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离很讨厌洛伦佐,但她并不会为死亡而感到高兴。
当然,也不会为他难过。
更何况,她也不知道洛伦佐说得究竟是真是假。
而此时的洛伦佐,正躺在他亲自打造的一片玫瑰花丛中。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没有骗温清离,此时的他已经病入膏肓,只剩最后一口气。
在死之前,他还是想跟温清离说句话。
大约是一种执念吧。
他很想再跟温清离见一面,他很想让温清离再一次来到他是身边,只可惜,顾霆尧将温清离保护得太好,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而他的生命,也即将走到终点。
“你怎么不说话?”洛伦佐问。
“没什么想跟你说的。”温清离声音淡漠。
“哈哈……”洛伦佐轻笑两声,“你果然,还是对我那么冷漠啊……”
“我早就说过了,我是温清离,我不是你的茵茵。”
“是啊,你是温清离,你不是我的茵茵,我的茵茵早就已经不在了……”
正因如此,他并不惧怕死亡。
因为死后,他就可以见到茵茵了。
他只是害怕,害怕茵茵见到他的时候,不肯原谅他。
他躺在茵茵最爱的玫瑰花丛中死去,茵茵,应该会心软的吧……
洛伦佐静静地闭上眼睛。
温清离听到手机那边已经彻底没动静了,她微微垂眸,挂断电话。
一转身,顾霆尧也已经醒了,正看着她。
“是洛伦佐打来的电话。”温清离说。
“嗯。”顾霆尧点头,“我听出来了。”
在温清离电话震动的时候,他也醒了。
但他一直没打扰温清离。
“他好像……死了。”温清离神情复杂。
一个人在死前给她打了最后一通电话,即便那个人是她讨厌的洛伦佐,她也无法做到内心毫无波动。
“死了?”顾霆尧也略感诧异,“我马上让人去查。”
……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洛伦佐的确已经死在了他的藏身之处。
他的藏身之处有一大片玫瑰花海。
他就在这片花海中,彻底闭上了眼睛。
温清离知道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命运如此。
季寒舟昏睡了几天之后终于醒了过来,而他睁开眼睛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病床边的梁诗尔。
“诗尔……”
他虚弱地喊她,冲她伸出手。
梁诗尔并不说话,但却握住了他的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医院陪伴照顾季寒舟,但她一直都对他很冷淡,除了必要的时候几乎都不跟他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季寒舟在自言自语。
但只是这样,季寒舟就已经很开心了。
等到他出院的那一天,季寒舟收到消息,说崔曼曼想见他。
季寒舟回绝了。
没什么好见的。
不过他还是同意跟崔曼曼通最后一次电话。
在电话里,崔曼曼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季寒舟冷冷地问,“崔曼曼,你自己的身份,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
“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季寒舟冷笑。
他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他的高中同学崔曼曼的父亲,竟然是许伯的手下,也是现在黎文彬的支持者之一。
在他知道这件事之后,他并没有想利用崔曼曼做什么。
可崔曼曼却主动来接近他。
这就怪不得他了。
“你想帮黎文彬来算计我,我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可是,可是我也是真的喜欢你……”
崔曼曼这话让季寒舟笑起来:“喜欢我?喜欢我会不停地从我身边打探消息传递给黎文彬,喜欢我会帮黎文彬暗算我害我身受重伤?”
“所以那些消息其实是你故意放给我的……”
“没错。”季寒舟说,“是故意放给你的,而且都是真消息,目的就是打消你和黎文彬的所有顾虑。”
然后,他再趁机从崔曼曼这里收集各种消息。
而崔曼曼全然沉浸在“他迷恋她”的这个假象中,完全没有发现他都做了些什么。
最后,他甚至不惜以身入局,就是为了彻底扳倒黎文彬。
他成功了,他拿到了黎文彬从事违法经营活动的铁证,在关键时刻交给了警方。
虽然代价是他重伤,差点死掉。
但只要彻底扳倒黎文彬,让梁诗尔再也不用被他骚扰……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季寒舟,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利用我!”
“要说利用,不过是我们相互利用罢了,只不过最后,你输了。”
“季寒舟!你……”
崔曼曼好像疯了,不停地辱骂诅咒着季寒舟。
不过季寒舟显然没有耐心再听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看向身边的梁诗尔,目光瞬间变得温柔。
梁诗尔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季寒舟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诗尔……可不可以对我笑一笑?”
梁诗尔没推开他,但也没笑。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我真的没办法,我不敢走错一步。”季寒舟垂头丧气,“原本许伯已经把自己的生意都洗白了,可是黎文彬接手了一部分之后,为了利益,他又开始干违法的勾当,其实警方早就已经盯上他了。那你说,我协助警方抓坏人,那不是应该的吗?”
梁诗尔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她气的是这个吗?这家伙……
“嘿嘿……”季寒舟知道自己在故意模糊重点。
“你应该告诉我。”梁诗尔终于开口。
“我也想过,但是……”季寒舟握紧她的手,“我觉得,如果不告诉你,看起来才更真实,黎文彬和崔曼曼才更相信……”
这件事情,他不仅没有告诉梁诗尔,也没有告诉顾霆尧和温清离,甚至都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
就是为了让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的反应都更真实。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可避免地会对他们造成一些伤害,但是为了日后的安宁,他只能这么做。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梁诗尔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几分哭腔。