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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的半个月里,安砚希尝试过打电话,可惜没有信号。
他也尝试过联系自己的公司,但依旧无果。
半夜躺在潮湿的地上,他甚至想过走出这个小部落。
又想到,
他可能没等走出去,就先一步死在了这里。
想来想去,安砚希觉得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个黑人。
即便安砚希挨了几次他的打,但他心里知道只有这个黑人有办法让他再回去。
他打听了一下,这个黑人叫约翰,是做木头生意的,每个月都会有市里来的车队运走木头,和他进行交易。
接下来的几天,安妍希白天就不停的帮那个有钱黑人搬木头,晚上就彻夜不睡的守在堆放木材的仓库门口,帮他盯梢。
干起活来拼了命的样子,让当地的人都震惊的合不住嘴巴。
约翰看在眼里,却依旧没什么表示。
直到有一天,安砚希没日没夜的搬木头,在白天的时候因为太累,腰承受不住木头的重量,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
众人听到了巨响都惊呼了一声,一转头就看见了安砚希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喘.息着,腰上被长又粗的木刺生生扎出一个窟窿,血汩汩的往外流,没多久,潮湿的泥土就被染红了一片。
约翰急匆匆的跑出来,当即和众人一起将那块木头搬离他的身体,背上他将他放在了屋子里的凉席上,朝外怒吼着医生。
安砚希呼吸艰难,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浑身是血,此刻紧紧握着约翰的手,艰难又虚弱的乞求:
你能帮我想办法让我回去吗
约翰一愣,想起这些天不要命的干活,眼里闪过无奈。
许久,他点点头,我可以帮你。
但至少还要等上半年。
安砚希眼里迸发出了希望,他激动的点点头,眼里因为欢喜冒出了泪光,干裂的唇不断重复着谢谢。
卫生所的女人冲进来,一点点挑走了他肉重的木刺,忙活了好久。
等待安砚希从疼痛中醒来的时候,女人眼里闪过惋惜,犹豫许久才开了口:
你的腰现在情况是稳定下来了,但留下了病根,我们这里治不了。
以后你需要一直注意腰伤,大幅度的动作不可以做,水也要少碰,不能搬重物......
安砚希点点头,心里短暂的难过了一瞬,但更多的是狂喜和激动。
他终于可以回去见到谭芷嫣了。
这一次,他一定会用心的好好待她。
安砚希卧床的一个月里,他每天都在幻想着和谭芷嫣的婚后生活。
他白天就为约翰算账,晚上会给他们学着做饭,努力的讨好着他,证明着自己的价值。
安砚希害怕自己也得上鼠疫,他每天吃着之前给韩若妍找的剩下的药。
天天咬着牙去跑步锻炼身体,提高自己的免疫力。
他就着雨林巨大的芭蕉树叶子,琢磨出了一个简易的口罩,然后将这个方法教给了当地人。
安砚希比谁都怕死。
也比谁都害怕得上鼠疫。
因为他想要回去见到谭芷嫣。
他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等。
终于在半年后等来了和约翰进行木头交易的贸易方。
安砚希翻身上了车,做到了搬运木材的后备箱里,一路摇摇晃晃的远离小部落,来到了市区。
他要坐飞机才可以回国。
可惜手机联系不上国内的人,更在国外无法使用。
于是他就开始攒钱,攒够买机票的钱,他就可以回去了。
安砚希一天打四份工,白天端盘子,洗车,做清洁工,给有钱的人擦皮鞋。
为了省钱,他饭就吃餐厅里客人剩下的,晚上住就住在简陋的桥洞底下。
在市区里的日子算不上好过。
安砚希没有任何通讯方式,连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于是他总受到别人的白眼。
他累死累活一天,等到终于可以拿到钱时,递在他手上的前却只是别人的一半。
安砚希冲上去愤怒的质问,换来的是对方雨点般的拳头。
他被拎起,一脚踹出了门外,白人揪起他的衣领,冲着他的脸一下下打着泄愤。
最后临走的时候,连他手里的最后一半前都不忘抢走。
机票的钱,安砚希又攒了大半年。
等到终于攒够钱的时候,他激动的眼泪洪泄而出,哽咽的连话都说不上来,颤抖的手紧紧攥着皱皱巴巴来之不易的钱。
坐上回国飞机的那一刻,飞机上干净的玻璃倒映处安砚希沧桑的脸。
他像是老了十岁,胡子已经缠了满脸,头发肮脏的耷拉着,眼角都生出了几分细纹。
唯一不一样的是,安砚希的眼里冒着光。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回到谭芷嫣的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