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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医给了她一种药,苍雅亲手喂我吃下。
在漫长的等待时间里,她去了之前把我幽禁的暗房。
那样森冷,阴寒,空气里都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她在角落发现堆积成山,发霉的信纸。
后知后觉意识到,在每一个难熬的夜里,我都在咬破指尖写遗书。
我很想死,可她用我亲人的尸骨威胁我,必须活着,必须痛不欲生的活着。
我明明什么也没做错。
出生在皇家,不是我的错。
父皇要发动战争,也不是我的错。
可她却把所有的怨和恨,施加在我身上。
苍雅捂住胸口,感受着蛊虫撕咬的剧痛,原来我这么疼啊
巫医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好人,作为代价,让她也试了一种新毒,不致命,却会折磨终生。
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女人憔悴的容颜。
她瘦了好多。
许是做了什么不好的噩梦,眉头紧蹙。
她在呢喃:安之,安之......
原来是梦到了我。
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动静,苍雅也睁开眸子,定定地望着我。
两秒后,她发现不是幻觉,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腕。
安之,你醒了。
我挣脱不开,只能淡声提醒:殿下,这世上已无安王,也没有什么安之了。
我是秦澜,是前朝余孽,是苍国的罪奴。
视线交织,苍雅的眼中翻涌着浓烈的情绪。
良久,她自嘲一笑。
秦王赢了。
他把你送来草原,这一步棋走的真好。
苍雅喉头微涩,她说:我认输,我承认我无法承受失去你的代价。
你是安之,永远是我的安之。
这是苍雅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现出脆弱。
如此坦荡地承认,她无法失去我。
然而,太晚了。
从我喜欢上她那天起,就注定了我们的结局。
殿下。我轻轻开口,告诉她,你也许不会相信,当初,是我主动求的旨,执意要去草原娶你。
苍雅静默地看着我。
偏开头的一瞬间,我看到她眼眶红了。
不要喊我殿下。苍雅颤声说,甚至带着几分卑微祈求,像是从前那样喊我雅雅,或是按照中原习俗,唤我娘子......可好
我不吭声。
她也不动,就这么跟我耗着。
我开口,说,想出去走走。
她扶着我起身,我看到院外的枯黄的落叶。
原来我昏睡了这么久。
对了,安之,忘了告诉你。
苍雅抚摸着空扁的小腹,她已经打掉了和沈景泽的胎儿。
她指了指某个方向,我把我们的孩子迁入皇陵了。
我从苍雅的侧脸,看到了悲痛万分。
此刻,她不是草原上英姿飒爽的女狼王,不是尊贵无比的长公主。
仿佛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普通母亲。
苍雅对我说:孩子的名字,你来取吧。
我几乎没有犹豫,叫宴清。
海晏河清,盛世太平
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