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二月二扬州下冰雹
洞房夜李府起风波
贾桂与母亲议定于明春二月娶亲的计划。为此,宝钗急需去扬州一趟,一则与李亲家商定桂儿、蓉儿的确切婚期和相关事宜；再则是金玉想在扬州开个丝绸商行,趁此机会随同去察看一下；更要紧的是与雪雁一道回去,过年可为林府祭祀烧纸；还想把史英也带走,以免她天天说要到吴江去。于是宝钗向李纨提出：姐姐,我想到维扬过大年。
为什么这里人多,热热闹闹多好！李纨说。
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宝钗接着说,因为雪雁跟我来苏州后,林府空无一人,逢年过节,她定要回去把持林家香火。我们没有来时,她一人把持二十多年,总不能因我们来,把林府的香火断了！怎么对得起姑父母及林妹妹的亡灵！叫雪雁一人去,太过意不去了,所以说我一起去。你说对吗
对对,要去的,是要去的。李纨表示后,说,这就辛苦你了,本来我也应该去的,先由你代向亡灵祭祀,明年我与你一起去。
还有桂儿成亲的时间和地点等,也要同李亲家商量商量,尽快定下来。宝钗如实地说。
是要去的,马上要过年了,年内时间不多了,何时起身李纨关心地问。
我也心里着急呢！明天是十二月二十五了,就想明天动身。宝钗说。
雪雁怎么说,她的意思呢李纨问。
她也急着呢,说一切都未准备,如买纸钱香烛等。宝钗道。
快去吧！晚了来不及的。要我做些什么吗李纨也急。
噢,我准备把史姑娘也带过去,免得她天天说要到吴江去。宝钗说。
这样也好,免得我为她担心。李纨说。
宝钗到了扬州,就马上去李府,与亲家说：我这次来主要目的,与亲家商量桂儿与蓉儿的婚事,过了年,他俩都二十一岁了,应该说是不小的年龄了。
我们也这样想,只是尚不知桂儿意下如何。李瑞夫妇关切地说。
桂儿说他与蓉儿都想‘早定佳期’,只等我们双方父母首肯了！宝钗说。
是吗！我还以为皇帝不急太监急,那就从速吧！李瑞点头道。
他俩的意见就定在二月,亲家看呢宝钗说。
李瑞考虑了下,说：就定二月初二好了,这天是双月双日,又是黄道吉日。亲家意下如何
亲家通晓阴阳历法,就定在二月初二好了。宝钗接下谈到婚礼地点说,成亲地点放哪里为好我在苏州一无房屋,二来人地生疏,吴江的房子也小了些。
这你不要担心,我们早有打算了,就放在我这里办喜好了。李瑞接着解释道,这里一有人手,二有房子,说实话,我们已经把新房都准备好了,等着你们来确定。
这是宝钗最省心的事,一可省钱二又省力,是最好没有的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已达到,因而她客气地说：亲家的话极是,只是太麻烦你们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李瑞爽快地说：我们是亲家,怎分彼此你我都一样,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何况又是同一件大喜事！
贾桂和花蓉的婚礼,双方都满意地定于二月初二在扬州李府举办,酒水等也由女方一并安排。这样少了迎娶,也不言上门,看来官家婚嫁倒比民间随便。
如此定下,李府忙碌,宝钗轻松。她与金玉他们尽情地欢度新年。金玉办了好多年货,一切无需雪雁操心,可以说是雪雁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过上这样愉快的春节；其实宝钗、史英也一样。宝钗给雪雁、史英俩买了几件新衣,还给各人一些银子,大家都面露新禧。
除夕夜,宝钗精饪细烹了一桌好菜,摆设中堂祭奠亡灵。她俯首跪拜,烧香点烛。金玉买了鞭炮,除旧迎新。
大年过后,宝钗虽闲也忙,忙着来往于李府的筹喜,还以最快速度把请柬发出。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一眨眼就到二月初二了。
知府大女儿成婚是件惊动扬州城的事,李瑞趁机可做好些文章：借此邀请众多官员和乡绅名仕前来赴宴,可得三利：一则更好地炫耀老知府风光,以提高自己名望而得名利；二则可以讨好上司、笼络下级和乡绅,为以后官场铺路而得顺利；三则借机可收取数目可观的贺礼而得财利。
李瑞是扬州多年的知府,有一定声望。他考虑再三,决定把喜事办得体面些。而使女儿婚礼堂皇,最最要紧的是请各部要员前来赴宴,为此他立即写好请柬,派专人快马送京。
婚礼请了吏部尚书、刑部、工部、户部侍郎、郎中、员外郎及江苏省巡抚、二司、道台等官员；左右同僚请有南京、镇江、苏州、常州和淮阴等知府、通判,这些都是五品以上的高官；下级就更多了,主要是江都、仪征、泰兴、靖江、宝应、泰县、高邮等各县县官及知名乡绅；还有告老还乡的五品以上官员。
二月初二早晨,扬州晴空如洗,阳光明媚,春意盎然。人们置身在姹紫嫣红、柳暗花明的芳菲景象中。
早饭过后,西边天际突然出现黑压压的云层。不一会儿,城区上空乌云密布,紧接着强烈的西北风刮得飞沙走石、树弯竹倾、鸡飞狗叫。转眼间,大雨倾盆而下,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和耀光刺眼的闪电,大雨变成了鸡蛋般的冰雹,使人甚感惊恐！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李瑞知府官邸,大家正在笑逐颜开地忙忙碌碌,不料天气瞬间骤变,大风、暴雨、冰雹一齐袭来,不少人来不及躲避而成了落汤鸡,还有些人被冰雹砸伤头额。李府一时慌作一团。
今天虽然天公不作美,可是李府中仍然是车水马龙、轿进轿出,非常热闹。李瑞夫妇俩喜眉笑眼地忙着迎接贵客、招待嘉宾。这真是高朋自各方来不亦乐乎！这厢吏部户部大人到！那边工部刑部贺礼来！更可喜的是中堂大人派专人送来亲手题写的喜结良缘金字匾额。至于对各州府同僚好友已无暇顾及,只是打个招呼,表示欢迎就是了。还有各县下级官员及地方乡绅,就由府里同级官吏代劳。不仅高朋满座,而且要员满堂、气派非凡,令人赞叹,无处不显出李大人的地位显赫。
为何李瑞有如此气派,连中堂大人和各部高官都给面子因为扬州是历史名城、战略要地和经济重镇,历来都高于其他州府；他是多年知府、从三品,加上皇上十分器重,可谓股肱之臣,在全国也是少有的。
宝钗喜上眉梢地作了精心打扮。今天是儿子喜结良缘的大喜日子,她未花多大力气和钱物,娶来了貌若天仙的知府千金做儿媳,怎不开心！
她的主要客人是李纨一家,不仅黄岚、秋华、秋实、贾道,还有黄岚的丫头小利、李纨的丫头小杏和婆子兴化（她是江苏兴化人而称之）也一起来。贾兰以双重身份出席,同时收到李瑞和贾桂的请柬。他与母亲和妻儿同来,看来是以兄长的身份参加。
宝钗主要忙着待候宾客,雪雁、史英则替手于她的前前后后；莺儿和贾蔷提前到达,也帮李府端盘、送水打杂了。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是小登科。贾桂的心情比前年考中进士还高兴十倍。那时他虽然高中,但心里不甚满足；今天娶了个花容月貌、多情厚义的千金小姐,心里尤为满足,感到无比荣光和欣喜。他早晨起来就打理开来,一条辫子打得不紧不松,两根丝带随着辫子拖到臀部。他头戴乌纱,身着吉服,脚穿朝靴,神采奕奕地迈步在琼花街上。
今天最最高兴的要数花蓉了。她昨晚兴奋得心脑难安,在编织美妙无比的梦想,想着从此有了如意郎君,有了一个家,也许到冬天就有个小宝宝,从女孩儿变成新娘子,再从新媳妇成了孩子妈妈,人生一年三大跃,多有福气、多么美满呀！同时思想如何珍惜它、呵护它、培植它,使爱情之花开得鲜艳夺目、芬芳沁心,使爱情之果结得丰硕累累、盈实甸甸,更为完美无缺。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虽然一夜未能安寝,但仍精力充沛,早晨很早起来,千方百计把自己妆扮得更加美丽娇艳、光彩照人。
经过一番打扮,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感觉总体还算满意,只是看去眼皮底下有点浮肿,自知因这几夜兴奋过度而失眠引起的；但不知为何心脏出现咚咚的剧烈跳动莫非是凌晨做了那个魇梦的缘故。
由于夜里思绪激动,至鸡啼两遍后,她似睡非睡地看见亲生母亲脸色阴沉、气急吁吁地走来,手里拿着一把无情剑,怒气冲冲地说：你们订婚时怎么不与我说一声,又为何这样匆匆忙忙地成婚！我不同意！你俩不能成亲！
母亲,这却是哪个道理为何不能成婚花蓉惊骇地问。
不能成婚就是不能成婚！因为……母亲说。
因为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女儿要与他白头偕老。花蓉急不可耐地抢着道。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母亲说后就将无情剑劈了过来。花蓉吓得哇哇大叫,猛地从床上坐起,定睛一看,东方已经拂晓,知是噩梦一场。
醒来后,她觉得有点头痛脑晕,以为是身体疲惫和思念母亲心切所致,而没有在意梦中之事。此时她想起亲生母亲至今未到,心中未免不安和不快。
李黛也同样感到兴奋不已,她为姐姐的婚事而高兴,满怀喜悦地来帮助姐姐梳妆打扮,又以陪姑的身份忙这忙那。
唯独史英莫名其妙地发呆,总是无精打采。
因天气原因,婚礼推迟了半个时辰进行。仪式由江苏省巡抚主持,当宣布婚仪开始,鼓乐齐鸣,鞭炮、地雷炮响彻云霄,震耳欲聋。参加婚礼,包括看热闹的多达千人,其热烈场面不言而喻。鼓乐鞭炮过后,吏部尚书作主婚致辞,首先恭祝新郎、新娘喜结良缘、美满幸福、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接着由工部、户部侍郎与郎中受托中堂大人授予新郎、新娘喜结良缘的金字匾额。
此时婚仪进入高潮,鼓乐重起,鞭炮重来,掌声雷动,欢呼声此起彼伏,糖果红蛋满天飞洒。贾桂、花蓉一左一右站立中间,中堂挂上金光闪闪的牌匾,显示出无比的尊贵和荣耀。
新人拜堂后,婚礼结束,婚宴开始。一时无法统计具体桌数,只知分三个档次：各部京官、各州府五品以上高官,放李瑞官邸客堂；各县官员及乡绅设东西厢房；内亲好友摆在过房天井上。其菜肴基本相同,只是酒水有别。酒筵之丰盛可想而知,除了四道冷盘外,有十几道热菜：细卤海参、核桃肉卷、三丝鱼卷、菊花黄鱼、铁排桂鱼、白雪鸡、红烧蟹、蝴蝶燕窝、椒盐蹄膀,还有扬州名菜高邮双黄蛋、泰兴盐水鸭、仪征醋酱虾和泰县鸽抱鳖；点心少不了千层油糕和黄桥烧饼。
婚宴的热闹场面一时难表其详。这么多朝廷要员到场给足了李瑞面子。他几口酒下肚,就心血来潮地要新郎、新娘过来向各位高官宾朋敬酒。贾桂则心领神会,偕花蓉,容光焕发,笑逐颜开,有意把注意力放在吏部尚书这桌上,以最佳仪态出现在高官面前,给他们留个良好印象,以取得一石几鸟之效果,为以后仕途打好基础。他与花蓉毕恭毕敬地向各位高官行了个鞠躬礼,说：今日我俩喜结良缘,心中万分高兴！衷心感谢各位朝廷要员、长辈大驾光临！晚辈心感荣幸至极,特敬喜酒一杯,以表谢意！并敬祝各位大人福星高照、官运亨通、步步高升、洪福齐天、长寿百岁、永远康泰！说后举杯拱手一饮而尽。花蓉也以极好的表现,同时干下一杯。各位高官同时起立举杯回敬,齐声贺道：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互敬互爱,早生贵子！
谢谢！谢谢！！新郎、新娘与众位大人一一碰杯敬酒,贾桂一干而尽,表现出男子汉的应有气度。可是花蓉考虑下面还有很多应酬,就请陪姑——妹妹李黛代饮,由此可见她的谨慎、成熟和智慧。
新郎、新娘的表现,给各部大人留下了美好印象。
接下来他们到各知府面前敬酒。贾桂仍然表现出少壮有为的风范,做到对上司和长辈应有的礼貌和尊敬；花蓉则是配合得温文尔雅,表现出夫唱妇随的贤惠仪态,深得众位大人的赞许。
然后是应酬各县官员和乡绅名士,贾桂礼仪周全地与他们频频举杯敬酒,言语谈吐幽默风趣、妙语连珠,尽显谈笑风生的洒脱风度。花蓉对他的表现甚为满意,但也毫不示弱,以极佳的形象出现在贵客面前,既体现闺阁千金的稳重,又不失民间淑女的大方。这些人中多数是李瑞的下级,理所当然对两位新人敬重有加。
最后敬到男方亲朋一桌,他们中有李纨等长者,也有像黄岚、史英等同辈人。可是花蓉还不见亲生母亲的到来,心中几分不悦。也许是饮酒过多和应酬过累的原因,她突然感觉头重脚轻,目眩耳鸣,心惊肉跳,唇黑面青。宝钗见她脸色不对,急忙叫李黛和史英扶她去坐会儿。
宝钗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可以早点送入洞房,以便让新娘好好地歇息。
这时,突然报来新娘的郑州母亲到。宝钗、李纨、黄岚等人急忙去迎候。刚至大门口,宝钗、李纨见迎面而来的花蓉母亲不是别人,却是袭人。当即三人同时发呆,李纨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擦了擦眼后看看,说：是袭人！这时袭人快步走上,左手挽着宝钗,右手抱住李纨,无比激动地喊道：珠大奶奶！宝二奶奶！就喉咙哽咽、泣不成声。三人抱成一团,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抱着流泪,把众人都惊呆了。
黄岚不认得袭人,莫名其妙地在旁看了一会儿后,说：请进屋里来,请请！
三人仍挽在一起,一同慢慢地走进客厅。黄岚张罗着泡上人参茶和点心。过一会儿,她们激动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了。袭人兴奋不已地说：二十多年了！今天有幸遇见两位,这太好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呀！
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呀！李纨说。
你两位怎么在这里难道……袭人说。
今天是我儿子成婚的大喜之日,我怎能不来呢宝钗兴奋地说。
这怎么可能呢！真的吗袭人神色紧张地说。
是真的,没想到吧！宝钗笑着说。
蓉儿真的就是你的亲生女儿李纨说。
是真的。袭人点头。
太好了,我们成为亲家了。宝钗欣喜不已地说。
袭人听此一说,眼睛睁得圆圆地说：你说我们成了亲家！难道……
难道你不同意蓉儿嫁给我的儿子宝钗笑眯眯地说。
这是真的吗袭人惊问。
是真的。难道会骗你！现在将要送洞房了。宝钗满脸喜气。
不可！不可！绝对不可以！袭人惊慌失措。
这是为什么难道我们配不上宝钗不解地问。
怎么啦正在送入洞房。李纨她们异口同声。
快快快！立刻停下来！袭人发急地说。
这使宝钗、李纨及李瑞夫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黄岚看出内有特殊情因,就亲自跑去告诉花蓉说：请等一等,蓉妹子,你的母亲来了,我们到下面去,你母亲可能有话与你讲。说着黄岚把花蓉从洞房中带到客厅。
花蓉刚到客厅门口,听到母亲说：他们俩绝对不能成婚,因为蓉儿与奶奶的儿子是亲兄妹呀！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这是真的宝钗急问。
我从荣府走出时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我曾与姐姐你讲过此事,难道你忘记了袭人进一步说。
是的是的！你当时是同我说起过。怪不得我初见到蓉儿时那样的面熟。宝钗恍然大悟地说。
宝钗、李纨她们听袭人继续介绍：蓉儿的确是宝玉的骨肉啊！我离开贾府后六个月出生的,所以没有姓蒋,在当时贾府被抄家的情况下,只好姓我花袭人的姓,故名叫花蓉。
这一事实真相,犹如突如其来的闷雷,霹雳得让人措手不及。大家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花蓉只觉得一阵眩晕,霎时天旋地转,倒了下去。还好倒在黄岚身边,被她扶起,但花蓉仍然昏迷不醒,吓得宝钗、李纨和李瑞夫妇等慌作一团,不知所措。黄岚一边把她扶坐到椅上,一边呼唤救治。幸好府里大夫还在席上,及时前来抢救。花蓉终于慢慢苏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贾桂在身边,捏住自己的手。她也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地说：我的好哥哥！妹妹我今生无福与你结为夫妻,当初的美梦已成泡影！我的命为什么这样苦呀！我好命苦呀！我……苦……苦……苦苦……她再次晕了过去。
这使在场的人都惊慌失措,流泪不止,尤其是贾桂和李黛哭得最为伤心。他俩异口同声地嚎啕哭喊：我的好妹妹（好姐姐）！你要撑住！我们不能没有你啊！贾桂还急唤：蓉……醒来！快醒醒！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也不想活了！
贾桂和袭人在急摇猛唤！大夫忙着再次用针灸急救。花蓉再次睁开眼睛,紧盯贾桂有气无力地说：我本来走了,好像听到你在喊我,你说没有我你也不想活了！我特地回转来对你讲,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你！
我的好妹妹！如果没有你,我马上就死！请妹妹为保全哥哥的生命,不要走了！贾桂哭泣说。
花蓉听了贾桂的这席话,似乎病情出现转机。她轻轻地点了下头,说：我一切都为了你！我为你生,也可为你死！我听你的,为了你,只有半死不活地在着！
听了她的话后,大家的心才放宽些。袭人、宝钗、李黛和贾桂四人一起慢慢地半扶半抬,把她扶到李黛的卧室躺下,可是她仍是哀哀哭泣。见此情形,袭人、杨氏、宝钗、李黛和李纨她们也成了泪人。作为男子汉的贾桂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泣不成声。人人听得惨惨戚戚,无不伤心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