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网游小说 > 南知意帝释景txt > 第3120章

婚礼进行曲在我耳边,听起来像一曲悠长的送葬。
巨大的水晶吊灯下,林薇薇穿着百万定制的婚纱,挽着我曾经的竹马沈修,脸上是幸福到近乎虚伪的甜笑。神父庄严地问:沈修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林薇薇小姐为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我愿……
沈修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教堂厚重的橡木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轰然撞开。
轰——!
伴随着宾客的尖叫,两排全副武装、身着黑色作战服的雇佣兵,手持突击步枪,如幽灵般涌入。他们步伐统一,眼神冰冷,枪口上黑洞洞的消音器,像死神的凝视,瞬间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人群死寂。
我踩着满地破碎的木屑,逆着光,一步步走了进来。
脚下踩的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军靴,身上穿的是贴合身形的黑色作战服,长发高高束起,脸上是一道从眉骨延伸到脸颊的狰狞伤疤。那道疤,是三年前林薇薇亲手留给我的饯别礼。
林薇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她看着我,像看到了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修的反应更快,他下意识地将林薇薇护在身后,对着我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我笑了。
这笑声,穿过死寂的教堂,显得格外刺耳。
我摘掉脸上的战术墨镜,露出那双在无数个血腥的夜里,早已被磨练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我看着沈修那张又惊又怒的脸,看着他护着我好妹妹的姿态,一字一句地开口。
沈修,三年不见,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他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我走到他们面前,无视那些对着我的枪口,目光扫过林薇薇身上那件洁白的婚纱,最后,停留在她惊恐万状的脸上。
姐姐,我微笑着,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好久不见。我的……好妹妹。
江安!林薇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是一声夹杂着不敢置信的尖叫,不!不可能!你早就该死在缅北了!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
三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如开闸的洪水,瞬间将我淹没。
就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林薇薇哭着对我说,她被人绑架了,绑匪约我在城外的废弃工厂见面,不许报警,否则就撕票。我没有丝毫怀疑,单枪匹马地赶了过去。
等在那里的,不是绑匪,而是几个凶神恶煞的人贩子。
林薇薇就站在他们身后,撑着一把漂亮的蕾丝阳伞,笑得天真又残忍。她亲手用刀划破了我的脸,然后对那些人贩子说:把她处理干净点,我不想再在国内看到她。
我被他们打断了腿,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扔进一个装满了馊臭鱼获的集装箱里。在无尽的黑暗和颠簸中,我被卖到了那个法律和人性都荡然无存的地方——缅北。
是啊,我早就该死了。我从回忆中抽离,嘴角的笑意更冷了,可惜,地狱的使者说,我的罪孽还没赎清,不肯收我。所以,我只能爬回来,亲手送你们下去。
我的身后,一个身材高大、代号幽灵的男人,是我的雇佣兵队长,他上前一步,将一份文件,甩在了神父面前的圣经上。
江安小姐,幽灵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根据这份由江氏集团最大股东联名签署的授权书,从现在起,您将正式接管江家所有资产,包括……这场婚礼的费用。
我抬手,轻轻抚过林薇薇那张因嫉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欣赏着她眼中的绝望。
妹妹,你的婚礼,我很喜欢。现在,它是我的了。
我打了个响指。
把新郎新娘,还有我的好父母,都给我‘请’到主座上来。
今天,这场戏,换我来当导演。
2
沈修的脸色,在震惊、愤怒、和一丝我看不懂的悔恨之间,反复切换。
江安,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依然维持着保护者的姿态,将林薇薇死死地护在身后,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罪!
犯罪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沈修,你跟我谈犯罪三年前,你眼睁睁看着我被林薇薇的人带走,连一个屁都不敢放的时候,你怎么不谈犯罪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我当时……他试图辩解。
你当时被吓坏了,对吗我替他说出了他没能说出口的借口,声音里的嘲讽几乎要凝成实质,你怕了,你怕林薇薇,更怕她身后的江家。你怕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怕失去成为江家乘龙快婿的机会。所以你选择了沉默,眼睁睁看着我被拖进地狱。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那段被他刻意埋藏的记忆,被我毫不留情地挖了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三年前,在我冲出家门去救林薇薇的时候,沈修也在场。他拉住了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犹豫。我当时以为,他是在担心我的安危。现在想来,他只是在权衡利弊。
他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我至今都记得他当时的眼神,那是一种混杂着不忍、恐惧和最终下定决心的冷漠。他选择了他的前途,放弃了我。
我没有!沈修激动地反驳,我后来去找过你!我报了警!但是……
但是警察告诉你,那是一个空号,废弃工厂里什么都没有,对吗我冷冷地看着他,沈修,你以为你的那些小动作,能骗得了谁你是去找过,但那是在林薇薇向你保证,一切都已‘处理干净’之后。你不是去救我,你只是去求一个心安理得。
我走到他面前,距离近到可以看清他眼中的红血丝。
你所谓的爱,就是看着我掉进深渊,然后站在岸边,假惺惺地为我流几滴鳄鱼的眼泪吗
如果这就是你的爱,我抬起手,用带着战术手套的食指,轻轻点在他的胸口,那它,还真是廉价得可笑。
沈修被我的话,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英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狼狈和不堪。
林薇薇躲在他身后,抓着他衣角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江安,你别血口喷人!她尖叫道,你就是嫉妒!嫉妒沈修哥爱的是我,嫉妒爸妈疼的是我!你三年前不检点,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被人报复,关我们什么事!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试图颠倒黑白。
我懒得再跟他们废话。
幽灵。我淡淡地开口。
在。
把我们为沈先生准备的‘礼物’,放给来宾们欣赏一下。
幽灵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教堂正中央的巨大投影幕布上,瞬间亮起。
那是一段经过剪辑的、高清的监控录像。
录像里,是三年前,沈修和林薇薇在一家咖啡馆的包厢里。林薇薇将一张银行卡推到沈修面前,笑靥如花。
沈修哥,这是我爸给你的,算是我们订婚的彩礼。至于江安……她那种性格,本来就不适合我们这个圈子。爸妈说了,以后江家,只有我一个女儿。而你,会是江家唯一的继承人。
画面里,沈修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收下了那张卡。
他抬起头,对着林薇薇,露出了一个感激而顺从的微笑。
那微笑,和三年前,他放开我的手时,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投影熄灭。
教堂里,所有宾客看向沈修的眼神,都变了。那里面,充满了鄙夷、不屑和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沈修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真的,是从地狱爬回来,向他们索命的。
3
我的好父母,江正宏和李婉华,被我的手下请上主座的时候,脸上还维持着属于上流社会的、最后的体面。
江安,别胡闹了!江正宏沉着脸,试图用父亲的威严来压制我,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会让江家成为整个圈子的笑柄!
李婉华则扮演着慈母的角色,她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安安,你终于回来了,妈妈好想你。这三年你到底去了哪里有什么委屈,回家跟妈妈说,别在这里让你妹妹难堪。
回家
妈妈
听到这两个词,我心中那片早已结了冰的湖,发出了一声清脆的裂响。
我走到他们面前,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江正宏那张永远都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冷酷的脸。看着李婉华那张保养得宜、此刻正上演着精湛演技的、虚伪的脸。
家我轻声反问,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我早就没有家了。从你们为了给林薇薇铺路,默许她把我卖到缅北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了。
江正宏的瞳孔猛地一缩。
李婉华脸上的悲伤,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
你……你胡说什么!她有些慌乱地否认,薇薇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安安,我知道你对我们偏爱薇薇有些怨言,但你不能这么污蔑你妹妹!
污蔑我笑了,那不如,我们请妹妹自己来说说
我转过头,看向早已面无人色的林薇薇。
妹妹,告诉大家,三年前,是谁告诉你,我偷偷拿了公司的钱,去资助我乡下的亲生父母
林薇薇嘴唇颤抖,不敢看我。
这件事,是我心里最大的一根刺。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江家的养女。十八岁那年,我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他们生活在贫困的山区,还有一个常年生病的弟弟。我开始偷偷用自己的零花钱和奖学金接济他们。
这件事,我只告诉过林薇薇一个人。
可后来,却成了江正宏和李婉华对我失望透顶的罪证。他们斥责我胳膊肘往外拐、养不熟的白眼狼,并且冻结了我所有的卡。那段时间,我在江家,过得连一个佣人都不如。
现在想来,那只是他们为了彻底厌弃我、扶持林薇薇上位的,第一步棋。
还有,我继续逼问,是谁告诉爸妈,我因为失恋,精神恍惚,染上了毒瘾,每天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李婉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那是我被卖走的前一个月,李婉华突然对我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关心。她每天都亲手为我熬汤,说要给我补身体。我当时还感动得一塌糊涂,以为她终于看到了我的好。
可我喝了那些汤之后,每天都昏昏沉沉,精神萎靡。现在想来,那些汤里,恐怕早就被加了料。
他们一步步地,毁掉我的名誉,摧毁我的精神,让我变成一个人人唾弃的问题少女。这样,当我意外失踪时,所有人都只会觉得,是我自甘堕落,咎由自取。
多么完美的计划。
江正宏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知道,今天,江家的脸,算是彻底丢尽了。
够了!他低吼道,江安,你今天闹够了没有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江家养育了你二十年,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今天带着这些人来,是想毁了江家吗!
毁了江家我看着他,眼神冰冷得像缅北的冬夜,你错了。我不是来毁了江家的。
我顿了顿,环视了一圈教堂里那些噤若寒蝉的宾客,然后,重新将目光锁定在江正宏的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从今天起,江家,由我说了算。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转身,走上那个本该属于林薇薇和沈修的、高高的舞台。我从幽灵手中,接过一个麦克风。
各位来宾,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雅兴。我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了教堂的每一个角落。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安,江正宏先生的……养女。
今天的婚礼取消了。不过,为了不让大家白跑一趟,我决定,把这场婚礼,改成我的……接风宴。
欢迎各位,参加我的新生。
4
我叫江安。
但江安这个名字,其实早就死在了三年前,那个被暴雨冲刷的、缅北的丛林里。
当我从人贩子的囚车上,因为高烧和腿伤,被像垃圾一样扔下来的时候,我以为我死定了。
那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间地狱。空气里永远弥漫着硝烟、毒品和腐烂尸体的混合气味。在这里,人命比野草还贱。女人,更是最廉价的货物。
我被卖到了一个由当地军阀控制的园区。那里,是诈骗和血腥的温床。我亲眼看到,一个因为业绩不达标的男人,被活生生地砍掉了双手。我亲眼看到,一个试图逃跑的女孩,被十几条恶犬,撕成了碎片。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每天都在想,要怎么死,才能死得更有尊严一点。
直到那天晚上。
园区遭到了另一伙势力的突袭。枪声、爆炸声、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夜空。我趁乱,拖着那条残废的腿,拼了命地往外爬。
我爬进了身后的热带雨林。
雨林里,比园区更可怕。毒蛇、猛兽、无处不在的瘴气,还有那些追杀我的武装分子。
我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了整整三天三夜。我吃树皮,喝泥水,用最原始的本能,躲避着一次又一次的追捕。
就在我快要油尽灯枯的时候,我遇到了他们。
修罗小队。
一支在金三角地区,让所有黑白两道都闻风丧胆的顶级雇佣兵队伍。
他们的队长,代号幽灵。
当时,他正带着他的队员,清理着刚刚被他们端掉的那个军阀的残余势力。他发现我的时候,我正躲在一个树洞里,浑身是伤,高烧得神志不清,手里还死死地攥着一块用来防身的、尖锐的石头。
我的眼神,一定像一头濒死的、却又不肯屈服的孤狼。
或许是那样的眼神,打动了他。
他没有杀我。他把我带回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全感。
在修罗的基地里,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身体养好。我的腿,虽然没能完全恢复,但至少,可以正常行走了。
伤好之后,我找到了幽灵,对他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谢谢你救了我。
第二句:我想留下来。
第三句:教我杀人。
幽灵看着我,看了很久。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他只是淡淡地问了我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回家,杀光我所有的仇人。
他没有再问。
他点了点头,说:好。
从那天起,江安死了。
活下来的,是夜莺。
我的训练,是魔鬼式的。幽灵亲自教我。格斗、射击、情报、伪装、酷刑审讯……他将一个顶级特工所需要掌握的所有技能,毫无保留地,一点点地,刻进了我的骨子里。
我学得很快,比他带过的任何一个男兵都快。因为我心里,燃烧着一团永不熄灭的、名为仇恨的火焰。
第一次杀人,我吐得昏天黑地。
幽灵只是递给我一瓶水,平静地对我说:记住这种感觉。以后,你要么让别人吐,要么就等着别人,踩着你的尸体吐。
我擦干眼泪,捡起地上的枪,再也没有犹豫过。
三年。
我跟着修罗,踏遍了金三角最血腥的战场。我从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豪门千金,变成了一个可以在谈笑间,取人性命的王牌特工。
我的代号夜莺,不是因为我的歌声动听。
而是因为,我的每一次行动,都像黑夜中的莺啼,精准、致命,在敌人听到声音的时候,他们的生命,就已经走到了终点。
我用这三年,为自己,也为修罗,积累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和足以颠覆一个小国家的人脉与武力。
现在,我回来了。
我的审判,开始了。
5
接风宴的第二天,江氏集团的股票,一开盘就毫无征兆地全线跌停。
市场一片哗然。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江正宏,在看到我派人送到他办公室的、一份关于集团海外账户巨额资金异常流动的报告时,气得当场砸了自己最心爱的紫砂壶。
那些账户,是他用来洗钱和转移资产的秘密通道,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
但现在,它们成了我攻击他的、第一把利刃。
我没有动用那些足以让他直接进监狱的黑料。那太便宜他了。我要像一个最高明的猎人,一点点地,把他逼到绝境,让他品尝我曾经经历过的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世界崩塌的绝望。
我的第一刀,砍向了林薇薇。
她大学毕业后,江正宏为了给她镀金,让她负责了集团旗下一个前景最好的、与国外奢侈品牌合作的美妆项目。这个项目,是林薇薇用来证明自己、在上流社会站稳脚跟的最大资本。
我让幽灵的情报小组,只用了三个小时,就挖出了这个项目所有的漏洞。从偷工减料的原料采购,到虚报成本的财务报表,再到与合作方私下里的回扣交易,每一个,都足以让这个看似光鲜的项目,瞬间崩塌。
我没有直接把这些证据捅出去。
我选择了一种更有趣的玩法。
我匿名,将一份不完整的原料检测报告,泄露给了一家以犀利和刻薄著称的时尚杂志。报告里,只提到了产品中的某个成分,可能存在致敏风险。
这篇报道,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林薇薇立刻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义正言辞地驳斥这是无稽之谈、同行的恶意抹黑,并当场出示了另一份权威机构的、完美的检测报告。她还请来了几个明星为她站台,姿态强硬,滴水不漏。
我看着网络直播里,她那副从容自信的模样,笑了。
就在她的发布会进行到一半时,我安排的第二波攻击,到了。
那个与她合作的、国外奢侈品牌的总部,突然在官方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则全球声明。
声明里,他们以极其强硬的态度,宣布与江氏集团的合作即刻终止。理由是,江氏集团在合作中,存在严重的商业欺诈和产品质量问题,他们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这则声明,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舆论场。
所有人都傻了。
如果说之前的杂志报道,还只是质疑,那么,来自品牌方总部的、毫不留情的实锤,则直接给这个项目,判了死刑。
林薇薇在发布会现场,当场就懵了。她看着手机里那则声明,脸上的表情,从自信,到错愕,再到惊慌失措,最后,变成了一片死灰。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上,将无数个尖锐的问题,对准了她。
林总,请问品牌方的声明属实吗
江氏集团是否存在商业欺诈
作为项目负责人,您对此是否知情是否需要引咎辞职
林薇薇在助理的保护下,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现场。她那身精心挑选的高定套装,在推搡中,被扯得皱巴巴的,像一棵被霜打过的、蔫了的白菜。
她最引以为傲的资本,被我,轻而易举地,当着全世界的面,撕了个粉碎。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她曾经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会让她,加倍品尝。
6
林薇薇的完美假面,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早已腐烂的、不堪的内里。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砸光了所有能砸的东西,歇斯底里地尖叫。曾经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好闺蜜,一夜之间,都对她避而远之。她成了整个上流圈子里,最大的笑话。
江正宏对我,第一次,表现出了克制的愤怒之外的情绪——忌惮。
他主动约我见面。
地点在江家老宅,那个我生活了二十年,却从未有过归属感的地方。
他坐在主位上,李婉华和林薇薇坐在他的下首,沈修则像一个尴尬的局外人,站在一旁。这场景,像一场滑稽的家庭审判。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江正宏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林薇薇,她化了很浓的妆,却依然掩盖不住眼底的憔悴和怨毒。
妹妹,你知道吗,我平静地开口,在缅北,有一种游戏。把两个人关进一个笼子里,只给一把刀。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走出笼子。你说,这个游戏,刺不刺激
林薇薇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江安,你别太过分!李婉华护女心切,忍不住开口,薇薇是你妹妹!她已经知道错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放过她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当初,你们放过我了吗
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当她划破我的脸,把我交给蛇头的时候,你们在哪
当我被打断腿,像条死狗一样被扔进集装箱的时候,你们在哪
当我在缅北的丛林里,为了活下去,连腐肉都吃的时候,你们又在哪
现在,你们让我放过她凭什么!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把冰冷的锤子,敲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上。
江正宏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知道,跟我讲亲情,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他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一副商人的口吻:开个价吧。你要多少钱,或者江氏集团多少股份,才能罢手
我笑了。
爸,你是不是忘了现在,整个江家,都是我的。
我的笑容,让江正宏感到了彻骨的寒意。他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女儿,他已经完全看不透了。她的眼神,像一潭深不见底的、结了冰的湖,里面,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你……你以为你赢定了吗林薇薇突然尖叫起来,她的情绪,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江安,我告诉你,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沈修哥爱的人是我!你永远都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的替代品!
她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刺痛我。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我看向一旁的沈修,他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不敢看我。
沈修,我淡淡地开口,你来告诉她,你爱的是谁
沈修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抬起头,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看到他这副模样,林薇薇的最后一根神经,也崩断了。她像个疯子一样,冲上去,抓着沈修的胳膊,疯狂地摇晃:你说话啊!你告诉她,你爱的是我!你快说啊!
沈修被她摇得狼狈不堪,却依然沉默着。
这无声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伤人。
我看着眼前这出闹剧,觉得有些无趣。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走到门口时,我停下脚步,回头,给了他们一个善意的提醒。
明天,税务和工商部门,会去集团查账。你们,最好提前做点准备。
说完,我不再理会身后那一张张瞬间变得惨无人色的脸,径直离开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我知道,林薇薇的完美世界,从今天起,将夜夜,都只剩下尖叫和哭声。
7
沈修主动约我见面的时候,我并不意外。
这个男人,骨子里是懦弱的,但也保留着最后一丝所谓的良知。当他亲眼看到林薇薇的疯狂和江家的冷血,当他意识到自己当年的沉默,造成了多么可怕的后果时,他那点可怜的良知,便会开始啃噬他。
地点在他开的建筑设计事务所。
几年不见,他已经从一个青涩的学长,变成了业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师。这一切,自然都少不了江家在背后的扶持。
他给我泡了一杯咖啡,是我以前最喜欢的、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
你还是没变。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变了。我端起咖啡,却没有喝,只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温度,以前的我,已经死了。
他沉默了。
良久,他才艰难地开口:安安,对不起。
这三个字,你应该留着,去对那些被你牵连的、无辜的江氏员工说。我打断了他,对我,不必了。
我……我当年……他似乎想解释什么。
你想说,你不知道事情会那么严重你想说,你只是太爱薇薇了,被她蒙蔽了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沈修,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不是蠢,你只是坏得不够彻底,又懦弱得不够心安理得。
我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了他所有的伪装。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睁开眼,声音沙哑地问。
把你所知道的,关于林薇薇和江正宏,所有违法的事情,都整理出来,交给我。我平静地提出了我的要求。
沈修作为江家的准女婿,这些年,或多或少,都接触到了一些江家内部的、见不得光的交易。
他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你想让我背叛他们
这不是背叛,这是赎罪。我纠正他,是你,为你当年的选择,付出的、迟来的代价。
他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一边,是曾经对他有知遇之恩、将他从一个普通家庭的穷小子,捧上精英阶层的江家。
另一边,是被他亲手推入深渊、如今带着雷霆之势归来复仇的我。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我站起身,将那杯没动过的咖啡,放回桌上,三天后,如果你没联系我,我就会把那段婚礼上的视频,匿名‘分享’给你所有的客户和合作伙伴。
江安!他激动地站了起来,你这是在逼我!
我是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我回头,冷冷地看着他,一个,你三年前,没有给过我的机会。
说完,我转身离开。
我知道,他会选的。
因为,像沈修这样的男人,最爱的,永远都只有他自己。
当江家这艘大船即将沉没的时候,他会是第一个,毫不犹豫地跳船求生的人。
而我,就是要亲手点燃那把火,让他除了跳向我这边,再无别的选择。
信任的裂痕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弥补。
它只会,在猜忌和恐惧的催化下,越裂越大,直到最后,彻底崩塌。
8
江正宏显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在发现无论用金钱还是亲情都无法动摇我之后,他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愚蠢的方式——暴力。
他通过黑道上的关系,花重金,请来了一支号称影子的职业杀手团队。这支团队,以心狠手辣、做事干净利落而闻名。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让我,和我的雇佣兵团队,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我是在一个深夜,察觉到危险的。
我所住的酒店顶层套房,是修罗小队改造过的安全屋,布满了最先进的监控和预警系统。
夜莺,有情况。幽灵的声音,通过战术耳机,冷静地传来,酒店外围,出现了十二个不明身份的热源信号,正在以标准的战术队形,向我们包抄。他们身上,有武器。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向下看去。
城市的夜景,流光溢彩。但在我的视野里,通过战术目镜的热成像功能,那十二个影子,像黑夜中的鬼火,清晰可见。
他们的动作,专业、高效,显然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看来,我那个好父亲,已经等不及了。我冷笑一声。
命令幽灵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想玩,就陪他玩。我的声音,比夜色更冷,告诉兄弟们,准备收网。我要让江正宏知道,在真正的丛林法则面前,他那些所谓的‘手段’,有多么可笑。
一场无声的、发生在城市中心的猎杀与反猎杀,就此展开。
影子团队的计划,是典型的特种作战。他们兵分三路,一路负责切断酒店的电源和通讯,一路负责从楼顶索降突袭,一路负责从正面强攻,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造成最大的混乱,然后完成刺杀。
这个计划,堪称完美。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修罗。
就在他们切断电源,整个酒店陷入一片黑暗和恐慌的瞬间,我们的备用电源,无缝衔接。酒店的安保系统,已经在我入住的第一天,就被幽灵的神级黑客蜂鸟,完全接管。
从楼顶索降的四个杀手,刚刚滑到一半,他们身上的绳索,就被我们预先安装好的、锋利的钢丝,瞬间切断。四声沉闷的坠地声,在酒店后巷响起,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正面强攻的队伍,则更是撞上了一块铁板。
他们刚刚冲进酒店大堂,迎接他们的,不是惊慌失措的保安,而是修罗小队里,那个代号巨石的、身高超过两米的重火力手。
哒哒哒哒——!
巨石手中的轻机枪,喷吐着火舌,密集的弹雨,瞬间将大堂的大理石地面,打得碎屑横飞。
影子团队瞬间就被压制得抬不起头。他们引以为傲的战术,在绝对的、碾压式的火力面前,成了一个笑话。
而我,则和幽灵一起,乘坐专用电梯,直接下到了地下车库。
我知道,他们的指挥官,那个真正的影子,一定就藏在暗处,等待着致命一击。
果然,我们刚走出电梯,一颗狙击子弹,就擦着我的脸颊,射入了身后的墙壁。
趴下!
幽灵的反应,比子弹还快。他猛地将我扑倒,两人顺势滚入一辆防弹车的掩体后。
7点钟方向,3号立柱后面。我瞬间就报出了狙击手的位置。
幽灵没有说话,只是从腰间,摸出了一枚小巧的、如同镜子般的东西,利用转角的反光,观察着对方的位置。
又是一枪。
子弹精准地,打碎了幽灵手中的那枚反光镜。
是个高手。
有点意思。幽灵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罕见的、嗜血的弧度。
他从战术背心里,取出了两枚震撼弹,看准时机,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朝着立柱的方向,扔了出去。
砰!砰!
剧烈的闪光和爆音,瞬间充满了整个地下车库。
就在对方被震撼弹影响的、那不到两秒的间隙里,幽灵动了。
他的速度,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他手中的军刀,在昏暗的灯光下,划出了一道死亡的弧线。
一声短促的闷哼。
一切,重归寂静。
幽灵走回来的时候,他的军刀上,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解决了。他平静地说道,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从掩体后站起身,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所谓的王牌杀手,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
通知江正宏,我对幽灵说,让他准备好钱,来给他的‘影子’,收尸。
9
江正宏为他的影子团队,支付了一笔高达九位数的抚恤金。
这笔钱,没能进入那些杀手的家属口袋,而是直接,转入了修罗小队的账户。
经此一役,江正宏彻底怕了。他终于明白,我这三年,经历的,是他连想象都无法想象的、另一个世界。他那些在商场上引以为傲的权谋和手段,在我绝对的武力面前,脆弱得就像纸一样。
他开始龟缩,变卖资产,试图带着林薇薇和李婉华,逃到国外。
可惜,太晚了。
我已经封锁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就在他六十大寿的这天,我,高调地,回到了江家。
寿宴办得很低调,只请了一些沾亲带故的家人。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尴尬和不安。曾经那个其乐融融的江家,早已貌合神离。
我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脸上那道伤疤,在水晶灯下,显得格外醒目。我的身后,只跟着幽灵一个人,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像一个沉默的、却又带着致命压迫感的守护神。
安安,你……李婉华看到我,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来,为父亲,贺寿。我微笑着,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了江正宏的面前。
江正宏看着那个礼盒,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怎么不敢收吗我挑了挑眉。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他缓缓地,打开了礼盒。
礼盒里,没有价值连城的珍宝,也没有骇人的凶器。
那是一本厚厚的、装订精美的相册。
江正宏愣住了。
他翻开了第一页。
那是一张他和一个陌生女人的亲密合照。照片的右下角,有一个日期。根据日期推算,那个时候,他已经和李婉华结婚了。
他脸色一变,立刻想合上相册。
但我按住了他的手。
父亲,别急啊。我微笑着说,这本相册,是我为您精心准备的‘回忆录’。记录了您从年轻到现在,所有精彩的瞬间。您看,这一页,是您第一次,利用职务之便,侵吞公款。
这一页,是您为了打压竞争对手,制造‘意外’,让对方家破人亡。
哦,还有这一页,是您和李阿姨,哦不,应该叫‘妈妈’,一起,将一个刚刚出生的、有先天心脏病的婴儿,也就是林薇薇,与医院里另一个健康的女婴,也就是我,偷偷调换的……出生证明。
轰——!
我的话,像一颗原子弹,在整个宴会厅里,炸响。
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天大瓜,震得目瞪口呆。
李婉华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尖叫着扑过来,想抢夺那本相册,却被幽灵,轻而易举地,拦住了。
林薇薇,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了椅子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江正宏和李婉华,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绝望。
原来,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假千金。
而我,才是江家血脉相连的、唯一的继承人。
江正宏浑身颤抖,他指着我,嘴唇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父亲,别激动。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威严。
这,才只是第一份贺礼。
您这六十年的人生,足够精彩。剩下的,我们,慢慢聊。
10
真相,是一把最锋利的刀。
它不仅能伤人,更能诛心。
当真假千金这个终极秘密被揭开后,江家内部,那层用谎言和利益维持的、虚假的和平,被彻底撕碎。
第一个崩溃的,是李婉华。
她引以为傲的、经营了一辈子的贤妻良母形象,在一瞬间,变成了全天下最恶毒、最自私的笑话。她无法接受自己从一个受人尊敬的贵妇,变成一个偷换别人孩子、谋夺家产的罪人。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整日以泪洗面。
而林薇薇,则从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变成了一个身份不明的、鸠占鹊巢的野种。她无法接受这个巨大的落差。她开始疯狂地质问江正宏,她到底是谁的女儿,她的亲生父母又在哪里。
江正宏,成了所有人怨恨的焦点。
他焦头烂额地应付着两个已经处在精神崩溃边缘的女人,还要面对集团内部因为我的回归,而产生的大动荡。那些曾经对他忠心耿耿的元老,在得知我才是正统之后,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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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江家,变成了一场巨大的、狗咬狗的闹剧。
而我,则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我没有立刻对他们赶尽杀绝。我享受着这种看着他们内部慢慢腐烂、互相撕咬的过程。
我甚至好心地,帮林薇薇,找到了她的亲生父母。
那是一对嗜赌如命、把她生下来就是为了卖钱换赌资的人渣。
我安排了一场感人的亲人会面。
当林薇薇看到那两个满口黄牙、浑身散发着恶臭,一见面就伸手向她要钱的亲生父母时,她彻底疯了。
她尖叫着,说这不是真的,说我是故意找人来恶心她的。
而那对人渣,则在收了我的钱之后,死死地缠上了她。他们每天都去江氏集团的大楼下闹,拉着横幅,哭喊着要豪门千金林薇薇,尽赡养老人的义务。
林薇薇的名声,彻底臭了。
她成了全城最大的笑柄。一个偷了别人二十年人生的假货,一个有着一对人渣父母的野种。
沈修,也在这场闹剧中,做出了他的选择。
他将一份整理好的、厚厚的文件夹,交给了我。里面,是他这些年,搜集到的、所有关于江正宏和林薇薇的黑料。
我只有一个条件,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祈求,放过我的家人。我父母,是无辜的。
可以。我收下了文件夹。
还有……他犹豫了一下,艰难地开口,安安,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我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沈修,我平静地告诉他,从你三年前,放开我的手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过去了。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我拿着那份足以将江家彻底送入地狱的投名状,转身离开。
我知道,收网的时候,到了。
这场持续了二十年的、荒唐的闹剧,也该,落下帷幕了。
11
江正宏比我想象的,要更狠。
当他意识到,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我布下的天罗地网时,他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断尾求生。
他要牺牲掉那条,已经给他惹了太多麻烦,并且已经毫无利用价值的尾巴。
那条尾巴,就是林薇薇。
他召开了一场临时的、小范围的家庭会议。
在会议上,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份份早已准备好的证据,甩在了林薇薇的面前。
那些证据,将林薇薇塑造成了一个因为嫉妒我,而处心积虑、一手策划了所有阴谋的、恶毒的女人。
把我卖到缅北,是她瞒着我们,勾结人贩子做的。
狙击集团的股票,是她为了争夺家产,联合外人做的。
甚至连调换我们孩子的事情,也是她……也是她为了掩盖自己不是我亲生女儿的事实,而伪造出来,用来离间我们父女感情的!
江正宏声泪俱下,痛心疾首,仿佛他才是那个被蒙蔽了最久、伤害得最深的受害者。
李婉华在一旁,也哭得泣不成声,她指着林薇薇,骂她是白眼狼、养不熟的毒蛇。
林薇薇彻底傻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两个她叫了二十年爸爸、妈妈的人。她看着他们那两张颠倒黑白、无耻到极致的嘴脸。
她终于明白,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一颗棋子。
有用的时候,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江家大小姐。
没用的时候,她就是可以随时被抛弃、用来顶罪的垃圾。
不……不是我……她疯了一样地摇头,语无伦次地辩解,是你们!是你们告诉我的!是你们说江安不听话,说她会毁了江家,让我取代她的!是你们!
你闭嘴!江正宏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你这个孽障!我们江家,真是瞎了眼,才养了你这么一个祸害!
说完,他拿起了电话,当着林薇薇的面,亲手,报了警。
喂,警察吗我要报案。我的养女林薇薇,涉嫌故意伤害、商业窃密、诽谤……我请求你们,立刻逮捕她!
林薇薇,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没有再哭闹。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江正宏和李婉华,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一种解脱般的疯狂。
她看着他们,突然,笑了。
那笑声,尖锐而凄厉,像地狱里的恶鬼。
江正宏,李婉华,你们以为,牺牲了我,你们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我要把你们做的所有肮脏事,都告诉警察!我要让你们,给我陪葬!
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们!
看着这出大义灭亲的年度大戏,我坐在监控室的屏幕前,平静地,喝完了杯中的最后一口红酒。
江正宏,你以为,牺牲一颗棋子,就能保住整个棋盘吗
你太天真了。
因为,我这个对手,掀桌子的习惯,已经很久了。
12
在林薇薇被警方拘留的第三天,我为江正宏,送上了我的第三份,也是最后一份大礼。
那是一段视频。
视频的拍摄地,是缅北一个环境极其恶劣的、私人的水牢。
水牢里,关着一个男人。他浑身是伤,四肢被铁链锁着,整个人,只剩下一个头,露在肮脏的、漂浮着秽物的水面上。
他就是刀哥。三年前,亲手把我交给园区,也是后来,林薇薇那条线上,最大的人贩子头目。
他被修罗小队,活捉了。
视频里,幽灵的声音,像来自九幽的审判者,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
说吧,三年前,是谁,让你把江安小姐,卖到缅北的
刀哥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的精神,早已崩溃。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从林薇薇如何通过中间人找到他,支付了多少定金,提出了多么恶毒的要求(比如,先毁容,再打断腿),到后来,江正宏和李婉华,又是如何通过海外账户,向他支付了那笔不菲的封口费。
所有的细节,时间、地点、金额,都说得清清楚楚,与我手中掌握的证据,严丝合缝。
这段视频,被我,匿名地,发给了负责林薇薇案子的专案组,以及,国内几家最大的新闻媒体。
舆论,瞬间,爆炸了。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还只是江家内部的豪门恩怨,那么,当跨国人口贩卖这个罪名,被实锤之后,整个事件的性质,就彻底变了。
江氏集团的股票,在一瞬间,跌成了废纸。
所有的合作伙伴,都宣布与江家划清界限。
银行,冻结了他们所有的资产。
江正宏和李婉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们甚至连家门都不敢出,因为门口,围满了愤怒的股民和记者。
警方,也在这段铁证之下,对他们,正式立案调查。
一张无形的大网,终于,彻底收紧了。
江正宏,在被警察从别墅里带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苍老了二十岁。他头发花白,眼神浑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透过人群,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我的车。
他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不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彻底摧毁后的、死寂的绝望。
他终于明白,他面对的,是一个,他永远也无法战胜的对手。
因为,我早已,一无所有。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又怎么会,输给一个,什么都舍不得放下的,贪婪的赌徒呢
13
法庭上,林薇薇像一条疯狗。
在知道自己已经被江正宏和李婉华彻底抛弃,并且将面临无期徒刑甚至死刑的判决后,她彻底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和伪装。
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乐趣,就是拖着那两个她恨之入骨的人,一起下地狱。
她将江正宏和李婉华这些年,所有肮脏的、见不得光的交易,无论大小,无论她是怎么知道的,全部,都抖了出来。
从偷税漏税,到商业贿赂,到操纵股价,再到,如何为了得到一块地皮,逼死了一个钉子户……
她甚至,将李婉华,如何因为嫉妒自己闺蜜的才华,而暗中使绊,毁掉了对方一生的事业,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绘声绘色地,当着所有人的面,讲了出来。
整个法庭,都变成了她一个人的、疯狂的、同归于尽式的表演。
江正宏和李婉华,坐在被告席上,脸色,从惨白,到铁青,再到死灰。他们试图打断她,却被法官,严厉地制止了。
而我,则平静地,坐在旁听席的第一排。
我像一个最高雅的、来听交响乐的观众,静静地,欣赏着这场,由我亲手谱写的、名为毁灭的最终乐章。
沈修,也出庭了。
他作为污点证人,将那份他交给我的文件,呈递给了法庭。
当他走过我身边时,他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有愧疚,有悔恨,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卑微的祈求。
我没有理他。
我只是,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宣判的那天,天气很好。
林薇薇,因故意伤害罪、绑架罪、跨国贩卖人口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江正宏、李婉华,因同谋罪、以及多项金融犯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江家,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商业帝国,彻底,倒塌了。
当法官敲下法槌的那一刻,我看到,林薇薇,笑了。
她笑得,很开心,很解脱。
而江正宏和李婉华,则像两滩烂泥一样,瘫倒在了椅子上。
走出法院的时候,阳光,有些刺眼。
幽灵走到我身边,为我,撑开了一把黑色的伞。
结束了。他平静地说道。
是啊。我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轻声回答。
结束了。
可为什么,我的心里,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大仇得报的狂喜。
反而,是一片,空空荡荡的,巨大的虚无。
14
我回到了江家老宅。
那个我曾经生活了二十年,又离开了三年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家具的摆放,墙上的油画,甚至空气中,都还残留着,李婉华最喜欢的、那种百合花的香水味。
可这里,已经,没有一个家人了。
我一个人,走上二楼,推开了我曾经的房间。
房间,被打扫得很干净。粉色的墙纸,蕾丝边的窗帘,摆满了毛绒玩具的公主床……所有的一切,都还维持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的模样。
我走到书桌前,拉开了最下面的那个抽屉。
抽屉里,放着一本相册。
我翻开相册,里面,是我和沈修,从小到大的合影。
从穿着开裆裤,一起玩泥巴,到穿着校服,一起在图书馆里看书,再到,他十八岁生日那天,我鼓起勇气,偷偷亲了他一下,被他拍下来的那张,我满脸通红的糗照……
照片上,那个笑得无忧无虑的女孩,是江安。
可她,又是谁呢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因为有了一道狰狞的伤疤,而显得有些陌生的脸。我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常年握枪,而布满了厚茧的手。
我忽然觉得,照片上的那个女孩,离我,好远。
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我把那本相册,连同抽屉里所有关于过去的东西,都扔进了壁炉。
熊熊的火焰,瞬间,吞噬了那些泛黄的记忆。
我看着那些照片,在火光中,一点点地,卷曲,变形,最后,化为灰烬。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的心里,也没有任何波澜。
复仇,就像一场大火。
它烧光了我的敌人,也烧光了,我自己。
当大火熄灭后,剩下的,只有一片,被称为胜利的、荒芜的废墟。
我成了江家新的主人。我拥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和足以让无数人俯首称臣的权力。
我成了,我曾经,最想成为的那种,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强大的人。
可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快乐。
我坐在那张,曾经属于江正宏的、巨大的真皮座椅上,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坐在王座上的,孤独的幽灵。
这个世界,很大。
可我,却好像,没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15
在我接管江氏集团的一个月后,沈修来找我。
他带来了他公司的全部股权转让书。
这是我,欠你的。他把文件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声音沙哑,没有江家,就没有我。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我没有看那份文件。
我只是看着他,这个我曾经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
然后呢我问他,散尽家财,两袖清风,你觉得,这样,就能抵消你当年的罪过了吗
他痛苦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不能。我只是……不知道,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平静地告诉他,你对我最大的补偿,就是,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带着你的愧疚,活下去。这,就是我对你,最终的审判。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转身,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我看着他的背影,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他之间,那最后一丝牵绊,也彻底,断了。
当天晚上,我签署了另一份文件。
我将江氏集团,我名下所有的资产,全部,都捐了出去,成立了一个,专门用于救助和打击人口贩卖犯罪的,慈善基金会。
我一张张地,签着字。
签到最后,我的手,有些酸。
幽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后。他伸出手,握住了我那只,正在签名的手。
他的手,很温暖,很稳定。
手酸了他低声问。
有点。我没有抬头。
那以后,就换一只手,来握枪吧。
我停下了笔,抬起头,看向他。
他那双,永远都像古井一样,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我能看得懂的,情绪。
那情绪,叫作,温柔。
去哪我问他。
回家。他回答。

我愣了一下。
我们的家。他补充道。
那一刻,我心中那片,结了万年寒冰的湖,仿佛,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我笑了。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
我将笔,扔在了桌上。
好。我说。
三天后,江安,这个刚刚在商界掀起滔天巨浪的名字,再次,人间蒸发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有人说,她看破红尘,出家了。
有人说,她受不了复仇后的空虚,自杀了。
只有,在那些,阳光无法照耀到的、世界的阴暗角落里,多了一个,新的传说。
传说,有一支代号修罗的雇佣兵队伍,他们不为钱,不为利,只为,审判罪恶。
他们的首领,是一个脸上有一道伤疤的、代号夜莺的女人。
他们说,她,是来自地狱的,复仇女神。
但他们不知道。
她,其实,只是一个,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的,迷途的孩子。
我的新生,无关豪门,也无关复仇。
它只在,枪炮,与玫瑰之间。
在那个,唯一能让我,感到安心的,男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