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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苗苗彻底崩溃。
她疯狂捶打玻璃,指甲断裂渗血也浑然不觉:余景修!你以为尤舒会感激你她连你们的孩子都能不要,早就对你恨之入骨!你这辈子都得不到救赎,你就该和我一起烂在泥里——
警员强行将她拖出审讯室时,她仍在嘶吼,声音渐远如恶鬼哀嚎。
孩子对,他们本还有孩子......
余景修颓然跌坐在长椅上,指尖深深掐进太阳穴。
邓随拎着两罐啤酒走过来,示意他去隔壁聊聊。
夜市喧嚣中,邓随将最后一份证据推到他面前。
泛黄的日记本,封皮上印着余老夫人清秀的字迹。
【2012年3月12日,晴。
阿修今天拉着小舒的手说谢谢妹妹。,那孩子终于肯开口了。可惜雨琴(余母)总拦着不让小舒来,说尤医生出身太低......罢了,等我拟好遗嘱,定要护着这两个孩子。】
余景修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
【2015年7月19日,雨。
心口疼得厉害,雨琴故意锁了药柜。幸好小舒翻窗进来送了硝酸甘油,那孩子手心全是血......阿修,奶奶撑不到看你长大那天了,但你要记住,光不在天上,在肯为你徒手劈开黑暗的人手里。】
啤酒罐哐当砸在地上。
余景修弓着背,向来清冷如他,此刻也控制不住泪水大颗大颗砸在日记本上。
原来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一直认错了人。
那日她头也不回的背影,竟是他亲手斩断的救赎。
余景修冲进余家老宅时,余母正倚在真皮沙发上翻看拍卖会目录,听见动静连眼皮都未抬:大半夜发什么疯
为什么他一把掀翻茶几,骨瓷杯盏摔成粉碎,当年奶奶心梗发作,你们为了争遗产故意拖延抢救......连尤舒父亲都被你们栽赃成替罪羊!
余父从书房踱步而出,眼镜下眸光冷冽:余家容不下心慈手软的人。倒是你——
他冷笑,为了个杀人犯的女儿闹成这样,真该把你和那老东西一起关进疗养院。
记忆如利刃剜开结痂的伤口。
十岁那年,他蜷缩在奶奶的怀抱里,听着父母在门外为股权分配争吵。
是尤舒翻窗送来硝酸甘油,手心被碎玻璃割得鲜血淋漓,却还笑着往他嘴里塞水果糖:阿修哥哥不怕,有我在呢。
你们不配提奶奶!余景修抓起玄关的青瓷花瓶砸向墙壁,飞溅的瓷片在余母脸颊划出血痕,从今天起,我和余家再无瓜葛。
寒夜的风卷着枯叶扑进衣领,他踉跄着穿过梧桐大道。
此刻他不知去往何处。
家他已经没有了家。
医院他不敢去。
每一台手术灯似乎都能映出尤舒躺在人.流手术台上的绝望模样,每一张病历纸似乎都画满她蜷缩在太平间时的青紫唇色。
余景修这几日不知所踪。
周添亮找到他时,威士忌空瓶已在吧台堆成小山。
斑斓射灯下,男人金丝镜片蒙着雾气,领口纽扣崩开两颗,俨然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景修......周添亮夺过酒杯的手在发抖。
滚。
余景修哑声推开他,琥珀色酒液不小心泼了自己满身。
迷.离视线里,闯入一抹雪白身影。
余景修微眯起眼,只见女人一头波浪卷发,眼下泪痣,连抿唇时脸颊凹陷的弧度都像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