丁微笑,现在,告诉我程晏把那些材料放在哪里了
我不知道。许沐晴实话实说,他从没提起过什么材料。
陈琳琳冷笑:那就回去找。他的公寓,办公室,任何他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如果我拒绝呢
那么.…..白丁拿起桌上一个信封,倒出几张更老的照片——是五年前程晏在精神病院的模样,眼神空洞,手腕绑着绷带……
程晏,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许沐晴失魂落魄地从白丁的办公室出来。
7
七
雨夜的交锋
雨下了整整三天。
许沐晴站在法学院图书馆的落地窗前,看着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就像她这些天来纷乱的思绪。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许沐晴瞥了一眼屏幕——是程晏的第十七通未接来电。她咬住下唇,将手机调成静音,塞进书包最里层。
又在躲程大律师
林小雨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里捧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许沐晴勉强笑了笑,接过其中一杯:很明显吗
林小雨眨眨眼,说真的,你们到底怎么了前天看到程律师看起来糟透了,像是一周没睡过觉。
许沐晴胸口一阵刺痛。她想起程晏手腕上的疤痕,想起他醉酒时说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想起他母亲织的那件毛衣..….如果陈琳琳说的都是真的,那程晏的抑郁症和自杀倾向..….
沐晴学姐林小雨碰了碰她的手臂,你没事吧
我没事。许沐晴放下咖啡,今天我想早点回去。
程晏就站在她公寓楼下。
他没打伞,黑色风衣被雨水浸透,显得更加暗沉。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唯有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亮了起来。
许沐晴的第一反应是转身逃走,但程晏已经大步走来,挡在她面前。
五天。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不接电话,不回消息,甚至不去法律援助中心。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许沐晴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林小雨说得没错,他确实像很久没睡过觉了。
我们上楼谈吧。她最终说道,你全身都湿透了。
公寓里,许沐晴扔给程晏一条毛巾,然后去厨房烧水。她需要这个短暂的独处时间,来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
当她端着两杯热茶回到客厅时,程晏正站在窗前,背对着她,毛巾搭在脖子上,湿外套已经脱下,只穿着里面的深灰色毛衣。窗外的雨光给他挺拔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陈琳琳告诉你什么了他开门见山。
许沐晴的手抖了一下,茶水险些洒出:她说..….你父亲去世后,你住过精神病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程晏转过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还有呢
她说你接近我是为了监视……许沐晴抬起头。
程晏走到她面前,接过茶杯放在桌上,然后握住她的双手。他的掌心冰凉而潮湿,但依然坚定有力。
我确实接受过心理治疗。他直视她的眼睛,父亲自杀后,我一度无法正常生活。但我从未想过伤害自己或他人。至于接近你的原因…...他苦笑一下,什么也没解释。
许沐晴想笑,却莫名红了眼眶: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看到你现在这样的眼神。程晏抬起头,怜悯,恐惧,怀疑..….五年前我见够了这样的眼神。
许沐晴走到他面前蹲下,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程晏,看着我。我眼中有什么
程晏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喉结滚动了一下:愤怒。
对,我愤怒!许沐晴的声音突然提高,我愤怒你不告而别,愤怒你装作不认识我,更愤怒你现在还是一副‘我在保护你’的姿态!她的眼泪终于决堤,五年了,程晏!你以为我是什么需要你保护的瓷娃娃吗
程晏像是被她爆发的情绪震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伸手想擦去她的泪水,却被她挡开。
告诉我真相,全部真相。许沐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否则现在就离开。
程晏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我父亲不是自杀。他一字一顿地说,是被谋杀。而凶手现在就在这座城市,可能就站在你身边。
这个回答像一桶冰水浇在许沐晴头上。她跌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你是说..….白丁
丁白,或者他现在用的名字白丁。程晏的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五年前,他和陈琳琳联手逼死了我父亲,现在他们发现我在收集证据,所以...…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是许沐晴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云南-青松小学。
许沐晴疑惑地接起来:喂
许老师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我是小芳!您还记得我吗
许沐晴的表情立刻柔和下来:当然记得!你怎么突然打电话来
我们收到您寄来的文具了!谢谢您!校长说也要谢谢程老师,他这些年一直给我们寄钱,还建了新教室...…
许沐晴震惊地看向程晏,后者不自在地别过脸。
程老师..….你们在一起吗……最近还好吗小女孩继续问,他好久没来看我们了。
他..….很好。许沐晴艰难地回答,我会转达你们的感谢。
挂断电话后,房间里一片寂静。
许沐晴和程晏相对无言。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你一直在资助那所学校许沐晴终于开口。
程晏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雨幕上:那是父亲生前最后做的好事。我想.…..延续下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说我这个精神病患者一直在偷偷做慈善程晏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想用这种方式博取你的同情。
许沐晴走到他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看着我,程晏。你看到同情了吗
程晏的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雨水从发梢滴落,滑过他的脸颊,像是无声的泪水。
我看到的是愤怒。他轻声说,还有..….某种我配不上的东西。
她默默靠近他,轻轻环住他的腰,这一刻许沐晴只想安静地抱着他。
8
八
绝地反击
电话响起,是医院打来的,张铭在查案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程晏凌晨就出门了,临走前再三嘱咐她不要离开公寓。桌上放着他准备的早餐——三明治和咖啡,现在已经凉透了。
又一个疑点.…..许沐晴盯着电脑喃喃自语,将新发现的资料记录在笔记本上。
白丁在法学院的简历显示他三年前从海外归来,但许沐晴通过校友关系网查到,同期在国外根本没有叫白丁或丁白的中国留学生。更奇怪的是,白丁发表的几篇法学论文中,有大量段落与五年前某位已故教授的未发表著作高度相似。
她揉了揉太阳穴,打开另一个数据库。作为法学院学生,她有权限查阅一些非公开的案例资料。输入丁氏集团和金融诈骗关键词后,屏幕上跳出十几条结果。其中一条引起了她的注意——五年前的一起内部仲裁案,原告是程氏集团,被告正是丁氏集团,而仲裁员之一赫然是陈琳琳的父亲。
果然有联系...…许沐晴迅速截图保存,继续深入挖掘。
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个清晰的脉络逐渐浮现:白丁、陈琳琳以及她父亲,三人形成了一个紧密的利益网络。而程晏的父亲,则是被这个网络绞杀的牺牲品。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小雨发来的消息:沐晴,你去哪了白老师到处找你,说有重要案例讨论!全校都在传你被卷入什么法律纠纷,到底怎么回事
许沐晴正要出门,程晏急匆匆地赶回来。
律所刚接到一个重大案件。东晟集团起诉王建国等工人诽谤,索赔五百万。
什么但那个案子已经结束了啊!
他们找到了新‘证据’。程晏的声音冰冷,对方代理律师是陈琳琳。
许沐晴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报复。
不仅如此。程晏看了她一眼,陈琳琳在刚才的会议中提到,她掌握了一名法学院学生涉嫌泄露委托人机密的信息,如果律所不配合和解,就会向律师协会举报。
许沐晴如坠冰窟:她指的是.…..我
她没点名,但很明显。程晏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白丁一定设计了你。
许沐晴立刻检查了自己的电子邮箱。果然,有一封来自法学院教务处的邮件,要求她明天上午去解释涉嫌违反职业道德的问题。附件是一份监控截图,显示她似乎在翻阅某位委托人的机密文件。
这不可能!许沐晴瞪大眼睛,我从没看过这些文件!
程晏站在她身后,双手按在她肩上:冷静。这是合成的。但我们需要时间证明。
时间...…许沐晴苦笑,明天他们就要我解释,否则可能面临纪律处分甚至开除。
程晏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表情变得更加严肃:律所合伙人会议。我必须出席。
去吧。许沐晴勉强笑了笑,我不会再乱跑了。
程晏蹲下身与她平视:听着,无论发生什么,不要承认任何你没做过的事。我会处理一切。
他匆匆离开后,许沐晴重新检视那些所谓的证据。截图确实很逼真,但细看之下,有几处细节不符合她的习惯——她从不戴手表工作,而截图中的人手腕上却有一只明显的手表;她习惯用左手翻页,而截图中的人用的是右手。
这是栽赃.…..她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她脑海:如果程晏接手东晟案为她辩护,他们的关系就会公开,而这可能给程晏带来职业伦理上的质疑;但如果他不接手,陈琳琳和白丁就会肆无忌惮地毁掉她的声誉和前程。
无论哪种选择,都是死局。
夜幕降临时,程晏回来了,脸色比离开时更加阴沉。他脱下西装外套,松开领带,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
情况比想象的复杂。他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律所决定接下东晟案,但...…我不能担任辩护律师。
许沐晴点头表示理解:因为我们的关系。
不仅如此。程晏在她对面坐下,陈琳琳暗示她掌握了更多关于你的‘不当行为’证据。如果我公开为你辩护,她会立刻向媒体爆料,说你利用与我的‘不正当关系’获取案件内部信息。
许沐晴握紧拳头:所以他们不仅设计我泄露机密,还要抹黑我们的关系
是的。程晏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但我在暗处调查不受限制。明天你去见教务处时,我会去找白丁和陈琳琳的破绽。
你打算怎么做
程晏从公文包中取出一沓文件:这是张铭遇袭前收集的资料。白丁的父亲十五年前与东晟集团有过秘密交易,而当时负责法律审核的正是陈琳琳的父亲。
许沐晴翻阅文件,发现这是一份新能源项目的合同,条款明显偏袒东晟集团,而程氏集团则承担了几乎所有风险。
这个项目失败后,程氏集团几乎破产。程晏解释道,我父亲靠借款才勉强维持。而五年后,同样的模式再次上演——丁父和陈父联手,通过东晟集团做局,最终逼死我父亲。
所以这是一场延续十五年的复仇
程晏摇头:不全是。对他们来说,这只是生意。我父亲发现了他们利用东晟集团洗钱的证据,威胁要举报,所以他们必须除掉他。
许沐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张铭字条上说的G.S.,顾校长,他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顾校长与我父亲是大学同学,也是新能源项目的早期支持者。后来项目失败,他退出商界去了云南办学。
法学院的行政楼前挤满了记者。
许沐晴站在公寓的窗前,手指紧握着手机,看着电视直播画面中那一片混乱的场景。本应只是一次普通的教务约谈,现在却因为法学院高材生涉嫌泄密并与知名律师有不正当关系的传闻,变成了媒体追逐的焦点。
程晏又彻夜未归,只发来一条简短的信息:相信我。按计划行事。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小雨的消息:教务处在找你!白老师说你迟到是在逃避责任,媒体都疯了!你在哪
许沐晴深吸一口气,回复:十分钟后到。她最后检查了一遍包里的材料——证明监控截图造假的专家意见,以及她那天实际所在位置的时间证明。
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痛,许沐晴戴上墨镜,拦了辆出租车。
去法学院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那边今天可热闹了。
许沐晴没有搭话,只是点了点头。车子驶入主路,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程晏到底去了哪里他说的计划是什么
法学院正门已经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出租车不得不绕到侧门。许沐晴刚下车,就被几个眼尖的记者围住了。
许同学,请问你与程晏律师是什么关系
有传言说你利用关系获取案件机密,对此有何回应
白丁教授称你多次违反职业道德,这是真的吗
问题如子弹般射来,许沐晴低着头快步走向校门,耳边嗡嗡作响。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正门方向传来。
是程晏!
程律师来了!
许沐晴猛地抬头,看到程晏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正大步流星地穿过记者群。他的出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所有镜头和话筒立刻转向了他。
程晏没有理会任何提问,目光锁定许沐晴,径直向她走来。记者们自动让开一条路,闪光灯如暴雨般闪烁。
抱歉,迟到了。程晏站到许沐晴身边,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的人听见,准备好了吗
许沐晴惊讶地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程晏嘴角微扬:做你的律师,当然。他转向记者们,各位媒体朋友,关于我的当事人许沐晴女士的所有不实指控,我们将在适当的时候做出正式回应。现在,请让一让。
他一手护住许沐晴的后背,带着她向行政楼走去。许沐晴能感觉到他手掌传来的温度和力量,还有周围记者更加疯狂的拍照声。
你在干什么她压低声音问,这样我们的关系就公开了!
程晏目视前方,声音坚定:正是时候。
教务处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教务主任和几位院领导外,白丁和陈琳琳赫然在座。看到程晏与许沐晴一起进来,白丁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而陈琳琳则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
程律师,教务主任王教授站起身,表情严肃,这似乎不符合程序。许同学是作为学生被约谈,而你…...
而我作为许沐晴女士的代理律师出席。程晏从容地取出委托书放在桌上,根据《律师法》和《高等教育法》,学生有权在纪律听证中聘请法律代表。
白丁轻笑一声:有意思。程律师与许同学的关系似乎不止于律师与委托人吧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许沐晴的手指掐进掌心,但程晏面不改色。
白教授想暗示什么程晏的声音冷得像冰,如果是关于我与许女士的个人关系,那与今天的议题无关。除非你能证明这种关系影响了她的学术表现或职业操守
陈琳琳插话:我们掌握的证据显示,许沐晴利用与你的亲密关系获取了东晟案的内部信息,并泄露给第三方。这些证据已经提交给教务处。
程晏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巧了,我这里也有一份证据。他将文件推向王教授,这是国家图像鉴定中心的报告,证明贵校收到的所谓‘监控截图’是经过数字合成的伪造品。
王教授戴上眼镜仔细阅读,眉头渐渐舒展:这..….确实显示图像有篡改痕迹。
不仅如此,程晏继续道,我还有许女士当天实际所在位置的时间证明,以及三位证人的证词。简单来说,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监控画面中的那个位置和时间。
白丁的脸色变得难看:即使如此,程律师与学生的这种关系也极不恰当...…
关于这点,程晏打断他,我已经向律师协会报备了与许女士的关系,完全符合职业伦理规范。事实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我们五年前在云南支教时就相识,远早于她进入法学院。
许沐晴惊讶地看着程晏。他居然公开了他们的过去!
陈琳琳冷笑:多么感人的重逢。但程律师是否也向律师协会报告了自己的心理健康状况比如五年前的抑郁症和自杀倾向
会议室一片哗然。许沐晴看到程晏的下颌线绷紧了,但他依然保持着惊人的冷静。
陈律师的职业道德令人叹服。程晏的声音带着危险的平静,利用他人的医疗隐私进行人身攻击,这恐怕违反了《律师执业规范》第37条。
他转向王教授:主任,今天的议题是许女士涉嫌泄密的问题。我们已经证明了指控依据的伪造性质。如果教务处仍坚持继续调查,我将不得不采取法律手段维护我当事人的合法权益。
王教授与其他几位领导低声交谈后,宣布:鉴于新证据的出现,我们需要时间重新评估。听证会暂时休会,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走出会议室,许沐晴终于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被记者围住。程晏护着她快步走向停车场,直到上了车才真正摆脱追逐。
你到底在想什么许沐晴转向程晏,声音因压抑的情绪而颤抖,公开我们的关系现在全城都会知道!你的客户、律所会怎么想
程晏启动车子,目光坚定:我想做正确的事。五年前我选择逃避,现在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但你的职业声誉..….
比起你的清白和未来,那些都不重要。程晏伸手握住她的手,许沐晴,我不能再躲在阴影里看着你独自战斗。
许沐晴的眼眶湿润了。她回握住程晏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和力量。
接下来怎么办她轻声问。
接下来,程晏的眼神变得锐利,我们反击。
程晏驱车来到城郊一处安静的咖啡厅。角落里,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正在看报纸。程晏带着许沐晴走过去,那人抬起头——是张铭,额头上还贴着纱布,但精神看起来不错。
张律师!你出院了许沐晴惊讶地问。
还好,我们有预感,做了一些准备。
张铭微笑着示意他们坐下:没大碍,今早出院的。程晏告诉我你们今天要去见教务处,我就知道会需要这个。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我恢复意识后第一时间联系了老顾——青松小学的校长。
程晏接过文件夹,快速浏览内容,眼神越来越亮:果然如此。
是什么许沐晴凑过去看。
十五年前新能源项目的真相。程晏将文件推到她面前,当年我父亲和丁茂兴、顾校长是项目合伙人,陈琳琳的父亲是法律顾问。项目失败后,丁茂兴和陈父联手做假账,将损失全部转嫁给我父亲,还私吞了政府补贴。
张铭补充:顾校长当时发现了问题,但被威胁保持沉默。他选择退出商界去了云南办学,而我..….他苦笑一下,作为陈家的远亲,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程总去世后才开始怀疑。
许沐晴翻阅文件,里面是顾校长亲笔写的事件经过,以及几张泛黄的账本复印件,清楚地显示资金被非法转移的痕迹。
这足以证明丁茂兴和陈父的欺诈行为许沐晴分析道。
白陈二人也脱不了干系!程晏狠狠地补充道。
9
九
雨中絮语
云南的雨季总是来得突然。
许沐晴站在青松小学的走廊下,看着雨水顺着瓦檐滴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栀子花的混合香气,与五年前她第一次来这里支教时一模一样。
许老师!一个小女孩跑过来,递给她一把野花,这是程老师让我给你的!
许沐晴接过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花瓣上还带着雨水,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她抬头寻找程晏的身影,发现他正在操场另一端和孩子们踢足球,白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一个孩子绊倒了,他立刻蹲下身检查,动作轻柔得不像平日里那个雷厉风行的大律师。
看入迷了顾校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人拄着拐杖,笑眯眯地看着她,小程这五年,每个月都汇款来,却从不留真名。直到上个月,我才知道那个‘沐沐’就是他。我,让他等太久了。
沐沐许沐晴疑惑地重复。
这个名字,看来大有深意啊。顾校长意味深长地笑着走开了。
许沐晴的心头涌上一阵暖流。那个在外人眼中冷静自持的程晏,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操场上,程晏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抬头望来。即使隔着雨幕和距离,许沐晴也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温柔。他朝她比了个手势——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意思是一会儿见。
十天前,他们刚经历了人生中最惊险的一战。
......
记忆闪回到那个阴暗的仓库。白丁被捕后,许沐晴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直到陈琳琳带着两个壮汉突然从后门闯入。
真是感人的重逢。陈琳琳讥讽地鼓掌,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可惜你们高兴得太早了。
程晏立即将许沐晴护在身后:王队长他们就在外面。
哦那你喊他们啊。陈琳琳红唇勾起,看看是他们来得快,还是我的子弹快。她从手包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我只需要一样东西——程远山藏在云南的证据。
许沐晴感到程晏的身体绷紧了:什么证据
别装傻!陈琳琳突然尖声叫道,你父亲死前寄到云南的东西!那个账本!
程晏冷笑:原来你们一直没找到。难怪丁远要监视许沐晴。
闭嘴!陈琳琳的枪口转向许沐晴,最后一次机会,否则我让你的小女友陪你父亲去。
许沐晴看到程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知道他准备铤而走险。她悄悄捏了捏他的手,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证据在..….程晏故意拖长音调,突然大喊,趴下!
两人同时俯身,程晏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扬向陈琳琳的眼睛。枪声响起,子弹擦着许沐晴的发丝飞过。混乱中,程晏扑向陈琳琳,两人扭打在一起。
一个壮汉抓住许沐晴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程晏闻声分心,被陈琳琳趁机用枪柄砸中太阳穴,鲜血顿时流下。
程晏!许沐晴拼命挣扎,却被另一个壮汉捂住嘴拖向仓库后门。
陈琳琳用枪指着跪在地上的程晏:看来你更在乎她很好,那就用证据换她的命。24小时,老地方。她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带走她!
许沐晴被塞进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膜。她最后看到的是程晏踉跄追出来的身影,鲜血染红了他半边脸。
车子驶入城郊一处废弃工厂。许沐晴被绑在一把金属椅上,手腕被粗糙的绳索磨得生疼。陈琳琳坐在对面,优雅地补着妆。
别那么看着我。陈琳琳瞥了她一眼,生意就是生意。程远山当年不识抬举,他儿子也一样。
许沐晴冷笑:你父亲毒死了丁父,现在你又背叛丁白。真是家学渊源。
陈琳琳的脸色瞬间阴沉:闭嘴!你以为程晏是什么好人他父亲死后,他花了三个月在精神病院自残!她凑近许沐晴,知道他的手腕是怎么伤的吗不是救他父亲,是他自己割的!
许沐晴的心像被针扎般刺痛,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你根本不了解程晏。
哦陈琳琳挑眉,那你知道他每晚做噩梦吗知道他抽屉里锁着抗抑郁药吗她得意地笑了,看来他也没那么信任你。
许沐晴咬紧下唇。她确实见过程晏半夜惊醒的样子,见过他偶尔露出的阴郁表情。但那又如何正是这些伤痕让他成为现在的程晏——强大而温柔,经历过黑暗却依然选择光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工厂外天色渐暗。陈琳琳开始焦躁,不停看表。
他最好别耍花样...…她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工厂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陈琳琳尖叫起来:怎么回事抓住那女孩!
许沐晴感到有人靠近,本能地瑟缩,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是我。
程晏!他的手指迅速解开绳索,动作轻柔却高效。许沐晴刚要说话,他的手指轻轻按在她唇上:别出声,跟我来。
他们猫着腰向出口移动,突然一束强光照来。
站住!陈琳琳的声音因愤怒而扭曲,我就知道你会来!
程晏将许沐晴推到一根水泥柱后:待在这别动。他转身面对陈琳琳,你要的证据在这里。他举起一个U盘,但不是给你的。说着将它狠狠地扔向远处。
工厂大门被撞开,警笛声响彻夜空。陈琳琳慌乱中开枪,程晏闷哼一声,仍稳稳站着。
放下武器!王队长的声音传来,你被包围了!
陈琳琳歇斯底里地大笑,突然调转枪口对准许沐晴。千钧一发之际,程晏扑了过来。
枪声响起。
许沐晴尖叫出声,却见程晏已经将陈琳琳制服在地。原来王队长及时开枪击中了陈琳琳的手腕。
警察迅速控制了现场。许沐晴挣脱束缚冲向程晏,这才发现他的左肩已经被血浸透。
你中弹了!她的声音颤抖,双手慌乱地检查他的伤口。
程晏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只是擦伤..….比起五年前...…他话未说完,身体一晃。
许沐晴扶住他,泪水模糊了视线:为什么要冒险你明明可以等警察.…..
程晏抬手擦去她的眼泪,指尖冰凉:因为是你。他声音虚弱却坚定,五年前我选择离开,差点后悔一辈子。这一次..….我宁可死也不会放开你。
许沐晴再也控制不住,埋在他肩头哭出声:程晏,你这个傻瓜...…五年前在云南我就爱上你了,现在依然...…以后永远都是..….
程晏的身体僵住,随后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再说一遍。他声音嘶哑,求你再说一遍。
许沐晴抬头,直视他满是血污却依然英俊的脸:我爱你,程晏。从云南的星空下开始,从未停止。
程晏的眼中似有星辰大海。他低头,在警笛声和嘈杂人声中,轻轻吻上她的唇。
......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程晏的声音将许沐晴拉回现实。他已经结束了足球赛,站在她面前,发梢还滴着雨水,身上散发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
在想那天在工厂的事。许沐晴伸手拂去他额前的雨滴,还有...…某人为我挡子弹的英勇事迹。
程晏捉住她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比起你为我做的一切,那不算什么。他压低声音,痴缠着感受她嘴唇的温度。
10
十
夜色缠绵
许沐晴靠在程晏肩头,望着舷窗外渐暗的天色。机舱内灯光昏黄,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阴影。她无意识地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蓝宝石在微弱光线下依然闪烁。
程晏的手指覆上来,轻轻扣住她的。他掌心温暖,拇指在她戒指上摩挲,像在确认它的存在。
累了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只有对她才会有的柔软。
许沐晴摇头,发丝擦过他肩膀。她抬头看他,发现他正凝视着自己,黑眸深邃如云南的夜空。
回到公寓时已是深夜。程晏将行李放在玄关,转身接过许沐晴的外套。
我去放热水。他说,声音比平时低沉。
浴室传来水声。许沐晴走进卧室,发现程晏已经点上了香薰蜡烛,是她喜欢的白茶味。床单也换成了新的,深蓝色,像他眼睛的颜色。
你先洗他说。
许沐晴走进浴室,热气氤氲。她脱下衣服,踏入浴缸,水温刚好。沐浴露是他常用的那款,雪松混合着淡淡的檀香。
当她裹着浴袍出来时,程晏正站在窗前。听到声音,他转过身,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许沐晴的发梢还滴着水,落在锁骨上,又滑入睡袍领口。程晏喉结微动,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毛巾。
我帮你。
他站在她身后,动作轻柔地擦拭她的长发。许沐晴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递到头皮,酥麻感顺着脊椎蔓延。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气息。
程晏。她轻声唤他。
嗯
许沐晴转身,仰头看他。水珠从她发梢滴落,在浴袍上洇开深色痕迹。程晏的目光从她眼睛滑到嘴唇,又回到眼睛。他抬手,拇指擦过她下唇,呼吸明显加重。
你确定吗他问,声音沙哑。
许沐晴没有回答,而是踮起脚,吻上他的唇。程晏轻吻她的额头,手指与她十指相扣,两枚戒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