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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妇科诊室里。
周砚辰看着洛晚棠的流产记录,双眼通红。
原来那么早之前,他的孩子就已经不在了。
那是他们努力了整整三年才有的第一个孩子。
病例单上赫然写着,孕妇因过度暴晒,体力不支而流产。
那天,他因为她不肯跟苏樱道歉而惩罚她,不让司机载她去医院,所以她才会在太阳底下走了那么远的路。
啪,清脆的响声落在他脸上,颊瞬间浮现五道鲜红的指痕。
医生慌忙按住他再度扬起的手腕。
先生请冷静!您和太太还年轻,只要努力,孩子还是会有的。
不会再有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得不像话,眼神里带着绝望。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许多的未接来电和信息,全都是催促着他去婚礼现场的。
周砚辰拿起手机,狠狠掼向墙壁。
塑料碎片四溅的瞬间,他顺着墙滑坐在地,十指深深

进发间。
低沉的呜咽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听起来像头濒死的困兽。
如果当初,他没有骗她,没有贪心地想要娶苏樱。
那她一定不会离开他。
而他们可爱的孩子,也会顺利出生。
周砚辰蜷缩在墙角,死死揪住胸前的衣料。
他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心脏被撕
裂的痛楚。
泪水混着颊边的掌痕血丝,在雪白西装上洇开一片浑浊的痕迹。
哭到最后,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周家庄园的。
苏樱呆坐在凌乱的大厅中央,头纱歪斜地挂在发间。
见周砚辰进门,她踉跄着起身,放声痛哭。
可周砚辰却像听不见一样,走到了酒柜前拿起酒,疯狂地往嘴里灌。
苏樱走过来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颤着音含泪质问。
佑泽,你今天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在婚礼现场现场那么多宾客朋友,有多少人在看我笑话,我当时有多么无助你知道吗
周砚辰突然轻笑出声,眼神涣散。
没了,什么都没了。
苏樱浑身一颤,猛地抱住他僵硬的身躯。
佑泽,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却只等来了更深的沉默。
第二天一早,周砚辰疯了一样在家里翻东西。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皱巴巴的礼服,他双眼布满血丝,胡茬泛着青灰。
十指不停地在每一个抽屉、柜橱间疯狂翻找。
直到在潮湿阴暗的地下储物室,他才在堆积如山的杂物中找到一个被拆开过的文件袋里,从里面翻出一本鲜红的离婚证。
离婚证上,甚至染上了许多霉斑。
就像他那悄无声息溃烂掉的婚姻。
周砚辰踉跄着冲回监控室,调出收到文件那天的录像。
画面里苏樱鬼祟地拆开文件,看到他身影时惊慌地捡起底下的离婚证藏在身后。
然后一脸淡定地告诉他,这只是她补办的证件。
周砚辰难以置信地看着监控里的画面,胸口剧烈地起伏。
他突然想起那天,洛晚扬起决绝的脸,坚持说她没有推苏樱。
他手中颤抖着点开了那天的监控。
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吧在家里的这位才是周砚辰。
你也看到了,他为了不让我难过,伪装成了周佑泽,连你怀孕了都不管。
我劝你最好识趣点自己打胎走人,不然,我有的是方法让他把你扫地出门。
监控里苏樱说的每一句话,像锋利的剑,刺入了他的心脏深处。
原来,他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
原来,他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女人,亲手断送了曾经的幸福。
周砚辰仰头靠在椅背上,突然笑出了声。
笑到最后,泪水猝不及防地从眼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